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倒戈
,最快更新暖玉 !
第113章倒戈
袁開陽離開屋中,阮奕才牽了趙錦諾回內(nèi)屋中。
官袍上都是酒氣,阮奕在屏風(fēng)后更衣。
“今日可是去見丹州了?”屏風(fēng)后,阮奕輕聲問。趙錦諾上前,他將脫下的官袍遞到她手中,眸間略有笑意。
“去了……”趙錦諾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分明連壓在案幾上的字條都還未來得及看。
阮奕俯身吻上她額頭,“猜的。”
而后繼續(xù)寬衣。
趙錦諾摸了摸額頭,聽他道,“你不是說,你同譚悅,丹州兩人要好,我見譚悅中途離開了,猜是丹州特意來了慈州。”
趙錦諾咬唇,“阮奕,你怎么這么聰明?”
阮奕又將脫下的衣裳搭在她懷中,低聲笑道,“夫人,我是對(duì)你的事情上心。”
趙錦諾嘴角勾了勾。
阮奕擁了擁她,“我先去沐浴。”
“好。”趙錦諾將他換下的衣裳整理好放在一處,明日晨間會(huì)有鴻臚寺的小吏拿走清洗,也會(huì)送早前洗好的官袍來。官袍之類的東西都有鴻臚寺專人處理,不會(huì)假手驛館的小吏。
趙錦諾放好衣裳,才折回內(nèi)屋中。
趙錦諾撩起簾櫳,入了耳房。
耳房內(nèi),水汽裊裊,她正好見阮奕寬衣入了浴桶中。
“今日的接風(fēng)宴上,是不是飲了不少酒?”趙錦諾上前坐在浴桶沿上,替他舀水澆著身子。
“嘩嘩”水聲中,熱氣飄飄,映得他睫毛上都掛著霧氣。
“是飲了不少。”他如實(shí)應(yīng)她,也未隱瞞。
他身體放松靠后,雙手搭在浴桶上,輕嘆道,“沒喝醉,就是南順的酒有些上頭……”
眼下都已將近子時(shí),這場(chǎng)接風(fēng)宴持續(xù)了不少時(shí)候,他是此次出行的主使,席間所有的人都會(huì)敬他,鴻臚寺官員能他擋酒,卻擋不了所有酒。
趙錦諾笑了笑,擰了熱毛巾,俯身替他擦臉。
他配合仰首,閉上眼睛。
趙錦諾莞爾。
他慣來生得清秀俊逸,精致的五官猶若鐫刻,替他慢慢擦臉其實(shí)也是件全然享受的事。
“笑什么?”他未睜眼,卻能感受到她的笑意。
趙錦諾輕聲道,“我在笑,這算不算敝帚自珍?”
阮奕睜眼,“我是敝帚嗎?”
趙錦諾忍俊。
阮奕也笑。
一時(shí)間,耳房內(nèi)都是二人的笑聲。
“頭還暈嗎?”趙錦諾又替他擦了一遍,熱后將毛巾擱在一處。
“有些。”他應(yīng)聲。
她指尖輕輕撫上額頭,太陽穴,力道稍稍加重了些,“好些嗎?”
“阿玉,好舒服。”他仰首看她。
趙錦諾溫柔繼續(xù)。
“阿玉。”他看她。
“怎么了?”她順勢(shì)吻上他額頭。
他唇角勾了勾,溫聲道,“入了南順境內(nèi),我每日應(yīng)當(dāng)都有諸多人事要應(yīng)付,恐怕沒有時(shí)間同早前一樣陪你,我身邊有不少人看著,你同我在一處,反倒不便。阿玉,你不如和丹州一道,先去京中,也不必等我,我在慈州還要呆上幾日,晚些我們?cè)诰┲幸姡俊?br/>
趙錦諾微楞,她原本是想同阮奕說起此事的。
其實(shí)在離京前,阮奕便說過,到了南順?biāo)麘?yīng)是沒辦法顧及她,她只是沒想到阮奕會(huì)讓她同丹州一處……
趙錦諾俯身貼近他嘴角,輕聲道,“你就這么放心,不擔(dān)心你的阿玉姐姐被人拐走了?”
阮奕笑笑,伸手將她扯入浴桶當(dāng)中。
趙錦諾被他壓在浴桶壁前。
他雙手抵在她兩側(cè),隱晦道,“人是我的,心也都在我這里,誰拐得走?”
趙錦諾瞪圓了眼睛。
阮奕伸手撫上她側(cè)頰,曖昧道,“阿玉姐姐的大白兔只有我一個(gè),不是嗎?”
趙錦諾漲紅了臉。
……
一宿春色,直至翌日天明。
空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阮奕替她系好衣領(lǐng),又溫和交待了一聲,“照顧好自己。”
這一路,見她為人處世周全謹(jǐn)慎,早前時(shí)常出門在外,無需多擔(dān)心。
又有丹州和譚悅在,其實(shí)比同他一處還要安穩(wěn)些。
他同開陽有事要辦,她在亦會(huì)讓他分心。
她原本心心念念來南順,便是見師長的,同他一處反倒拘束。
到了南順境內(nèi),分開走,對(duì)他二人都好。
都便宜行事。
只是,他心中舍不得她,也不得顯露。
趙錦諾卻上前擁他,“阮奕,要不,我還是同你一處吧,不走了……”
她本也舍不得他。
阮奕嘴角勾了勾,心底似暖意徜徉,溫和道,“小別勝新婚,在南順京中等我。”
趙錦諾還是沒有松手。
阮奕輕聲嘆道,“阿玉姐姐是不放心我嗎?大白兔心里只有你一人。”
分明是打趣話,趙錦諾笑了笑。
她已換了驛館侍女的衣裳,馮濤就在苑外候著。
阮奕送至外閣間處,趙錦諾目光中依依不舍,“記得要每日想我。”
“好。”他應(yīng)聲。
趙錦諾又道,“早起一次,睡前一次,餐前一次。”
阮奕低眉忍俊,“好。”
趙錦諾又上前擁他,“阮奕,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他昨夜同袁開陽商議的那些事情,她是有聽到些許的,阮奕是太子的伴讀洗馬,是太子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東宮讓他出使,背后必有緣由。
她原本不應(yīng)當(dāng)同他一路的,她不在,他也不必為她分心。
好在去京中分別的時(shí)日亦不長。
出了外閣間,趙錦諾跟在馮濤身后,臨到苑門口,又駐足回眸看向阮奕,阮奕朝她笑笑,她才繼續(xù)低頭跟著馮濤出了驛館當(dāng)中。
等趙錦諾離開視線,阮奕才微微攏起了眉頭。
他若是沒感覺錯(cuò),南順國中仿佛有不少眼睛盯著他。
同早前出使時(shí)想象的大有不同。
他說不好哪里有什么問題,但阿玉若一直同他在一處,他始終覺得不妥。
南順國中多多少少有些古怪,他不想阿玉的身份暴露,亦或是繼續(xù)出現(xiàn)在旁人的視野中。
譚悅在南順國中地位尊崇。
阿玉同他和丹州一處,遠(yuǎn)離這處的視線更穩(wěn)妥。
……
馬車上,趙錦諾一直在想阮奕的事。
阮奕不會(huì)無緣無故主動(dòng)讓她離開,朝中的事,她知曉的越多卻并不一定越好。
阮奕行事自有準(zhǔn)則,她照顧好自己,便是不給他添亂。
思緒之間,馬車已行到昨日譚悅府邸隔壁停下。
丹州在大門口等她,“錦諾。”
趙錦諾掀起簾櫳下了馬車,有些遲疑,“這里是?”
譚悅府邸隔壁?
丹州嘆道,“昨日不都說了嗎,我將隔壁兩處苑子都買下來了呀,中間這各是我家,隔壁那個(gè)是你家,誒,先去你家還是我家看看?”
趙錦諾愕然,“我以為你同譚悅是玩笑的……”
丹州沒好氣,“你以為各個(gè)都像你,出爾反爾!”
“……”趙錦諾惱火前,丹州扯了她的衣袖入內(nèi),“走走走,先帶你去我府上看看,我早前就讓人收拾好了。”
趙錦諾果真沒有再深究。
喜歡書畫的人大都雅致,丹州本就擅長的花鳥圖,整個(gè)府中的布置和陳設(shè)都極致格調(diào),讓人賞心悅目。各個(gè)角落都花了不少心思,應(yīng)當(dāng)也是之前期盼過他們?nèi)俗∠嗷ジ舯诘膱?chǎng)景。
丹州就是這樣活潑又熱心腸的人。
看了一圈下來,丹州問,“如何?”
趙錦諾點(diǎn)頭,“丹州的手筆,自然好。”
她的奉承,丹州照單全收,歡喜道,“來來來,去看看你那里。”
趙錦諾意外,“很大不同嗎?”
丹州睨她,“差可遠(yuǎn)了。”
等到她府上,趙錦諾果真才知道丹州口中“差可遠(yuǎn)”的意思,整個(gè)一府上都是粉紅色,少女心,看得趙錦諾都有些尷尬,“丹州,我在你心目是這種喜好嗎?”
丹州撓頭,“不都說姑娘家喜歡粉色?”
所以連苑中的輕羅幔帳都掛得是粉色。
趙錦諾‘誠懇’道,“是,我最喜歡粉色。”
丹州有些惱火。
……
等趙錦諾換了身衣裳,才同丹州一道出了府,往齋月樓去。
譚悅的府邸離齋月樓很近,都在臨近江邊的地方。
兩人并肩踱步,馮濤等人遠(yuǎn)遠(yuǎn)跟著。
丹州問起,“你今日要什么時(shí)候回驛館去?”
“不回去了呀。”趙錦諾笑道。
不回去了?丹州愣了愣,“忽悠我的還是真的?”
趙錦諾雙手背在伸手,美目看他,“誰忽悠你了?就是不回去了。阮奕說我許久沒有來南順,又是專程來給老師慶生的,讓我同你和譚悅一道走,先去京中看老師和師娘。他還要在慈州呆幾日,路上也不一定會(huì)在何處停留,讓我不用等他。”
丹州一臉詫異,“喲~真的假的?”
趙錦諾好笑,“自然是真的,難不成還騙你?”
“哈,我以前還以為你喜歡阮奕就是因?yàn)樗碎L得好看,看來除了長得好看之外,他人還不錯(cuò)!”能讓錦諾同他們一道回京,丹州的立場(chǎng)瞬間倒戈。
趙錦諾好氣好笑,“什么叫我喜歡他就是因?yàn)樗碎L得好看?”
丹州酸溜溜嘆道,“你捫心自問,是不是因?yàn)槿钷乳L得好看,所以傻的你都喜歡?”
“……”趙錦諾眨了眨眼睛,一時(shí)語塞。
丹州又道,“那么問題來了,傻子為什么要喜歡你呢?”
趙錦諾又眨了眨眼睛,似是也在思考這個(gè)。
丹州捧腹,“那是因?yàn)槟阋采笛剑 ?br/>
“丹州,你今天完蛋了!”
……
十里江堤岸邊,南順鴻臚寺官吏領(lǐng)著阮奕和王主事一行漫步。
鴻臚寺官吏介紹江堤的歷史和由來,抵御了哪些洪峰等等。
阮奕和王主事都認(rèn)真聽著。
南順在治水上素來有建樹,百余年來即便是突破歷史的洪峰,都很少有洪災(zāi)泛濫。
鴻臚寺官吏自豪說了不少。
阮奕一面聽著,一面在江堤踱步,目光在不遠(yuǎn)處的身前上滯了滯,既而唇角勾了勾了,繼續(xù)聽南順鴻臚寺官員介紹江堤的歷史,余光都在趙錦諾身上,卻沒有招呼。
路過趙錦諾時(shí),見她身側(cè)的男子口若懸河,手舞足蹈,一臉興奮之色。
阮奕笑了笑,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傳聞中的話癆丹州。
等一行人走過,趙錦諾也才轉(zhuǎn)身,朝著阮奕那身暗紅色官袍的背影笑了笑。
阮奕先前定然也見到她了,眸間都是笑意。
怎么會(huì)這么巧合?
她剛好想起他的時(shí)候,他就這么出現(xiàn)在眼前,衣襟連訣,風(fēng)華絕代,似一陣風(fēng)般走過只留下一抹笑意。
一抹,只有他二人才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