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帝之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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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慕涵方才出了從正殿走出,便在正殿的門口見到了程氏。
程氏依舊一身僧人裝扮,面容沉靜,眸光更是平靜無波,他見了司慕涵并沒有如同其他人一般行禮,而是靜靜地站著,那樣子似乎是在等她似的。
司慕涵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程氏,硬是愣了會兒,方才回過神來,“有事?”聲音說不上冷漠也說不上熱情,只能用尋常來形容,不過以兩人之間的身份來看,卻也可以說得上是疏離無比。
程氏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我能和你單獨談?wù)剢幔俊彼穆曇舯戎灸胶瑓s似乎多了一絲說不定道不明的意味。
司慕涵沉吟會兒,揚手讓身邊的宮侍退后,“有何事情?”
程氏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正殿,“你很喜歡皇貴君?”
司慕涵蹙起了眉頭,沒有想到程氏回來跟她說這些話,“有問題?”
他是想插手她后宮的事情?還是想向她討回身為她生父的權(quán)利?
“若是你真的喜歡皇貴君,便不要讓他那般頻繁出入御書房那等地方了。”程氏緩緩地道,言語當(dāng)中有著憂慮。
司慕涵眸子一沉,方才雪暖汐所說的那句經(jīng)常出入御書房也不是好事的話重新回到了她的腦海中,先前她已經(jīng)在懷疑是誰在他面前說了閑話,只是卻沒有想到居然是他!
程氏感覺到了她的不悅,然而卻還是堅持說道,“他終究是后宮的君侍,你便是再寵他再愛他,但是也不要越過了這個身份,否則……”
“朕不是先帝。”司慕涵沒有給他說完話的機會,“朕的皇貴君也不會是當(dāng)年的程君,絕塵大師無需擔(dān)憂這般多。”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的沉不住氣,或許她離一個成功的帝皇還有一段的距離。
程氏卻因司慕涵的一句話而臉色煞白。
司慕涵恍如沒有看見一般,“朕不知道你說這些話的用意是什么,不過朕會將它當(dāng)成好意。”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程氏站在了原地,看著那遠去的背影,滿心的苦澀。
也許,從當(dāng)年他拋棄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沒有資格讓她認回他這個父親。
她在公告天下的圣旨當(dāng)中稱薛氏為父,那便是說,在她的心中,薛氏已然是她的父親,而自己不過是將她帶來這個世上的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罷了。
程氏不愿意承認這個,然而,這卻是事實!
他抬起了頭,看著明朗的天際,或許,他該離開了!
能再見她,能見她平平安安,他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永寧山上的承安寺,方才是他最后的歸宿!
交泰殿
御書房
司慕涵沒有想到謝凈蕓口中所說的要事居然是和程氏有關(guān),她在聽完了謝凈蕓的敘述之后,眼眸大睜,顯得極為的驚愕,“你說什么?!”
謝凈蕓窺探了一眼永熙帝的面色之后,便連忙低下了頭,重新將事情給重復(fù)了一遍,“回陛下,臣今日接到了衙役的匯報,這兩日不知怎么的出現(xiàn)了一個極為荒謬的傳言,說陛下的生父還活著,雖然流言無稽但是卻牽涉到了皇家,臣方才斗膽前來稟報陛下。”
司慕涵面容沉了下來,放在了案桌上的手也不禁握成了拳,“流言從何而起?”
“臣已經(jīng)讓順天府的衙役前去查探,只是目前尚未有消息。”謝凈蕓回道。
司慕涵眸光銳利如刀,聲音也明顯染上了怒意,“去給朕查清楚了!”
“是。”謝凈蕓領(lǐng)命道,心中早便想著將那散播流言之人給揪出來狠狠整治一頓。
京城是順天府的管轄范圍,如今居然傳出了這等荒謬的流言,她這個順天府尹難辭其咎!
而且什么流言不好傳,偏偏是拿陛下生父的事情說事。
上回寧王謀逆之時便是拿陛下生父一事做文章,最后卻落得一個凄慘而死的下場,也因為這件事,朝中眾臣心中已然是將陛下生父當(dāng)成了一個禁忌,無人敢提!
可是偏偏如今卻鬧出了這般一件子事情!
謝凈蕓得了永熙帝的旨意便立即回衙門,只是她方才走到宮門便看見安王司慕璇也是急匆匆的要進宮。
“安王殿下這般著急可是要覲見陛下?”謝凈蕓上前打招呼。
安王卻是微笑否認,“父君近日身子不太好,本殿見今日有閑便想進宮請安。”
謝凈蕓有些訝然,“安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自然可以。”安王微笑點頭。
謝凈蕓便伸手將安王請到了一旁,神情嚴肅地道:“安王殿下可曾聽聞近兩日坊間的那流言?”
“謝大人可是在指陛下生父還活著一事?”安王微笑道,神態(tài)卻是淡定自若,與謝凈蕓的緊張截然不同。
謝凈蕓見她這般反應(yīng),心中一愣,面上卻是訝然道:“安王殿下似乎并不緊張這事?”
安王笑了笑,“不過是一些不實的流言罷了,謝大人身為順天府尹得好好查查這件事,將那些膽敢議論皇家的狂徒給揪出來懲以律法!”
謝凈蕓一時間分不清此時安王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過安王這等淡然的態(tài)度卻是讓他心中奇怪,難道這件事并非她所想的那般簡單?雖然心中有疑慮,但是面上卻并沒有表示出來,點了點頭,“下官定然會竭盡全力將那些膽大妄為之徒揪出來,請安王殿下放心。”
隨后又客套兩句,便上了告辭離開。
卻在謝凈蕓走遠之后,安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隨后轉(zhuǎn)過身,快步往宮內(nèi)走去。
此時安王心中并沒有如同方才向謝凈蕓所表現(xiàn)的那般不以為意,可以說,當(dāng)她得知了這個留言之時,整個人就像是被雷給劈中了一般,受了極大的震驚,震驚過后,便是無盡的不安。
這一切只因明貴太君再見永熙帝在明貴太君病逝之后一直未曾送程氏離宮,便以為永熙帝有意認為這個生父,便是礙于許多事情不能光明正大地給予程氏該得的尊榮,也應(yīng)該是想盡女兒的孝心,贍養(yǎng)他終老,有了這般認為,明貴太君便決定將程氏的事情告知女兒,不希望往后女兒攙和進永熙帝和程氏這件事里頭。
明貴太君雖然聽永熙帝提過程氏還活著,可是卻不知道這些年程氏是如何過的,而當(dāng)年他亦和他并不熟悉,對他的性子也不甚了解,不過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暗中參看,明貴太君卻可以得出一個結(jié)論,那便是永熙帝和程氏的關(guān)系似乎并不怎么樣,往后便是程氏留在宮中,或者得到了應(yīng)有的尊榮,他和永熙帝之間的關(guān)系也怕是不怎么和洽。
這種不算和洽的父女關(guān)系在皇宮當(dāng)中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往后也定然會鬧出些事情了!
所以他不想安王攙和進這件事里頭。
明貴太君除了將程氏被永熙帝接進宮這事說給了安王知之外,還有當(dāng)年程氏的那件事也一并說了。
安王得知這些事情之后,自然是大驚不已。
她怎么也想不到當(dāng)初寧王所說的事情居然有一半是真的!
明貴太君住處
暖閣內(nèi)
“你這是怎么了?”明貴太君看著一臉焦急的女兒,訝然問道,他已然許久未曾見過女兒這般失態(tài)的模樣,“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嗎?”
最近宮中并沒有大事發(fā)生,難道是朝堂上?
安王看著明貴太君,“父君,兒臣聽到了一個流言。”
明貴太君不禁正襟危坐,蹙著眉問道:“什么流言?”
“如今京城中傳著陛下的生父還活著。”安王一字一字地道,雙手緊緊握起,心更是繃的緊緊的,她擔(dān)心,這件事和父君有關(guān)!
經(jīng)過了寧王的事情之后,陛下應(yīng)該不會希望有人知道她生父的事情,便是她將人接進了宮中也會秘而不宣,根本不可能會讓消息傳出去,而且還在京中散播開來!
而知道這件事的人,絕對不多。
父君卻是其中的一個!
明貴太君眉頭蹙的更緊,雖然聽聞了這個消息他也是極為驚訝,但是女兒的態(tài)度卻讓他有些傷心,“璇兒,你認為這件事情和父君有關(guān)?”
安王注意到了父親眼底的傷感,“父君,兒臣知道不該這般懷疑父君,可是……”
“可是這件事本宮敲便知道對嗎?”明貴太君淡淡地道。
安王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她是第一時間便懷疑他,“兒臣……”
“璇兒,本宮雖然不想大周和南詔交惡,但是卻也不會為了南詔而對大周皇帝做些什么。”明貴太君嘆息道,“本宮還是記得,本宮的女兒是大周的安王!”
程氏的事情傳出去對于陛下來說絕對是個污點,也會平白生出許多的風(fēng)波來,進入新元年的大周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氛圍來走向新的繁榮昌盛。
安王臉色微白,抬頭看了一眼明貴太君之后,便雙腿屈膝跪了下來,“兒臣不孝!”
明貴太君看著女兒,長長嘆息一聲,“也不怪你,換做其他人也會懷疑本宮的,更何況先前南詔使團一事……”
“父君。”安王打斷了明貴太君的話,“兒臣知道父君不想南詔和兒臣出事,可是兒臣懇求父君莫要再用這些方法,兒臣只愿父君能夠身體康健,安享晚年。”
先前為了避開南詔或王的求情,父君居然故意染了風(fēng)寒,之后更是一直不讓裁,幸好后來沒什么事情,否則……
安王如今想起來還是有些后怕,當(dāng)日和安皇貴君便是這般折騰自己的身子以致最后隨先帝而去。
“本宮有分寸不會胡來的。”明貴太君微笑道,“先起來吧。”
安王看著明貴太君,卻有些猶豫。
“你既然知曉父君心疼你,便不要在父君明前這般的不拿自己當(dāng)回事!”明貴太君正色道,“而且,父君也沒怪你。”
安王點了點頭,隨后站了起來。
“這件事和父君沒有關(guān)系。”明貴太君認真地道。
安王不是不信,可是還是擔(dān)心,“若不是父君,那會是誰?”
“陛下有什么反應(yīng)?”明貴太君問道。
安王神色凝重地道:“兒臣一得知消息便進宮見父君,未曾去見過陛下,不過方才在宮門前遇見了順天府尹謝大人,陛下已經(jīng)下旨讓她去查這件事。”
“嗯。”明貴太君應(yīng)了一聲,隨后便沉思起來,知道這件事的人肯定不多,而會將這件事宣揚出去的,便更少了,可究竟是誰做的?誰有這個動機?誰會害陛下?
半晌后,他抬眼看著女兒,見她仍然一臉憂慮,便道:“還是不信父君?”
“兒臣既然信父君,只是……”安王憂心不已,“父君知曉這件事陛下也是知情的,如今事情宣揚傳來了,陛下怕是會懷疑父君。”
這方才是她最擔(dān)心的!
她很清楚這個流言對陛下的影響有多大!
先不說當(dāng)年程氏的事情會不會被挖出來,便是程氏明明已經(jīng)死了但是如今卻說是還活著已經(jīng)夠讓人非議的,還有,程氏原本便是個被先帝罷黜了的君侍,如今忽然間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自然會好事者去挖掘程氏當(dāng)年被罷黜的源頭,還有他消失了多年的緣由,便是最后挖不出真相,也定然會惹出許多流言蜚語,禍及陛下和皇家聲譽。
此外便是和安皇貴君一事。
先前陛下并未追封和安皇貴君為太鳳后,更未讓他與先帝合葬,雖然這些都是和安皇貴君的臨終遺言,但民間隱隱還是有旨意陛下仁孝的聲音存在,后來有了那份頌揚和安皇貴君的圣旨,這些聲音方才壓下了。
可是如今忽然間冒出一個生父來。
那怕是又會有好事者認為陛下之所以那般對待和安皇貴君便是因為生父還活著要為生父鋪路,所以罔顧和安皇貴君的多年養(yǎng)育之恩。
除了這個,怕是也會有人質(zhì)疑為何陛下這般多年未曾向生父盡孝,登基大半年都未曾提過生父一事。
總而言之,這個流言會將陛下推到了風(fēng)浪口!
雖然不會造成什么危機江山皇位的傷害,但是絕對會影響陛下和皇家的聲譽,還有朝堂的穩(wěn)定。
前幾日陛下方才跟她提過,這兩日她便會在朝堂之上提及組內(nèi)閣一事,而且要在阿塔斯族使團到來之前將這件事給辦好。
如今這流言定然會影響到這件事的實施!
“本宮沒有必要這般做,陛下也應(yīng)該清楚本宮不會這般做。”明貴太君倒是沒有安王這般重的擔(dān)憂,緩緩地道,“懷疑是肯定的,不過本宮既然沒有做,便也不必擔(dān)心,本宮相信,陛下也不至于將責(zé)任推到本宮身上的,這件事對她來說影響頗大,所以她一定會想盡法子查出背后散播消息之人,屆時查清了,本宮的嫌疑便也解除了。”
安王不想明貴太君這般的淡然。
“璇兒。”明貴太君神色漸漸地轉(zhuǎn)為了凝重,“你最近似乎躁動了不少。”
安王一愣。
“父君之前對你說過的話也許是太過于苛責(zé)了。”明貴太君嘆息道,“不過璇兒,若是你還想在朝堂上繼續(xù)實現(xiàn)你的抱負的話,便把心安下來。”
“父君……”安王神色黯淡了下來,這些日子她是失去了之前的穩(wěn)重,陛下性子的不斷轉(zhuǎn)變,南詔和大周之間晦澀不明的關(guān)系都讓她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陛下雖然不是當(dāng)初那個可以和你把酒言歡的十六皇女,但是既然她是陛下,卻也和先帝有著同樣的心思的,你便是猜不透,只要如同對待先帝一般,把握住君臣之間該有的距離便也不會出什么大事情,畢竟,你之于她并沒有什么威脅,而她也需要用人,至于南詔……”明貴太君聲音停了會讓,“父君并沒有想過要為了南詔犧牲你,而且,如今大周與南詔之間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以本宮看來,我們在世之時也可能不會見到大周和南詔反目成仇的。”
安王心中卻沒有明貴太君這般的淡然,與永熙帝的關(guān)系她有把握處理好,可是南詔國這事,她卻覺得并沒有這般的樂觀,她總是覺得,大周和南詔會因為這一次的事情而發(fā)生重大的變故。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認為,南詔或王請求大周協(xié)助剿殺海盜,而陛下拒絕,這件事看起來并不是一件大事情,兩國也不至于因為這般一次談不合便翻臉,可是她卻因為這件事而生出了極深的憂慮,又經(jīng)過了幾次細心觀察陛下的反應(yīng),這憂慮便更加的深了,隱隱間心底似乎有把聲音再告訴她,東海上海盜泛濫這件事似乎并非偶然……
南詔使團離開之后,安王本是想讓人到東邊查查這件事,可是始終下不了決心。
這也是安王這些日子為何心緒不安的重要原因。
只是這些她不能說出來,不僅是不想明貴太君擔(dān)心,更是因為她不想讓這件事成真!
安王緩了口氣,整了整神色道,“父君說的也對,是兒臣多慮了。”
“父君這些日子想了許多,最后也想通了不少。”明貴太君微笑道,“父君年老了,是不能陪著你一輩子的,往后父君若是走了,你能夠依靠的便也只有陛下了,父君不該再因為自己對故國的眷念而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往后,你只要記著你是大周的安王這便行了。”
安王又驚又慌,“父君?!”
“父君沒事,身子沒事。”明貴太君看出了女兒的擔(dān)憂,“只是父君畢竟是你父君,早你一步離開也是尋常,不過許是因為前些時候和安皇貴君一事多了許多感悟吧。”
“父君,兒臣不孝!”安王又一次跪在了地上,若是當(dāng)日她沒有執(zhí)意要進朝堂的話,如今父君便能夠和她在安王府中安享晚年了,也不必這般為她憂心!
明貴太君起身將女兒扶起,認真地看著她,“璇兒,不管將來發(fā)生什么事情,都要記住,在父君心中你方才是最重要的!”
安王心頭顫抖著,“兒臣知道!”
“好了。”明貴太君不想在繼續(xù)這個話題,“流言一事便讓陛下自己查吧,你若是過于的緊張反而顯得我們心中有鬼,父君相信,如今的陛下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的,倒是父君已經(jīng)好幾日未見過你的正君和世女了,什么時候有空便領(lǐng)著他們進宮陪陪父君。”
安王點頭,“是。”
“前幾日內(nèi)務(wù)府派人送了一些綢緞過來,說是做春衣用的。”明貴太君開始說起了閑話來,“你若是有空便和父君看看。”
安王沒有拒絕,便先將所有憂慮的事情放下,認認真真地盡女兒的職責(zé)。
父女兩人閑話了許久,直到傍晚時分,安王方才離開。
便在安王離開之后,明貴太君便也嘆起了氣來。
藍竹端上了一杯熱茶,“殿下也大了,是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明貴太君嘆息道:“本宮這些年虧欠了璇兒許多,如今也不求別的,只求她能夠平平安安的。”隨后便在心中自嘲,親手絕了女兒的嫡女,讓她左右問難委曲求全多年,世上如他這般當(dāng)父親的,怕是也不多了!
而安王在和明貴太君分別之后,卻沒有立即出宮而是去了交泰殿。
司慕涵似乎料定了她會來似的,“十三皇姐未曾用晚膳吧?和朕一同用如何?”
安王見狀心中一沉,卻也只好答應(yīng)。
她不是沒有和司慕涵一同用過膳食,可是這一餐卻是有史以來最難熬的。
晚膳過后,兩人便移步去了御書房。
安王正想提及流言一事,沒想到司慕涵卻先一步起了頭。
“下午謝愛卿來稟報朕外邊流言一事朕便料定了十三皇姐今日定然會進宮見朕的。”司慕涵端著茶杯,神色卻是平緩。
明貴太君知道她生父還活著一事,告訴了安王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內(nèi)。
安王隨即從椅子上站起,跪下,“臣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朕知曉十三皇姐擔(dān)心的是什么。”司慕涵淡淡地道,“不過朕也相信不管是明貴太君還是十三皇姐都不會做出這些事情的。”
安王抬起頭,她這般信她?
司慕涵嘆息一聲,“十三皇姐是先怠來輔助于朕的,朕便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難不成連先帝的眼光也不信嗎?自朕登基以來,十三皇姐是如何盡心輔助于朕,朕都是看見了的,朕不否認,有些時候十三皇姐的言行是與朕所想的不太契合,只是這人與人之間總會是有摩擦的,總會有意見相悖的時候,朕雖為君,但卻也是人,豈能連這些小摩擦都不能容忍?”
她說完,便擱下了茶杯,走到了安王面前,親自將她扶起,“若是之前朕做的有些過了,還請十三皇姐莫要見怪。”
安王忙道:“臣不敢!”
“你我雖然是君臣,然而卻也是姐妹。”司慕涵微笑道,“十三皇姐不必這般的拘謹。”
安王雖然聽進了她的話,但是卻也分不清這是她的客套還是真心,然而不管如何,她也不能真的如她所說的,將她當(dāng)成了姐妹對待,緩緩吸了口氣,仍是恭敬地道:“謝陛下。”
司慕涵笑了笑,隨后回到了位子上坐下,“十三皇姐也坐吧。”
安王謝恩之后坐下。
“流言這事朕會派人去查,十三皇姐無需因此事分神。”司慕涵神色轉(zhuǎn)為了嚴肅,“如今擺在我們面前最要緊的卻還是內(nèi)閣一事。”
安王點頭,“臣明白。”隨后話鋒一轉(zhuǎn),說起了政事來,“陛下先前讓臣去調(diào)查那幾個官員的情況,臣已經(jīng)完成了,明日便可將所有的資料整合呈給陛下。”
“嗯。”司慕涵點頭,“本來這些小事不該由十三皇姐來做的,只是如今朕不想過于的聲張,而十三皇姐身為吏部尚書,處理起這些事情來比較不會引人注意。”
“臣明白。”安王低頭道,心中也不禁感嘆一聲,當(dāng)初陛下讓她到吏部,便是為了今日內(nèi)閣一事吧?
司慕涵隨后便真的將流言這件事給扔開,專注與安王說起了內(nèi)閣的具體事宜,這般一說,便幾乎是忘了時辰,直到蘇惜之說有事稟報之時,兩人方才聽了下來。
司慕涵見時辰不早,便讓安王先回去。
安王隨即告退,心卻也比起進宮之前安了不少,至少流言這事陛下沒有遷怒到父君。
“有什么事嗎?”司慕涵看著蘇惜之問道,眼底同時閃過了一道異芒。
蘇惜之低著頭并沒有看見,“方才皇貴君派人過來詢問陛下今晚還過去嗎?”
司慕涵一愣,心中隨即涌現(xiàn)了一股內(nèi)疚,她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擺架,去觀星殿。”
“是。”蘇惜之領(lǐng)旨道。
……
觀星殿內(nèi)
雪暖汐本是想著和司慕涵一同用晚膳的,可是當(dāng)他準(zhǔn)備好了晚膳之后,她卻還未來,等了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后,他見她還不來,便只好讓人去看看,雖然她說過今晚會過來,但是可沒說會不會和他一同用完膳,說不定她是陪蒙斯醉用晚膳去了。
派去的宮侍說她正和安王一同用晚膳。
結(jié)果雖然不是他所想的,但是他想和她一同用晚膳的愿望也是實現(xiàn)不了。
自個兒用完晚膳之后,他便回了寢室等著她,然而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夜色都已經(jīng)深了,她還不過來,無奈之下,他只好再讓人去問問她還過不過來!
雖然他也知道她可能是有事情耽擱了,但是她明明答應(yīng)了過來的,卻久久未來,心里還是生出了悶氣!
因而,在聽見了宮侍通報她來了之后,他雖然心里高興,但是卻也不愿意如尋常一般出去迎接她,只當(dāng)沒聽見,躺在了床上拉著被子蒙著頭算是睡了。
綠兒在一旁看著自己主子的行為,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司慕涵快步走進了寢殿,在沒有看見雪暖汐的影子之后,她便知道他怕是生了氣了。
“參見陛下。”綠兒上前行禮道。
司慕涵點了點頭,隨后問道:“你家主子睡下了?”
綠兒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
司慕涵看了一眼床上蒙頭大睡的人,揮手讓綠兒退下,隨后便走到了床邊,卻沒有去掀雪暖汐的被子,而是故意提高了聲音道,“既然睡下了,那朕便走了。”
“你敢!”她的話方才一落,原本僵直著身子躺著的雪暖汐忽然間掀開被子坐起身來,一臉怒容地道。
他本是以為司慕涵真的要走,豈料他掀開了被子之后,卻見司慕涵笑吟吟地站在了床邊看著他。
這般情形讓他是更加的氣了,“你不是要走嗎?怎么還不走!”
他等了一整個晚上了!
若是她沒說要來,沒說要他等她,他也不至于這般生氣,可是她偏偏說要來,但是卻久久未來,她可知道他等的有多辛苦嗎!?
“阿暖……”司慕涵坐在了床上,伸手隔著被子抱著他,“是朕錯了,別氣好嗎?”
雪暖汐開始有些恨自己了,方才一肚子氣但是被她這般一抱,這般一認錯,居然便消了,“我等了好久了,你怎么都不來h然不來為什么要讓我等你!便真的有事情不能來,也該讓人來跟我說說,不要讓我像個傻子一般等著你!你知不知道等人很難受!”
尤其是等著她的時候卻還會胡思亂想她是不是去了別的男子那里!
“朕知道等人很難受。”司慕涵一本正經(jīng)地道,“正如這幾日朕等著你去御書房找朕一般難受。”
雪暖汐推開了她,瞪著她,“明明是你的錯,你怎么又說起我了!”
“朕不是說你,朕只是告訴你,朕知道等人的難受。”司慕涵卻是微笑道,“所以還請皇貴君念在朕這幾日也這般的難受份上,便原諒了朕這一次吧。”
雪暖汐有些詭異地看著她,隨后又焦急道:“涵涵,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她怎么說出這些話來?
“朕不是身子不舒服。”司慕涵握起了他的手,“朕只是不想讓你心里不舒服。”
雪暖汐眼睛一酸,有種想哭得沖動,“好了,我不氣你便是了,你不要這般說話,我也不習(xí)慣,我的涵涵不是這般的。”
“真的不怪朕了?”司慕涵認真地看著他。
雪暖汐認真地點頭,“真的!”
司慕涵笑了,“朕真的是被事情給耽擱了,方才讓你等了這般久,朕保證,沒有下一次!”
“我相信你。”雪暖汐微笑道,“你餓不餓,我去讓人給你弄宵夜?”說罷,便想下床。
司慕涵卻忽然掀開了他身上隔著兩人的杯子,隨后將他給壓在了身下,“朕不餓。”
雪暖汐心跳又加快了速度,臉頰也開始發(fā)燙,“涵涵……”
“讓朕抱抱。”司慕涵低聲道,也順手將方才被掀在一邊的被子給拉起蓋在了兩人身上。
雪暖汐聽出了她聲音中的疲憊,先前的嬌羞癥狀也緩緩消失,“涵涵……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
司慕涵撐起了頭看著他,“阿暖,你身邊的暗衛(wèi)可是時時刻刻都在身邊的?”
明貴太君和安王沒有可能將程氏的事情泄露出去,而程氏進宮之前從未有人知曉過他的存在,那問題也不是出在承安寺中,皇宮之內(nèi),除了她和明貴太君知曉程氏的身份之外,便只有阿暖知道。
而阿暖是不能做出這件事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他曾經(jīng)跟她說過,程氏的身份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一個人,便是綠兒也不曾,能夠在他不開口說這件事的情況之下還是知曉了程氏的存在和身份,那便只有一個可能!
暗衛(wèi)!
司慕涵自謝凈蕓口中得知這個流言之時,便已然有了懷疑的目標(biāo),如今朝野上下有這個膽子和能力與她作對的便只有一人!
她的姨母貴王!
而暗衛(wèi)又與她牽扯不清!
司慕涵原本以為出問題的暗衛(wèi)是她身邊的,后宮的暗衛(wèi)是在后宮君侍的手中傳承的,貴王不太可能插的進手,如今想來,她還真的低估了這個姨母!
雪暖汐一愣,不明白她為何忽然問起了這個,“是。”
“那便是你單獨一人,譬如說就寢也是一樣?”司慕涵又問,眼底有著極深的憂慮。
連后宮的暗衛(wèi)都出了問題,那他豈不是很危險?
如今阿暖可以說將暗衛(wèi)當(dāng)成了最信任最可靠的人脈來用!
雪暖汐更是不明,“我一個人的時候便是,不過你若是來了,他們便退下了,涵涵,你怎么問起這個了?”
后宮的暗衛(wèi)都是男子,暗衛(wèi)在他就寢的時候在寢室內(nèi)守著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怎么忽然間問起這個?
司慕涵斂去了擔(dān)憂,笑了笑道:“沒有,朕只是不想在我們恩愛的時候旁邊有人看著和聽著。”
她沒有將真相告訴他,不想讓他憂心。
這件事她一個人擔(dān)著便好,不該再由他來憂心!
雪暖汐聞言,只覺腦子轟的一聲,整個人都被震住了,隨后,心跳猛然劇烈起來,臉頰更是通紅起來。
“你說是不是?”司慕涵低下了頭,在他的耳邊低聲道。
雪暖汐此時根本便說不出話來。
暗衛(wèi)之所以在她來了之后退下那是因為規(guī)矩定著未經(jīng)她的允許,后宮的暗衛(wèi)不得對她做出任何監(jiān)視的行為。
他從未想過這個!
“阿暖……”司慕涵抬起了頭看著他,“我們要個孩子吧?”
她很想要個他們的孩子!
雪暖汐聽了這話,便也顧不得羞澀,回過了神來,連忙點頭,“好!”
孩子,是他渴望了許久許久的愿望!
司慕涵瞇眼一笑,隨后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
觀星殿偏殿
程氏站在了敞開了的窗前,往前正殿寢殿方向,出了神。
方才他也聽見了她到來的通報聲。
只是,她來是為了她心愛之人,而是為了他這個父親!
程氏見女兒能夠在深宮當(dāng)中找到一個可以愛的人心里是高興,可是每當(dāng)心里因為這件事而高興的時候,當(dāng)年的噩夢便又襲上了他的腦海。
他怕當(dāng)年的悲劇會在自己的女兒身上重演!
所以之前他才會去提醒那個雪暖汐莫要忘了自己君侍的身份,莫要過于的張狂,才會去提醒女兒莫要寵愛過了頭,莫要忘了她的身份!
或許他是多慮了,如今的皇貴君和當(dāng)年的他不一樣,當(dāng)年他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出身的民間男子,而如今的皇貴君有著極好的出身,有著名門母族的支持,還有那個人的賜婚,這些足以能夠保住他的一生榮寵!
只要涵兒的心一如既往!
忽然間,程氏想起了白日里司慕涵所說的那句話,當(dāng)年他之所以落到那般一個下場,是否除了他沒有一個好出身,沒有一個名門母族,沒有一個榮耀的出嫁,還有因為那個人沒有做到一如既往!
若是她的感情一如既往,當(dāng)年為何執(zhí)意要維護那個男子從而毀了他的一聲?!
或許,他在她的心中,不過是一時的新鮮罷了,那個人男子卻是她的結(jié)發(fā)之夫,方才是她最要緊的人!
從一開始,他便弄不清楚,她堂堂大周的皇帝為何會愛上了自己這般一個普通的男子,曾經(jīng)何時,他也問過了她,可是那是她卻笑著說,因為她在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
當(dāng)時他將這個回答當(dāng)成了世上最好聽的話,然而后來,卻發(fā)現(xiàn),這話原本便是尋常。
她看著他,他的眼中自然有她!
一切都不過是他想的過于的美好罷了!
或許,這一切真的不過是她一時興起而已!
可是,卻毀了他的一輩子!
程氏閉上了眼睛,咬緊了牙關(guān),不想再讓那恨意吞噬自己,他不想再為了那個或許根本便沒有對他動過真情的女子再一次傷害自己血脈相連的女兒!
當(dāng)年的錯誤,他不想再犯一次了!
程氏不斷地說服著自己,如今他這般嘗嘗想起那個人,不過是因為身處皇宮,身處在她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而已!
明日,他便離開!
永遠地離開!
這樣,便是那個人便是當(dāng)年的事情再一次涌上心頭,便是他再也控制不住對那人的恨,他也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女兒的事情來!
不會再有!
隨著一聲輕微的聲響傳來,程氏手中的佛珠被他扯斷了,一顆一顆佛珠散落在地,如同,碎了一地的心……
……
觀星殿
正殿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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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暖汐早已經(jīng)疲憊地入了睡了,而司慕涵卻還是清醒著,她低頭凝視著懷中疲憊卻帶著笑容和期待睡容,眼底的暗潮一點一點地增加,“我不會讓人傷害你,誰也不可以——”便是她的親姨母也不成!
她低著頭,在他的耳邊,緩緩地承諾道。
聲音雖低緩,然而卻是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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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知怎么的,累的慌,總是提不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