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桃花釀
“我還想喝,可是你這偌大的卜星臺連一壺酒都沒有,也是怪哉。”
“我?guī)煾笎劬疲谝恢晏覙湎侣窳颂一ㄡ劇!?br/>
夢瑤歌激動得跳起來:“你不早說!”
“時間太長忘了,我又不愛喝。”
“胡說,我看你就是不想給我喝,國師這么摳門,連一壺酒都舍不得。”夢瑤歌奪過玉休手里的茶杯,扔在桌子上:“喝啥茶,喝酒去。”
夢瑤歌望了望一整片的桃樹,有近百棵,咽了口口水。“你確定不知道酒的位置了?”
“我都說了我不喝酒,自然也不太注意。”
“你仔細想想。不然,客人不盡興連杯酒都喝不到,你這是待客之道嗎。”
“你不是說你來討茶喝嗎?”
“我改主意了不行啊。”桃花釀,定是清甜無比甘冽無窮,夢瑤歌舔了舔嘴。
玉休瞧見夢瑤歌的樣子,酒有那么好喝嗎?
已是初冬,桃樹葉子已掉光了,鋪在地上層層疊疊的。夢瑤歌在一棵棵桃樹前走了一遭,踢開鋪著的落葉,細細看了看。
“你能找到嗎,還是算了吧,這里有近白棵桃樹。你若是喜歡喝酒,你下次再來我定準備好。”
“不用了,我今天就能喝到。”夢瑤歌指了指地:“就在這里。”
玉休懷疑:“你確定?”
“我挖出來就知道了。”夢瑤歌從地上撿了根樹杈,一下下挖著。“你還愣著干嘛,幫我啊。”
玉休立即也投身于挖土中,兩人忙得大汗淋漓,還不見酒壇子。
“你是不是弄錯了?”
“不會錯的,放心,我都沒著急,你急什么。”
夢瑤歌的樹杈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夢瑤歌戳了戳,微微一笑:“這不就是。”
夢瑤歌放下工具,用雙手把土扒開,一點點將它挖開。“哇,底下還有幾壇,不過今日暫且只喝一壇。”
夢瑤歌捧出一壇,又用土將它們埋起來,還用落葉覆蓋在上面,生怕被人偷了。
“你是怎么知道桃花釀在那棵樹下。”
“這還不簡單,埋酒時肯定挖土,取酒時也要挖土,這么多回下來,那土質(zhì)必定松軟且顏色與旁的地方不同。”夢瑤歌沖玉休眨眨眼:“是不是特別佩服我。”
“如果你在煮茶時有你挖酒精力的十分之一,那么你大可不必來卜星臺討茶喝。”
夢瑤歌將茶杯里的茶水倒了,斟滿一杯酒。
“別……你”玉休盯著自己心愛的茶杯:“酒倒在茶杯里會串味的。”
“串味就串味唄,換一套不就好了,陶瓷的也不是很貴嘛。少年人,不要太老成了,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怎么能不喝一杯酒。”
夢瑤歌遞給玉休杯子,儼然一副主人的派頭。“喝唄,不是嚷著喝酒嗎,怎么酒到了面前,卻不敢喝了。”
玉休接過,神色復(fù)雜,仰頭就灌了下去,酒入喉嚨嗆得他咳嗽。
“這桃花釀已經(jīng)是淡酒了,就這樣你還敢喝酒。”
玉休渾身像火一樣燒著,臉頰升起兩朵云霞,紅艷艷的,忍不住想觸碰。
“夢瑤歌,那套茶具我是我?guī)煾杆徒o我的。”玉休瞇著眼,神色恍惚:“可我不怪你,這卜星臺好久都沒有人踏足了,你能來我很高興,我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里。”
夢瑤歌握著自己這個茶杯,即將倒酒的手頓住了,直接拿起壇子猛的一頓喝。
“你知道為何我會來找你嗎?”
“為什么?”玉休撐著頭,嘟著粉嫩嫩的嘴,似是在疑惑。
“就這么點酒量,一杯醉,還敢喝酒。”夢瑤歌搖頭失笑。
玉休撲到夢瑤歌懷里,拽著夢瑤歌的衣袖。“快告訴我,你還沒告訴我。”
“行了行了,你別把我酒壇子打破了。”夢瑤歌放下酒壇子,把玉休推離自己的身體。“因為,我知道你善良,只是走錯了路,我想幫你。”
玉休端著空蕩蕩的杯子,呵呵地傻笑:“我要喝酒!”
這孩子真是被悶壞了,也是,一個人在這個空蕩蕩的卜星臺,又是正值年少卻活得像個暮年人一樣。
夢瑤歌奪走他手里的杯子:“不喝了,不喝了。”
“你不讓我喝酒,你是壞人!”
夢瑤歌哭笑不得,玉休喝醉酒倒是像回到孩提時代,撒嬌耍潑樣樣不落。
“我們不喝酒,我們睡覺覺好不。”夢瑤歌輕哄著,誆騙玉休趕緊睡一覺,自己以后可不能再讓他喝酒了,他自己沒事,苦了我啊。
“不要睡。”玉休拽著夢瑤歌的衣袖,癡癡望著她:“師父,你回來了。”
夢瑤歌剛想說不是,就被玉休摟住,大哭起來:“師父,玉休好苦啊,你走了這世界上就只有我一個了。師父,我沒有遵守當初的承諾殺了夢瑤歌,我知道你會怪我,可是我不后悔。我知道我們都錯了,我們一直活在錯誤的軌道上,我們總是想著和平不要戰(zhàn)爭,可是這些又怎么會因殺死一個人就阻止戰(zhàn)爭的發(fā)生呢。”
“她很好,明明有殺我的機會卻放過我,她傷剛好就來我這卜星臺討茶喝。我知道她不喜歡煮茶,也不會喜歡我這樣寡淡無味的人。”
“師父,這是除你之外,我覺得最有善心的人。”
善心,夢瑤歌沒想到居然會有一天有人用這個詞形容自己。
玉休靠在夢瑤歌的肩上,昏昏地睡著了。
“玉休,有一種酒初品寡淡無味,而后濃烈醇甘,名叫茶酒。”
夢瑤歌馱著玉休回了臥房,給他蓋好被子。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下次來,我給你帶我親手做的茶杯,算是賠罪吧。”
夢瑤歌拎上還沒喝完的酒壇,左右玉休也不喝,自己帶了他也不會說什么。
夢瑤歌一回來,就被叫到同善堂去了。
“渾身的酒氣,又去哪兒瘋玩了。”夢浩看見夢瑤歌一身男裝就頭疼。
夢云尋幫忙解圍:“都半個月了,瑤歌傷也好了,出去散心也好,不然悶在房里也悶壞了。”
“你就知道袒護她,為了她還將跟在你身邊那么多年的語千罰了。”
“語千那是護衛(wèi)不力,父親之前也不是說要懲戒嗎?”
夢浩黑了臉,死不承認:“我什么時候說過!”
“你們吵吧,一桌子好菜別浪費了,我先吃。”夢瑤歌夾起一筷子,塞到嘴里。今天喝了一肚子茶一肚子酒,正經(jīng)的飯倒是沒吃,又爬了那么多階梯,早就餓了。
夢浩問:“你怎么餓成這樣?”
夢瑤歌雖不是個重禮儀的人卻也不會狼吞虎咽像如今這樣。
“今天走路走得多了,就餓了。”
“去了哪?”
“放心吧,沒去青樓,青樓里有東西吃,我不至于餓成這德性。”夢瑤歌邊吃邊說。
夢浩嘆了口氣:“你……唉”
“對了,那個香婕妤要見你。雖然她現(xiàn)在是得寵,但畢竟身份低微,所以皇上打發(fā)個小太監(jiān)在下朝的時候告訴我。看皇上這意思,你去不去都由你,畢竟那些有些身份的人都不愿和她有什么牽扯,除了莫家那小子。”
夢瑤歌篤定:“我去。”
“你去香涵樓也是為了她?”不愧是夢浩,從夢瑤歌的態(tài)度里就能看出端倪。
“算是吧。”
“這一趟之后,你還是與她少來往些,畢竟身份不好,當心連累了你。”
“是。”
夢瑤歌其實是想同夢浩爭執(zhí)的,譬如身份有那么重要嗎,再如自己應(yīng)該怕不怕連累。
然而,夢瑤歌什么都沒說。她知道夢浩和她的思維不同,他從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且一直活在世家的庇翼之下,他雖反感這些,但不可能親手去推翻。夢瑤歌卻是與這個世道半路相遇,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留在心間。
皇宮。
香君坐在椅子上,聽到夢瑤歌來了,就急急忙忙上去迎。
“香婕妤。”夢瑤歌行了個禮。
“你是要與我生分了嗎?”
夢瑤歌望了望四周的婢女和太監(jiān),香君一擺手四周人都散了。
“此時叫你過來,我知曉自己身份低微,你能來看我我很感激。”香君倒了杯茶遞給夢瑤歌。“只是,有件事我希望拜托夢小姐。”
夢瑤歌接過來,淺呡一口:“你說吧。”
“我近日知道了件事,我有個弟弟尚還在世,你……”
“噓。”夢瑤歌推開門,只見一個逃竄的背影,穿著宮婢的衣服。
“你這兒,不安全得很啊。”
夢瑤歌關(guān)上門:“你寫下來吧。”
香君一五一十將原委都寫了下來。事情不過是許久年前的滅門慘案,香君茍活下來希望復(fù)仇,最近恰巧知道這世上不僅有自己,還有自己的親弟弟尚在世。
香君說:“你好像并不驚訝。”
“這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你有弟弟這件事我不了解,你希望我?guī)湍闶裁矗业剿墒侨撕CCN矣秩绾稳ぁ!眽衄幐璋鸭垇G進香爐里一寸寸燃盡。
香君起身跪在夢瑤歌面前,夢瑤歌震驚連忙將她扶起來。
香君在夢瑤歌的耳邊說到:“我弟弟鎖骨上有塊像蝴蝶的胎記,我知道縱然告訴夢小姐希望也渺茫,但我常年在這宮里總不可能找到他的。所以拜托夢小姐了,夢小姐如果能尋到,代我照顧他可以嗎?”
夢瑤歌稀里糊涂,腦子里有些亂。
“我只是想尋個寄托,無論最后找沒找到,我總還有一絲希望存留,而這個希望我只能交給我的摯友莫郁殤和你。你留心就好,也不必花功夫去尋。”
“你明明知道,如果我答應(yīng)你,不可能不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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