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他站在時光深處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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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時光深處103
除夕前夜,溫景然和應(yīng)如約提前在應(yīng)家陪老爺子吃了團圓飯。
今年特殊,如約新嫁,于情于理都應(yīng)該跟溫景然回A市過年。
在家住了一晚,除夕當天清晨,溫景然陪老爺子遛完鳥,對怎么應(yīng)對A市那位有些難纏的老爺子達成共識后,直接帶著行李去上班。
不是自駕,出門的行裝一切從簡。
中午交接工作后,兩人直達機場,安檢,候機。
A市大雪,航班延誤了近三個小時,終于起飛。
漫長的等待讓這趟飛機上所有趕著回家團圓的乘客都有些心浮氣躁,飛機起飛后,頭等艙的簾子被空姐拉上,半封閉狀態(tài)下的機廂瞬間安靜不少。
應(yīng)如約對天氣原因造成的延誤很能理解,她在A市那幾年,每回寒假飛S市,航班就沒有一次是準點起飛的。
有一次雪下得太大,航班取消,她愣是買了火車的無座票一路站了六小時,在鄰市下車,等溫景然來接。
“三年前還是四年前?”她想起來,問:“A市雪災(zāi),我的航班取消,只能買火車的無座票站到鄰市那次?!?br/>
她稍稍一提,溫景然就想起來了:“四年前,那天去接你的高速路上還出了車禍?!?br/>
“車禍?”應(yīng)如約不知道還有這件事,眨眼看著他,等他往下說。
本想點到即止的人,只能繼續(xù)道:“嗯,雨天,路太滑。工程車笨重,剎車不及造成了連環(huán)車禍,我目睹了整個事件,也參與了救援。所以去接你時,遲到了很久。”
應(yīng)如約驚訝。
那趟歸途給她留的陰影頗深,她能想到的是站了六小時后雙腿發(fā)麻幾乎要作廢的酸痛和擠滿了滯留乘客的火車站,她撐著傘在火車站出站口等他,等得整個人都快凍僵了。
當時滿腹委屈,根本沒有留意別的。
她嘟囔:“你都沒跟我說?!?br/>
“說什么?”他反問:“你好不容易放假回來,給你宣揚醫(yī)者大義好讓你更煩我?我又不指望你聽完以后能對我有些崇拜感?!?br/>
應(yīng)如約被他明里暗里的“指責”,摸著鼻子訕笑。
結(jié)婚雖然還沒多久,但相處下來,她對溫景然的了解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深刻了不少。這種時候,她就不會再和他硬碰硬地非辯出個誰是誰非來,她挽住他的手彎,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道:“你沒事就好?!?br/>
近年關(guān),人口流動頻繁,飯局也密切。
這幾天醫(yī)院里收了不少或輕或重的車禍,導致她最近一聽到這兩個字,就下意識的心寒膽顫。
平安是福,什么都沒有平安重要。
——
到A市已經(jīng)傍晚,雪停了。
領(lǐng)完行李,出站口已經(jīng)停了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車,車旁站著司機模樣穿著正裝的年輕男人,看到溫景然的那一刻,迎上來:“溫先生?!?br/>
話落,目光落在溫景然身旁的應(yīng)如約時,微微頷首,叫道:“應(yīng)小姐?!?br/>
應(yīng)如約頷首微笑,趁他去開車門時,用眼神詢問:“這是誰?”
“何興。”他低頭,附在她耳邊:“盛遠的高級秘書?!?br/>
應(yīng)如約了然,盛遠代表的是溫家現(xiàn)任當家溫少遠,這個名字,她一點也不陌生。
上車后,何興邊駛離機場邊解釋:“溫總?cè)市陪聞小姐了,不在A市,就吩咐我來接您兩位先回去?!?br/>
應(yīng)如約很少聽溫景然說起溫家的事,何興提起聞小姐時,她依稀覺得耳熟,但在記憶里搜尋了一圈,也沒能找到可以劃上等號的人。
見她疑惑,溫景然摘了她的圍巾擱在膝上,他把玩著她柔嫩的手指,解釋:“聞歌是我大哥溫敬收養(yǎng)的戰(zhàn)友的女兒,后來溫敬去世,溫家不容她。溫少遠把她過給了他老師收養(yǎng),但教和養(yǎng),他事事親力親為,像他才是那個監(jiān)護人?,F(xiàn)在養(yǎng)大了,準備叼回窩了?!?br/>
他言簡意賅地概括完,抬眸,覷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溫家的男人這一輩子只對一個女人動心,認定了,那就是她,不會有如果?!?br/>
他拐著彎的夸自己,應(yīng)如約想裝聽不懂也不裝不了,無奈地笑起來,也拿眼覷他,不輸氣勢:“我應(yīng)家世代救死扶傷,醫(yī)者仁義,也死心眼……”
結(jié)果話沒說完,被他打斷:“那跟我分手的是誰?”
應(yīng)如約:“……”
聊不下去,不聊了。
到溫家老宅時,天色已深。
宅院里亮著燈,門口掛著兩個深紅色的精致琉璃燈,把門口照得亮如白晝。
溫景然牽著她進屋,在玄關(guān),先聽到的是一道偏冷的嗓音,仿佛是在爭辯什么:“男人老是纏綿于女人,能擔什么大事?”
蒼老的聲音輕哼了聲,不服氣:“我屬意傅征,你不是嫌人家賺的錢少不夠你花就是嫌他這種工作沒時間陪你。到傅衍身上就成能擔大事的人了?雙標不要這么明顯喔!”
溫時遷實在頭疼,不替傅衍爭辯吧她覺得委屈,替傅衍爭辯吧老爺子就跟扛杠一樣,非句句噎得她說不出話為止。
她正惱怒著,余光瞥見門口站了人,轉(zhuǎn)頭一看,眉梢一挑,剛才還冷艷著的氣急敗壞的表情瞬間變得溫暖和煦,她從沙發(fā)上站起,邊預(yù)告邊快步迎上來:“爺爺,景然哥帶著新嫂子回來了?!?br/>
客廳里一靜,片刻才傳出剛才那道有些年邁的聲音:“來啦,來了就好。”
來之前,應(yīng)如約做好了心理準備。
比如:溫老爺子對她沒有好感,一個沒有見過長輩就和私下結(jié)婚的女孩,細較起來,說是沒教養(yǎng)也不為過。
再比如:溫家旁枝末節(jié)如藤蔓一樣龐大的家族,也許看不上她這種世代白衣出生的人。
再再比如:溫景然和溫家隔閡之深,這年過得不是憋屈受排擠也不會太過愉快。
但以上的種種,通通沒有出現(xiàn)。
溫老爺子面相雖冷,但初次見面還算和藹,起碼,他的善意安撫了應(yīng)如約從邁進溫家起就不斷翻騰的不安。
溫家的人也并沒有不好相處,剛從客廳迎上來的小姑子,眉目似溫家所有男人的清冷,她是女相,那些清冷就多了幾分仙氣,看著不易接近,卻頗善談。
而她一直以為溫景然和溫家深得不可跨越的溝壑……更像是不存在一般。
溫景然在溫老爺子面前恭敬內(nèi)斂不少,那種沉穩(wěn)就像是他每次站在手術(shù)臺上手握手術(shù)刀時的從容不迫。也直到此刻,應(yīng)如約才發(fā)覺,溫景然眉目間那總是讓人覺得疏離的東西是什么。
他出生在教養(yǎng)良好的家庭,優(yōu)渥的生活和溫家的環(huán)境都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清冷貴氣。怎么說呢……
打個比方,如果溫景然生在古代,那他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王孫貴族,一身風流骨。
最讓應(yīng)如約意外的,是團圓飯僅有五個人。除了她和溫景然,便只有老爺子,溫時遷以及辛姨。
許是察覺了她的疑惑,坐她旁邊的溫時遷低聲解釋道:“就最早和你見過的隨安然,她懷孕了,身子重,行動不便。這幾天雪又下得那么大,老爺子細膩,讓他們今年自己在家過。等年后,你慢慢就能見到了?!?br/>
話落,又怕她多想,補充了句:“你別誤會啊,溫家的人性子大多隨性,并非怠慢你?!?br/>
“沒有?!睉?yīng)如約舉杯,大方地笑了笑:“我來這,也只是想見見他的家人,看看他從小生活的地方。”
溫時遷笑起來,心照不宣地和她碰了碰杯。
飯后溫時遷小坐片刻,傅家司機來接,她便先走了。
她一走,客廳只有酒意微醺的老爺子,以及她和溫景然。
溫景然從回來起,話就不多,溫時遷一走,他指了指桌上那副茶具,低聲道:“如約,你給爺爺泡杯茶醒醒酒?!?br/>
地毯上有柔軟的蒲團,應(yīng)如約應(yīng)了聲,盤膝坐在桌前,開始煮茶。
老爺子落在電視屏幕上的目光此時才轉(zhuǎn)過來,在應(yīng)如約身上微微停留了片刻,笑著問:“這次回來,留幾天?”
“初四早上走?!睖鼐叭环鴪蠹?,語氣有些漫不經(jīng)心:“初四晚上有個直播訪談,不能缺席。”
老爺子沉吟片刻:“那下一次回來呢?”
他的聲音醇厚,每聲都似擂鼓之聲,有輕微余聲,嗡聲不絕。
溫景然挑眉,沒抬頭,把問題踢給了如約:“這你得問她?!?br/>
突然被皮球踢到,應(yīng)如約險些被茶壺燙著手,她拿穩(wěn)茶壺,抬頭看了眼目光沉蘊的老爺子,想了想,揚起唇角露出個格外標準的笑容:“有假期隨時能回來,您這邊方便就行。”
溫老爺子今晚這才第一次露出笑來:“你比景然懂事多了。”
“我都這個年紀了,見一次少一次?!彼吐晣@息,接過應(yīng)如約遞來的茶水,輕吹了吹,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溫景然是所有小輩里性格最固執(zhí)尖銳的,當年說報考醫(yī)學院就報考,離了溫家說不回來就不回來。
數(shù)年下來,即使是溫老爺子,這臭脾氣也被他治了個七七八八。
他的眼神溫和下來,看應(yīng)如約手法嫻熟的亨茶,過濾,滿意地點點頭。
這個女孩,挑不出什么錯來。醫(yī)學世家,身世清白,和景然也算般配。這次見了,舉止有禮,行事大氣,端的也是落落大方的儀態(tài)。
溫景然沒作聲。
看到溫老爺子眼中毫不掩飾的欣賞滿意,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彎了彎唇角。
——
晚上睡在溫家老宅,辛姨提前換過了床單被罩,等兩人進屋后,又上來一趟仔細地問了問有沒有什么需要。
確認小兩口沒什么缺的,這才安心回了房。
應(yīng)如約送辛姨出去后,關(guān)上門,剛轉(zhuǎn)身,就被身后不知何時跟上來的溫景然壓在了門后。
他握著她的下巴抬起,低頭吻上去,吮她的唇,勾她的舌,吻得她意亂情迷氣喘吁吁了,這才舍得放開。
他鼻尖抵著她的,問:“累不累?”
應(yīng)如約“嗯?”了聲,沒聽懂他問的是什么。
“裝好學生累不累?”他低聲笑起來,捏著她的下巴斷斷續(xù)續(xù)地吻著她。
回來這個地方,對于應(yīng)如約而言,是束縛。
他明白。
“沒有裝?!睉?yīng)如約抬手抵住他又要吻下來的嘴唇,一雙眼滿是流星:“有些陌生,所以放不開?!?br/>
她踮起腳,勾住他的后頸,迎上去,咬著下唇,有那么幾分故意:“我以為你問的‘累不累’,是還有沒有體力的意思……”
溫景然挑眉,鼻尖蹭著她的,壓低聲音,問:“你聽著有些失望?”
應(yīng)如約在他面前都快慫出慣性了,立刻否認:“沒,我只是想知道除夕守不守夜而已?!?br/>
來不及了。
溫景然彎腰,托著她的腰背和腿彎,打橫抱起:“不守夜,守你?!?br/>
作者有話要說:傅征,傅衍,溫時遷是傅家系列里的人物啦~
寫完這章,才有……真的要結(jié)局了的惆悵……又要失戀了,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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