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嘉靖祖制
    洪武皇帝定下的宗室之政堪稱大明政治體系上的毒瘤,不除掉這顆毒瘤,對于大明這具身體而言遲早會發(fā)生病變,進而讓本就不算強壯的巨人變得更加孱弱。
    所以朱厚煒還沒登基就把天下藩王給算計了一個遍,畢竟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藩王拖死大明,何如他下狠手直接把宗室給敲死!
    被算計的藩王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用盡種種手段之后也只能認命,不過宗室之政開禁,原本不甘不服的宗室卻陡然間發(fā)現(xiàn),和往日那種被圈養(yǎng)起來的日子比,被算計到京城之后的日子反而更加充實和有意義了。
    這就算習(xí)慣成自然,所有的一切也都在朱厚煒的預(yù)料之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藩王并非都是無能之輩,他們當(dāng)中也有的胸懷大志,也有的是滿腔才情,然而被圈禁在封地,除了混吃等死外還能做甚!
    稍有異動,就會引起皇家警覺,永樂帝的珠玉在前,大明皇家對于藩王的防范幾乎是深入骨髓,如正德這樣的奇葩皇帝,古往今來也獨此一份罷了。
    到了京城,有能力有魄力的藩王找到了屬于他們的舞臺,讓他們知道自己并非是一無是處,不是只能混吃等死的米蟲。
    所以能力越強的藩王混的越是如魚得水,能力越菜的越是滿腹抱怨。
    這一點在近支藩王和遠支藩王對比之后更為明顯,畢竟朱厚煒給近支藩王的資源傾斜和機會要比遠支藩王要多的多,當(dāng)然,這種情況本身就是遠支藩王自身造成的,支系越遠就越是疑神疑鬼,整日里擔(dān)憂皇帝會對付他們,于是這心思便放在如何對抗皇帝上面,哪里還會去管別的。
    移鎮(zhèn)海外,遠支藩王可以說是被形勢所迫,但是如今輪到近支……
    那絕對是心甘情愿!
    近支藩王在大明的基礎(chǔ)建設(shè)當(dāng)中嘗足了甜頭,現(xiàn)在皇帝告訴他們,鎮(zhèn)封海外什么都需要從頭做起,擁有的機會更多,能賺的銀子更多,那為什么不愿意?
    不愿意豈不是傻?
    在大明賺的盆滿缽滿的近支,根本不相信皇帝會坑他們,那么多遠支還沒來得及坑呢,哪能輪得到他們……
    現(xiàn)在宗室已然逐步遷往海外,可要說宗室弊政就徹底解決了,那純粹是胡扯,遷徙到海外,大明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不會再有宗室之弊,難不成朱厚煒是要坑自己兄弟和兒子?
    只要還在封建時代,那么分封就在所難免,如何處理或者說改良宗室之政,乃是大明乃至所有新朝必須要解決的關(guān)鍵問題。
    可這么多年過去了,朱厚煒實際上根本沒有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辦法,而且思來想去最有效的辦法還是漢代的推恩令,還有就是最常見的遞減制度。
    真要說起來,現(xiàn)在朱厚煒分封諸皇子海外建國,實際上就是推恩令,只不過漢代的推恩令是將一個王國慢慢拆解掉,直到徹底消亡,可不管怎么推,其本質(zhì)依舊是以大漢皇帝為君,而分封之國為臣。
    但是嘉靖朝的推恩令不是,朱厚煒的皇子們?nèi)ズM饨▏ǖ氖腔食皇峭鯂@些新的皇朝與大明之間是兄弟關(guān)系,不是統(tǒng)屬關(guān)系,這也是本質(zhì)的區(qū)別。
    但是還是沒有解決問題。
    朱厚煒的兒子以后也會有兒子也會有孫子,這些后代難不成也去建立新的王朝,瓜分新王朝的土地?
    海外也就算了,大明難道也這么玩?那還算個屁的大一統(tǒng),幾代過后親情淡薄,要是不相互攻伐才叫有鬼,屆時戰(zhàn)國時代再啟,朱厚煒的棺材板估計都壓不住……
    最終,朱厚煒定下的宗室之政沒能脫離前人的范疇,采取的還是削減制度。
    也就是第一代親王,第二代郡王,第三代公,第四代侯,第五代伯,第六代庶民……
    這削減制度適用于嫡子,庶子可任三人為伯,其余皆為庶民!
    取消什么亂七八糟的這個將軍那個將軍!
    另外因為兄弟之國的特殊性,朱厚煒還是定下了一條祖制!
    嘉靖朝任何祖制,后世子孫皆可根據(jù)各國發(fā)展情況和時代變換而改之,唯獨這一條不得違背,誰若違背便是朱家不肖子孫!
    此祖制很簡單,兄弟之國不得相互攻伐!誰若違背,天下朱姓王朝皆可提兵共伐之!
    此祖制還有附屬兩條,其一,兄弟之國若遇內(nèi)亂或者外敵入侵,可提兵襄助,前提是被侵之國自己要求幫助,否則視為侵略!
    其二,在美洲和澳洲設(shè)立宗室調(diào)解會,會員由各國親王和郡王擔(dān)任,一旦遇到國與國之間的矛盾,那么調(diào)解會有義務(wù)進行調(diào)解,一切以不爆發(fā)戰(zhàn)爭為前提,直到紛爭結(jié)束。
    這一項祖制能不能有用,或者說能維持多少年,其實朱厚煒自己心里都沒個底,只能說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人都是感情動物,面對這種情形,朱厚煒多少有些傷感,畢竟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還有自己的血脈,這一去或許今生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若不傷感,豈不是鐵石心腸。
    火車嗚嗚咽咽的叫喚,噴吐著白煙消失在視線當(dāng)中,然而朱厚煒還是在站臺上一動沒動。
    “陛下,萬里送行終有一別,何須暗自神傷,回鑾吧。”楊一清也嘆了一聲,勸了一句。
    回過神來的朱厚煒沉聲一嘆:“歲數(shù)大了,容易傷感,倒是讓楊愛卿見笑了。”
    楊一清想吐血……
    不過很快便是一驚,說道:“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倒是臣以七旬,處理政務(wù)已是力不從心,老臣懇請陛下體恤,恩準(zhǔn)老臣致仕。”
    朱厚煒看了一眼白發(fā)蒼蒼的楊一清,這才想起楊一清今年已是七十有一,這次告老,倒真不能算是虛言。
    “楊卿確實老了。”朱厚煒移開目光道:“再留你在朝,也確實顯得朕不近人情了,只不過你我君臣十余年,沒了楊卿,朕還真怕會不習(xí)慣。”
    楊一清苦笑道:“一代新人換舊人,老臣若還賴在議長的位子上面,只怕要有人說老臣貪戀權(quán)位了。”
    “楊卿若去,誰能為朕分憂?”
    “王守仁!”
    7017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