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一針見血
文信侯夫人不是蠢笨之人,又怎么會不知道棠寧用意,雖然握著棠寧的手沒說旁的,可惟有她自己知道心中對于棠寧的感激。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文信侯夫人情緒平靜下來后,棠寧才問起了何家的事情。
“君姨,玉嫦姊姊跟何三郎的婚事,您怎么打算的?”
文信侯夫人抿著唇,何晉人才出眾,品性又好,何家對玉嫦十分照顧疼愛,論私心她自然是不愿意跟何家退婚的。
他們大可以瞞著周玉嫦的事情,讓她照著婚期嫁去何家,至于新婚夜沒有落紅或是別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她之前也的確生過這個(gè)心思,可是最后還是放棄了。
她自小所得的教養(yǎng)讓她做不出這種喪良心的事情,她的女兒也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guān)。
文信侯夫人聲音有些壓抑:“玉嫦想要退親,就讓她退吧,何家那邊如果愿意答應(yīng)的話,我和侯爺會給他們一些補(bǔ)償。”
“過些時(shí)日我?guī)в矜先ヌ遂`云寺,看能否求見心燈大師讓他批個(gè)命,就說玉嫦與何三郎八字出了問題,不適合成婚,到時(shí)候再順理成章的將婚事退了。”
雖然這樣依舊會惹人懷疑,但只要他們跟何家口徑一致,也沒人能深究什么。
榮玥低聲道:“這倒是個(gè)辦法,心燈大師德高望重,若能求得他開口,定能保住玉嫦跟何家名聲。”
她接觸過心燈大師,那并不是個(gè)迂腐的出家人,反而十分靈慧通透,更有著常人沒有的慈悲心,只要將事情與他說清楚,想必以心燈大師的性子也不會拒絕替此事“背書”。
棠寧在旁說道:“那何家若是不愿意退婚呢?”
榮玥和文信侯夫人都是愣了下。
棠寧平靜道:“何家三郎是個(gè)品性很好的人,今日他驟然知道真相,依舊能夠冷靜自持,沒有口出惡言,更沒傷害玉嫦姊姊,甚至未曾做出任何沖動之事,反而還顧全著玉嫦姊姊處境。”
“單以他的心性,他就未必會做落井下石之事答應(yīng)退親,更何況他對玉嫦姊姊本就還有情誼。”
文信侯夫人眼中亮了亮,可轉(zhuǎn)瞬又黯淡下來:“可是何家那邊……”
“何三郎君應(yīng)該不會把事情告知其他人。”
棠寧觀何晉這段時(shí)間為人行事,至少有七、八分把握他不會將周玉嫦的經(jīng)歷告訴任何人。
“何三郎是個(gè)體貼性子,為人正直,不管退婚與否他應(yīng)該都不會將事情告訴何家人,至于其他那些,何老夫人病重在床受不得刺激,何尚書又是個(gè)十分注重門楣的人。”
“說句現(xiàn)實(shí)一些的話,何家在京中家世并不算顯赫,何尚書能得今日之位本就有一些因緣巧合在其中,比起文信侯的正直剛毅,何尚書是個(gè)更懂專營也野心更大的人,他不會答應(yīng)退了文信侯府的婚事。”
新帝將虎符給了文信侯,南地平叛得勝之后,文信侯回朝必得封賞。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文信侯府深得帝心前途一片光明,周家?guī)孜焕删钦粽羧丈贤蟊赜写笞鳛椤?br/>
若果不是周玉嫦的婚事定的早,何家也足夠誠懇,這文信侯府的婚約未必能輪得到他們,而且何家的人心里也很清楚,一旦退了文信侯府的婚事,他們不會替何三郎找到比周玉嫦更好的人選。
“以何家那邊的現(xiàn)狀,除非何三郎君拿著玉嫦失了清白的事情說事,否則何家絕不會答應(yīng)退了這門婚事,而且說不定就算他說了,因?yàn)殄e(cuò)不在玉嫦,何家也能咬牙認(rèn)了此事。”
“畢竟他們熟知您和侯爺性情,很清楚他們?nèi)裟苋塘诉@份委屈,一如既往的善待玉嫦接納于她,文信侯府定會對他們感激至極,往后也會不遺余力的扶持何家子嗣。”
這份感激足以讓何家賺的“盆滿缽滿”。
棠寧說的雖然有些過于現(xiàn)實(shí),卻也是一針見血。
文信侯夫人張了張嘴,想要辯駁都找不出話來。
榮玥眉心輕皺片刻,才低聲道:“棠寧說的有道理,而且何三郎品性在那里放著,他未必會說玉嫦的事,他要是替玉嫦瞞著,那何家那邊就更不可能答應(yīng)退親了,除非……”
“除非兩家撕破臉。”
文信侯夫人聲音沙啞,帶著幾分焦灼和沉重。
屋中三人都是一時(shí)安靜下來。
棠寧見二人都是擔(dān)憂,半晌才出聲安撫:“事情未必就到那個(gè)地步,往好處想,萬一何三郎君不在意玉嫦姊姊遭遇的那些呢?”
她不知旁人是怎么想的,至少換成是她和阿兄,她敢肯定阿兄不會因?yàn)檫@些事情舍棄自己,畢竟他曾見過她最狼狽最凄慘的樣子,將她一步步從爛泥里拉了出來,從未曾放手。
還有顧鶴蓮,他對姨母也不會。
文信侯夫人低聲道:“他會嗎?”
棠寧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何三郎君說了過兩日他會再過來,咱們姑且等一等他。”
文信侯夫人捏了捏手心低“嗯”了聲。
……
宮外的消息傳進(jìn)宮里時(shí),外間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蕭厭去探望過太皇太后回了御龍臺時(shí),就聽聞棠寧要在榮宅暫住幾日。
縉云低聲說:“女郎讓人傳話,說是何家的事情若不解決恐有麻煩,她在宮外待幾日,等解決了再回來。”
蕭厭揉了揉眉心說了句“知道了”,他對這事也覺得棘手。
他私心里是不愿意何家跟文信侯府的事情鬧大,免得影響了南地戰(zhàn)局,況且何埕是個(gè)人才,跟文信侯府的婚事他也樂見其成,若非出了這么一樁亂子,他甚至連大婚賀禮都備上了。
“告訴棠寧讓她安心,何家那邊若實(shí)在解決不了也不用強(qiáng)求,朕來想辦法。”
“諾。”
蕭厭解了身上大氅,縉云連忙伸手接過,等進(jìn)了里間縉云才低聲道:“陛下,冷宮那邊廢帝又鬧了。”
蕭厭抬眸:“鬧什么?”
縉云:“還是說要見您,他搶了送飯那侍衛(wèi)的佩刀,割傷了自己,說您不去見他,他就死在冷宮里。”
蕭厭聞言嗤了聲,聲音譏諷:“他是覺得,朕怕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