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包廂里。
葉文君端著酒杯, 不知道想到什么, 笑了笑,然后把酒杯里的酒一口飲盡,拎著包包站起身來,走出了包廂。
小汪部長正等在門口。
“在哪里買單?”葉文君問。
接到余宛宛電話的小汪部長立刻微笑著說:“您好, 您的單我們店長已經(jīng)幫您買過了。”
葉文君輕挑了下眉,看來莊延的眼光還不錯。
至少目前看來, 這個余宛宛,還挺對她的胃口。
她對著小汪部長微微一笑,然后拎著包包走了。
“你是不是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能吃得下飯?”
莊延看著此時坐在他對面, 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正在愉快用餐的余宛宛, 終于忍不住問,一雙黑眸定定的盯著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宛宛聽到莊延的問話,咀嚼的動作放慢, 看著莊延說:“好像是這樣,就算感冒發(fā)燒我也吃得下飯。”
心情如果不好的話, 只會吃的更多。
“你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莊延問。
余宛宛想了想, 反問:“你希望我問嗎?”
莊延被問住了。
他希望她問, 否則, 她看起來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一樣。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他又不希望她問, 因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宛宛看出來了,所以她只是笑了笑,說:“沒關(guān)系, 你不想說的話,我不會問的。”然后就繼續(xù)低頭吃東西。
卻沒有看到莊延黑沉沉的目光。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
莊延本來就沒什么食欲,現(xiàn)在更是沒了半絲胃口。
“你怎么吃那么少。”余宛宛見他放下了筷子,微微皺著眉頭看他。
他冷淡的回答:“沒胃口。”
他黑眸半斂著,濃密的睫毛垂下來,密密實實的遮擋住了余宛宛想要查看他情緒的視線。
但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低氣壓和冷淡的語氣都讓余宛宛察覺到他此時的心情不大愉快。
她伸出去的筷子又收了回來,有點猶豫的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說錯了什么才讓他不高興了。
“吃飽了嗎?”他忽然抬起眼看她。
余宛宛微微怔住,下意識放下筷子,說:“飽了。”
莊延站起來:“那走吧。我還要回學(xué)校。”
“哦,好。”余宛宛跟著站起身來。
看著他走到收銀臺買單,又朝她走過來,然后和她一起往外走去。
余宛宛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他自然垂在身側(cè)的手,細白、修長,骨節(jié)流暢。
這一次他沒有牽她的手。
“要先送你回店里嗎?”莊延站在路邊問她。
余宛宛回過神來:“不用了。”
莊延沒說話,一抬手,一輛出租車停了過來。
莊延上前打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余宛宛上車,然后自覺的往里坐,給莊延讓出位置來。
車門卻被從外面關(guān)上了。
余宛宛有些吃驚的轉(zhuǎn)頭看,就看到莊延面無表情的往后退了一步,看起來根本就沒打算上車。
司機直接開車了。
莊延就站在路邊目送她離開。
司機問了兩遍地址,余宛宛才回過神來,把頭轉(zhuǎn)回來,說:“藍色海鮮3號碼頭。”
一顆心像是浸了水的棉花,沉沉地壓在胸口。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忙完了高峰期,趙俏到休息室里來喝口茶休息一下,就看到余宛宛端著杯子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余宛宛回過神來,說:“沒事。”
“上午來的那個真是你未來婆婆?”趙俏問。
余宛宛愣了一下。
未來婆婆么?
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和莊延交往夠三個月。
更不用說結(jié)婚了。
未來婆婆這個稱呼,她沒那么厚的臉皮去叫。
她心里沉甸甸的。
莊延突然冷淡的態(tài)度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也有幾分心慌。
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莊延對她的“主動”。
明明是那樣清冷的一個人,在她面前卻總是很主動,主動聯(lián)系她,主動找她,主動和她分享他的生活,在路邊看到一棵長相奇特的樹都會拍下來跟她分享。
中午吃完飯,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點半了。
莊延還是一條微信都沒有。
她幾次想主動發(fā)微信問他怎么了。
又忍住了。
她忽然明白。
如果莊延要跟她分手,她大概連挽回的勇氣都沒有。
現(xiàn)在他們甚至都沒有爭吵。
只是莊延稍稍冷淡一點的態(tài)度。
她就感覺他們要分手了。
好像她隨時都在為分手做準備一樣。
“又發(fā)呆了,你沒事吧?”趙俏忍不住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成功把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才說:“是不是他媽跟你說了什么難聽的話了?”
余宛宛搖了搖頭。
看出來余宛宛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趙俏也識趣的沒有再問,而是轉(zhuǎn)了話題:“等會兒你要早點下班嗎?”
今天不是節(jié)假日,店里并不忙,這會兒店里就基本上沒什么事情忙了。
余宛宛當了店長,上班時間更自由。
“沒有。”余宛宛說。
她想著,莊延可能會來這里找她。
但一直到下班,她都沒有收到莊延的微信,也沒有在樓下看到莊延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今天一點都不忙,可是她卻比平時更疲憊,心里也堵得難受。
渾渾噩噩的輸入密碼進家門。
手摸索著去開燈。
手指剛碰到開關(guān),沒來得及按下,就被猛地一下壓在了墻上。
她悚然一驚!
剛要奮力掙扎,忽然感覺到了什么,她壓抑住害怕,和肩膀上隱隱泛起的痛楚,試探著低聲叫了一聲:“莊延?”
話音落地的瞬間,密不透風(fēng)的吻就壓了下來。
她在他身上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所以她并沒有反抗,反而因為這一天的折磨讓她主動伸手環(huán)住他的后頸,踮起腳,把唇送了上去。
察覺到她罕見的主動,箍住她腰的手先是僵了僵,隨即越發(fā)用力,幾乎要把她箍進他身體里去。
漆黑的室內(nèi),只有唇舌交纏攪弄的聲音。
余宛宛聽得口干舌燥,又有些渾渾噩噩。
也不知道糾纏了多久。
莊延才終于抽離開來。
余宛宛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抬起頭,有些茫然的看著黑暗中莊延的輪廓。
他的臉離她的臉很近。
呼吸急促沉重。
她能感覺到,他也在盯著她。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只互相在黑暗里沉默對望著,呼吸沉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
余宛宛混亂的腦子里想著要說些什么來打破這詭異的氛圍。
就聽到莊延不復(fù)清冷的聲音低沉的響起:“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就不會來找我?”
余宛宛怔了一下。
箍在她腰間的手臂忽然松開。
沉默了一會兒。
莊延的聲音重新變得清冷起來:“你是有多忙才會連發(fā)一條微信的時間都抽不出來?”他頓了頓:“還是你根本就沒想過要給我發(fā)一條微信?”
他坐在畫室里,什么都沒做,就一直盯著手機,從下午等到晚上,都沒有等來她的任何消息。
他甚至懷疑,如果他就這樣不再主動聯(lián)系,她可能也會就這樣,連一句問話都沒有,就這么放棄他了。
余宛宛喉嚨有點發(fā)干。
微抬起頭看著他。
室內(nèi)漆黑一片,她只能看到隱約的輪廓。
“不是的。”余宛宛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啞的很難聽,她咽了口口水,潤了潤喉嚨,仰著頭看著黑暗中的莊延,又說了一遍:“不是的,莊延。”
“不是什么?”莊延低聲問。
“我不是沒想過給你發(fā)微信。”余宛宛說:“不只是微信,我還想過要不要打電話給你。”
莊延的呼吸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頓了頓,他說:“那為什么不打?”
冰冷緊繃的語氣已經(jīng)不自覺松柔下來。
余宛宛忽然覺得委屈,眨了眨眼,眨掉眼中的淚意,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因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跟我分手啊。”
余宛宛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好的女朋友。
但她有自信,能當個不錯的前女友。
如果對方提分手,她絕對不會糾纏。
她其實是個很要面子的人。
說不出半句挽留的話,生怕變得卑微又可憐。
她不知道莊延在她離開包廂以后和他母親說了什么。
但是他突然冷淡下去的態(tài)度卻讓她胡思亂想了很多。
她甚至在想。
她之前的房子還沒有退租,如果跟莊延分手,她從這里搬出去,還不至于流離失所。
她總是習(xí)慣性的做最壞的打算。
這是被生活磨礪出來的本能反應(yīng)。
莊延半天都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余宛宛才聽見他問:“如果......是呢?”他的聲音沉沉地,怎么也說不出“分手”那兩個字,有些艱難的問:“你要怎么辦?”
余宛宛心里毫無預(yù)兆的悶痛了一下,語氣卻強裝輕松:“我能怎么辦呢?如果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她頓了頓,心里有點難受,然后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我也沒有辦法啊。”
房間里一片漆黑的沉默。
余宛宛胸口越發(fā)難受,勉強笑了一下,說:“我又讓你失望了,是不是?”
“我只是在慶幸。”莊延終于開口,聲音低低沉沉:“慶幸我永遠都不會和你分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