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林若虎抖著手點了根煙。
他不過就是稍稍放松了一下,沒想到這群飯桶居然連個少爺都盯不住,被人三言兩語挑撥到內(nèi)斗不說,連對方脫開的手銬都沒察覺……以至于被人跑了不說,還倒了一地。
其中傷勢最重的李明到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已經(jīng)叫人往醫(yī)院送了……說實話,對于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要不是他養(yǎng)父因為自己的原因進了局子,林若虎管他死活——可現(xiàn)在,卻也只能忍氣吞聲。
一想到這里,林若虎更來氣了……原本好好的計劃被突然打亂,弄得他本就不太靈光的腦子更是一團亂麻。如今最值得高興的事情恐怕是林溪月應(yīng)該還沒有下山……這深山老林里荒無人煙,他要是沿著高速逃跑走不了多遠就會被逮回來,躲在山上反而比較安全。
如此想著,他狠狠抽了口煙,啞著嗓子放話道:“人呢!都給老子去找!找不到就他媽別回來了!”
可山林這么大,天還沒亮,又哪里那么容易被找到呢……就在林若虎無能狂怒的時候,手下突然傳來消息,說山腳突然來了另一批人,已經(jīng)兵分兩路,其中一路正往山上來。
林若虎聞言一愣,頓時警惕了起來……要知道這座山與其他的并無不同,就算是那倉庫也廢棄了不知道多久,能準(zhǔn)確定位到這里的,多半是林溪月搬來的救兵……可他們一路謹(jǐn)慎,到底是從哪里露出了馬腳?
用力拍了拍臉叫自己清醒起來,林若虎沉聲道:“你們看見林蔓了嗎?”
那下屬卻說:“光線太差了……沒太看清他們的臉,但是似乎都是生面孔,我數(shù)了一下也就十幾個不到吧,就四輛越野……如果是林蔓來的話,會只帶這么點人嗎?”
“……也可能是先派人來確定一下,大部隊在后面。”
“那我們怎么辦……要、要不,趁著他們?nèi)诉€沒到齊,我們先溜走……”
“不行。”林若虎咬了咬牙:“那樣的話,我們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可、可是……”
“先找人,”他深吸一口氣,強硬的打斷對方的話:“先找到林溪月,我們就有一點兒機會……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啊!”
話到最后完全是咆哮出來,那下屬渾身一震,逃也似的走遠了。
林若虎靠在身后的樹干上,用腳用力捻滅了剩余的煙頭,做完這一切后,他瞪大爬滿血絲的眼,惡狠狠的望向泛起魚肚白的天空……他沒有選擇了,可他不想就這么……這么一敗涂地。
像是被逼到了懸崖的野獸,林若虎用力抹了把臉,他將手插進衣服的口袋里,那里放著一把瑞士軍刀……
堅硬冰冷的金屬攥緊掌心,他邁開步伐,走進搜索的人群里。
……
林厭和遲縱上山?jīng)]多久,就遇到了拿著手電筒四處搜尋的人,隔著昏暗的光線交換了目光,遲縱微微抬手,示意保鏢上前,悄悄跟在其中一個落單的后面……
幾分鐘后,保鏢押著那人回來,在松開手的一瞬間對方便想開口呼救,被遲縱一拳打在小腹上,生生把驚呼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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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已經(jīng)不眠不休的了整整兩天,余下的那點兒耐心盡數(shù)用在了林厭身上,對于這種走狗,盡量選擇速戰(zhàn)速決……何況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這會兒扯著那人頭發(fā)迫使他抬起腦袋,大量的信息素從他身上傾瀉出來,濃烈的酒氣像是要點燃空氣;那小子疼得一口氣沒喘上來,又被信息素逼得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遲縱冷聲逼問道:“林溪月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那人已經(jīng)被逼得快翻白眼了,極為艱難的從喉嚨里擠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個字:“我們……呃……回來的時候……他、他就跑了……”
“跑了?”林厭瞇起眼:“他還在這山上?”
“應(yīng)、應(yīng)該吧……咳咳……不然老大也不會讓我們找人……”對方眼淚都被逼出來了,哆哆嗦嗦的想要去抱林厭的腿,被遲縱一腳踹開。
“既然還在山上,那就好辦了……林哥,我用對講機聯(lián)系一下山下的,讓他們注意有沒有人下山……”
林厭點了點頭:“林蔓他們還要多久?”
遲縱用對講機說了幾句,回復(fù)道:“已經(jīng)在路上了,最多還有半小時。”
“……半小時啊。”他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拂曉的地平線,深吸一口氣:“走吧,我們也去找找……天亮了。”
天亮之后,搜尋會比半夜變得更加容易些,雖然目前為止大局已定,但也不知道那群被逼上絕路的亡命徒在喪心病狂的情況下會做出什么……還是要先他們一步找到林溪月更重要。
林厭接過無人機掃視的俯瞰圖,一點一點放大尋找,終于在后山處找到了那塊爬滿青苔的石頭。那石頭很大,足矣遮擋住一個人,可或許是因為角度的關(guān)系,有些看不清晰……林厭指了指這里:“能不能換個角度看看?”
結(jié)果就算換了角度,也會被茂盛的樹林遮擋……這也同時說明了,這里是個不錯的藏身處,林厭稍一思索,定下了結(jié)論:“我們?nèi)ミ@里看看。”
要是不走正路,從半山腰直接橫跨過去,至少也有二十分鐘的距離;林厭說動就動,一馬當(dāng)先的走在最前面,遲縱怕他摔著,緊跟在后頭,隨時準(zhǔn)備撈他一把。
等終于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那石頭陷在一個坑洞里,人從上面無法繞行到另一邊……林厭咳了一聲,啞聲喚道:“溪月?”
清晨時分,山里的氣溫更低了,林溪月裹著臟兮兮的衣服,迷迷糊糊的靠在石頭上……在聽到有誰叫他的時候,警惕的睜開了眼,一下子坐直了。
剛才那是……哥哥的聲音?可是他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又怎么會找過來……
因為疲憊而混亂的大腦一團漿糊,林溪月用力按了下額角,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擺脫突如其來的幻聽……直到那一個聲音再次響起。
林厭叫了幾次沒有回應(yīng),一時有些眩暈,狂嘯的山風(fēng)拂過他布滿汗水的臉頰,傳來一陣涼意。
遲縱有些心疼的走上前,輕輕拉住了那人微有些顫抖的手,剛想說些什么,就聽身后突然傳來一陣人聲……林若虎帶著一群人也趕了過來,憑靠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將他們圍了起來。
已經(jīng)到嘴邊的安慰生生吞下,遲縱沉下臉,轉(zhuǎn)
身擋在林厭身前,目光直直望向站在最前的男人……“你就是林若虎?”
“我是誰并不重要。”見到遲縱,林若虎的臉色十分難看,表情也有些猙獰起來:“反倒是……遲家家主什么時候開始管我們林家的事了?”
“我怎么做,不需要你來多言。”遲縱冷聲道:“警察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了,我勸你不要再有多余的反抗,這樣的話,還可以想辦法申請減刑。”
林若虎聞言身體一僵,后又瘋狂的大笑起來,邊笑邊道:“遲總還是年輕……一開始把底牌抖出來,只會讓我們更加有恃無恐而已。”
或許是林厭在他身后的關(guān)系,遲縱悄悄捏緊了拳頭,面上卻分毫不動:“你想坐牢,你手下的人未必會想……作為從犯的他們就算進去了,也就是幾年,表現(xiàn)的好還能減刑。至于你,林蔓不會放過你……”他瞇起眼睛,“我也不會放過你。”
“林蔓算什么東西?”林若虎雙目赤紅,插在口袋里的手捏緊了軍刀,“沒了林溪月,她什么都不是……那小子現(xiàn)在還不知去了哪里,若是不慎落入山崖摔死了,林家就只能保我——”
他話到最后,幾乎是嘶吼出來,喑啞顫抖的聲音回蕩在山谷間,一聲疊著一聲,像是不甘消失在這山風(fēng)里……
直到另一個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
“沒了我,那筆遺產(chǎn)就會被捐給慈善機構(gòu)……”林溪月輕咳了幾聲,從石頭后面走出來……他白皙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和泥土,眼角有著未干的血跡,被打濕后吹干的額發(fā)黏黏糊糊的貼在額頭上,唯有一雙眼睛,閃爍著懾人的光。
“——你注定只是輸家。”小少爺一字一頓的道,狼狽的外衣之下,alpha的后背挺得筆直——盡管他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限,甚至都有些站立不穩(wěn)……可他還能給林厭遞去一個微笑:“……哥哥。”
林厭定定的望著他看了幾秒,胸口緩緩起伏了幾下,長吐一口氣。他的目光漂移了一下,落在那只被不自然掩在身后的手上,皺起了眉:“……你的手怎么了?”
或許是心中的那根線突然松了下來,他差點發(fā)不出聲音,唯有劇烈的心跳聲回蕩在耳畔。
“一點小傷,不礙事。”林溪月安撫道,這時遲縱已經(jīng)指揮周圍的保鏢要拉他上來,林厭本能想去幫忙,卻因為站得太久有些腳軟,差點沒摔倒,被遲縱扶住。
他站穩(wěn)后剛想道謝,卻見林若虎突然沖了上來,手里的刀尖對準(zhǔn)了背對著他的遲縱……
林厭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突然爆發(fā)出一股巨大的力氣,狠狠推開了扶著他的alpha……卻也再來不及躲避,眼睜睜看著那抹銀光沒入小腹間。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狠狠照著林若虎扭曲的臉來了一拳后,便脫力的落在了趕回來的遲縱懷里,兩人踉踉蹌蹌的坐了下來,林厭低下頭……手心染滿是濕熱的紅色。
耳畔是遲縱撕心裂肺的怒吼,夾雜著林溪月沙啞的呼喚聲……或許是身后人的胸膛太過溫暖的關(guān)系,林厭想,居然不是很痛。
以至于他還有力氣抬起手,摸了摸大少爺顫抖的嘴唇,艱難地安慰道:“……別哭”
然后巨大的疲憊伴隨著失血的眩暈一同涌上,林厭兩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