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紀(jì)成琛皺眉，聲音帶著著不耐。
    “……”他咬了咬唇，最終仍然沒有壯著膽子伸手。
    男人身上的體溫有些高，可意識卻清醒，孟舒喬嘟嘟囔囔的說:“生病，要吃藥，也要去醫(yī)院，做體檢！”
    “不去。”
    “為…為什么？”孟舒喬歪著腦袋，愣愣的問。
    “我媽死前，整整三年都在醫(yī)院，我不喜歡。”他像是在和一個友人說話一般解釋道。
    曾經(jīng)紀(jì)成琛的母親因為器官衰竭在醫(yī)院做透析，那時候父親因為出軌正和新歡在國外，他恨透了，消毒水的味道，還有閉眼的白，全是他的痛憶。
    父親出軌的那個喬，漂亮乖巧，帶著幾分小卷毛，只不過要聰明伶俐更多，是只壞狐貍。
    而他的孟舒喬，是只聽話的小狗，總是對他乞憐搖尾。
    紀(jì)成琛厭惡他，仿佛把對父親的恨都移到他的身上。
    孟舒喬看著懷中的男人，伸出自己的小手撫摸在男人的頭上，仍然堅持的說:“摸摸，生病了，還是要吃藥哦。”
    他冷笑一聲，埋在嘟囔道:“你又不懂。”
    小傻子怎么能懂什么是痛，只要有甜他就會笑。
    孟舒喬默默的聽著，鼓鼓嘴巴雖然真的不懂，可他伸出小手在男人短發(fā)邊摸摸，好像是心疼。
    小，可懷抱竟然很暖。
    到了封園，紀(jì)成琛一向獨居，平時忙著公司事的時候會住在這比較方便，省的來回去奔波。
    一梯一戶的大平層，是拎包入住的精裝，格式簡單并不繁瑣，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酒店更加方便。
    空蕩蕩的沒有什么人氣，連著一周出差，再進(jìn)門的時候還有些涼似的。
    昨天他回來的時候只是點了外賣，吃完了就扔在了水池里，平時他住著的時候也會有阿姨來收拾，昨天沒有。
    孟舒喬是第一次來，卻不算太認(rèn)生，覺得只要跟著他，哪里都無所謂一樣。
    進(jìn)門了脫下外套，打開冰箱:“我給您做飯好不好呀？吃藥不能空著肚子哦。”
    “嗯。”紀(jì)成琛將外衣扔在沙發(fā)上，倒了杯水潤喉。
    手機里傳來一聲提示音，是沈冉發(fā)來的消息。
    【成琛，醫(yī)生說我體質(zhì)越來越差了，你明天有沒有事呀？陪陪我好不好？我特意讓經(jīng)紀(jì)人空出下個月的行程陪你哦。】
    紀(jì)成琛瞇了瞇眼，將手機扔在一邊，懶得搭理。
    自從母親去世以后，沈冉作為肝臟捐贈者，自己已經(jīng)盡可能的補償，肝臟本就是唯一可再生的器官，可每次他拿著這個做擋箭牌，紀(jì)成琛都看在曾經(jīng)的情面上略過了。
    畢竟那段日子，只有沈冉陪在自己身邊。
    下個月……是母親的祭日了。
    紀(jì)成琛有些煩躁，閉著眼從衣兜里掏出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支煙含在口中，另一只手摸火機。
    “不，不能抽煙！”孟舒喬剛找到發(fā)燒藥，有些氣鼓鼓的走過來。
    紀(jì)成琛對他的話壓根就像聽不到，拿著火機，火石滑動，雯時火光在半暗的客廳中映出他臉部的線條眉梢，帶著微微的不悅。
    “不可以抽煙，生病，要吃飯，喝水，吃藥。”孟舒喬壯著膽子把他含著的藥搶走，攥在手中，紅著臉咬著唇看他，明顯也是有些怕的，卻仍然執(zhí)著。
    手中的煙被他奪走，不緊不慢的從煙盒當(dāng)中又拿出一根。
    “成琛哥哥…不要抽煙，身體不好……”孟舒喬的眉毛有些微微皺起的低聲哀求似的。
    紀(jì)成琛含著煙，自顧自的點起來吸了一口，下一秒?yún)s招了招手讓他過來，隨后將煙掐滅在水晶杯中。
    “嗯？唔……”孟舒喬被男人叩著手腕，白色的霧氣在眼前彌漫，唇瓣只是短暫的碰觸:“咳……”
    紀(jì)成琛凝視著他:“你能比煙還讓我上癮么。”
    “……咳
    …上癮？”他不明白，也不懂得，只知道抽煙對身體不好而已。
    紀(jì)成琛的煙癮已經(jīng)很多年了，應(yīng)該是從母親纏綿病榻的時候，看著至親在病床備受折磨和痛苦的時候，他學(xué)會了用煙緩解疲憊和心傷。
    辛辣的刺激入喉過肺，總是能夠讓人更加清醒，或是沉迷。
    孟舒喬回答不上來，卻還是把藥遞過來。
    “你怎么找到的。”他看著發(fā)燒藥盒，清楚的記得，這是孟舒喬第一次來封園的房子。
    “儲藏間，有藥。”孟舒喬有些驕傲似的說。
    因為在老宅里，藥品最不需要，都堆放在儲藏間，他不喜歡吃藥，不喜歡醫(yī)院，所以習(xí)慣把藥放在看不見的地方。
    一個腦子不過彎的人，卻記得他這么小的習(xí)慣，就連紀(jì)成琛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孟舒喬說吃了飯才能吃藥，是他媽媽告訴的。
    廚房里出現(xiàn)了一個忙碌的小身影，他懷著孕有些不舒服，偶爾會自己悄悄的揉揉腰，開放式的廚房露出他的上半身。
    昏黃的燈光如同稀釋了的甜蜂蜜落在他的脖頸上，柔順乖巧的側(cè)臉，認(rèn)真看著鍋里的情況，被油不小心燙到還會氣鼓鼓似的撅起嘴巴。
    這棟房子里，從來沒開過火。
    水壺正在燒水，小燉鍋里煮著清粥，牛奶的香味也四溢起來，或者他的香，橙花。
    紀(jì)成琛眼皮沉重的看著廚房里的身影，仿佛是舊時光中的皮影戲，在他某個回憶中，這才是家的樣子，而不是空蕩蕩的房子。
    如果是沈冉，恐怕會幫他訂一份外賣，如果是顧清初呢？
    他知道顧清初是不會做飯的，也從不會下廚。
    那他呢？孟舒喬又是什么時候?qū)W會的做飯？
    是結(jié)婚后吧。
    他沒有睡著，只是瞇著眼養(yǎng)神，再醒的時候飯已經(jīng)好了，孟舒喬吹了吹勺子碗邊，將牛奶的奶皮挑出去，拿著藥盒認(rèn)真的研究。
    “孟舒喬，你很愛我么，你憑什么管我？”他看著小傻子為自己忙碌，鉆研自己最捉襟見肘的領(lǐng)域時，心底仿佛在泛濫著什么，蔓延生長。
    孟舒喬以為他睡著了，一直很小聲，見他醒過來，趕緊又湊上去，孕肚不方便，他行動有些慢吞吞。
    伸出小手在紀(jì)成琛的額頭試溫度，又因為剛洗手了溫度有些涼，只能把自己的腦袋湊近過去，抵著他的額頭。
    紀(jì)成琛沒有躲，只是眸中不解，自己將他看做一種玩物，戲耍他的傻。
    他在做什么？捧著真心么。
    孟舒喬軟乎乎的臉貼著他，認(rèn)真的在說一件最重要的是:“喬喬，很愛成琛哥哥呀，也愛寶寶！賺錢很辛苦，我很乖哦，寶寶也乖。”
    “傻……”
    “不是哦，我孟舒喬，是紀(jì)先生的omega，無論貧窮富貴…唔，忘記啦，反正就是要很愛很愛成琛哥哥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