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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8章四平
    “允之，錦諾。”阮旭適時(shí)的招呼聲，恰到好處得打斷了阮奕的熱情洋溢。
    阮奕兩腮鼓起，懷中抱著大白，老實(shí)跟在阮旭身后上前。
    母親出門前特意交待了要聽大哥的話。
    他跟在大哥身后不吭聲了。
    一側(cè)，趙琪和趙則之都詫異得看向阮奕。
    阮奕同姐姐定過親，早前郁夫人還專程來乾州看過姐姐，但眼下他二人才知曉，阮奕……應(yīng)當(dāng)是個(gè)傻的……
    當(dāng)下，眸間便都有些詫異，又有些難過，還有些復(fù)雜得看向趙錦諾。只是周遭還有旁人在，兩人都不好開口，趙琪上前，默默牽了牽趙錦諾的手。
    趙錦諾倏然會意，卻是轉(zhuǎn)眸，溫和朝她笑笑。
    趙琪似是安心了些。
    但見阮奕上前，心中似是仍有個(gè)疙瘩一般，也忽得明白了昨日王家?guī)讉€(gè)姑娘的嘲諷，此時(shí)聽來，分外惡毒。
    當(dāng)下，趙琪目光朝王四姑娘和六姑娘，六姑娘幾人看去，幾人果真都豎著畫扇眸間帶著笑意，在畫扇后，竊竊私語著。
    趙琪惱火，朝她幾人做個(gè)鬼臉。
    幾人倒是愣了愣。
    趙琪心頭窩火，轉(zhuǎn)頭不再去看她們幾人。
    幾人也頗有些惱火，只是王允之在，又不好上前。
    眼前，王允之朝阮旭拱手，問候了聲，“阮兄。”
    阮旭眸間歉意，“方才有事耽誤，出來遲了些，久等了。”
    王允之卻笑，“我也剛好到。”
    王允之的目光亦看向阮旭身后的阮奕，禮貌招呼，“二公子好。”
    自方才起，阮奕的兩腮便是鼓起的，到當(dāng)下，聽到王允之招呼他，大哥亦看了他一眼，他才將兩腮收了回來，“好。”
    他應(yīng)是早前同王允之算不得熟悉，眼下，亦記不起這個(gè)人，只得硬著頭皮不怎么情愿得招呼了一聲。
    阮旭眸間些許尷尬。
    王允之和善笑笑，“阮兄，那我們出發(fā)吧。”
    一語蓋過。
    阮旭應(yīng)好。
    王允之目光瞥向趙錦諾，眼神中帶著詢問。
    趙錦諾會意，是他先前問的她是否尷尬，可要與范逸和顧城一道先行。
    趙錦諾心底澄澈，便大方朝王允之道，“我同二公子先說兩句話，再上馬車。”
    言外之意，早前便相熟，并無尷尬之處。
    她這句話拿捏的分寸感極好，既讓王允之會意，又未讓旁人聽出端倪，亦未讓阮家和王家生間隙。
    王允之應(yīng)好，遂去招呼王家子弟先上馬車。
    “你們也先上馬車，我馬上就來。”趙錦諾也看向身側(cè)的趙琪和趙則，趙琪一直牽著她，沒有松手，眼下，兩人都看了看趙錦諾，見趙錦諾眸間肯定，兄妹二人聽話先上了馬車。
    旁人都走，阮旭不好再走，只留他二人一處。
    阮奕道，“錦諾錦諾，我和大白要和你坐一輛馬車。”
    阮旭惱火，“不可以！”
    阮奕憋著嘴，不滿看他。
    趙錦諾溫和笑笑，“天氣熱，馬車?yán)镞€有些擠，等到前面歇腳的涼茶鋪?zhàn)樱僭谝惶幷f話可好？”
    “哦。”阮奕雖不情愿，還是應(yīng)聲。
    阮旭頗有些詫異，有人竟沒哭沒鬧沒跳腳……
    “那大公子，我也先上馬車了，稍后見。”趙錦諾福了福身。
    阮旭頷首示意。
    目光瞥向阮奕時(shí)，眸間還是錯(cuò)愕，分明還是不樂意的，只是這回沒有耍橫，是改了脾氣還是怎么的？
    不過由得趙錦諾都上了馬車，阮旭也不耽誤，帶了阮奕一道上了阮家的馬車。
    人都到齊，車隊(duì)也整裝待發(fā)。
    王允之同顧城和范逸招呼聲，便也回了馬車上，馬車緩緩駛離西驛館。
    顧城和范逸一處騎馬走在隊(duì)伍前面，顧城眼中尚還有些怔忪，“我這還是回京后頭一回見阮奕，早前都說他傻了，我還不怎么信，方才見他那模樣，哪里還像早前的阮奕？”
    顧城語氣中有唏噓，鋼極易斷，過慧易折。
    早前的阮奕是天之驕子，氣度不輸京中旁的世家子弟。
    又是宴相的得意門生，亦得皇后喜歡。
    還入陛下的眼。
    這兩年聽說阮家一直在尋大夫替他診治，也都瞞著京中，眼下，應(yīng)當(dāng)也是接受現(xiàn)實(shí)，怕是治不好了……
    范逸聽到顧城的話，卻是沒怎么應(yīng)聲。
    他早前同阮奕的關(guān)系便不好，如今阮奕摔傻了，他更不好人后議論。
    母親自幼對他的教養(yǎng)，便是勿落井下石。
    只是見他方才熱忱朝趙錦諾打招呼的模樣，范逸心頭還是很有些窩火。
    趙錦諾嫁誰不好，偏生要嫁他！
    還不是早前的阮奕……
    范逸心中分明替趙錦諾不值，只是心中裝著事，語氣中卻再未顯露，這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臉色也不怎么好。
    ……
    籩城離月牙湖已然不遠(yuǎn)。
    他們晨間出發(fā)，黃昏前后便能抵達(dá)。
    約是晌午前后，隊(duì)伍一行到了途中的歇腳處。
    這處歇腳處同早前的歇腳處不同，是宮中的內(nèi)侍官和宮女先行到了此處張羅，專程接待去月牙湖一行的世家子弟的。
    歇腳處可以喂馬補(bǔ)給，又可在途中暫用些簡餐和點(diǎn)心，不必再折去別處，如此，黃昏前后，便都能抵達(dá)月牙湖獵場。
    馬車陸續(xù)停下，有禁軍在指揮馬車停放。
    在此處主事的內(nèi)侍官名喚四平。
    四平見了范逸，上前招呼，“侯爺?shù)搅耍俊?br/>     范侯是跟在皇后身邊長大的，十六歲之后才出宮立了府邸。
    宮中的內(nèi)侍官和宮女都對他熟悉。
    四平又是皇后身邊的內(nèi)侍官，自幼同范逸親厚。
    四平許久未見他，上前招呼，只是臨到近處，卻見范逸臉色不怎么好。
    范逸見是四平，似是臉色才好了些，嘴角微微勾了勾，“四平，母親讓你這里？”
    四平笑道，“今夏酷暑，娘娘讓奴家來這里守著，怕京中各位公子小姐火氣大，像去年一年起了爭執(zhí)，傳到陛下耳朵里，惹陛下不快，陛下一怒，又要生不少曲折事，所以讓奴家來盯著。”
    都知曉四平是母親身邊的人，有四平在，沒人會敢在這里滋事。
    母親慣來周全，范逸低眉笑笑。
    四平遂問，“侯爺可是有事？”
    他先前就見他臉色不怎么好。
    范逸應(yīng)道，“無事，就是昨夜沒怎么睡好，稍后到月牙湖歇一晚就好。”
    陸續(xù)有旁人來，四平朝范逸拱手，“那侯爺先暫歇，奴家去旁的地方看看。”
    “好。”范逸應(yīng)聲。
    四平同上前的顧城拱手行禮，“顧小將軍。”
    “四平公公。”顧城亦尊敬。
    見過四平，顧城朝范逸走來，兩人正好在一處落座，有宮女上前添茶。
    顧城端起茶杯，輕聲道，“我方才去見褚進(jìn)，正好聽褚進(jìn)身側(cè)幾人在說阮奕，說今晚到月牙湖要支開阮旭，好好作弄阮奕一回。”
    范逸微楞，轉(zhuǎn)眸看他，眸間有些詫異。
    顧城嘆道，“大家自幼都在京中長大，抬頭不見低頭見，誰和誰還沒些過節(jié)？這些人早前就看阮奕不怎么舒服了，一直沒尋到機(jī)會，阮奕怕是要吃些虧。”
    范逸沒有吱聲。
    見他不吱聲，顧城笑道，“小打小鬧罷了，誰沒個(gè)分寸，你還真當(dāng)真啊？你可別同四平公公說起，屆時(shí)小事化大，大家都不好做。”
    范逸確實(shí)當(dāng)真了，褚進(jìn)早前同阮奕有些過節(jié)，阮奕讓他當(dāng)眾出過丑，褚進(jìn)這人最小心眼兒，眼下應(yīng)當(dāng)是想讓阮奕出丑出回來。
    只是阮奕都傻了，再這么做，吃相實(shí)在有些難看。
    范逸轉(zhuǎn)眸看去，同褚進(jìn)在一處的幾人都是京中的紈绔子弟，年紀(jì)不大，平日里就在京中惹是生非，不知天高地厚。
    范逸端起茶盞輕抿口，余光瞥見趙錦諾同趙琪和趙則之幾人下了馬車。
    他們馬車排在稍后些，內(nèi)侍官領(lǐng)了他們幾人在一處落座。
    待得趙錦諾坐下，阮奕又拼命朝她揮手，只是他沒出聲，她沒聽見，目光也沒朝她這里看過來。
    四平公公在同大哥說話，他知曉不能大聲出聲，只是拼命朝趙錦諾揮手時(shí)，四平還是詫異朝他看過來。
    阮奕趕緊收手，“四平公公。”
    四平早前便跟著皇后去阮府見過阮奕，亦知阮奕呆傻了，阮奕同宴相關(guān)系親近，又是阮尚書的幼子，四平亦對他恭敬，“那奴家不打擾大公子和二公子了。”
    兩人都朝四平頷首點(diǎn)頭。
    四平又去別處招呼，只是心中好奇，走出幾步，還是循著阮奕的目光朝一側(cè)看去，不由笑了笑，原來是在看哪家府中的小姐。
    四平正想認(rèn)真打量一番趙錦諾，正好阮奕朝她走去，喚了聲“錦諾”，趙錦諾也正好回過頭來朝他笑笑，四平怔了怔，整個(gè)人都愣住……
    正好身側(cè)的內(nèi)侍官經(jīng)過，四平喚住，“那是哪家家眷？”
    先前并非他招呼的。
    他招呼的都是平日里同娘娘親厚的后輩子弟。
    這內(nèi)侍官便笑，“公公，是戶部員外郎趙江鶴趙大人的長女，趙錦諾，早前便同阮二公子定過親。”
    戶部員外郎趙江鶴的長女？
    四平頓住。
    “錦諾錦諾，我可以坐這里嗎？”阮奕抱著大白，笑瞇瞇看向她。
    阮旭同旁人說話去了，目送他來趙錦諾這里，便也放心。
    趙琪和趙則之兩人都有些嘟著嘴，但先前在馬車上，趙錦諾便同他們二人說起過，阮奕人很好，她亦很喜歡他。
    當(dāng)下，兩人都低頭喝著水，沒吱聲。
    見趙錦諾點(diǎn)頭，阮奕連忙坐下，“大白，你要喝水嗎？”
    “噗……”趙琪和趙則之兩人口中的茶水都險(xiǎn)些噴出來。
    趙錦諾看了看他二人，兩人連忙低頭，繼續(xù)喝水。
    趙錦諾取了一側(cè)的小碟子，倒了些溫水，然后放在桌下，阮奕俯身亦將大白放下，“大白喝水吧。”
    大白果真舔水。
    趙琪和趙則之眼珠子都險(xiǎn)些瞪出來，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的傻子。
    阮奕卻抬眸，朝趙錦諾笑笑，“大白方才在馬車?yán)锞涂诳柿恕?br/>     趙錦諾莞爾，“你呢，你渴不渴？”
    阮奕忙不迭點(diǎn)頭。
    趙錦諾翻開杯子，給他倒了一杯，他接過，一口氣喝了一杯，“錦諾，我還要。”
    趙錦諾又替他斟了一杯。
    趙琪和趙則之嘆為觀止。
    “還要嗎？”趙錦諾似是待他溫和又親厚。
    阮奕這才搖頭，而后俯身將大白抱起，也不管大白喝完沒有，笑盈盈道，“大白也不渴了。”
    趙琪和趙則之額頭三道黑線，惱火看他。
    趙錦諾笑笑。
    阮奕正開口喚了聲，“錦諾錦諾……”
    身后，便聽到四平的聲音，“是趙江鶴趙大人府中的小姐和公子嗎？”
    趙錦諾和趙琪，趙則之三人循聲抬眸。
    四平身著內(nèi)侍官的衣服，但明顯顏色，配飾都與旁的內(nèi)侍官不同，一看便知是此處主事，三人紛紛起身。
    阮奕喚了出來，“四平公公？”
    四平亦朝他點(diǎn)頭笑笑，既而道，“奴家是娘娘伺候的內(nèi)侍官，四平。”
    是皇后身邊的內(nèi)侍官，趙錦諾三人恭敬喚了聲，“見過四平公公。”
    四平笑笑，“早前在京中未曾見過三位，可是才隨趙大人入京？”
    三人中，趙錦諾最大，便是趙錦諾應(yīng)聲，“回公公的話，早前一直在乾州，這幾日才隨祖母入京。”
    她大方得體，應(yīng)對有度，眸間亦無怯色，四平笑笑，“原來如此，那先歇著，若有需要，可讓一側(cè)的內(nèi)侍官和宮女幫襯著。”
    趙錦諾三人又循禮福了福身，或頷首。
    四平轉(zhuǎn)身，眸間還都是詫異，像，太像了……
    太像早前的安平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