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王卓勿勿的下葬了,人也勿勿的散了。
王若嬙哭得眼睛通紅,呆呆的坐在廊庭上。望著空無的府邸只能聽到微弱的風(fēng)聲。
“今天是放風(fēng)箏的好日子。”
“父親曾經(jīng)也帶著我在這里放過風(fēng)箏。”
每當(dāng)天朗氣清時,父親總會抽出空閑,帶著自己一邊拉著風(fēng)箏一邊到處跑,邊跑邊笑,聽著季風(fēng)吹過時在天空中的回響。
風(fēng)箏在空中飄搖,但無論風(fēng)多大,王卓總是能把控好風(fēng)箏的方向。
他說,無需考慮別人目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父親永遠(yuǎn)都會替她撐著。
可如今王卓無緣無故病死了,沒有人再為這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孩撐腰了。
小時候每逢打雷時,王若嬙身邊總會有一盞燭火,她在害怕之時依靠在父親身旁,聽著他與母親的過往。
王若飛雖然從未見過母親,但是他卻能從父親的目光話語中體會到他一定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人。
會為過往窮苦的人家的孩子免費辦學(xué)堂,為逃荒的難民送過銀錢,可是這么好的人卻早早的死了。
父親的眼淚總是無聲滴落,她知道一定是在想母親了。
“父親從未受過別的官員的賄賂,他清正廉潔一直都在為百姓所付出他的一生。”
“他從未苛刻過府上下人的銀錢,相反他還將那些無處可去的孩子留在府上給了他們一條出路。”
她的聲音沙啞,每一出聲聲帶都會有撕扯的疼痛,可她仍然開口講述王卓所有的好,無非只證明她的父親不是所說的惡人。
“他是個清官,是個好父親,是個好人,只是不喜你而已。”
王若初并沒有被如此感人肺腑的孝子悼詞所感動到,她有些無語,無語到一句話都不想講。
“父親終于不要單獨在這世上受著相思之苦了,也算是夫妻團聚吧!”王若嬙最后自顧自的說道。
“我一直都想知道到底是哪個倒霉蛋被他喜歡上了?”王若初戳破了女孩動情的幻想。“王卓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若是真喜歡他,又怎么會在另尋佳偶,獨自拋下他一人面對外面的流言蜚語?”
王若嬙:…………
“他永遠(yuǎn)都是被逼的,永遠(yuǎn)是有苦衷的,對吧?所以他需要欺騙別的女孩子為他做擋箭牌,因為他的苦衷對婚后妻子懷孕后不理不睬,甚至巴不得她去死?”王若初輕哼一聲,提前反駁了她想說的話,脫掉了外面的孝服,露出里面穿的大紅色的羅裙,又順手給自己插了一個金絲蝴蝶簪。
丑,但處處透露著反叛。
“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歡我,更會在乎他是不是個好人,但我是他的骨肉,身上留著的起碼是一半王家的血,他恨我也就算是恨他自己。”
“王卓為了他自己的利益明確將我母親加害致死。”
“又三番五次暗算我想把我這個親生女兒淪落成別人手中的賤妾。”
“而我絕對不會為他守孝。”
王若嬙回首,望向這個反叛的瘋子,王若初的情緒絕非像她那么激動。平淡中略帶冷峭的目光像是在談一件家常事。
兩人的目光交匯,更不可能理解對方所想。
“這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所以更不可能會讓你嫁給謝華軒。還是你覺得你的魅力如此之大,能夠成功地將謝華軒把控在你手里?”
王若嬙并沒有回答,她累了,果真不再那么傻了。
…………
“聽說了嗎?今日那個妓館又抬出來一位側(cè)妃了!”
“天哪!這是認(rèn)真的嗎?三皇子口味獨特到真的會……喜歡上一個男妓?”
王若初又一次去了金玉苑,那個妓院。她已經(jīng)很久都沒來了,要不是溫言公子的出現(xiàn),他甚至都找不著路了。
他穿著一件大紅的直襟長袍,寬大的衣袖垂感極好。金絲腰帶小,只掛了一條用紅繩拴著的意志極好的水玉,既沒有來冠,也沒有插簪,只用了一條紅絲帶綁住了青絲。看上去是隨意嫵媚。
今晚他是最美的新娘子。
“你今日怎么跑到我這兒來了?”溫言看著坐在旁邊大快朵頤的王若初率先開口,“莫非也是來嘲笑我一番的?”
“哦,沒事,我只是餓了。”
“所以在自己父親的下葬日來妓館吃飯?”
她吞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飯,心情如同于是魚刺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憋屈致極。她雙手不知為何發(fā)顫,連筷子都拿不穩(wěn)了,盡力的轉(zhuǎn)移話題。
“我以為你會像我那個妹妹一樣對謝華軒用情至深呢!”
“或許是我老了容易想得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更多了是從容與無謂。“那日夜晚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他對我更多的是利用而不是愛,我的感情對于他來講就是一個笑話,他拉一拉手中的線,我就能乖乖的回來。那與其這樣,為何不找一個權(quán)力更高的呢?”
想一想謝華軒將溫言像溜溜球一樣綁在手心,拽來拽去,仔細(xì)一想還有點滑稽。
“以后我入宮你想見我的機會恐怕更難了,有什么問題不如趁早說了吧。”
“潭百潼死了,你知道嗎?”
“這京城上所有的消息,金玉苑永遠(yuǎn)都會知道的早。”
“他喜歡你,你知道嗎?”
溫言手中的茶水險些撒了出來。他一直都安安靜靜的有問必答。可現(xiàn)在他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找到我妹妹了。”
王若初很久之前就將上次在黑市得到的冊子找人送了過來。謝華軒拿到后就立馬拆人開始找了。
“我妹妹也在這謀生,之前是這里最笨的幫手了。”
“她見過我接客的樣子,見過挨打的樣子,我的不堪和羞辱,她都曾望入眼底。”
“可我不想讓她知道,她有這樣一個哥哥。”
溫言的唇角依舊噙著的更多的是苦笑,火光映在他的眸中,光華氤氳。
“我給了銀子,派人將她送了出去,一句話也沒有,她若能平安的過余下的日子便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氣氛好像有一點悲涼,雖然她與溫源不是什么至交好友,甚至之前還有些摩擦。但他現(xiàn)在講這種話好像搞得還挺慘,王若初有些遲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也擠不出一滴淚花。
果然人跟人要有對比,心里才會好受。
“其實只要是你認(rèn)為圓滿的結(jié)局就是好結(jié)局,你嫁給三皇子肯定比嫁給謝華軒好。你妹妹雖然沒見著哥哥,但是能逃出魔爪也算老天顯靈?”
“不過抱歉,最近麻煩的是一大堆,恐怕今日我是趕不上喜酒了。”王若初擦了擦嘴,留下了銀兩準(zhǔn)備收拾收拾走了。“下次等江吟回來時,我們夫妻倆一定入宮去拜訪你。”
溫言聞言突然像恐怖電影一樣猛回頭,嚇了她一跳。
“那個人可能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