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以后，曹媽媽過來了。曹媽媽是個(gè)很威嚴(yán)的婆子，站在那里，就連紫蘇都不敢隨意。
    紫蘇說道：“媽媽，姑娘請你到書房。”
    曹媽媽對玉熙還是很恭敬的，給玉熙行禮以后，問道：“姑娘有什么吩咐？”若沒有吩咐不會特意讓她到書房。
    玉熙手里的書都沒有放下，說道：“麥冬伺候了我六年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次的事她也是被牽連的。”
    曹媽媽摸不清楚玉熙的脈：“姑娘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玉熙道：“這賣出去的丫鬟能有幾個(gè)好下場的。麥冬今年也有十四歲了，你到莊子上給她找個(gè)忠厚勤勉老實(shí)的后生將她嫁了！”就麥冬的性子，若是不找個(gè)忠厚老實(shí)的，以后日子過得也會很艱難。
    曹媽媽心里有譜了：“姑娘宅心仁厚，是這個(gè)丫鬟的福份。”嫁個(gè)靠譜的人，麥冬下半生也有依靠了。比不知道賣到哪里去的境遇，強(qiáng)了百倍不止了。
    玉熙臉上并沒有笑意，她也笑不出來，只是淡淡地說道：“這件事就勞煩曹媽媽費(fèi)心了。”
    曹媽媽哪里敢怠慢了玉熙的吩咐：“姑娘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這會，紫蘇走過來說道：“姑娘，麥冬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麥冬說她想給姑娘磕個(gè)頭。”
    玉熙擺擺手說道：“磕頭就不必了，讓她以后好自為之。”能做的她都做了。以后日子是好是歹，那都是麥冬的命了。
    曹媽媽見玉熙望著她，非常識趣地說道：“姑娘放心，我一定給麥冬找一個(gè)忠厚老實(shí)勤勉的后生。”玉熙沒要求家境富裕，只要求忠厚老實(shí)勤勉，那就表示可以在家奴或者佃戶人家家里找。這挑選的余地就打了很多。
    麥冬東西并不多，玉熙給的賞賜還有每月的俸祿她都拿回家。收拾出來的除了穿的衣裳，就只有幾樣撐門面的首飾。紫蘇跟苦芙兩人塞了些私房銀子給她，讓她打點(diǎn)一下曹媽媽，賣到好一些的地方。
    曹媽媽看著麥冬拿著幾個(gè)大包裹，面無表情地說道：“跟我走吧！”也就姑娘厚道，還準(zhǔn)許讓她帶東西出去。要是換成其他主子，剝了她的皮都不為過。
    麥冬走了，就空出來一個(gè)大丫鬟的名額。四個(gè)丫鬟，紫堇是占著名額人不在，不過有了宮變那晚的事再?zèng)]任何人說閑話了。可麥冬走了，玉熙身邊就有兩個(gè)貼身丫鬟，忙不過來。所以，增添一個(gè)大丫鬟勢在必行。
    紫蘇與玉熙關(guān)系親近，心里有話就直接問，不會拐外抹角地打聽：“姑娘心里可有人選了？”
    玉熙說道：“你覺得誰好？”
    紫蘇猶豫了一下后道：“彩蝶不錯(cuò)，行事穩(wěn)妥，做事也麻利。”
    玉熙輕笑一聲：“你是看出來了故意這么問的吧？”只要紫蘇有心，將前前后后的事串聯(lián)起來就能猜測麥冬的事跟彩蝶有干系。
    紫蘇臉一僵，她都懷疑姑娘有讀心術(shù)，所以才會什么都不說姑娘就都知道了。
    玉熙也沒去看紫蘇的臉，只說道：“大伯母將她身邊的冰梅給我了，所以這事你不用費(fèi)心。”
    紫蘇一愣：“冰梅？”
    玉熙點(diǎn)了一下頭，說道：“嗯，是冰梅。”冰梅是韓興最小的女兒，娘是針線房里的管事。之前是秋氏身邊的二等丫鬟，秋氏看到出了麥冬的事以后，就不再放心她身邊的丫鬟，將冰梅給她了。
    紫蘇覺得有了危機(jī)感。這樣一個(gè)身份的丫鬟過來，那是要威脅到她的地位了。
    接著，玉熙又說了一段讓紫蘇膽戰(zhàn)心驚的人：“紫蘇，你今年也有十七歲了，對另外一半有什么要求？”紫蘇比玉熙大了五歲，不過大丫鬟一般都會留到二十歲左右出嫁。玉熙這么說，也是希望紫蘇找一個(gè)稱心如意的。
    紫蘇白著臉說道：“姑娘，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玉熙看著紫蘇的反應(yīng)，忍不住笑了起來：“什么嫌棄不嫌棄，等你出嫁了也一樣可以回來做事。你今年十七了，現(xiàn)在挑好了，過兩年成親也不遲的。
    紫蘇松了一口氣，說道：“姑娘，我不嫁人，也哪都不去，就一直伺候著姑娘。”她才不相信嫁人以后還能回到姑娘身邊這話。墨菊、墨桃等人嫁出去以后，都回不來了。更何況姑娘還說要嫁她到良民之家，越發(fā)不可能再回來了。
    玉熙輕笑了一下：“有一句話老話說得好，大姑娘留著留著，就留出仇來了。”見紫蘇要反駁，玉熙擺擺手說道：“也不是現(xiàn)在就要將你嫁出去，只是你想好要找什么樣的。我當(dāng)日說過，給你找個(gè)外頭的，也不用讓孩子跟著為奴為婢。”
    紫蘇眼圈都紅了。其實(shí)她是真的不愿意出去，也不想嫁人。她爹跟娘剛成親的時(shí)候也是恩恩愛愛的，可后來與那個(gè)賤女人勾搭上就活活氣死了她娘。所以，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東西。還不若跟在姑娘身邊一直伺候，這樣也清清靜靜的。
    玉如這兩天糾結(jié)得不行。她心里很郁悶，若是兩人的優(yōu)點(diǎn)合二為一該多好，她就也不再糾結(jié)到底選誰了。想得玉如腸子都打結(jié)了，這才與青萱說道：“你說到底是選向家還是選曾家呢？”
    青萱是個(gè)頭腦特別清醒的丫鬟，聽了玉如的話她就有些奇怪了：“姑娘，奴婢說一句不好聽的。向家是讀書人家，四公子又是嫡出的，若是他能考上功名，哪怕是個(gè)秀才，也不至于到國公府提親？”青萱覺得向家瞧著不大對。
    玉如一直是拿青萱當(dāng)親妹妹一般對待的，所以對青萱逾越的話也不生氣：“母親跟我說了，向四公子讀書不成，以后向家會給他捐官。”
    青萱點(diǎn)頭道：“姑娘，一個(gè)連秀才都考不上的人，就算捐官以后又能有什么好的前程。”頓了一下，青萱說道：“姑娘，國公爺不管事，世子爺還年輕，二爺又是個(gè)武官，怎么看向家四公子娶姑娘都得不到什么益處。”婚嫁，其實(shí)也是牽扯到利益的。
    玉如想了一下也覺得是：“可曾夫人那是個(gè)不好相處的。”曾可舟是不錯(cuò)，但有個(gè)難纏的婆婆卻也是要命的。玉如以前聽別人說過，婆婆不好，一輩子受罪。
    青萱笑著說道：“姑娘，若是曾夫人是曾公子的親娘，難纏又刻薄那肯定不能選。可曾公子是庶子，又被曾夫人提防著，以后姑娘被刁難，曾公子到時(shí)候肯定是站在姑娘這邊的。只要夫妻同心，何須怕曾夫人的刁難。”青萱會讓玉如選曾公子，除了剛說的這些，還有兩點(diǎn)沒說。曾可舟的姨娘已經(jīng)沒了，也就少了一層約束，少了一層掣肘。另外曾夫人又不是名門貴女，會的手段也就那幾樣，真沒必要怕。
    玉如有些意動(dòng)。
    青萱見狀又說道：“姑娘，曾公子也不可能一直到京城，到時(shí)候?qū)€(gè)差事外放。姑娘跟著去，到了任上就是姑娘當(dāng)家作主了。”
    玉如還是下不了決心，說道：“容我再想想。”可是想來想去，玉如還是下不了決心。
    這個(gè)時(shí)候，青萱已經(jīng)從主院那邊打聽到不少的消息，也知道秋氏會過問自家姑娘的意見十有八九與四姑娘有關(guān)。看到自家姑娘糾結(jié)不已的樣子，說道：“姑娘，要不，你去與四姑娘聊一聊。”
    玉如有些迷糊：“這事為什么要跟四妹妹聊？”
    青萱的理由很簡單：“蔣欣姑娘的表舅娶的就是向家的姑奶奶，姑娘跟蔣欣姑娘交好，也許聽過向家的事呢！”青萱覺得曾可舟不錯(cuò)，但是她也沒覺得自家姑娘猶豫就不對。她只是從主觀去判斷，對兩家了解都不夠多。
    玉如有些猶豫，覺得去問玉熙有些不大好意思。
    青萱著急得不行：“姑娘，這終身大事可不是兒戲，錯(cuò)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姑娘，你去問問四姑娘吧！”青萱覺得，丟人也不過是一時(shí)的，那婚姻卻是一輩子的。
    在青萱的一再勸說之下，玉如終于咬牙同意了。青萱覺得打鐵需趁熱，要不然姑娘又要反悔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
    玉熙這會難得地在繡房繡荷包，聽到玉如過來，忙站起來去迎人。迎到小客廳，吩咐紫蘇道：“將新得的水果端上來。”玉熙最近可是很有口福，韓建明跟韓建業(yè)知道她喜歡吃水果，時(shí)不時(shí)就給她弄來水果。這不，中午韓建明給她送來了香蕉。
    茶水跟水果還有糕點(diǎn)都端上來以后，玉熙揮手讓丫鬟都下去了：“大姐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玉如有些不大好意思說。一般都是妹妹有什么問題詢問姐姐，她這里倒是掉了個(gè)，實(shí)在無法開口。
    青萱看玉如不得力，只能自己上陣了：“不瞞四姑娘，夫人給姑娘挑選了兩戶人家……”
    沒等青萱說完，玉熙就擺擺手說道：“我知道，聽大伯母說起過，一個(gè)是向家，一個(gè)是曾家。大姐可是猶豫，不知道該選哪一家？”
    玉如搖頭道：“還沒決定，也不知道選誰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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