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蘇初宛自縊
習卉啞口無言,那雙眼睛染了淚,哭得眼眶都紅了一圈,只是默然跪在地上擦拭臉上的淚珠。
“人這一輩子愛一個人不容易,可惜,你愛錯了人。”
夢瑤歌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像羽毛一樣輕柔。
夢瑤歌轉過頭看向夢云尋:“夢云尋你有什么就沖我來吧,爹畢竟養(yǎng)你二十余年,你恨我一個人就好。”
“你以為我不會報復你嗎,我最恨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母親,我的娘怎么會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會變得那么愚不可及。”
“夢瑤歌你等著吧,夢浩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我要你看著他受苦卻又無能為力。”
夢瑤歌閉上眼,胸口起伏不定,她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從來就沒變,是因為你不了解真正的我是什么樣子,當然你也不屑。”夢云尋坐在凳子上,望著眼前那個面色不動的夢瑤歌。
夢瑤歌雙拳緊握,“你曾不是說過只要我死你就會罷手嗎,那句話還算數(shù)嗎。”
習卉抬頭震驚地盯著夢瑤歌,語千眼睛眨都不眨,夢云尋輕笑:“現(xiàn)在夢小姐是在威脅我嗎,我當然沒問題,可是你舍得你最愛的景芝嗎。”
“當然不舍得,所以我來告訴你我不會稱你的意,我會活得很好很好。”
“原來夢小姐不過說著玩而已,人你已經送了,賬本我就不給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夢云尋眼不見心不煩,開始趕人了。
夢瑤歌看了一眼地上的習卉:“好好待她。”
“既然夢小姐吩咐了,我肯定照做,我的人還得到夢小姐的照顧,真是有勞您了。”夢云尋陰陽怪氣說了一通。
見夢瑤歌走出門,夢云尋摸了摸胸口,剛才她說死的時候這里疼了。夢云尋暗罵自己愚蠢,還被她左右心思。
語千跟著夢瑤歌,他見她神色不好。
夢瑤歌扶住樹干,一口血噴出來,她閉上眼感受到陽光的溫度,自己時日無多。
“小姐。”語千連忙上前扶住夢瑤歌,“你怎么了,小姐,我馬上叫大夫。”
“不許去!”
“語千,看在往日的情份,今天的事你就當沒看見吧。”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明明你以前還是好端端的。”語千急得冷汗都出來了,扶住夢瑤歌的手都是顫巍巍的。
夢瑤歌推開語千的手,自己走:“我說了,不用你管。”
“如果小姐不將實情告知我,我現(xiàn)在就進去告訴主子。”
“連你都要欺負我嗎,為何我臨死你們都不讓我安心離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語千自言自語,不斷地搖頭,“不會的,小姐不會的,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
夢瑤歌掀開衣袖,潔白如玉一樣的手臂上有一道青絲纏繞,從手腕到手臂,像是藤蔓攀在夢瑤歌的血肉里。
“你現(xiàn)在相信了嗎?”
語千拽著夢瑤歌的手臂,盯著上面的毒紋,他伸出手想擦拭可怎么也擦不掉,語千眼角淌了一滴淚落在夢瑤歌的手臂上。
夢瑤歌收回手,“沒有用的,這是命。”
“小姐是什么時候中的毒。”
“在桑巫的時候,瑯玦下的。”
“那就沒有任何辦法嗎,要什么藥我都可以取的,只要能救小姐。”
夢瑤歌笑了,仿佛不是她要死似的:“瑯玦死了,這毒無藥可解。”
“不可能,這世上還有很多名醫(yī),景芝公子不是有個大夫叫淮契嗎,他精通藥理一定可以救你的。”
“我是個惜命的人,如果有救我會等到今天嗎。”
“語千,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景芝,今天的事你就當沒看見,算我求你了。”
語千扭過頭不看夢瑤歌,眼里的淚花還在打轉。
原來她真的是有苦衷,那日她該是毒發(fā)了吧,她忍著劇痛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可自己卻跑到她面前埋怨她說那些刺傷她的話。
她每過一日剩下的時間就少一日,她該有多寒心啊,主子沒有緣由地指責他,而我也站在主子那邊,夢浩入獄,習卉背叛她,她還笑著讓主子善待習卉。
她終究是一個人默默抗下所有,表面裝得一臉無畏,其實她心里已經千瘡百孔了,對嗎?
“不要跟上來了。”夢瑤歌沒有回頭,只是徒留一個背影。
他怎么沒有注意到她越來越清瘦,他怎么沒察覺這其中的異樣。小姐她,這些日子該有多苦,可是她沒辦法向任何人說。
語千站在原地,他沒有資格去追,他曾那么肆無忌憚地傷害她,懷疑她。
夢瑤歌回到夢府,夢浩還在牢里,夢瑤歌看著偌大的一個夢府,可卻沒有自己的親人。
“小姐,我都知道了,小姐你不要傷心,習秋會陪著你。”習秋見夢瑤歌傷心,心里也好難過。
“你這丫頭。”夢瑤歌抱住她,緊緊的,“以后要改改你這魯莽的毛病,遇事不要急躁,三思而后行。”
“小姐你這幾句話最近老是說,我都記住了。”
“記住就好。”
那些老婆子真煩,蘇初宛踹了一腳小石子。不就明天大婚嘛,憑什么不準我出來,瑤歌碰上這樣的事,夢姑父都入獄了,我怎么能什么都不管,我得去安慰她。
此時焦急的蘇初宛絲毫沒有察覺身后還跟著一個人,他用帕子捂住蘇初宛的口鼻,托進古老的巷子里。
那巷子靜得很,沒有任何聲響。
縱使夢浩入獄,可蘇初宛的大婚,夢瑤歌還是得討一杯喜酒喝的,這是蘇初宛人生最幸福的時刻她要見證。
只是夢瑤歌沒有想到的是,那鮮艷明麗的大紅色在一夜之間換上了白色。
夢瑤歌趕到蘇府的時候,已經掛滿了白綾,莫郁殤抱著蘇初宛不顧所有人的阻攔,要抱她入花轎。
夢瑤歌走到莫郁殤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蘇初宛的臉,冰涼的。“不會的,不會的……”
“不會什么,都是你夢瑤歌,要不是初宛牽掛你,她怎么會在大婚前一日還跑出去,還遇到那樣的事,她才會自縊。”
“夠了,莫郁殤!”景芝摟住夢瑤歌的腰,輕聲安慰。
“我偏要說,夢瑤歌你有良心嗎,你看看你自己,害自己父親入獄,害自己的姐妹離世,你自己卻好端端的,死的不該是你嗎!”
景芝忍受不了,和莫郁殤打了起來。
是我害死的她,是我。
“以后我們還是要像以前一樣,做最好最好的姐妹,要經常見面,不能因為我成婚了你就嫌棄我,聽到沒。”
“到時候你和景芝結婚了,我們買兩個府邸當鄰居,我和你成天吃喝玩樂,莫郁殤和景芝就忙活著大小雜事。未來,我們會生孩子,如果都生女孩就讓她們像我們一樣,如果都生男孩就讓他們像景芝和莫郁殤那樣,如果既有男又有女,或許可以定個娃娃親,將來跟我們一樣幸福。”
“瑤歌,你說好不好嘛?”
那個鮮艷明動的少女,那個爽朗燦爛的像太陽花一樣的女孩,那一次竟然是她們最后的見面。
我以為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以為她以后過得會很開心很開心。
可是那樣一個單純的姑娘,熱情的像火一樣的姑娘,卻因我而死,是我害了她啊!
夢瑤歌嚎啕大哭,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今天她該穿著大紅的嫁衣嫁給心愛的人,她卻被人**,一聲不吭選擇自縊結束一切。
那樣單純的人,心中沒有任何陰謀算計,卻因為我而死。
夢瑤歌心口絞痛,口里噴了血,紅色的血濺到地上,夢瑤歌腦袋暈乎乎的,天旋地轉渾身沒有任何力氣。
景芝伸手接住了夢瑤歌,“瑤瑤,你怎么了。”
夢瑤歌望著景芝的眉眼,冰涼的指尖碰到他冰涼的臉頰,“景芝……”
“瑤瑤,瑤瑤……”
夢瑤歌徹底沒了意識。
夢云尋站在一旁,張著嘴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為何蘇初宛自縊,為何夢瑤歌吐血。
古玄珞想走出來卻被韓曦若抓住了手腕:“殿下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景芝抱起夢瑤歌不管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他心里只有夢瑤歌,駕著輕功從屋頂飛掠而過。
“她這是怎么了?”
淮契低下頭:“從脈象上看毫無異常。”
“你覺得我會信嗎,她現(xiàn)在都這樣了,你告訴我沒有異常!”景芝發(fā)怒,咳嗽聲又起。
“主子,你也要保重身體,保持心緒平穩(wěn)。”
“屬下想斗膽掀開夢小姐的袖子,看一看。”
景芝將夢瑤歌的衣袖卷起來,潔白如玉的手臂上一道觸目的毒紋像藤蔓一樣蔓延。
“她中毒了。”景芝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滑過。
“中毒已深。”
“主子,已經無力回天了,這毒已蔓延開了,而且這下毒的人手段頗為高明。”
景芝抱著夢瑤歌,將她的頭靠在自己懷里:“我不要聽什么無力回天的話,淮契你無論如何都要救她。”
淮契知道景芝傷心欲絕,為了安慰他,他點頭允諾。
“先前你交代我的話原來都是別有用心,我還什么都答應你。我原以為我是先離開的那個,可誰知道我們各自都有秘密,瑤瑤,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你醒過來好不好,不要這樣折磨我,不要再像以前一樣,你如果敢死,我一定到黃泉陪你。我不是什么君子你知道的,食言這種事我常做的。”
“你是不是都打算好了,你又像上次一樣偷偷逃走,我的傻姑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景芝埋在夢瑤歌的頸窩里哭起來,一行又一行的淚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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