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討回
陳忌就這么背著周芙, 慢慢悠悠逛完了學(xué)校里,他從前最常去的幾個地方。
期間周芙看見幾處不錯的景,吵著要從他身上下來, 掏出手機(jī)來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正想拿著照片讓陳忌幫忙看看視角和構(gòu)圖好不好,一回身,卻見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也正舉著手機(jī)拍照。
只是她在拍風(fēng)景, 而他在拍她。
周芙的表情稍稍帶了點不自然,臉頰微微燒,似是只要在他的凝視之下做任何事,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便從未消減過。
睨著他手機(jī)鏡頭兩秒, 小姑娘索性配合著歪了下頭, 給他擺了個姿勢。
陳忌輕勾唇角, 淡笑出聲。
周芙等了會兒, 隨后小跑到他跟前,搭上男人結(jié)實有力的小臂,微踮起腳尖, 將腦袋往他手機(jī)屏幕前湊,嘴里嘀咕著:“我看看,拍得怎么樣,用沒用美顏啊?我都沒化妝,幫我稍稍加工一下。”
女孩兒到底還是愛美的。
陳忌仗著身高優(yōu)勢,舉著手機(jī)不給看:“誰拍你了?”
“你肯定拍的是我。”她這會兒倒是篤定。
陳忌懶洋洋抬著下巴, 任由著她不斷地往自己身上攀,唇角微勾著,表情看起來似是還帶著些享受。
片刻后, 擔(dān)心她墊腳尖的時間久了沒力氣,陳忌一邊手隨意攬到她腰間,也不再逗她,手機(jī)屏幕也沒關(guān),就這么直接塞到她手中,語氣無奈又縱容:“給給給。”
周芙如愿搶到手機(jī),指頭在屏幕上劃著,將自己的臉放大,而后鼓了下腮控訴他:“你沒給我開美顏。”
陳忌差點被她氣笑了:“我手機(jī)只有原相機(jī),上哪給你開美顏去?”
“太丑了。”她自己嫌棄著。
陳忌挑了下眉梢,捏住她臉頰往外扯了下,不贊同:“哪丑了?”
周芙正想要給他認(rèn)真地分析一下,就聽他不緊不慢道:“我家小姑娘,怎么拍都好看。”
周芙不自在地咬了下唇:“……”
陳忌這招來得猝不及防,人家夸自己,她要是反駁,似乎也顯得有些不知好歹。
想了想,她打著商量的口吻同他說:“你別發(fā)出去哦。”
陳忌嘶了一聲,舌尖抵了抵臉頰,莫名染上點兒酸意:“你這問題有點兒大吧?”
“嗯?”周芙睜睜眼,被他沒來由的一句話搞懵了。
“怎么就不能發(fā)?怕你異父異母的親哥哥看見了嫌丑?”
周芙忍著笑,也學(xué)著他的手法,伸出雙手捏住他臉頰往外扯,而后隨口問:“你怎么連申城陽的微信都加上了?”
陳忌任由她在自己臉上放肆,也沒攔著,答起話來語調(diào)倒是仍舊傲慢:“這不得隨時隨地,時時刻刻提醒他,你這個姑娘,是有對象的。”
兩人回到車上,周芙一系好安全帶,便垂眸抱著手機(jī)瀏覽剛才拍的照片。
看到那座圖書館時,忍不住感嘆:“這圖書館真好看,你以前會來這學(xué)習(xí)嗎?”
“嗯。”
陳忌其實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做自己的事,去圖書館自習(xí)這種事,他過去從不喜歡做。
但是當(dāng)時以為周芙在這里,總覺得能在人多的地方多待會兒,沒準(zhǔn)運氣好,就能碰見她。
周芙語氣里帶著些羨慕:“真好。”
陳忌打著方向盤,看似專心致志地盯著前方,實則沒漏下周芙任何一個語氣和神態(tài),男人淡淡開口:“以你在臨大這幾年的成績,只要作品集做得漂亮點,想來這讀書也不難。”
周芙睜了睜眼,眸中又驚又喜:“真的?”
“只要你想。”陳忌從不隨意承諾,他一旦說出口,就必然能做到,“作品集有我替你把關(guān),其他的申請流程也都不需要你操心。”
不可否認(rèn),周芙有一瞬間的心動,不過想到兩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出國讀書又要花上幾年,雖說現(xiàn)在交通還算便利,想見面也不難,但和他住在一塊慣了,再突然分開,她肯定是不舍得的。
想了想,周芙嘀咕道:“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再和你分開那么久……”
聞言,陳忌表情一滯,趁著紅燈的空檔,側(cè)過臉,大手探到她頭頂上揉了兩下,理所當(dāng)然道:“你想什么呢?分開?你要過來讀書,老子肯定得陪著你一塊住這邊兒,怎么可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國外生活?”
周芙抿唇看他:“那怎么行,你來了,浮沉怎么辦?”
“我當(dāng)初在國外的兩年,浮沉不也好好的?”
“花錢養(yǎng)著一公司的人,我不在就不行了,那豈不是錢多得燒得慌?”陳忌掐了下她臉頰,大手又重新搭回方向盤上,“當(dāng)然了,養(yǎng)你幾輩子都綽綽有余。”
周芙忍不住說一句:“我不用你養(yǎng),我自己也能養(yǎng)活自己的……”
陳忌懶懶笑了下:“養(yǎng)你是我個人少有的興趣愛好,你就別剝奪了,行不?”
周芙:“……”
“在我這呢,你才是第一順位。”
事業(yè)算個屁,要不是搞事業(yè)能讓她過上最好的生活,能讓自己成為配得上她,護(hù)得了她周全的男人,他才懶得搞這些東西。
“行了,你也還沒畢業(yè),不用這么早想這些,以后想來隨時陪你來。”陳忌深眸隱在夜色中,冷然想起她八年前,家庭還未發(fā)生變故時,對未來的規(guī)劃,而后淡淡開口,“又或者,你要是還喜歡彈鋼琴,想繼續(xù)走這條路,我也能幫你安排學(xué)校。”
“看你喜歡。”
周芙?jīng)]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這個,小姑娘不自覺耷拉下腦袋,久久沒吭聲。
似是自己也在仔細(xì)思考這個問題。
說不遺憾是假的,但回想起來,似乎也沒有那么遺憾。
打從她一出生,所有的人生規(guī)劃都由她母親一手安排,從小到大,她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只知道自己應(yīng)該按照母親的安排去做些什么。
對于彈鋼琴這件事的執(zhí)念,其實遠(yuǎn)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深切。
只是因為戛然而止,心中多了份念想,如今想來,自己的性格或許也不適合干這行。
她溫溫軟軟開口說:“其實我還挺害怕在好多人面前表演的,我不太喜歡被太多的人同時注視著。”
“當(dāng)初剛轉(zhuǎn)學(xué)到今塘的時候,班主任要我在全班同學(xué)面前自我介紹,我都緊張得不得了,手心還出了好多汗。”周芙帶著笑意回憶著,想到入學(xué)第一天的時候,陳忌并沒有和她一塊進(jìn)學(xué)校,又說,“噢對,那天你不在班上,所以你沒看見。”
“后來自我介紹完了,班主任安排我坐在最后一桌最角落的位置,我當(dāng)時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可開心了,覺得這個位置,肯定沒有什么會再注意到。”周芙彎著唇。
陳忌懶懶偏過頭,不咸不淡道:“難道不是因為和我做同桌才開心?”
周芙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隨口應(yīng)付他一句:“也開心。”
“不過那天我又不知道你是我同桌。”說到這,周芙話音頓了頓,抬睫看向陳忌,“哎對了,我記得那天聽許思甜說,你平常都不怎么來學(xué)校的,怎么第二天就來了?”
陳忌表情難得帶著點不自在,聲線平直,不緊不慢說:“某些城里人招蜂引蝶,一下招惹了一大堆異父異母的親哥哥來座位邊上圍著,我這個人呢,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樂于助人,大發(fā)慈悲見義勇為去了。”
周芙愣了愣,而后聲調(diào)都稍稍高了起來:“你該不會是,第二天就……”
看上我了吧……
“不是第二天。”陳忌沒等她繼續(xù)說下去,便直接接下去答了,“你來今塘的第一天,找我求助的時候。”
周芙臉頰控制不住燒起來,滿心滿眼都是期待,問他:“你那時候?qū)ξ业牡谝挥∠笫鞘裁矗俊?br/>
“我就覺得吧,這姑娘還挺叛逆的。”
周芙:“?”
“那么多人說要載她進(jìn)島,她偏偏要找我這個不愿意搭理她的。”陳忌笑了下,繼續(xù)扯,“說明,眼光還是不錯的,以后要是生了女兒,不至于被丑男人騙。”
周芙:“……”
周芙忍著笑瞪了他一眼,嬌嗔了句:“誰要和你生女兒。”
陳忌說歸說,對這種事情其實無所謂,偏頭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愛生不生,不生拉倒,反正我已經(jīng)有一個了,還挺難伺候。”
周芙:“……”
回國的前一天,陳忌帶著周芙去了趟曼城,見了事先約好的醫(yī)生。
看過周芙手上傷疤的情況之后,讓她每三個月來一趟,大概六次之后能做到幾乎看不出來的程度。
隔天中午,兩人坐上直飛北臨的飛機(jī)。
到達(dá)國內(nèi)時,正好是平安夜,周芙的生日。
陳忌原本打算在國外替她過,正好也帶她感受感受外邊兒圣誕節(jié)的氣氛,不過周芙覺得脫離崗位太久實在不好,加上心里惦記咕嚕,出國這么多天,早就開始想它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機(jī)會,不差這一回。
陳忌對這些事倒是都不在意,事事都由著她,憑她喜好決定。
從機(jī)場回到家時,陳忌從后備箱里搬出一大箱子準(zhǔn)備送她的生日禮物,看著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原本打算在家里送她,誰知道她忽然跑來倫敦找他,擔(dān)心來不及回國,便讓陸明舶托關(guān)系把這一箱子?xùn)|西寄到他那邊的住址,哪成想到最后還是原封不動地帶了回來。
周芙兩手空空進(jìn)了電梯,陳忌在后面推了一車行李。
回國的這天是周六,到家之后不用急著去公司,還有兩天休息時間。
咕嚕還在申城陽家沒帶回來,進(jìn)門時,沒有小家伙相迎,一時間還有些不習(xí)慣。
周芙坐在玄關(guān)邊的小沙發(fā)上換鞋,仰著頭沖陳忌說:“我一會兒去把咕嚕接回來吧?好想它呀。”
陳忌面無表情地思考了兩秒鐘:“去申城陽那接?”
周芙點點頭。
陳忌想都沒想直接開口:“我去接,你老實在家休息。”
周芙忍不住笑:“……好。”
趁她洗澡的空檔,陳忌已經(jīng)手腳利落地做了一桌子午餐出來,周芙穿著睡裙從浴室那邊出來,徑直跑到餐桌前,單邊膝蓋隨意搭跪在餐椅上,沒形沒象地接過陳忌遞過來的筷子,迫不及待地嘗了兩口。
陳忌勾唇笑了下:“沒人和你搶。”
說完,正打算坐下,桌上手機(jī)冷不丁震動起來。
周芙?jīng)]在意,陳忌瞥了眼來電顯示,微蹙起眉,反應(yīng)很快地將手機(jī)拿起,而后掛斷。
男人瞥了眼正一小口一小口溫溫吞吞往嘴里塞東西的小姑娘,猶豫半晌,狀似不經(jīng)意地提了句:“那個姓付的,打過你幾次?”
周芙夾菜的動作一頓,陳忌心臟因著她這細(xì)微的變化,狠狠一揪。
空氣間安靜良久,小姑娘擺出一副輕松的架勢,隨口答他:“也就三五次?記不太清了。”
“行,不想了。”陳忌此刻十分后悔提起這事,少見地主動轉(zhuǎn)移話題,“那碗雞蛋羹是專門燉好你一個人一頓的量,里頭有你最喜歡吃的扇貝肉,全吃完,不許剩。”
周芙瞥了眼那比她臉還大的碗,注意力很快便被陳忌轉(zhuǎn)移,秀氣眉心輕擰起:“太多了。”
“多?一會兒去上稱看看還剩幾兩肉?”
周芙:“……不多。”
吃過飯,周芙對于上稱這件事,刻意避而不提,靜悄悄地想萌混過關(guān),好在陳忌也沒和她較真,只領(lǐng)著人回臥室睡午覺。
周芙躺進(jìn)被窩里,陳忌只合衣側(cè)躺在被子之外的床上,大手?jǐn)堖^她,似是在哄她入睡。
周芙眨眨眼:“你不睡嗎?”
“有個甲方找我有點兒事,等你睡了我就去見一面,正好能順路把咕嚕接回來。”
周芙點點頭:“辛苦啦。”
男人眉峰挑了下:“真覺得老子辛苦呢,今晚不如多給幾次?”
“嗯?”
周芙反應(yīng)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的意思。
臉頰后知后覺地發(fā)燙,一下躲進(jìn)被窩之中,腦袋都不露在外頭了。
悶悶的話音從里頭傳出來:“我自己睡,你走吧。”
陳忌低低地笑出聲,到最后還是等她睡著了才走。
祿戚山莊外,付其右的父親付王成,正面色凝重地守在別墅花園外的鐵藝高門邊上,默不作聲等待著陳忌的到來。
黑色大g抄著近道攀上陡峭盤山路,一路車速似是不要命的快,車身剎在祿戚山莊門前時,地上劃過兩道觸目驚心的黑色胎印。
陳忌穿著一身簡簡單單的黑色沖鋒衣,懶洋洋開了車門從車上下來。
付王成見狀,忙點頭哈腰上前打招呼。
陳忌并沒有第一時間理會。
而是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過頭,視線往另一邊較為平緩的車道掃了眼。
男人微瞇起眼,面無表情。
差不多八年前,就是在那車道邊上,周芙指著他此刻身后的這幢祿戚山莊,說自己還是想過這樣的生活,讓他別再來找她。
他當(dāng)時信以為真,心里堵著口氣,也沒去細(xì)想其中的怪異之處,更不知道也就是在幾分鐘之前,在這富麗堂皇的山莊里,他想一輩子捧在手心的小姑娘,竟然被旁的人欺負(fù)了,弄了一身的疤。
這事他不舍得在周芙面前讓她重新提起,但是這筆賬,他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男人回過身,眼神隨意往別墅上下打量了眼,而后扯嘴不屑地嗤笑了下。
光是這冷冰冰的一個笑,就讓身邊的付王成忍不住心顫。
“陳、陳總里邊坐坐吧?”付王成扯出點笑容來,皮笑肉不笑的,十分僵硬難看,像是怕慘了他,“聽說陳總要過來,特地準(zhǔn)備了最好的茶。”
陳忌沒應(yīng)聲,甚至懶得睜眼看他一眼,跟在他身后進(jìn)了廳堂。
里頭果然如付王成所說,為了迎接他的到來,布置得十分隆重。
陳忌骨節(jié)分明的食指上套著車鑰匙圈,痞里痞氣地打著旋,模樣看起來野得沒邊兒。
付王成領(lǐng)他到沙發(fā)上落座,他也沒客氣,二話不說懶洋洋往主座上一坐,二郎腿隨之翹起,擺出一副他才是真正的主人架勢。
付王成額前涔出細(xì)細(xì)密密的汗滴,說氣話來都帶著些哆嗦。
他猶記當(dāng)年自己那敗家兒子招惹完陳忌之后,陳忌那老子面上看起來和和善善同意私了,私底下轉(zhuǎn)頭在商場上,差點兒沒要他們付家半條命。
那年付家老爺子尚在坐鎮(zhèn),都淪落到那個地步。
如今老爺子已經(jīng)走了五六年,剩下的都是些不中用的紈绔,陸天山和他這兒子陳忌,如今在北臨可以說得上一手遮天,叫他如何不畏懼。
“坐。”陳忌眉梢微抬,不咸不淡地吐了個字。
付王成緊張地攥了攥拳,明明是在自己家,反倒和陳忌客氣起來:“不用不用,我站著就好,正好能替你拿水果倒茶……”
陳忌無所謂地攤了下手,似笑非笑地?fù)u搖頭:“那倒是不必,東西太次了,都看不上。”
付王成:“……是是是,是我們照顧得不周到。”
“抽、抽煙嗎?這煙還不錯,前、前些日子人家特地送的……”
陳忌蹙眉擺了擺手:“家里太太聞不慣。”
男人舔了下唇,懶得繼續(xù)和他浪費時間,想到還得回家陪周芙再睡會兒,索性直接切入主題:“您兒子呢?說起來,幾年前我和他好像還有點兒交情?”
付王成不想可卻又不得不點了點頭:“是……”
他并不知道自己那個不中用的私生子,到底又因為什么事招惹到這位了,只知道陳忌今天這架勢,應(yīng)該還是沖付其右來的,因而早早便把付其右關(guān)在家里,不讓出門鬼混。
“人呢?”陳忌追問。
付王成想了想,自己先罵起來:“他呀,不學(xué)好,和您事業(yè)有成的壓根兒沒法比,成天就知道關(guān)屋子里打游戲喝酒……”
陳忌懶得聽這些,耐心已經(jīng)逐漸耗盡,語氣也沉了許多?:“老子問你那私生子他媽在哪?”
“在、在二樓第一間套間里……”
陳忌徑直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單手插著褲兜,另一只手仍舊轉(zhuǎn)著那鑰匙圈,看起來仍舊懶洋洋的:“帶路,找他敘敘舊。”
付王成主家那邊兒還有兩個名正言順的兒子,此刻也顧不上付其右會如何,硬著頭皮帶路。
到了臥室門口,替陳忌將門擰開,扯著笑容說了聲“請”之后,又沖里頭的付其右吩咐了句:“臭小子,陳總說要來和你敘敘舊,你好好招待人,怠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完,他側(cè)過身,給陳忌騰出進(jìn)門的空間。
隨后將門虛虛掩上。
里頭付其右原本正百無聊賴地癱在床上打游戲。
他已經(jīng)被父親一連關(guān)了好幾天了,他生來就是個閑不住的主,這連關(guān)好幾天,差點把人給逼瘋。
這會兒又莫名其妙讓他招待什么陳總李總的。
他會招待個屁。
付其右不耐煩地抬起頭,正想甩臉子,視線撞上陳忌漆黑深眸的一瞬間,嚇得差點沒從床上滾下來。
他死都不會忘記當(dāng)年這人在胡同里把他打得有多慘。
以至于后來父親要送他出國躲幾年,他都沒有任何異議。
此刻重新見到陰影中的人物,嚇得嘴皮子直打哆嗦。
“好久不見?”陳忌扯唇冷冰冰笑了下。
付其右這會兒嚇得壓根想不起來該如何動彈,就這么癱在床邊,眼睜睜看著眼前身形比幾年前再高大健碩了不少的男人,漫不經(jīng)心地從褲兜里隨意掏出兩個黑色皮質(zhì)手套來。
往手上套的一瞬間,付其右看到手套上一顆顆錐形釘正晃著刺眼的冷光。
他這會兒魂都快嚇沒了,扯著嗓就沖屋外吼:“爸!爸!你救我!這個人要打死我!爸!爸你聽見了嗎?!爸我可是你兒子啊!”
然而下一秒,只聽見付王成透過門縫傳進(jìn)來一聲“喊什么!怠慢了陳總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后,臥室門砰的一聲毫不留情地關(guān)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