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理智
我的不理智,并沒有擊潰夏云森的理智。
夏云森的吻落在我的耳側(cè),溫柔地安撫我:“這個電話我必須接。”
我有些不悅,窩在他懷里,故意蹭來蹭去,甚至還去吻他脖子、咬他耳垂,反正,怎么搗亂怎么來。
夏云森單手拿著電話,另一只手根本沒辦法控制故意使壞的我。
他沒怎么說話,只是在對方講完之后,說了句“好,我知道了”便結(jié)束了通話。
我以為掛了電話的他會直接獸化將我推倒在沙發(fā)上,誰知他卻摁住不安分的我,說:“趙靖陽找到了。”
我頓時僵住,隨即,聲音顫抖地問:“活……的嗎?”
夏云森明顯滯了一下,爾后輕笑起來,點頭道:“活的。”
我“蹭”一下從夏云森大腿上爬起來,快速套上毛衣。
夏云森眸中尚有情\\欲未完全消退,朦朦朧朧瞧我一眼,也開始整理自己剛剛被我解開的襯衣。
我于心不忍,獻(xiàn)上一個吻,低聲說:“等我看完趙靖陽,你想怎樣都行,我保證。”
夏云森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將我的外套披到我的身上,并將扣子細(xì)細(xì)扣好,說:“說的比做的好聽。”
夏云森用了不到48個小時就把失蹤人口趙靖陽找了出來。
夏云森開車將我?guī)У竭h(yuǎn)離市區(qū)的一個破舊小旅館,這個旅館就好像幾十年前就該被拆遷的那種小破樓。
灰灰的墻面大概原來是白色,過道上的地毯也臟到看不出本來顏色。
我們倆在其中一扇門前停下來。
夏云森敲門,很快便有人打開門。
是一個中年人,穿著西裝,看起來敦厚沉穩(wěn)。我瞧著有些眼熟,不過也沒有細(xì)想,直接沖進(jìn)屋里。
趙靖陽,我的表哥趙靖陽,活得好好的,不缺胳膊不缺腿,坐在那張臟臟的小床上,見我進(jìn)來,眼中盡是驚恐。
是啊,他也該驚恐的,因為,我確認(rèn)他活得好好之后,就沖過去抓住他的衣襟:“趙靖陽,你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趙靖陽可能是還沒從震驚出反應(yīng)過來,被我這么猛地一撲,重心不穩(wěn),我倆都滾到了臟臟的地毯上。
對于毆打趙靖陽這件事情,我輕車熟路,畢竟實踐了二十多年,所以,我身手矯捷,第一時間爬起來騎在他身上,不管是拳頭還是巴掌,反正“噼里啪啦”胡亂往他身上招呼就對了。
“趙靖陽你個狗東西,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擔(dān)心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的手也沒停,趙靖陽躲不開,又不敢反抗,只能是抬手護(hù)著自己的臉。
我的手掌已經(jīng)傳來麻麻的感覺,但是我一直都沒有放棄毆打他,如果不是有人從背后撈著我的腰將我抱開,我甚至還想去咬他兩口泄憤。
等我雙腳離地,才意識到自己被夏云森從后面抱了起來,我正在氣頭上,連阻止我的夏云森也被我的怒火牽連,我喊道:“你松開我!讓我弄死這個王八孫子!”
我張牙舞爪,兇狠地盯著趙靖陽。
趙靖陽已經(jīng)被我嚇得屁滾尿流,從地上爬起來,快速將自己躲在那個中年男人的身后,怯生生地看著我。不止,我覺得那個中年男子可能也被我嚇到。他和趙靖陽一起,站在離我最遠(yuǎn)的角落里,不太敢直視我。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有點過于兇殘,抬起手盡量優(yōu)雅地將亂發(fā)撥到腦后,才開始后知后覺:會不會嚇到夏云森?
畢竟我還沒在他面前如此狂野過?
夏云森的手臂還在我的腰上,我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說:“放開我吧……”
夏云森松開手,我轉(zhuǎn)頭看他,他表情很平靜,一如往常。
我這才松了口氣。
看向趙靖陽,他沒有了以往的清爽神氣,胡子也不知道幾天沒刮了,臉頰消瘦,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突然間,眼眶就濕了,我走過去說:“哥,你這陣子去哪了啊?我都急死了,你知道嗎?”
趙靖陽從那個中年男子身后走出來,張開手臂突然一把將我抱住,帶著哭腔:“是我不好,我拿了你的錢,我沒還人家,我想著再去把以前輸?shù)腻X贏回來,誰知道……”
聽到這里,我頓時又想繼續(xù)毆打他,不過我實在太累,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打不動他了,于是,我說:“你人沒事就好,錢可以再賺……”
我發(fā)誓,這句話,我是咬著后槽牙說的。
夏云森給那位中年男士一個手勢,那人便快速離開了房間,從我旁邊經(jīng)過時,似乎還刻意貼著墻邊蹭過去,仿佛我有什么大病。
隨后,夏云森寒著臉將我從趙靖陽懷里拽到他身旁,打斷了我們的兄妹情深。
我摸到床尾坐下,不得不說,剛剛揍趙靖陽消耗了我很大的體力。
趙靖陽站在我面前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抽抽搭搭,仿佛隨時隨地能給我嚎一個。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氣也消差不多了:“趙靖陽,你從小就愛投機取巧,但是我真的萬萬沒有想到你能去賭博。你告訴我,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
趙靖陽說:“我以后再也不會去賭錢了,再賭我就是孫子。”
一直沉默的夏云森突然幽幽開口,“這個世界上賭鬼的話最不可信。”
夏云森的話也確實點醒了我,之前我把房款給他的時候,就是因為太信任他,才變成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
我站起來,走到趙靖陽面前:“哥,這次我不可能再相信你這個騙子。”
趙靖陽苦著一張臉:“我這次發(fā)誓,我絕不會再騙你,絕對不會再碰那些。”
我好像又相信趙靖陽了,思索片刻,我望向夏云森:“我覺得他這次應(yīng)該是得到教訓(xùn)了。”
夏云森依舊沉著臉:“古往今來,多少賭鬼都是這樣,隨隨便便發(fā)個毒誓,轉(zhuǎn)頭就又回到賭桌上。”
我又問:“那到底怎么樣才能戒賭?”
夏云森將目光放在趙靖陽的身上,似乎是慎重地思索了一番,緩緩開口:“除非……剁手。”
我跟趙靖陽同時一滯,趙靖陽先一步反應(yīng)過來,退到離夏云森遠(yuǎn)一點的地方,說:“你……你到底是誰?為什么來管我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真的見不得趙靖陽這個狗東西窩里橫,于是看回夏云森,鄭重地說:“那就剁吧,大不了下半輩子我養(yǎng)這個廢人,總比留著手禍害家里人強。”
沒想到,夏云森點頭:“需要在醫(yī)院附近操作,失血過多送急救的時候比較方便。”
夏云森一臉認(rèn)真,完全不像開玩笑的語氣,尤其是這人平時也從來不開玩笑,搞得我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真想剁了趙靖陽的爪子?
趙靖陽驚恐地看著我們倆:“袁音,你們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吧?對吧?你們一定是故意在嚇我對吧?”
我忍不住氣憤地喊了一句:“我還真的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玩笑!”
夏云森輕輕摁了摁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再動怒。
夏云森走到趙靖陽面前,輕聲道:“如果不是袁音,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但是,今天我想和你說幾句。你可以賭,也可以消失,甚至你還可以去死,但是,不要連累在乎你的人,也不要出事之后把自己藏起來,把爛攤子扔給別人,一點不像個……男人。”
我極少聽到夏云森說這么長的話,他的聲音很輕,可是每一個字都很沉,沉得讓人透不過氣。
我看向趙靖陽,他一動不動看著夏云森,神色很復(fù)雜,有氣憤,有屈辱,更多的大概是羞愧。
終于,趙靖陽看向我說:“妹,對不起,我確實不像個男人,這陣子我就是鬼迷心竅,走了一段歪路,以后,我保證不會再碰,你信我最后一次。”
我點頭,眼淚又不自覺掉下來。
鑒于趙靖陽最近慌話連篇,我找來筆紙讓他給我寫足千字的書面檢討和保證書。
趙靖陽坐在書桌前看著紙筆,問我:“你是認(rèn)真的嗎?我畢業(yè)之后就沒寫過字。”
我抱著胳膊:“別啰嗦,快點!”
這時,傳來敲門聲,中年男人進(jìn)來。
他走到夏云森面前:“夏先生,趙靖陽先生的債務(wù)我已經(jīng)整理清晰。”
夏云森點頭,然后看向我:“你先出去等我一會兒,我有些事情需要單獨跟你哥說。”
“我、我不能聽嗎?”我疑惑地問。
夏云森一本正經(jīng)地說:“男人之間的事情,女人在不方便。”
我正想抗議,夏云森及時摟過我肩頭,輕輕說了一個字:“乖……”
我頓時沒了脾氣,他摟著我的肩將我送到門外,關(guān)上了門。
我將耳朵貼在門上,可明明隔音一點都不怎么好的破旅館,我卻如何也聽不清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那個中年男人打開門將我放進(jìn)去,便自行離開了。
看著中年男人的背影,我猛地拍大腿,他不就是我房子的買家嗎?
忙沖進(jìn)房間,看著夏云森,我有點氣憤,可是心頭又不禁一暖,嘴上的話卻依舊別別扭扭:“夏云森,你怎么這么喜歡管我的閑事?”
夏云森并不意外,淡淡掃我一眼:“認(rèn)出來了?”
我“嗯”了一聲,嘟囔道:“剛剛才認(rèn)出來。”這其實是我一個很大的問題,不是特好看或者難看得令人發(fā)指的人,再次見面我一定還當(dāng)他是一個嶄新的人。
我天天自認(rèn)為有骨氣、不求人,沒想到全是屁話,原來,是夏云森在背后幫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卻什么都不知道。
我慢慢走過去,抱住夏云森,在他懷里小聲說:“我欠你的,怎么樣才能還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