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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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臨行
亭湖苑中,趙錦諾同譚悅一處。
今日阮鵬程和阮奕都不在府中,趙錦諾是主人,在亭湖苑中的暖亭招呼合乎禮數(shù)。
他二人在一處說話。
奉了茶,芝芝和阿燕都退到了暖亭一側(cè)。
趙錦諾去南順的時候,多同阿燕在一處,芝芝和阿燕早前就相熟。
趙錦諾和譚悅在一處說話,芝芝和阿燕都不避諱。
“我后幾日就要離京,年關(guān)前是老師生辰,你有沒有什么生辰禮物,要我替你捎給老師的?我正好一道。”譚悅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白牡丹。
他畏寒,照理應(yīng)多飲紅茶。
但自幼喜歡白茶,后來也改不了這習(xí)慣。
趙錦諾頓了頓,想起她也要去南順的事情似是還未同譚悅說起。
趙錦諾忽然心思一起,不如……逗一逗譚悅也好。
先瞞著他,他肯定也想不到阮奕會帶她去南順,等離京幾日,譚悅再看到她,肯定震驚得眼珠子都會掉出來,想到這個場景,趙錦諾就好笑。
大白兔能讓她跟著一道去南順,足以看出大白兔對她有好多。
譚悅早前說得那番話,她屆時得好好懟一懟回去。
思及此處,趙錦諾佯裝如常,放下手中的杯盞,悠悠道,“這回就必不勞煩你,譚悅,我托了旁人了。”
譚悅微怔,抬眸看她,“我人在這里,你托旁人捎生辰禮物去南順?”
譚悅莫名有些不悅。
趙錦諾看向‘譚不悅’,莞爾道,“早前就托好旁人了,如今再換也來不及了,等下回!”
‘譚不悅"罕見得沒有挑刺兒。
趙錦諾意外看他。
卻見他臉色有些白,不過他慣來臉色都有些煞白,趙錦諾看了看暖亭外,似是湖風(fēng)有些大了,趙錦諾喚了聲阿燕將暖亭周圍的幔帳掛起來,可以擋風(fēng)。
原本這些幔帳是要等到臘月才會掛起來的,眼下譚悅在,他受不得風(fēng)。
譚悅知曉她會錯了意。
他臉色煞白,是因為聽她哪一句“下回”。
他不知道,若是此次阮奕去了南順,若是回不來……他其實也無法再面對趙錦諾,當(dāng)著她的面假裝全然不知曉……
但陛下要見阮奕的緣由,他同韓盛都不清楚。
他不可能為了一時的猜測,違背圣意,阻止阮奕去南順。
他與朝帝之間的關(guān)系本就微妙如廝,若是朝帝信得過他,就不會讓韓盛秘密來蒼月京中……
韓盛在京中一定與阮奕有關(guān),他盡早帶阮奕走,于她也安全。
譚悅目光微沉。
趙錦諾自是猜不到他心中的所想,見他還慘白著臉,又低頭不說話,遂關(guān)心,“譚悅,你沒事吧?”
他回神,又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清冷道,“我沒事。”
趙錦諾嘆道,“我也許久沒見到老師,師娘,還有丹州了……”
她其實是想說,她終于可以見到他們了。
譚悅淡淡應(yīng)聲,“我會同他們說起的,你很好,只是眼下不便,日后,來日方長。”
趙錦諾笑笑。
譚悅斂了目光,起身道,“錦諾,我有事要外出一趟,你替我同阮奕說聲,我在驛館見鴻臚寺的人,他不必特意來驛館侯我。”
趙錦諾應(yīng)好,也跟著起身。
譚悅轉(zhuǎn)眸看她,“不必送我了,你歇著吧。”
若是換了旁人,趙錦諾一定堅持,但對方是譚悅,趙錦諾從善如流。
……
自宮中出來,阮奕在中宮門處又正好遇到阮鵬程。
“爹?”阮奕意外。
阮鵬程正同兵部一行一處,幾人見了阮奕,都親厚笑笑,“二公子。”
都是兵部的人,看待阮奕便如同看待自己長輩,稱呼的都是二公子。
阮奕拱手回禮,“見過各位叔伯。”
有阮奕在一處,兵部的侍郎,員外郎,主事都退到一側(cè)。
正好阮府的馬車近前,阮鵬程問道,“出使的事情定了?”
阮奕頷首,“定了。”
“上車再說。”馬車聽聞,車夫置好腳蹬,父子二人先后上了馬車。
馬車上置了炭暖,倒也不冷。
阮鵬程先開口,“我聽說了,東宮讓翰林院擬旨,擢升你至鴻臚寺少卿之職,兼翰林院編纂。你尚未加冠,此事本朝沒有先例,但你是東宮伴讀,如今是東宮監(jiān)國,權(quán)宜之計,旁人不會多說別的,但此番去南順,朝中多少雙眼睛看著,回京之后務(wù)必謹(jǐn)言慎行,以你的資歷,這個翰林院編纂的位置坐不了太久。鴻臚寺少卿是副職,位同六部侍郎,等你回六部,官職也會降到員外郎一級,心中需有數(shù),不可得意洋洋,亦不需妄自菲薄。”
阮奕頷首,“兒子謹(jǐn)記教誨。”
阮鵬程這才點頭,“欲速則不達(dá),如今是權(quán)宜之計,在朝中步子邁得太大并非好事。我聽說今日宴相在,他慣來多替你考量,他若應(yīng)允了,便與你而言,至少眼下不是壞事,等日后回京,沒有走過的彎路,都需再走一遍,官場中,慣來沒有捷徑。”
阮奕應(yīng)是。
馬車回府還要些許時間,阮奕正好道,“對了,爹,我明日帶錦諾回趙府,后日帶錦諾去宴叔叔家,大后日便要離京。這兩日寧遠(yuǎn)侯在府中,我會抽空回府,但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阮鵬程會意,“趙府當(dāng)去,宴府也當(dāng)去,明后兩日休沐,我會親自在府中招呼寧遠(yuǎn)侯,你抽空回來便是。”
阮奕嘆道,“明日去趙府也是晌午過后的事,明日寧遠(yuǎn)侯要先去宮中,向東宮請辭,東宮會留人,葉侯屆時會在,我便先回阮府。”
阮鵬程點頭。
馬車慢慢出了外宮門,又從外宮門向阮府駛?cè)ィ钷鹊溃暗€有一事,我同錦諾商議,她早前師長在南順,我想此番帶她一道去南順。”
阮鵬程眉頭微皺,遂又想起乾州確實同南順離得近,“你是出訪正使,怎么方便?不怕落人口舌?”
阮奕笑道,“爹,我同宴叔叔也說了,錦諾跟著我,替周亮的位置就是。鴻臚寺的人不認(rèn)識錦諾,路上有南順的人在,他們不會注意到錦諾這里。隨行的禁軍是開陽帶隊,開陽不必說了。至于寧遠(yuǎn)侯這處,此番還是住我們府上,錦諾也招呼過他,南順的人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阮鵬程看了看他,不置可否,“你們二人的事,你自己拿主意,若是覺得必要,便一道去,但途中務(wù)必穩(wěn)妥行事,不要生出是非來,惹人口舌。”
阮鵬程慣來開明,阮奕笑笑,“知道了爹。”
……
等馬車在阮府門口停下,小廝迎上前來,“大人,二公子,先前寧遠(yuǎn)侯的馬車出府了,說是要去驛館見鴻臚寺官員,稍晚些再回府中,二公子不必去驛館迎他。”
阮鵬程和阮奕對視一眼,寧遠(yuǎn)侯行事多隨性。這一趟來蒼月京中,似是大多時候都未同南順國中的鴻臚寺官員在一處,也不怎么愿意同國中鴻臚寺官員在一處。
明日他要入宮,向東宮請辭,今日是不得不同鴻臚寺官員一道。
阮鵬程看向阮奕,“先回苑中吧,大后日要便啟程,苑中張羅的事情應(yīng)當(dāng)也多。”
……
驛館內(nèi),譚悅并非同鴻臚寺官員一處。
他要見韓盛,最好的屏障便是在驛館中,外人并不認(rèn)得韓盛,有侍從做掩護(hù),鴻臚寺官員也認(rèn)不出。
屋中屏退旁人,譚悅輕聲道,“我明日入宮,向蒼月東宮請辭,大后日會起程返京,阮奕屆時會同我一道去南順,我是聽到風(fēng)聲,他是此次出行的正使,你不必在京中劫人了。”
韓盛扔了兩枚花生到嘴中,“如此最好。”
譚悅又看他,“阮奕都名正言順出使南順了,你還留在蒼月京中?”
韓盛嘆氣,“你的差事完了,我的差事還沒完。”
他口風(fēng)緊,譚悅沒問出旁的究竟,只得俯身靠近他,“我還在蒼月的時候,你最好不要鬧出什么動靜來……”
韓盛怔了怔,笑道,“寧遠(yuǎn)侯在國中行事都從不顧忌,怎么竟會在蒼月國中在意起來了?稀奇了,莫非,侯爺在蒼月京中有熟識?”
韓盛本是玩笑話,但見譚悅臉色便怒,很快應(yīng)道,“放心,陛下囑咐過,侯爺在蒼月的時候,不要動作,不要留人把柄,也不要讓人懷疑到南順身上。”
譚悅遂斂了目光,起身。
正欲推門出屋中,韓盛笑笑,“譚悅,京中見。”
他大后日就要走,應(yīng)當(dāng)中途不會再見面了。
譚悅沒有應(yīng)聲,推門出屋。
韓盛輕哂,心中卻唏噓,還要再等月余兩月,陛下是掐準(zhǔn)了譚悅同阮奕離開蒼月的時間算的,陛下同寧遠(yuǎn)侯之前的關(guān)系應(yīng)當(dāng)不如看似這般好。陛下對譚悅照顧,但對他的容忍亦不是沒有底線的。
早前譚悅年幼,陛下也需要譚家的后人證明自己的皇位來路是正的。
但眼下,朝中局勢已定,京中的局面也慢慢不同。
譚悅?cè)袈斆鳎蛻?yīng)當(dāng)知進(jìn)退,更知曉置身事外,不要插手陛下的事。
尤其是陛下一門心思要做的事。
韓盛一把將花生都扔進(jìn)嘴里,眼中微微泛了泛冷光。
等譚悅同阮奕離京,他要再在趙錦諾跟前多露面。
……
翌日早起,阮奕陪同譚悅?cè)雽m請辭。
趙錦諾在則苑中準(zhǔn)備稍后去趙府帶去的行李和禮品。
照說婚后五天內(nèi),新郎便要帶新娘回門。回門是家中女兒出嫁后第一次回家的大事,又是新女婿第一次正式登門造訪岳父岳母,故而是娘家的大事,需要在家中開席,而且一定要在娘家留宿一宿方才合禮數(shù)。
阮家是京中的高門,趙家自然不能怠慢。但不怠慢有走心的不怠慢,亦有不走心的不怠慢。
嫁來阮家這些日子,家中沒有遣一人來問過,祖母也好,王氏也好,父親也好,其實今日的回門就是一個過場而已。
差不多快至午時,周亮匆匆來了苑中,“二奶奶,二公子的馬車到府外了,說就不進(jìn)來,請二奶奶去府外,同二公子一道回趙府。”
趙錦諾點頭應(yīng)好,周亮又喚了兩個小廝上前將帶去趙家的禮物拎到馬車上。
今日回門,禮數(shù)要大些。
除了宋媽媽,阿燕,海棠和杜鵑都跟著一道。
等到府外,阮奕已經(jīng)在馬車下等候,見她上前,伸手撫她上馬車。
“今日在趙府住一宿,明日我們直接去宴府,晌午同宴叔叔一道用頓飯,再回家中收拾,后日就啟程去南順了。”阮奕同她道。
趙錦諾心中不由感嘆,當(dāng)時還在忐忑要怎么同阮奕說起去南順的時,一轉(zhuǎn)眼,就要出發(fā)了。
馬車稍后行至城西趙府。
趙府大門口果真按回門禮布置了喜慶綢緞,除卻老夫人,趙江鶴,王氏和龍鳳胎都在大門口迎候。
“來了來了!”趙琪眼見阮府的馬車上前興奮開口。
趙則之也一臉歡喜。
只有趙江鶴和王氏,臉上掛著笑意,卻各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