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林溪月的吻帶著某種孤注一擲的決絕,溫熱的唇舌裹住兄長微涼的唇齒,瘋狂的同時又那般的克制——但就算如此,本能冒出的尖牙仍然將林厭的唇角咬出了血。
在一陣細微的刺痛之后,迎來的卻又是另一場曖昧且纏綿的交融,林厭失神間,隱約感覺到對方如同聞到腥氣的野獸,用力吮吸著傷口處細密的血珠……淚水的咸味和鐵銹的腥甜混在一起,鼻腔內(nèi)充斥著alpha甜蜜的信息素,像是一株看似無害的花兒,深埋在泥土之下的根卻悄悄張開了血盆大口……
所有的聲音都被囫圇吞下,林溪月將舌頭伸了進來,軟滑的舌尖掃過口腔的粘膜,肆無忌憚的舔舐著牙齒與**,攪出的嘖嘖水聲林厭下意識打了個抖——意識終于回籠,他抬臂想將人推開,林溪月卻先一步松開了手,他扶著兄長削尖的下巴,唇齒分離時拉出一條細細的銀絲,無聲斷開在空氣里。
然后,像是終于了解了一樁心愿,alpha俊美的臉頰因興奮泛起微微的紅,幽黑的眼睛里燃著一把**的火,他有些瘋狂的笑了起來,像是終于露出了獠牙的毒蛇,徹底褪去了偽裝,展示出真正邪惡的一面。
他笑到最后,一行清淚從彎起的眼梢處淌了下來,聲音嘶啞而顫抖:“……林厭,我喜歡你。”
他沒有叫他哥哥,他也沒把他當成哥哥。
林厭……林厭感受到了。
被用力吻過的嘴唇還有些發(fā)燙,他面無表情的擦去唇角殘留的唾液,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他大可直接說個“滾”字,但未免有些不痛不癢,何況林溪月也未必會聽話;于是他抬起手,想給這個蹬鼻子上臉的小兔崽子一個耳光清醒一下。可看著那再一次爬滿了淚痕的臉,以及那人絕望到悲痛的目光——那是林厭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愛”,哪怕它是扭曲的、是不倫的,卻也是干凈的、虔誠的。
像是玻璃,是泡沫,通透且脆弱著,若是不慎將其打碎,便是千刀萬剮一般的滋味。
……于是高高舉起的手終究是放了下來,林厭背過身,選擇了不痛不癢的“滾”。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突然心軟,但林溪月也未給他繼續(xù)糾結(jié)的時間——那人變本加厲的抱了上來,從身后摟住兄長削瘦的腰,將臉頰埋在對方因憤怒而微微起伏的肩頭,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在他耳邊輕聲開口:“如果不討厭我的話,為什么不試著接受呢?”
呼吸帶出的熱氣像一把鉤子,牽扯著林厭的神經(jīng)都微微顫抖,他的呼吸停滯了一下,想要掙扎,卻又被對方樓得更緊。
林溪月像是盤纏著獵物的藤蔓,用力鎖住懷里不老實的兄長,聲音中充滿了誘惑:“讓我試一次吧,哥哥……你不是在體驗新的東西嗎?你不排斥我的接觸……你也,從來沒把我當成兄弟,我那么喜歡你,一定會好好地對你……給你最好的感受……”話到最后,隱約帶著些
懇求的味道。
“林、溪、月……”林厭沒想到對方竟已不要臉到了這個地步,這會兒只覺得火氣上涌,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燥的……alpha的信息素在房間里蔓延,平日中毫無攻擊性的花香卻將房間渲染成了一個巨大的沼澤,他無處上岸,只能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陷下去。林厭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你別讓我恨你。”
林溪月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慘然一笑:“……我知道,我不會強迫你……哥哥,我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哭一般地說著,緩緩松開了束縛,踉蹌著退了一步:“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肯要。”
或許是那人的體溫太高了,林厭被捂出了一身薄薄的汗,以至于現(xiàn)在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有一點兒冷。
而林溪月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也莫名看不慣。
在林厭的印象里,這小少爺就應該是……漂漂亮亮的,可以偶爾任性一下,但大部分時候都乖巧粘人,喜歡撒嬌喜歡笑……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像只臟兮兮的、狼狽的野貓,用尾巴卑微的勾著他的手,只求不被對方拋棄——哪怕他已經(jīng)見過了那人偽裝之下的毒牙。
可那又怎么樣?在豪門長大的孩子,若當真是毫無心眼,怕是連活都活不下來……但林厭就是不想,不想看到林溪月卑微的樣子,不想看見他流淚……不想看見他那被迫消費的二十年人生,卻最終抵不過命運的齒輪,讓這枚明月沉入海底。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在那個晚上將對方從派出所帶回來——他對林溪月的感情很復雜,但無法否認的是,里面包含了那么一丁點兒,難以察覺的期盼。
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軟,所以……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告誡對方,你有一條自己走的路。
可如今那個人卻告訴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
這或許是一句看似輕浮的承諾,可alpha眼中的誠摯卻又讓林厭無法將其看作一句小孩子的玩笑,于是他嘆了口氣:“……我像是缺什么的人嗎?”
他的人生在經(jīng)歷苦難之后,一片圓滿,他什么也不缺——林厭是這么認為。
可林溪月卻笑了,臉上未干淚痕讓這個笑容看起來帶著點兒悲哀的意味:“我知道,你不喜歡權勢,無意金錢,甚至沒有**……可是哥哥,你那么努力的想要走出曾經(jīng)的世界,你可以放縱的灌醉自己,可以悠閑的去看電影……但唯獨,你無法真正接受新的人。”
“我……”
“我知道你想反駁我,但是哥哥啊,你那么的優(yōu)秀,這么多年來追求者無數(shù),你卻統(tǒng)統(tǒng)拒絕了他們……”林溪月說到這里,嘆了口氣:“因為你無親無朋,因為你自覺脾氣陰晴不定,因為……你曾經(jīng)受過傷害,你敞開心扉后害怕再次受傷,所以你寧可將那里鎖死了,把所有人隔絕在外。”
“……”
林厭覺得自己有那么一點兒被冒犯到了,焦躁的情緒如同突然冒出的雜草——他下意識去摸口袋。
然后他的手就被林溪月握住了……alpha的掌心里全是熱汗,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指不帶一點兒繭子,輕輕包裹住他微涼的指尖。
“……有些習慣,就像是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成了一個本能的動作,你或許可以找到糖果來替代香煙——”林溪月溫柔的望著他:“但你找不到人,來替代我。”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盡管因為環(huán)境的原因,有過……很多沒來得及挽回的遺憾。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為什么會染上煙癮,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曾經(jīng)光輝或是掙扎的模樣……那些好的、壞的,不倫你是否排斥或是自豪,它們都是組成你人生的一部分。在我這里,你不需要壓抑、不需要偽裝……因為我見證過你人生最黑暗的時刻,我心疼你,所以我會……把我能給的,都毫無保留的獻給你——”
他低下頭,像是信徒親吻著神像,在兄長的指尖落下一個虔誠的吻。
“我愛你,哥哥。”
最后的最后,林溪月還是選擇了那個充滿禁忌的稱呼——代表著他們無法追溯,又深刻存在著的過去。
也是一切感情的起源。
喉嚨像是被什么哽住了,林厭一時發(fā)不出聲音,對方的這一通話像是敲在了他心坎上,將那些被藏起來、掩埋住的糾結(jié),盡數(shù)翻了出來——以至于alpha深情告白的時候,他仍然有點兒懵。
但無法否認的是,林溪月說得沒錯。
可這偏偏是林厭不想承認的東西,所以他只能沉默著,感受著時間尷尬的過去——倒是那人對此似乎早有預料,他無奈的笑了一下,吐了口氣。
“做個交易吧,哥哥。”林溪月放開兄長有些僵硬的手指,“我呢……很卑鄙,也很心機,當初救你,本來是想通過這個賴在你身邊不走……但后來發(fā)現(xiàn)啊,原來覬覦你的不止我一個人。而且你說得對,如果不去拼一把,我以后拿什么跟他爭?”
“所以我決定——決定暫時的,離開你,我會去把林家奪回給你看……向你證明,我有那個與你并肩的勢力。”話到這里時,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語氣哀怨:“可是我好不甘心——因為有人一定會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偷偷對你下手……所以我想、我想留下點兒什么,哪怕只是……一晚上。”
林厭的呼吸有一瞬間變得粗重,他緊皺著眉,看著那人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嘴里卻說著最下流無恥的話。
林溪月說:“看在我這條廢掉的手臂的份上……我想提出這個請求,哪怕你覺得我犯賤也好、惡心也罷……在這之后,我們清算。”
“我不會再用這個弱點來要挾你,你也算還清了人情……”他湊近了些,溫熱的呼吸拂過林厭無表情的臉頰,像是吹過冰霜的春風:“答應我吧哥哥,我會……讓你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