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走進(jìn)拍賣場,身姿筆挺戴著雪白手套的侍應(yīng)生將兩人引至座位。傅以寧將手里的號碼牌遞給龍芷瀾,龍芷瀾問:“想拍什么?底價多少?”
他沉吟一會兒,“盡量壓低價格,最好選些能保值增值流傳幾代的。”
她無語。
他露出潔白的牙齒眨了眨眼睛,意思仿佛在說,看吧,給你機(jī)會看你能攢幾件價值連城能當(dāng)遺產(chǎn)的寶貝。
正在這時,拍賣會正式開始了,主持人首先帶著一件充滿東方靈感的祖母綠黃金頭像上場,人們的目光立刻被這件充滿藝術(shù)感的瑰寶吸引。
龍芷瀾和傅以寧所處的位置并不顯眼,也不算視野最好的vip位。不過傅以寧一身黑色西服,容貌俊健,身段風(fēng)流,即便行事低調(diào),會場上那些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也不由自主被他風(fēng)度吸引,更何況這種場合非富即貴,熟人自然是少不了,那些相識不相識的名流巨賈自然是想過來打招呼的,可偏偏他身旁極為罕見地帶了一位女伴,樣貌全然陌生,舉牌時的魄力和冷笑時的美艷非尋常人可比。
整場拍賣下來,傅以寧全程不說一語,只一手輕輕覆在女伴纖白優(yōu)美的手背上,一邊饒有興味地觀看臺上奇貨可居的展品和場內(nèi)激烈非凡的競價。所有的人都瞧出他的注意力只在身邊女伴身上,以至于這么大好的交際機(jī)會,居然沒人敢冒然上前打擾。
龍芷瀾把一套起拍價一千九百萬的宮廷蕾絲扇型珠寶項鏈一口氣拍到七千萬時開始后悔。當(dāng)她每舉一次牌周圍便隱隱抽息聲一片,全是竊竊羨慕議論的聲音。
她這是在干什么?
揮金如土?
持寵生驕?
沒想到她居然這么快便適應(yīng)第一富豪老婆的角色。
一股厭惡由衷而生。
當(dāng)對面競價者又一次舉起手里的號碼牌時,她扔下了手里的牌子。
場內(nèi)人莫不驚訝看著她,她已經(jīng)豪擲過億拍下三件展品,完全一副只要看中的便勢在必得的架勢,沒想到這件居然會中途放棄。
身邊的傅以寧依舊波瀾不驚,只是那雙平靜得似乎從無情緒起伏的眸子里幽光一閃。
晚上,傅以寧攜龍芷瀾參加宴會。會場里衣香鬢影、霓裳擺動。龍芷瀾穿著一襲白色露單肩禮服,搭配黃金流蘇耳環(huán),既素雅如仙又艷麗奪人,滿場的目光皆集中在她身上,當(dāng)然,這不僅是因為她罕見的美貌,更因為她身邊的人。
宴會的主人是城中名流梅康靜,他本是著名秦商,城中商會會長,五十歲便提前退休專注慈善。他與傅以寧素來相熟,兩人握手后梅康靜含笑側(cè)目打量著傅以寧身側(cè)的龍芷瀾,頗有深意地問:“傅老弟不打算介紹一下?”
傅以寧風(fēng)度翩翩微微一笑:“我的未婚妻龍芷瀾。”
嵇康靜眼中不禁閃過一陣驚訝,連忙正色道:“怠慢了怠慢了,原來是弟妹!”
今天拍賣上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聽說傅以寧破天荒帶了一名女伴來,貌美放任舉坐側(cè)目,原以為是哪里新出道的女明星得了寵,正準(zhǔn)備打趣傅以寧終于識趣,沒想到居然是未婚妻。
梅康靜看著龍芷瀾不禁贊聲嘆道:“龍小姐和以寧真是才貌相當(dāng)一對璧人。之前坊間傳言,傅世的掌門目光如炬、見微識著,可就是看不見我們南國秀地的諸多佳麗,現(xiàn)在才知道有龍小姐這樣的人物相伴,哪里還瞧得進(jìn)一般的庸脂俗粉。”
周圍的人聽見消息也紛紛圍過來祝賀。于是一時間眾星捧月,龍芷瀾與傅以寧的婚事倒成了整場宴會的焦點。主人邀她與傅以寧開舞,兩人自然是推辭不得連跳幾曲。幾年不見,傅以寧竟舞技大進(jìn),絲毫不輸舞林高手江狄。想到這個,龍芷瀾忽然有些倦了,退到一旁休息。
傅以寧與周邊的人攀談一會,也尋了個空檔告辭,找了一圈終于看見獨自站在露臺角落抽煙的龍芷瀾。
宴會廳璀璨的水晶吊燈晃動,窗外格外的暗,衣著華麗的人群如流水般在他們之間形成光影,窗外夜色掩映的龍芷瀾并未泯然于眾,反倒更加醒目。她挽起的發(fā)髻亂了些,有一縷垂下,微微彎曲著落在頸間,藍(lán)灰色的煙霧從她修長如玉的的兩指間淡淡上升,煙頭的那一點暗紅卻是灼熱。只不過一個遠(yuǎn)遠(yuǎn)的背影,卻彌漫著幽香暗露的落寞,頹唐不羈的嘲冷,以及某種不可理喻、落落寡合的抗拒。
傅以寧站在原地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的背影,身后梅康靜走了過來,和聲說道:“剛才有人對我說龍小姐長得很像一位叫海蓮的女畫家,也不知是不是他們看錯了?”
傅以寧依舊看著她的背影,面無表情地說:“沒錯。”
梅康靜不由一愣,居然是真的!
A城和靖城雖然相隔幾百公里,不過這個圈子就那么大,他也聽過江氏集團(tuán)現(xiàn)任太子爺?shù)奈椿槠奘且晃徊湃A橫溢的歸國女畫家,就是這位海蓮。
他不由長長嘆了一口氣,拍怕傅以寧的肩語重心長地說:“傅老弟,你再怎么老練也是個年輕人,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