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捂眼睛,崩潰地?fù)u頭道:“別說了,別說了,以寧,都是我的錯……”
她聲音越來越低弱,似乎用盡渾身力氣才克制住喉嚨里的哽咽,最后抱住自己的肩膀冷顫無力地發(fā)抖。
……許多事出乎他的預(yù)料,例如此刻痛苦懺悔的龍芷瀾。
若是幾年前,她的眼淚、她的負(fù)疚能讓他答應(yīng)任何事、原諒任何事。
而此時,他只是微低下頭抬起她的下巴輕聲地問:“所以 ,你打算怎樣糾正你的過錯?”
他的聲音溫柔得近乎慈悲,氣息卻像危險的蛇鉆進她頭頂?shù)陌l(fā)絲和皮膚里。
她瞪大眼睛顫抖地看著他,那雙眼睛依舊那么美,盛滿了青瓷般的迷茫和誘人犯罪的驚恐和慌亂。
男子的唇角迷人勾起,聲音充滿磁性,用最溫存優(yōu)雅的語調(diào)下著最無恥的命令:“起來吧,瀾瀾,把衣服全脫掉,和那晚一樣。”
她眼眸瞪大震駭欲絕,驟地站起身狼狽后退!
足踝卻被男人輕輕握住。
玲瓏發(fā)抖的足踝握在寬大修長的掌心里像一截瑩白易碎的玉,他嘆息著,用帶著薄繭的大手緩慢地摩挲緩慢把玩,她的骨頭像一點一點被抽走,搖搖欲墜、頭暈?zāi)垦!?br />
她咬著牙想要收回那只腳,那只溫柔的大手卻向下一滑,紅色的高跟鞋脫落在地上,潔白秀美的足落在掌心之中。
“不……”她搖搖欲墜不能自持。
他的手緩緩向上,如蛇潛行。
終于潛進神秘的地帶,勾下一段黑色的蕾絲。
“不!”女人喉嚨里發(fā)出短促而凄厲的悲鳴。她用力推他,身子向后戧去,男人已迅捷如虎欺身逼近,將她圍獵在強悍無比的手臂和寬闊沉重的胸膛之間。
他的掌心帶著滾燙的熱力壓住她,她在他烘熱的懷抱里喘息,身體古怪而沸騰,她感到自己快要被燒干了,盯著男人密不透風(fēng)的的黑瞳哀求:“以寧……”
回答她的是他驀然覆下的唇。
鋪天蓋地他的氣息——
她什么意識都沒有了,心臟像被人攥住用力擠壓,一陣陣瀕死的抽搐。
那么痛苦,又那么快活!
“以寧、以寧……”她放肆地尖叫起來。
頸往后拉,攥緊他粗密的發(fā)根用力將他拉向自己。墻壁上兩人的影子野蠻撕扯,徹底撕碎春夜的一室靜美。
男人在她耳邊的聲音暗啞壓抑極了,性|感得讓她渾身發(fā)顫,她瘋了般扭過頭急切渴尋他的唇。
他炙熱的唇堵住她,握住她的手,從纖美如玉的手指上一把拉下一枚圓環(huán),用力扔到了墻角上。
“叮”地一聲輕響,那枚圓環(huán)砸在墻壁又反彈到地毯上。龍芷瀾一下子睜開眼睛,只見不遠(yuǎn)處紅色的地毯上有一顆小小的光芒安靜閃動,就是一只無聲的眼睛——那是她和江狄的訂婚戒指!
她渾身的火一下子涼下來。
眼前浮出另一個男子如沐春風(fēng)般的笑容……
“龍芷瀾,真是難以置信,我居然等了你五年,而且還準(zhǔn)備繼續(xù)等下去。”
“你愛上了一個與你不般配的男人,你掙扎過、努力過,全身心地投入過,最后還是敗給了現(xiàn)實。瀾瀾,這不是你的錯,只是命運的錯。”
“瀾瀾,你能不能稍微小氣一點,把我最想要的留給我一點?”
……
她胸口越來越疼,越來越疼,疼得她受不了蜷縮成一團。傅以寧察覺停下看見她蒼白的臉色問:“怎么了?”
她把自己緊緊蜷住沒有說話,像縮在一個空殼里。
他捏住她的下巴強硬地扭過來盯著她的眼睛說:“龍芷瀾,看著我說話!”
她睜開眼與他對視,然后頹然一笑,側(cè)過頭看向墻邊那副畫。
那幅畫上高拔赤呈的男子依然屹立在水邊,俊美圣潔的軀體置于薄靄幽森的月光之下,看不清面容的臉龐似帶著一種嘲諷。
月光投在他大理石般的體膚上也變得靜謐莊嚴(yán)起來,仿佛他是這山林的主人,涉水而來不過來取他的祭品。
“傅以寧,今晚之后你打算讓我怎么做?”
他沉默了一會,問:“你希望怎么做?”
“不知道,”她說:“今晚之后我無路可走。”
……
室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
……
過了許久,
他輕輕自語般重復(fù)一遍,“無路可走”
似乎沒有聽清,又似乎聽到世界上最可笑的言語,“所以無論如何,我永遠(yuǎn)沒有資格成為你龍芷瀾選擇的那條路對不對?”
他的聲音那樣平靜,甚至輕柔,卻壓著滿山欲來的風(fēng)雨和憤怒。
她咬緊牙,牙關(guān)里沁出一絲絲腥咸的味道,艱難卻一字一句地說:“是我沒有資格。我有未婚夫,我愛他!”
四野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似乎連屋外的風(fēng)聲和雷電也失去了聲音,只有逐漸凝結(jié)成冰的空氣。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笑打破這片空冷的死寂。
他站起身,從地上拾起自己的衣服從容穿好。回過頭看了一眼地上凌亂不堪如破敗人偶般任人宰割的女人,朗聲說道:“倒也不必,龍小姐三貞九烈,是我染指不起!”
說完,拉開房門頭也不回闊步走下樓去。
腳步聲漸遠(yuǎn),室內(nèi)恢復(fù)一片安靜,只有那聲輕聲的冷笑久久回旋在她耳邊。像北極的冰山,不動聲色卻讓人徹骨寒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