37、037
屋內(nèi)的太后歇在榻上, 皇甫晉又服侍她用了安神湯。
瞧了瞧這年輕的帝王,說起來, 太后對這位楚容華也頗為好奇,她沒想到經(jīng)過先皇后一事后, 皇帝還會對另外一個女人上心。
“皇上放心,哀家并無大礙,歇息半日就好了,皇上政務(wù)繁忙,可別耽誤了。”
皇甫晉語氣平和,說道:“母后以后身邊可不能離了人才是。”
太后笑了笑:“哀家本還有些不服老,沒想到才走了三階就出了個小意外, 好在楚容……楚嬪伶俐, 這以后啊,還是看你們年輕人的。”
皇甫晉的語氣還是沒有絲毫波瀾:“母后一定要好好保重鳳體,后宮未有母后坐鎮(zhèn),恐難太平。”
太后笑說:“賢妃還是很有才能, 這些年她將后宮管得好, 哀家也就沒什么可操心的了。”
“賢妃并非國母,名不正言不順。”
太后的笑容慢慢淡了一些,以前可沒聽皇上這般說過,難道因為那楚嬪,皇上生出立后的心思?
皇甫晉繼續(xù)說道:“母后還得教教賢妃,管理后宮諸事就夠了。”他在后宮兩個字加重了語氣。
太后明白了,看來是賢妃伸手到皇上身上去, 這是讓她警告賢妃呢?
太后倒是可惜了一翻,她還真希望皇上有個心尖子。
“哀家中秋前定然回去。”
皇甫晉點點頭,說道:“母后多多休息。”
太后笑了笑。
皇甫晉退了出去,然后頭也不回地下了天臺山。
這讓太后有些奇怪,據(jù)皇上用意,不是對楚嬪青眼有加,今日過來了,怎么也不和她聚聚就回宮了?
要知道這天臺山,也不是隨便什么能傳出去的。
難道她高看了楚嬪?
太后喟嘆一聲,這個皇帝就不是什么多情之人,外人這般說皇上重情,其實都是訛傳罷了。
先皇后都不能,這楚嬪又怎么可能,最多也就是和他心意,剛好賢妃伸了不該伸的地方,才有了這一出的事。
這般想透了,太后也對楚嬪的親熱勁也消退了幾分,本以為是若是心上人,太后定然會繼續(xù)關(guān)照下去,而只是寵妃,太后還是不趟這渾水,贏到最后的通常不是寵妃。
她還是等著皇嗣到來再做決定。
楚妍明顯感覺到太后的態(tài)度,可是也猜不準(zhǔn)這是為什么,閃過七八種可能,楚妍還是做無事一般謹(jǐn)守本分。
有太后做靠山,今后在宮里日子也好過一些,可是相應(yīng)的,也會承擔(dān)風(fēng)險。
太后終究不是皇帝生母,她還有個討皇帝不喜的女兒,更重要的,若是投靠了太后因此失去了皇帝,更不劃算了。
后宮也接到了楚容華救了太后的消息,這消息很大,皇帝都親自去了天臺山,加上天臺山也沒有刻意封口,后宮得到消息很正常。
楚妍離開之前的得寵很讓人忌憚,要知自從楚妍離開后八日,皇上開始寵幸新入宮的三位妃嬪,最得寵的齊婕妤也最多不過連續(xù)兩天得以宣召,如今楚妍立下大功,她們心里都清楚楚妍回宮的日子不遠(yuǎn)了。
昔日寵妃回了后宮,恢復(fù)寵幸的可能性占了百分之八十,不關(guān)老人們忌憚,侍過寢的新人和沒侍過寢的新人都不淡定起來。
皇上本來宣召的日子就少,再來個和皇上心意的,她們的肉湯豈不是分薄得只剩下一點點?
倒是小瞧了楚容華,這是很多人的心聲,誰會想到楚容華會有這樣的手段,接近太后,還立下大功,她們完全給楚妍打下心機重的標(biāo)簽。
要說宮里最憤怒的,莫過于賢妃了。
本是她看好的人選,得了寵后背棄于她,絲毫不給她面子,被逐出宮廷,她也算收了手,可是現(xiàn)在竟然又這般聲勢,這完全將她的臉打了個干凈。
這是不是在告訴自己,沒有趙賢妃,她楚妍一樣能夠得寵回宮。
“娘娘,她回來就回來,還不是會在咱們永壽宮呆著?您是主位,想怎么整治她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她惹怒了皇上,這次大功也未必就抵消了去,老奴聽說了,皇上只是去看望太后,出來后就直接回來了。”吳嬤嬤勸了起來,又揮手讓宮女盡快將碎了的茶盞灑掃干凈。
說來也奇怪得緊,不知道為什么,娘娘這些日子心情越來越容易躁動,聽到楚容華的消息更是格外的敏感,就像當(dāng)初……娘娘每每聽到先皇后的消息一般。
以前初見楚容華并不是這樣的,仔細(xì)想想,似乎是從楚容華承寵的第七天開始,娘娘就變得有些躁動,前些日子楚容華出宮了,娘娘恢復(fù)了常樣,今天似乎比九天前還要不安暴戾。
趙賢妃只覺得一股火勁發(fā)不出來,只知道自己很生氣,甚至在楚容華被發(fā)落的那一晚上,她心中冥冥有一種感覺,楚妍就是能奪走自己一切的那個人。
原本以為自己因為她受寵的日子多了,心生忌憚產(chǎn)生的錯覺,畢竟人都被趕出宮了,如何能給她造成威脅。現(xiàn)在出現(xiàn)這消息,趙賢妃已經(jīng)相信了九分。
“娘娘,馮容華來了。”
趙賢妃緩了緩神色,馮容華是她宣來的,她想用高才人了。
正好出了這事,需要合計合計。
誰知道,馮容華沒和她說高才人的事,叫她又聽到一個消息。
內(nèi)務(wù)府正在趕造嬪位吉服,馮容華的兄長可在內(nèi)務(wù)府制衣處做事,這消息最靈通不過了。
“你確定。”
“嬪妾哪里敢欺騙娘娘,就是不知道是誰了?”
趙賢妃心生不好的感覺,就現(xiàn)在而言,無論是齊婕妤,還是楚容華,都于她有著威脅。
再也沒心思商量高才人的事情,趙賢妃就讓人退下了。
回到內(nèi)室,趙賢妃問吳嬤嬤。
“半月多前,本宮讓家里去查查楚氏的消息,怎么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
在一開始準(zhǔn)備用楚妍生下皇嗣,趙賢妃自然要好好查查她家里的情況,最好將楚妍一系列之事都查個明白。
只是江州路途不近,又是查一個已經(jīng)是天子妃嬪的閨閣千金,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需要的時間也多。
“倒是有一些消息傳來,只是先前楚容華被送去了天臺山,娘娘又忙著中秋命婦夜宴的事情,還沒來得及交予娘娘。”
趙賢妃點了點頭。
拿到火漆未開的信,趙賢妃將其撕開,里面只是兩張空白的紙,隨著放入燭光烘烤,紙上慢慢顯現(xiàn)出字跡起來。
一目十行,趙賢妃突然露出一個微笑。
隨后,她將這封信燒掉了。
“將參選的女官的名單給本宮拿來。”
吳嬤嬤有些好奇,卻也什么沒問。
一疊疊花名冊,據(jù)是殿選落選的閨秀,其中報參女官的也有近百名,大多是庶女或小官之女,當(dāng)然也有不得寵又失去依靠的貴族嫡女。
女官主管宮中具體事務(wù),其職秩與外官相對。可是在如今的后宮,女官雖然是官,但是在宮里也是妃嬪的奴婢。
大家之女又怎會委屈自己報那個伺候人的差事,誠然女官出宮好嫁,但是她們這些貴女有權(quán)有寵,家里自然也會給她們找上不錯的親事,所以女官就顯得有些不入眼了。
不過今年有些不一樣,除了那三種,還有一些對殿選落選不甘的貴女。
誰讓圣上年輕俊美,加上并未立下皇后又皇嗣,對于很多貴女,圣上是她們心慕的丈夫人選。
更何況,古來女官出身的皇后也有好幾個,其中一位除了沖冠后宮,更是與皇帝一起坐鎮(zhèn)朝堂、兩圣聽政。
趙賢妃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名字。
她輕輕一嘆,然后將入選的女官名單上添了這個名字。
好在,女官名單還沒有放出去。
按照后宮規(guī)矩,妃位以下、嬪位極其以上的正經(jīng)主子,身邊都會配備一名女官,這女官獨立于掌軒姑姑之外,除了嬪主以上,不聽任何調(diào)遣。
她是負(fù)責(zé)妃嬪起居錄、掌管文獻的女使,有著內(nèi)宮正四品俸祿。
畢竟到了嬪位,便已經(jīng)上了皇家副冊,其人其事需要別類記載。
這次嬪位吉服,趙賢妃心中覺得是楚容華的可能性大一些,既然是她,那么這女官就有用了。
***
楚妍絲毫不知她人還未回去,趙賢妃就給她準(zhǔn)備了一份大禮。
雖說已經(jīng)確定了隨太后回宮的時間,可是楚妍一日不離開,為國祈福還是需要進行的。
天臺山最后一日的午后,楚妍從佛堂禁室祈福出來,墨蘭小心翼翼地給她帶了一封很厚重的信。
先翻出一封信,隨后便是一些銀票,等到將信打開,她的面容有些古怪。
原來是楚倩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調(diào)養(yǎng),臉上的上完全好了,本在九天前就要回去,可是卻聽到楚妍被趕到了天臺山的消息。
活動了一些時間,她終于有機會將銀票和信塞了進來。
信上楚倩的口氣一如她本人,絲毫不給楚妍面子將她被趕出宮的事說了出來,然后發(fā)出她一看就知道楚妍怎么可能得寵的感嘆,最后結(jié)尾她還表示,三年后她會再來遴選,讓楚妍別吝嗇銀子好好在天臺山過日子,然后等著她受寵那日,她說一定會為楚妍向皇上求情并將其接回宮去。
還是那么自負(fù)自傲,一點都不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