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學(xué)校考試,放學(xué)放的早,鈴聲一打,教學(xué)樓涌出黑壓壓的人群,沒一會,附近的街道開始被學(xué)生的身影覆蓋。</br> 校外的那家雞排店卻格外冷清,里頭只有兩個男人坐著。</br> 老板娘苦笑道:“這兩天就做了你們兩筆生意,真的開不下去了。”</br> 張嘉凱撓撓頭,“老板娘,實不相瞞,上次嘗過這里的雞塊后我回去拉了兩天。”</br> 要不是為了等她們,他和楊繼沉也不會再進這家店,外頭實在太冷了。</br> 老板娘哎喲幾聲,“真吃壞了?雖說我家的東西難吃,但不至于吃壞肚子吧。”</br> “嘿,誰知道呢,也許是吃了相克的東西。”</br> 雞排店的玻璃門上貼著一張A4紙,上面寫著轉(zhuǎn)讓二字。</br> 楊繼沉覺得好笑,閑聊道:“老板娘,照理來說旁邊就是學(xué)校,生意應(yīng)該很好啊,味道不好就找個專業(yè)的來做食物,穩(wěn)賺。”</br> 老板娘說:“說出來你們不信,有時候風(fēng)水挺重要的,就隔壁那小飯館,米粒硬的嚼都嚼不動,但就是生意好,中午學(xué)生都排著隊去,我這兒就比較冷清,夏天生意稍微好一點,天熱,學(xué)生會來買幾杯可樂喝。”</br> 楊繼沉:“確實,您這兒只有可樂味道最好了。”</br> 說說笑笑幾句,張嘉凱手機震動,來了一條短信。</br> 張嘉凱看了一眼,說道:“馮姐發(fā)的短信,說是陸蕭出院了,鄭鋒把人接回去靜養(yǎng)了。誒,對了,你聽說沒有,鄭鋒前陣子突然在這兒買了套別墅,看樣子是有長期待在這里的打算啊。”</br> “待在這里正常,半年后CSBK要在這里辦,他手里有錢,買棟別墅算什么。”楊繼沉捏著可樂杯,笑道。</br> “我倒是挺意外的,那天你在醫(yī)院碰見鄭鋒,還以為他會火冒三丈呢,沒想到他還一個勁兒的勸你去他那兒。沉哥,其實…說句實話,鄭鋒有幾把刷子,要是真想——”</br> 楊繼沉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嘉凱,張嘉凱吸了幾口可樂,不再往下講了。</br> 他能明白的,楊繼沉又怎么會不懂呢。</br> 他們玩賽車的,要么家里有錢能供人去搞比賽,搞職業(yè)隊,要么從最底層跌跌撞撞爬起來的,好比他們這伙人,最開始的時候幾個人合開一部車,一邊打工一邊苦中作樂開著玩,后來無意中認識了楊繼沉,就跟了他,那會兒楊繼沉手上也沒多少錢,贏了比賽拿到點錢給他們?nèi)耸仲I了輛車子,就這么幾年下來,成了一個無名車隊。</br> 車隊沒有名字,這事兒說出去挺好笑的,那會兒楊繼沉總說他沒想法搞這個一輩子,有名無名都一樣,不過是為了生活搞點錢罷了。</br> 四年,跌打滾爬,像個職業(yè)車隊一樣還混出了頭。</br> 能堅持這么久的,總不會真是為了錢,就像那天老五說的,誰不想往高處爬,如果機會來了,張嘉凱倒是希望楊繼沉能抓住機會。</br> 不過人各有志,誰知道楊繼沉到底怎么想的。</br> 張嘉凱轉(zhuǎn)了話鋒,說道:“陸蕭這傷勢應(yīng)該是沒什么大礙,但他一向眥睚必報,心眼小的很,后面要是找麻煩,我們倒無所謂,可江珃那邊怎么辦?上次不就找了人跟蹤江珃,我看,他為了贏你不折手段。”</br> 圈子都傳,楊繼沉有了個小女朋友,一向兩袖清風(fēng)的人忽然有了軟肋,軟肋,誰不想捏一把。</br> 楊繼沉靠在椅子里,眸色深了幾分,他說:“不弄他他都來找麻煩了,這次也算給他個提醒。”</br> 楊繼沉轉(zhuǎn)而嘲諷一笑,“他要是不搞點什么小動作,我楊字倒過來寫。”</br> 張嘉凱也笑了兩聲,“哥,你老實點和我說,你……喜歡江珃?”</br> 楊繼沉眉峰微揚,像是在思索。</br> 張嘉凱:“你別告訴我你對江珃沒什么意思啊,要是真沒什么,老逗她干什么,還有陸蕭那事兒,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招惹了江珃,我可都聽說了啊,就跨年夜那次,你們在超市碰上了陸蕭,陸蕭嘴賤,說了幾句難聽的話,再加上跟蹤這茬,要不然之前陸蕭張狂成這樣也沒見你動真格。”</br> 楊繼沉唇角一勾,“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么。”</br> 陸蕭干的事兒太多了,以前都懶得和他計較,而江珃對他來說大概就是一個契機。</br> 要說喜歡,應(yīng)該是喜歡吧。</br> 有時候楊繼沉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感情,因為算命的幾句話對這個女孩子開始注意,覺得逗逗她還挺好玩的,于是多放了幾份心思在她身上,也想試著去了解她,逐漸的,她就成了一個不得不讓他靠近,關(guān)注的人。</br> 江珃身上有種讓人覺得很舒適的氣質(zhì),干干凈凈的,又似乎散發(fā)著清幽的花香,很是讓人放松。</br> 這人說柔軟吧,其實也沒那么柔軟,黑珠子般的瞳仁里漾著一股倔勁,有點小聰明,或者說有點古靈精怪,挺有意思的一個小女孩。</br> 如果命里玄學(xué)真那么準確,那她早晚都是他的人,又何必讓她受委屈,KTV那時候是,陸蕭找麻煩的時候也是。</br> 張嘉凱就當他是承認了,有些激動,發(fā)自內(nèi)心的激動。</br> 他說:“哥,你終于打算戀愛了啊,之前就沒遇到過心儀的?”</br> 店里不準抽煙,楊繼沉覺得嘴里干澀,舌尖舔了舔上牙,毫不猶豫道:“沒有。”</br> 張嘉凱搖搖頭,一副我不信的表情。</br> 他們車隊小有名氣之后,愛慕楊繼沉的女孩越來越多,女生嘛,都喜歡長得帥個子高的男生,偏偏這人還玩的一手好賽車,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更是吸引了很多小女生。</br> 要說美女,他們身邊真的不缺美女,江珃和季蕓仙擱里頭也不算出挑,頂多是看上去比較稚氣單純。</br> 張嘉凱自己都曾暗戀過一個小模特,他怎么會信楊繼沉沒有過心儀的女孩,就連周樹他們讀書的時候都有過喜歡的女孩子。</br> 叮鈴鈴——玻璃門被推開,季蕓仙邁著歡快的小步伐蹦到張嘉凱身邊,親昵的摟住他脖子。</br> 身后跟著魂不守舍的江珃。</br> 楊繼沉用腳拉開椅子,給她騰出能坐進去的空隙。</br> 那兩人在膩膩歪歪,楊繼沉吸著可樂,問道:“考砸了?”</br> 江珃看向他,目光有些怨念,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是點了個頭。</br> 季蕓仙說:“這次英語有點難呢,特別是閱讀理解和聽力。”</br> 楊繼沉笑笑,對江珃說:“你成績不是挺好的嗎?也覺得難?”</br> 江珃煩惱道:“有點兒吧。”</br> 難度確實比之前做的模擬試卷要高一點,但主要問題還是在自身,她分心了,在做聽力的時候岔了神,再回首,已經(jīng)不知道播放到哪兒了。</br> 她也不知道當時在想了些什么,一些零碎的片段,關(guān)于他的片段,還有自己腦補的畫面。</br> 邊上那人瞇瞇眼,似乎一眼就能將她看破,他壓低聲問道:“你考試的時候在想什么?嗯?”</br> 江珃繃直身子,一臉剛正的搖頭。</br> “是嗎?”他懶洋洋的笑著。</br> ……</br> 季蕓仙想要買衣服,逛了一圈也沒找到喜歡的,江珃慢騰騰的跟在身后,還在為那幾道題目糾結(jié)不已。</br> 走著走著,前面的人忽然停了,江珃急剎車,但還是撞他背上了,男人的背脊堅硬如山石,撞的江珃眼冒金星,往后踉蹌了幾步。</br> 手腕猛地被人拽緊,她像一陣風(fēng)一樣被人拉了過去。</br> 眼前是一家新開的商場,規(guī)模不大,但里頭的商店類型應(yīng)有盡有,二樓是電玩城。</br> 季蕓仙前陣子就和她說過了,說是很想來這兒玩。</br> 那兩人勾肩搭背,歡天喜地的上去了,季蕓仙朝江珃招手,“你們快點呀。”</br> 楊繼沉雙手插在褲袋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再心不在焉的走路,我就把你扔那水池里。”</br> 他眼睛往邊上的噴泉瞟了瞟。</br> “奧……”江珃低低道。</br> 楊繼沉伸出一只手,掌著她腦袋拍了兩下,帶了點力,將人往前挪。</br> “行了,考都考完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下回專心點,好好考。”</br> 他邁著長腿往電梯那方向走,江珃快步跟了上去,嘀咕道:“說起來輕松。”</br> 楊繼沉:“你的意思是下回也很難考好?江珃,那這不是試卷難了,是你笨。”</br> 笨這個字仿佛一直是曖昧的代表詞之一,一個男生說一個女生笨的時候,往往都令人遐想。</br> 江珃壓下心頭的悸動,小聲的回擊:“你才笨……”</br> ……</br> 他們坐電梯上去的時候季蕓仙和張嘉凱已經(jīng)拿著游戲幣在抓娃娃了,季蕓仙一會兒瞪大眼睛一會兒煩躁的扭兩下。</br> 江珃看著張嘉凱幾番失手情緒也不知覺的跟著他們起伏,失落的搖頭嘆氣。</br> 季蕓仙快把張嘉凱捶死了。</br> “你不是說你抓娃娃很厲害的嗎?”</br> 張嘉凱:“……”</br> 江珃看的蠢蠢欲動,換了十個游戲幣,也投入了這場戰(zhàn)役中。</br> 抓起,松落,抓起,滑掉。</br> 很快,十個鋼板兒被機器吞完了。</br> 江珃雙手趴在玻璃罩上,只能與它們遙遙相望矣。</br> 楊繼沉倚在邊上抽煙,目光一直流連在江珃身上,見這樣忍不住笑了起來</br> 抽完一支煙他走過去。</br> 江珃覺得這是徒勞無功,想收手,身后卻突然多了個人。</br> 楊繼沉彎腰,塞了兩個游戲幣進入,雙臂環(huán)繞住她,一手輕捏著方向遙控桿,一手搭在大紅按鈕上。</br> 他呼吸均勻平穩(wěn),稍來淡淡的煙草味兒。</br> 江珃很反感男人抽煙,也不喜吸二手煙,可很奇怪,他身上的味道像有魔力般讓她心馳神往。</br> 楊繼沉低笑著,“小笨蛋,看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