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傳聞
    黃蓉解釋道,“原因有三,其一,此人的來意應(yīng)該是相助襄陽城的,你不問緣由就將人驅(qū)逐,不但失去一大助力,一旦消息傳開,還會讓城中的同道寒心,亦會使城外的同道怯步。”
    郭靖聞言點點頭,“這一點我確實沒有想到,不過蓉兒,你怎么肯定此人是來助我們的?”
    “感覺?!秉S蓉輕輕吐出兩個字,隨即說道,“襄陽城現(xiàn)已成了眾矢之的,朝不保夕,如果此人是來看熱鬧的,又豈會這個時候進城,平白連累自身,而且魯大哥說過,此人進城之后,先去了城樓觀察蒙古大營,如果不是有心,他會關(guān)心蒙古那邊的情況么?”
    郭靖想了想,仍覺得有些說不通,反問道,“那他為什么不可能是敵軍派來的奸細呢?”
    黃蓉白了他一眼,“靖哥哥,細數(shù)以往抓到的奸細,有哪個一進來就說自己不協(xié)助守城,還急著靠近城樓的?”
    郭靖點點頭,算是勉強認可了她的說法,轉(zhuǎn)而問道,“你方才說,原因有三,還有兩個是什么?”
    黃蓉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據(jù)魯大哥所說,此人輕輕一拂袖袍,就破了他的‘挑’字訣,試問靖哥哥你能夠做到嗎?又需要幾分力?”
    郭靖眉頭微微一皺,“魯大哥的三十六路打狗棍法中,就數(shù)‘挑’字訣練得最為精深,這要看他使出幾分力了?!?br/>
    魯有腳臉色一紅,“當(dāng)時我瞧那人氣質(zhì)不凡,有心試他一試,故而使了八、九分力。”
    也難怪他會臉紅,九分力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全力出手,這像是試探出手么?
    郭靖倒不關(guān)心這些,他沉吟半晌道,“純以招式而論,破‘挑’字訣我至少需要三十招,倘若以絕強功力的降龍掌一擊破之,我至少要五成功力。”
    “那就是了?!秉S蓉接口道,“連靖哥哥也做不到那人的舉重若輕,你覺得他的武功,會是泛泛之輩么?恐怕你我加起來都不一定是其對手,即便聯(lián)合諸位武林同道,事情也不會順利,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理由,徒增傷亡,實在大大的不值,如今兵臨城下,咱們的力量可不能輕易折損啊?!?br/>
    郭靖恍然大悟,如此說來,還真奈何不得此人,當(dāng)然,前提是此人真像黃蓉所說的,有心協(xié)助襄陽城,最不濟也保持觀望態(tài)度,否則花再大的代價,也不能讓這樣的人留在城中。
    心中已經(jīng)打消了驅(qū)逐此人的念頭,不過還是問道,“那其三又是什么?”
    “這其三嘛……”話說一半,黃蓉目光微微閃動,忽的嬉笑道,“蓉兒還沒有想好,等蓉兒想好了再告訴你?!?br/>
    郭靖愣了愣,頗有些哭笑不得,妻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精靈古怪,叫他捉摸不透,事實上,即便黃蓉不解釋這些,只要她說此人不能驅(qū)逐,他也會照做,因為這些年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出謀劃策,而且每次最后證明她都是對的。
    黃蓉眼底閃過一抹異色,轉(zhuǎn)而朝魯有腳說道,“魯大哥,麻煩你查清此人的行蹤,先不要輕舉妄動,我自有打算?!?br/>
    “那好,我這就去。”魯有腳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正要離開。
    黃蓉又問道,“對了魯大哥,芙兒上哪去了?”
    魯有腳不知想起了什么,臉上有些氣憤,“還不是那位呂將軍,故意克扣少林派和武當(dāng)派的糧食,芙兒一大早就給他們送去了。”
    由于少林寺和武當(dāng)派帶來的弟子眾多,故而沒有下榻郭府,而是直接駐扎到軍營中去,一方面是沒地方住,一方面也可配合大軍守城。
    黃蓉聞言登時大怒,“這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敢這么做?難道真以為我們奈何他不得?”
    “誰說不是呢,”魯有腳深有同感,呂文煥可不止克扣武當(dāng)、少林的糧食,丐幫的糧食克扣得更多,憤然道,“這等小人嘴臉,若不是現(xiàn)在情況緊急,魯某非一棍打死他不可。”
    別看此人忠厚老實,發(fā)起火來也是暴躁得很。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郭靖臉色既是尷尬,亦有些無奈,其實呂文煥與許多前來協(xié)助守城的武林同道都有矛盾,而且已經(jīng)到了不可調(diào)和的地步,若非有他在中間壓著,恐怕呂文煥早就被亂刀分尸了。
    黃蓉見郭靖臉色不好看,適可而止的收了口,魯有腳仍說個沒完,“哼,等著吧,如果這次魯某能夠活下來,豁出性命不要,也把這孫子收拾了!”
    黃蓉急忙給他使了個眼色,“好了好了,魯大哥就不要在這發(fā)牢騷了,趕緊去忙你的事吧。”
    魯有腳這才反應(yīng)過來,躬身告退。
    他一走,黃蓉嘆了口氣,“靖哥哥,無論你做什么決定,蓉兒都無條件支持你,可這呂文煥……我知道你是為了大局著想,但留著他就一定對大局有利么?”
    郭靖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呂將軍也有他的苦衷,我等畢竟是江湖中人,名不正言不順,他有些防備也無可厚非,一旦我們殺了他,那就是殺官造反的大罪,我郭靖一生忠于大宋,只求頂天立地,問心無愧,可做不來這樣的事情?!?br/>
    ……
    郭靖黃蓉尚未想好怎么對待慕容復(fù)這位“天外來客”,而他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在襄陽城中引起了轟動,到處都有人說城里來了幾位神仙,傳言也是五花八門,有的說老神仙帶來了天兵天將,有的說神仙一口氣,蒙古人就回塞外牧羊去了。
    總之說的是有聲有色,但問老神仙長什么樣,卻一個也說不出來。
    而身為事件主角的慕容復(fù),則帶著阿紫和林朝英,悠哉悠哉的將襄陽城逛了個遍,似乎在觀察什么,林朝英因為先前的事氣不過,一路上沉默寡言,不給他什么好臉色,而阿紫百無聊賴,好生無趣,一直吵著要去城門看人打仗。
    慕容復(fù)當(dāng)然也想去前軍看看戰(zhàn)況,卻得知東門和南門守備森嚴,連帶附近的城區(qū)都戒嚴了,沒人引薦帶路,根本進不去,本著暫時不驚動守備軍的原則,他放棄了這一打算,三人尋了家酒樓,準備探聽一些消息。
    酒樓身為三教九流的匯聚地,又是各種小道消息的集散地,即便在戰(zhàn)時,同樣熱鬧非凡,堂中酒氣沖天,喧囂不斷。
    慕容復(fù)剛踏入大堂,眼尖的小二急忙迎了上來,卻因地滑,噗通一下摔在地上,正好雙膝跪地。
    堂中一靜,幾十雙眼睛刷的一轉(zhuǎn),落在慕容復(fù)三人身上。
    慕容復(fù)淡然自若,“小二哥慢點。”
    說著輕輕一抬手,小二整個人都飄了起來,隨后穩(wěn)穩(wěn)落地。
    眾人見此一幕,不禁聯(lián)想到城中盛傳的“老神仙”,莫非就是此人?世上真有神仙?想是這么想,一時間卻無人敢私語半句。
    小二也是受寵若驚,結(jié)巴道,“老……老神仙是……是打尖還是住店?”
    慕容復(fù)怔了怔,隨即微微一笑,“先打尖,后住店?!?br/>
    小二也不知哪根筋不對,脫口問了句,“老神仙是要香燭紙蠟,還是素食齋菜?”
    慕容復(fù)臉色一黑,“什么香燭紙蠟,你給老夫正常上菜就是了,葷素不忌,快去?!?br/>
    “是是是,小的馬上去?!?br/>
    阿紫在一旁捂嘴偷笑,她是越來越覺得慕容復(fù)這副扮相太有意思了,但見周圍目瞪口呆的食客,她學(xué)著慕容復(fù)的樣子,揚聲說道,“諸位不必大驚小怪,神仙也是要吃飯的?!?br/>
    慕容復(fù)白了她一眼,尋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起初眾人還十分拘謹,時不時偷瞄幾眼,漸漸的竊竊私語起來,過不多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似乎這三位“神仙中人”,也跟凡人沒什么區(qū)別嘛。
    “真的是神仙么?我看不像啊?!?br/>
    “你懂什么,神仙也是人變的,這叫韜光養(yǎng)晦,真人不露相?!?br/>
    “既然是神仙,為何不去城外打蒙古人?我聽說將軍府又戰(zhàn)敗了,再這么下去,襄陽城怕是守不住了。”
    “什么,將軍府又戰(zhàn)敗了?你聽誰說的?”一個聲音陡然提高倍許。
    “我三姨家的表姐的大侄子的小舅子的兄弟有個鄰居,在將軍府當(dāng)兵,消息千真萬確,據(jù)說昨日將軍府派出一萬大軍去偷營,結(jié)果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狼狽逃竄,根本不是人家一合之?dāng)??!?br/>
    “一萬大軍?偷營?這不是胡鬧嘛!”這時,另一個人嗤笑道,“所以說這位守城將軍根本不會打仗,如果是我的話,要么不偷,要偷就偷對方的糧草,哪怕是燒了它也好,蒙古人就是牧羊的,根本沒有多少糧草儲備,只要毀了他的糧草,襄陽城之危立解?!?br/>
    “這算什么,我這還有一個更驚人的消息,聽說,呂將軍的公子,不日就要娶妻,還要大擺宴席!”
    其余人皆是愣了愣,“這沒什么驚人的吧?人家娶妻礙你什么事了?雖然時機有些不妥,但娶妻生子事關(guān)人倫,什么時候娶都無可厚非?!?br/>
    那人笑了笑,緩緩伸出兩根手指,“那你見過一下娶兩個的么?”
    “不會吧,那呂公子就一白面書生,體弱無力,一次能娶兩?”
    “嘿,你別說,人家還真就娶兩了。”
    “唉,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啊,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忙著娶什么親,真是個色中餓鬼,就不怕襄陽城告破,斷子絕孫么?!?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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