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奔逃了一天兩夜，韓遂與他那僅剩的3000騎兵早已疲憊到了極點。而比之的身體的疲乏，大敗虧輸之后的心理疲勞還要更加嚴重。因此，當六月驚雷的羌騎奇兵突現(xiàn)時，幾乎是毫不費力地就擊潰了韓遂的余部。3000騎軍連同韓遂、李堪在內(nèi)，幾乎無人逃脫。</br></br>面對一個疲憊不堪、心力憔悴、神智甚至有些不清的韓遂，馬岱實在提不起殺人的興致。更何況，他還有其他的東西要拿來招呼這位昔日的“世伯”。</br></br>數(shù)日后，當馬岱押解著韓遂趕回武威時，司馬懿和馬鐵早已在城中等候。</br></br>刺史府的偏廳中</br></br>“韓老狗，你也有今天！”一見到被押進廳來的韓遂，馬鐵的眼晴立即就紅了，急沖上前，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br></br>韓遂腳下幾個踉蹌，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帶著一顆牙齒的血水從口中噴出。</br></br>仍無法消恨的馬鐵，提起腳來，一腳接一腳，把個韓遂踢得如同滾地葫蘆一般。</br></br>“鐵弟，停下吧，免得踢死他！”任由馬鐵發(fā)泄了一陣后，馬岱探手阻止了他。</br></br>“恩~！”再踢了一腳后，馬鐵才悻悻地停了下來。</br></br>“你們都下去吧！”</br></br>在馬岱的命令下，士卒們相繼離去，廳內(nèi)只留下了馬岱兄弟、司馬懿和仍趴伏在地的韓遂。</br></br>“不要再裝死了！”馬岱冷眼看著韓遂，譏諷說道，“堂堂的黃河九曲，怎么變得像只狗熊一樣？”</br></br>韓遂顫顫悠悠地爬了起來，面龐上滿是土塵，額頭一片淤青，嘴角處血絲溢溢。這幾天來雖然一路風塵仆仆。但馬岱倒是并沒有虧待韓遂。幾天下來，韓遂的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都恢復了大半，否則馬鐵剛才那一頓猛踢很可能已經(jīng)要了他的老命。</br></br>但韓遂自己也知道，馬岱所以如此，根本不是發(fā)什么善心，而是為了更好的折磨他。不過，盡管知道是這樣，近年來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韓遂還是狠不下心來咬舌自盡。</br></br>“想不想見韓肅那小狗崽子？想不想見見你的妻妾？想不想見見你地孫子？”馬岱冷峻的面龐上帶著殘酷的笑意。冷笑著說道，“放心，我會讓你見的，而且會讓你親眼看著他們被砍下腦袋。</br></br>你當年是怎樣對我馬家的，我就三倍奉還。你夷我馬家三族，我就滅你韓家九族。</br></br>你殺我馬家一百三十四口，我就要割你一百三十四刀。”</br></br>饒是韓遂已有所心理準備。此刻聽了馬岱這番恨意滔天的話，還是忍不住發(fā)自心底地感到一絲寒意。</br></br>“不要現(xiàn)在才想著自盡。”似乎看穿了韓遂的的心思，馬岱冷笑道，“全涼州最好地大夫已經(jīng)給你備好了，就算咬斷舌頭。我都能把你救回來。”</br></br>強忍著疼痛抬起頭，韓遂喘著粗氣，艱難地說道：“我自知必死，也知道九族難逃，這些都不在乎了。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兩件事，只要你告訴我，韓家上下就隨你處置了。”</br></br>“笑話！”馬岱不屑地說道，“你韓家本來就隨我處置了。還要你給不成？”</br></br>“這一戰(zhàn)我雖然敗了。但自認敗得莫名其妙，你到底搞得什么把戲？”不理馬岱的態(tài)度，韓遂還是拋出了自己的問題。</br></br>“哈哈哈……”馬岱肆意地狂笑起來，“韓老狗，你自命才智絕倫，如今居然連敗都不知道是怎么敗得，實在是太可笑了。”</br></br>“你想知道，就偏不告訴你，讓你死了也不知道吃敗仗的原因！”馬鐵則恨恨地說道。</br></br>韓遂的面色陰睛不斷變化，但仍舊直盯盯地看著馬岱。大有死不甘心地架勢。</br></br>逐漸地收斂了笑聲，馬岱冷眼看了看韓遂，而后出乎意料地對司馬懿說道：”仲達，你來告訴他吧……”</br></br>一直默然旁觀的司馬懿點了點頭，走到韓遂跟前，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一戰(zhàn)，韓刺史其實是輸在自己身上。從頭到尾，都是輸在你自己身上。”</br></br>“你是什么意思？”韓遂一陣愕然，盯望著眼前這個樣貌普通的瘦削文士。如果不是此人有一對稍異常人地眼晴，韓遂敢肯定將他丟在人群里，根本就引不起一點注意。</br></br>這么一個人，到底在馬岱身邊擔任著什么樣的角色？</br></br>“當日如果韓刺史沒有介入中原戰(zhàn)場，涼州也就不會空虛，馬將軍自然不會有可乘之機。而韓刺史自己也不會落得如此光景。這才是最根本的原由！”司馬懿很清楚馬岱讓他來解釋原因的用意，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打擊著韓遂。</br></br>“我問得不是這個，你不要扯遠了！”韓遂惱怒地呵斥道，“告訴我，這一仗你們到底搞得什么把戲！”</br></br>司馬鰓呵呵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韓刺史或許不知道，你所得到第一封告急信報，其實是馬將軍故意放行的。目地，就是為了誘使你回師。</br></br>而韓刺史心焦西涼之事，必然會輕騎急返，如此所攜帶的糧草肯定多不起來。如果我猜得不錯，韓刺史的大軍應(yīng)該是向沿途郡縣尋求的補給。但曹操治下各州郡糧草本來就已經(jīng)很匱乏，而且還要滿足徐、豫戰(zhàn)場之用，能夠向韓刺史提供的補給必然寥寥。</br></br>這么一來，當韓刺史趕到?jīng)鲋輹r，軍中的存糧恐怕所剩無己，而且也應(yīng)發(fā)現(xiàn)漢陽郡業(yè)已歸順馬將軍。</br></br>此刻，韓刺史所能選擇的道路有三條————其一，在糧盡之前，打下漢陽郡，并以此為速戰(zhàn)速決復奪其他郡縣；其二，繞道北上前往北地郡，或是南下前往武都郡，以此為根基，徐圖緩進；其三。則是回到曹操那里，暫時放棄涼州。</br></br>韓刺史視涼州如命，第三條路肯定不會選。第二條路雖然穩(wěn)健，但是無法迅速平定大局，韓刺史不會甘心費盡心力得來的涼州居然落在馬將軍手里，再加上連闔家上下都被端了，心急之下也不會選這條路。所以，實際上也只有第一條路了。</br></br>而這一條路。也正是馬將軍所希望地。馬將軍讓出臨渭縣并留下一日地糧草，正是為了引韓刺史上勾。當然，以韓刺史機狡的性格，斷不會無所懷疑。</br></br>但這又如何？韓刺史就算再懷疑，定然還是愿意去冒這個險！因為，你那時已經(jīng)失去了平常心，取而代之的是急于求成。所以。面對空置的臨渭、上郭、望垣，你只能一步一步地深入，最終直搗冀城。”</br></br>韓遂駭然地看著侃侃而談的司馬懿，震驚于對方所說地，居然跟自己當初所想的一般無二。</br></br>“六月驚雷怎么會出現(xiàn)在臨渭東面。我一路都派出斥候，怎么會沒有發(fā)現(xiàn)他？”韓遂面色鐵青地問道。</br></br>“六月驚雷首領(lǐng)做了一個大迂回，所以能夠避開韓刺史的斥候。因為他的任務(wù)，就是截斷你的退路，而不是為了襲擾你。”不用韓遂詢問，司馬懿已經(jīng)微笑著說出另外一個他想著地問題，“而之所以每縣都留給你一天的糧草，原因很簡單！如果不留糧草，你沒辦法也不敢深入到冀城；如果留多了。你可能又會有其他的想法。</br></br>所以選擇在冀城設(shè)計韓刺史。是因為你很可能會冀望蘇則蘇太守開城相迎。所以，只要請?zhí)K太守稍微幫些忙，就足夠拖延三、四個時辰。</br></br>這三、四個時辰，對馬將軍沒有什么，但對韓刺史地大軍卻是致命的。我不知韓刺史在進入涼州之后，究竟有沒有了解麾下的軍卒。但以我猜測，歷經(jīng)中原屢戰(zhàn)，又遠涉千里回師，且聽聞涼州劇變，韓刺史的大軍其實已處于一種極為危險的狀況。</br></br>在如此情形下。韓刺史在冀城的這一陣反復折騰，更讓將士無所適從，最終加速了貴軍的崩潰。”</br></br>頓了頓，司馬懿相當肯定地說道：“戰(zhàn)前到戰(zhàn)后，韓刺史所走地每一步都落在了我們的計劃中。從一開始，韓刺史心態(tài)失衡其實就已落了下乘。并由此一步一步走向潰敗！”</br></br>韓遂呆若木雞，他實在無法接受司馬懿所說的一切————失敗，居然是由自己一步接一步地造成的。引以為傲的智謀，居然全在他人地算計之中！</br></br>“此計肯定不是他想出來的，一定是你！”韓遂顫抖著身體，看了看馬岱，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司馬懿，嘶聲詢問道，“你到底是誰？”</br></br>見馬岱點了點頭，司馬懿微笑著回答韓遂道：“不才司馬懿，表字仲達，現(xiàn)在張飛將軍麾下任征西將軍椽！”</br></br>“你只是張飛的一個椽吏？”韓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他看來，憑司馬懿的才華，怎么也該是州郡大吏一級的。</br></br>突然間，他又想起了什么：“司馬懿？仲達？你是河內(nèi)司馬氏的！兗州別駕司馬朗與你是何關(guān)系？”</br></br>“正是家兄！”司馬懿淡淡回道。</br></br>“這……這怎么可能……”</br></br>狂風卷起漫天的沙塵，遮天蔽日。</br></br>武威城南，新近建成地一片墳塋周圍，千余軍卒腰系白色布條，執(zhí)兵擎幡，肅然而立，魂幡如林。</br></br>最大地一座墳塋前，幾張桌案拼湊在一起，案上除了火燭外，沒有擺放一般祭犯時所用的三牲。取而代之的，是兩百一十四顆血淋淋的人頭，有皓發(fā)蒼首的，也有總角童顏的，甚至還有幾顆嬰兒的稚嫩頭顱。</br></br>可查的韓遂九族兩百二十三口，除了七人僥幸外逃，及韓遂、韓肅尚未被處死外，其余所有人都已經(jīng)在這里了。</br></br>正如先前所說的一般，馬岱毫不留情地夷滅了韓遂的九族，以此來祭奠慘死地家人。</br></br>涼州上下雖然對馬岱的舉動感到驚恐，卻并不奇怪————韓、馬兩家的仇恨，早已是不死不休。除非其中一方徹底滅亡，否則爭斗永遠不休。幸好，馬岱并沒有濫殺其他人。</br></br>“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凄慘的嚎叫聲，刺破了長空。</br></br>滿面驚恐之色的韓肅望著少去兩片肉的大腿，絕望地求饒呼喊道。在不遠處，韓遂神情木然，居然看也不看自己的兒子，盡管他額頭上也已經(jīng)冷汗四溢。</br></br>馬岱、馬鐵二人手持鋒利的短刀，一刀一刀地在韓肅身體上剮取著肉片。盞茶的工夫后，韓肅已經(jīng)成了一個血人，全身上下全是血窟窿，連臉頰上也不例外。整個人看起來，簡直無比恐怖。</br></br>割到第42刀時，年輕的馬鐵終于忍不住，拋下短刀到一旁狂吐起來。馬岱卻如同冷血的機器一般，面色平靜地繼續(xù)割剮著，甚至還刻意地雅持著韓肅的生命。直到合計第一百三十四刀時，他才一刀割下了韓肅的頭顱。</br></br>當渾身浴血的馬岱，提著滴血的尖刀來到韓遂身前時，才發(fā)現(xiàn)這位曾經(jīng)叱咤西疆的一代豪雄居然已經(jīng)氣絕身亡。</br></br>從這一日起，雄霸一方的韓氏一族，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br></br>章和二年八月初二，曹操與大哥終于達成了休戰(zhàn)的協(xié)議————</br></br>曹操承諾退出漢中，割讓青州齊郡、兗州粱郡的半郡；</br></br>大哥則承諾，在曹方不主動進攻挑釁我方州郡軍民的情況下，也不會主動進襲曹操治地。</br></br>協(xié)議以兩年為期。</br></br>即日，雙方以大戰(zhàn)傷民為理由，將休戰(zhàn)兩年之事公告天下。</br></br>八月初十，青、兗兩州全面停戰(zhàn)————我和二哥開始接收曹仁、曹洪讓出的半個粱郡，魏延則開始接收夏侯惇讓出的齊郡。</br></br>至于漢中，短時間內(nèi)雖然無法接手。但我方也不虞曹操會背棄承諾————曹操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恢復元氣，以及騰手解決遼東之事。</br></br>至此，歷時半年的北伐之戰(zhàn)，暫告了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