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庸醫(yī)是好人
楚妍一直躺在椅子上,不知過了多久,門猛地被推開了。
人未現(xiàn),話便已經(jīng)出聲了,不過聲音很親和,聽得舒服。
“二妹,母親讓我來喚人你過去。”說話的是楚南山的庶長女楚溫,楚溫年約十七,前年就已經(jīng)定下了親事,是隔壁郡府常家三少常道河,常家是世代地主,常家老太爺辭官前是郯城道臺。
現(xiàn)在常家雖沒人做官,但是良田家h還是非常優(yōu)厚的。楚溫是庶女,也算不上低嫁了。
只是恰逢常夫人病喪,常道河要守三年孝期,于是便與楚溫的婚事耽擱下來。
楚溫是楚家典型的溫柔姑娘,待誰都和和氣氣的,雖然她是庶出,卻是養(yǎng)在老夫人身邊,比之庶出的四妹楚環(huán)要來得體面。如今定了親,楚溫越發(fā)端莊了。
楚妍聽到她說話沒有睜開眼睛,楚溫奇怪,楚妍雖然是掛在母親名下作為嫡出,但是她們姐妹都到了記事的年齡,自然之道楚家非她們的親生姊妹。為此,楚妍常小心翼翼的,她們的話從來不敢不理會的。
她輕輕走近過去,當(dāng)她當(dāng)看到這個‘嫡妹’的臉色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楚妍臉色蒼白無任何血色,眼角還隱隱有著未干的淚痕,顯然是哭過不久。
來之前她也在母親身邊伺候,自是聽到三妹楚倩的告狀,言里言外都道二妹辱罵于她。
從往日的情形看,三妹說二妹欺負(fù)她,十句中九句半是假的。如今見到二妹如此模樣,更是確定三妹在說謊。
說起這個半路進府的妹妹,父親待她那般寵愛,她也是酸澀難言的,可是她可沒三妹嫡出受寵的底氣和二妹正面對著來,哪怕二妹是個怯弱的性子。頂多不著痕跡使點小絆子,讓自己出出氣。
如今見到二妹這般模樣,楚溫也不禁心有戚戚,三妹嬌慣,她也吃了不少罪。
她連忙伸出手附上楚妍的頭,這一觸摸大吃一驚,好燙!
二妹的傷寒不是好了嗎?
當(dāng)下,她急聲喊道:“來人!”兩個丫頭急忙走進來。
“大姑娘/姑娘安!”
“碧荷,你是怎么伺候的,你家姑娘暈迷不醒你都不知道。”
碧荷大吃一驚,三姑娘將她趕出屋子,可是不到半刻鐘,三姑娘怒氣沖沖跑出來,而自家姑娘也阻止自己進來伺候,她只能在門前干等著,等到大姑娘過來,她還慶幸著。
楚溫見狀,也差不多明白了,說到底是母親掌握著那些丫頭的生死,哪里為了保護二妹敢得罪母親的心肝女兒。
“算了,你盡快去回稟母親,讓母親請個會醫(yī)術(shù)的大師過來給二妹看看!”又對跟在自己身邊的丫頭碧柳說道:“你去打盆熱水過來。”
這次出行,因為增加了護衛(wèi),所以大伙帶的貼身伺候人很少,除了母親身邊有兩個丫鬟和兩個婆子,她們幾個姑娘都只帶了一個丫頭。
碧荷和碧柳都是大丫鬟,自然跟了出來,她們連忙福了福身,迅速地退了下去。
這里的廂房是寺院為香客準(zhǔn)備休息的場所,畢竟很多時候,女眷為了祈福經(jīng)常是連續(xù)幾天呆在寺院。
作為余同府的第一夫人楚氏,寺院自是非常重視。
廂房不但舒適,寺院各項雜物也是緊著楚家來,碧柳要熱水很快就打過來了。
楚溫除了有些同情,也想做給別人看,全了自己好名聲,當(dāng)下,她親自動手,毛巾給楚妍擦臉退熱。
終于,錢氏和楚倩一塊過來了。
“二丫頭怎么了?”錢氏面上帶著些許著急之色,楚溫心中清楚二妹在母親心中可有可無,這著急之色不過是有外人到場而已。
她連忙給錢氏請安,錢氏忙道:“你二妹病著,這會兒子也別大禮了,讓我瞧瞧我可憐的二丫頭。”
說著,錢氏坐了過去,瞧見楚妍的臉,將一位擔(dān)憂之極的慈母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楚溫站在錢氏旁邊,偶爾斜看楚倩一眼,楚倩的臉色不好看,也不愿移動身子過來瞧看楚妍。
錢氏發(fā)覺,不著痕跡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向楚溫問楚妍的情形。
“二妹似乎發(fā)了高熱,現(xiàn)在暈迷不醒……”
錢氏觸摸楚妍的額頭,果然如此。心中越發(fā)擔(dān)憂了,她不喜楚妍,可架不住夫君很重視。更何況,這似乎還和倩兒有關(guān)系。
錢氏和楚溫一樣,對楚倩的性子太過了解,雖心中各有偏袒,卻也篤定是楚倩將人給欺負(fù)了。真讓楚妍出了事,夫君還不定怎么責(zé)罵倩兒。
“惠安大師,請幫我這孩子好好看看吧!”
惠安和尚點點頭,他出家前是個大夫,醫(yī)術(shù)是不錯的,寺里的和尚有個生病發(fā)熱的,都是他給看的。
隔著帕子把脈,惠安和尚不禁一驚,他沒怎么診出楚妍有風(fēng)寒發(fā)熱癥狀,可是他瞧著楚妍的臉色不似作偽,而且感覺這脈象弱得很,似乎快沒了跳動一樣。
一時之間也不敢輕易下結(jié)論,可不管怎么樣,將人救醒才是正事。
當(dāng)下,他立刻攤開帶過來的銀針,對著楚妍的手腕的穴道扎了兩針。
楚妍很配合的睜開眼睛,看到錢氏的時候,想起身給她請安,可是只是一動就感覺沒了力氣。
錢氏連忙道:“你這孩子,病了還這般強撐著,別多禮了。”
楚妍乖乖的點頭,有著說不出的乖巧聽話。
“大師,怎么樣了?”
惠安大師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女施主是否感覺頭昏?”
楚妍說道:“有一點兒。”
“那是否感覺手腳過于冰涼?”
楚妍點了點頭,她的這具身體常年都是偏寒的。
惠安大師想來想去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女施主很可能有心悸癥狀。”康健的身體,只有心悸才會讓脈象在一段時間變得極其紊弱,也只有心悸發(fā)作時,身體溫度有些不正常,額頭熱、手腳冰涼很符合這個癥狀。
錢氏和楚溫大吃一驚,心悸,這可是急癥,一但刺激過度,就會死人的。
饒是楚倩也有些害怕了,她不喜歡這個姐姐,可是也不想一個人死啊!隴知縣家的兒媳婦就是和隴公子吵了幾句,然后心悸發(fā)作,一尸兩命。
楚妍微微側(cè)眼瞅了一眼香爐,原本只是讓人產(chǎn)生一些幻覺,看到她的慘狀而已,沒想到倒是被折騰出一個心悸出來。
這樣也好,以后這些個姐妹是萬萬不敢再折騰她了。
清靜,最好自個兒去別院養(yǎng)上幾年,她也好出去尋找有靈根者。
“夫人,以后女施主須得平心靜氣,切勿大喜大悲,免得出事!心悸這病一旦爆發(fā)一次,復(fù)發(fā)也就變得簡單了。治療心悸最好的法子,細細調(diào)養(yǎng),若是五年十年沒有復(fù)發(fā)過,很有可能調(diào)養(yǎng)好!”
錢氏深吸一口氣,連忙道:“我們知道了,還請大師給二丫頭開方子。”
惠安大師唱了句佛號,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方子自是十分順手。
又說道:“老衲醫(yī)術(shù)算不上高明,夫人最好還是請名醫(yī)為女施主好好整治一翻。”
錢氏客氣道:“大師多慮了,您的醫(yī)術(shù)大伙都夸贊的。”
惠安大師聽得舒服,謙虛幾句。
開了方子,他便親自過去抓藥熬上一帖,錢氏帶著兩個丫頭親自送他出門。
屋內(nèi)的楚溫不說話,不過卻在暗地瞅楚倩的多變的臉色。
楚妍看在眼里,低聲說道:“有勞大姐和三妹擔(dān)心了,我……沒事的……”
楚倩一聽,立刻盯著楚妍看,明明是她氣走自己,怎么她倒是心悸了。
楚妍一如往常一般弱弱的,有些膽小垂下頭。
“三妹,是我不好,不該惹你生氣的!”
聽到楚妍道歉,楚倩本想罵她一頓,可是想著楚妍的病,冷道:“你知道就好!你要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免得沒飛上枝頭,倒是從枝頭上摔下沒命享。”
這翻對話在楚溫耳中卻是別的意思了,楚倩太嬌慣了,明明她做錯了事,還讓二妹給她道歉,甚至還說出這么沒輕重的狠話,這哪里是姐妹之間的話語,分明是仇人了。
楚妍見狀,完全確定楚倩不是什么厲害角色,以后沒有必要,她懶得和她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