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吊橋效應(yīng)的可靠性
早晨5點半的時間, 天還是蒙蒙亮,一縷說不清是光明還是昏暗的色彩涂抹在藍灰色的穹頂,眼前一片茫茫白色。空氣里像是被塞進了幾千上萬把的冰錐, 刺得站在火堆邊上的男生瑟瑟發(fā)抖,他裹緊了身上的各件衣服, 仍覺不足,仰著臉說:
“謝先生, 我們真的要這么做么?”
謝寅也穿著一件長款的羽絨服,耳朵被凍得發(fā)紅, 低頭看著他道: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
“現(xiàn)在不能反悔么?”
男人眼里帶上了一點憐惜, 像黑夜的繁星, 又像是平原的野火, 或者是溪水岸邊點滅的螢光, 密密麻麻地籠罩著仰頭看著他的男生。
“不能。”
沈?qū)帲骸啊?br/>
算了。
工作人員點著了火焰, 飛行員已經(jīng)登球, 沈?qū)幒椭x寅走了過去, 在飛行員的協(xié)助下和另外一個副飛行員一起爬進了籃子, 隨著火焰啪啦啪啦地響起,天邊的一道白光也漸漸露出了端倪。
沈?qū)帒K白著一張臉, 露出在重重圍巾下的眼睛烏啾啾的, 他說:
“謝先生, 我有一點緊張。”
在大雪山依舊衣冠楚楚的謝寅看他:“緊張什么?”
沈?qū)帲骸拔遗吕淅浒““。。 ?br/>
熱氣球騰空而起, 慢慢地離開地面。
時間拉回到一個星期前。
圣誕節(jié)前, 沈?qū)幟媾R了一項重大任務(wù)——期末考!
考試就是一樣不管你在不在意,只要不是完全放棄, 總會很緊張的事。雖然沈?qū)幾孕诺卣J為自己可以靠畫畫在未來年收百萬, 但現(xiàn)在他只能每天抱著課本, 努力往大腦里面塞知識點。
一個多禮拜,他都是這種行尸走肉的狀態(tài),就連素來對他刻薄的謝寅都不忍再找他的茬,充分地把書房空間讓給了他。
一月第一周末尾,沈?qū)幙纪炅嗽嚕拖袷峭蝗猾@得了億萬大獎的乞丐,又像是回光返照的病人,考完試之后都提不起精神,像幽靈一樣縮在沙發(fā)里,底色蒼白的臉頰被暖氣蒸出兩朵酡紅,雙目無神地望著靠墻的書柜。
墻上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這這個空間,時間仿佛暫時失去了意義,桌子后的男人突然放下手上的pad,說道:
“我們?nèi)ザ燃侔伞!?br/>
沙發(fā)上的生物眼睛亮一亮,很快:
“可是年底不是很忙么?”
以前沈?qū)幒投卧佑|頗深,經(jīng)常聽群里小朋友吐槽沈?qū)幇缘揽偛枚嗝炊嗝疵ΓB男/女朋友的生日都忘了,或者連回家和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活該追妻火葬場。
別的總裁他不知道,謝寅是真的這么忙!
不過應(yīng)該也不會離譜到忘記生日(畢竟他連小時計算的人工鬧鐘都有)。
“沒關(guān)系,兩天時間還是能抽出來的,就當是慶祝你脫離苦海。”謝總裁難得幽默了一下:
“這周末,去么?”
既然老板都這么說了,沈?qū)帲?br/>
“去!”
——
因為只有一個周末,所以謝寅只能就近,簡單挑一個地方。所謂就近,簡單,就是坐私人飛機直飛要十個小時。
他們周五下午出發(fā),在飛機上睡了一整晚,到第二天四點多到了地方,都不用去酒店,直奔熱氣球出發(fā)地點,就為了在空中,雪山上看到日出。
這里,我們要指出:
第一,雪山很冷,第二,早晨很冷,第三,天上很冷。
負負可以得正,但三負絕不會歸
零!
“謝先生!”
沈?qū)幑鴱念^武裝到腳的裝備,一邊眼睛發(fā)亮地趴在籃筐上看著外邊,一邊大聲說:
“好冷啊!”
謝寅只能無奈地看著他:“我知道。”
因為他也是,然后這是你自己選的。
那天問他說想去哪的時候,沈?qū)幋竽懙乇磉_了自己想要挑戰(zhàn)自我的想法,因此他們才從邵助理精心準備的度假勝地里選了這。
熱氣球緩緩上升,隨著早晨冰涼舒緩的風(fēng)飄蕩在群山之上。因為太還沒完全亮,隱約之間只能看到下方連綿起伏的山巒,白雪覆蓋在每一個峰頂,靜悄悄得像是天地之間的守護者。
寒風(fēng)裹挾在視覺沖擊之中,沈?qū)幑穷^都嘎吱嘎吱叫。偶爾上方火焰熱度傳遞而下,又讓身體一瞬回到天堂。在這種冰火交加的折磨中,沈?qū)幝m應(yīng)了這種讓大腦極度清醒的凜冽。
氣球穩(wěn)定下來后,兩個飛行員閑散地聊著天,他們說的是外語,沈?qū)幊鲩T的時候帶了一個自動翻譯器,但是懶得開。他們不知道說到了什么,謝寅忽然加入了他們,他的外語聽起來很純正,嗓音低沉,發(fā)音卻格外的冷淡,透著一股性冷淡風(fēng),和他的外形十分相配。
沈?qū)幷h方蒙蒙的雪原,忽然扭頭看了眼說話中的男人的側(cè)臉,臉上露出微笑。
......
他們在天上不知道飄了過久,天空漸漸亮了起來。
起初只是一條白線,像是某個畫家隨意的一筆,連顏色都忘記了涂,漸漸的,那一線逐漸被點亮,線尾越拉越長,白線被染成紅色,最靠近天邊的地方仿佛被云霞蒸騰,一抹橘色格外壯麗。
那就像一個無聲的預(yù)示,熱氣球框里一行人都忘記了原先在做的事,睜大眼睛,斂聲屏氣,靜靜地注視著那一輪金日從天地間跳躍出來,它一躍而起,金色的陽光傾泄在雪山之巔,瞬間之間就點燃了所有光彩。群山在風(fēng)起云涌中雄偉壯麗,荒涼的雪峰恢復(fù)了昔日神采,冰川間的一條小溪靜靜地流淌,天地都開始活了。
沈?qū)幣吭诨@筐上看著這一出自然演繹的精彩演出,如潮水激涌的胸腔在獵獵的火焰聲種慢慢平復(fù)下來,臉龐也從灼傷的熱度中再一次感覺到刺骨的冰冷。
熱氣球又慢慢飄了一會,終于順利下達了地面。
沈?qū)幒椭x寅下了熱氣球,早已經(jīng)有車子在等著了,直接把他們送到市里。城市進入正式早上時期,市里面店面都開了,街上人來人往,食物的香氣不斷刺激著在私人機上待了十個小時的兩人。
他們找了家風(fēng)評不錯的餐廳吃早餐,這邊的早餐兩個人都不太吃得慣,但還好,因為還有面包。他們跟所有旅人一樣,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街頭隨意逛了一會,還買了點小禮物,然后又坐車回雪山。
沈?qū)幍纳眢w不能滑雪,但是著名度假景地怎么會不考慮如沈?qū)庍@樣的人的情況,因此他們還開發(fā)了一條不會滑雪的人的專業(yè)項目——電動雪橇!
他們有摩托車式電動雪橇,電動狗拉雪橇,如果你愿意花錢,他們甚至還可以讓專業(yè)的雪橇犬來給你拉雪橇,讓你感受圣誕老人的同款待遇!
羨慕吧,咆哮吧,震驚吧,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
沈?qū)帲褐x了,我選擇摩托車。
電動雪橇跑道就在滑雪道不遠的地方,可以看到彼此從雪地滑過的動態(tài),以及游客們偶爾羨慕的目光。那種感覺,就好像坐在豪華勞斯萊斯里看著路邊的人飛快地騎著自行車追趕自己,從生理和心理的優(yōu)越感令人無比享受。
沈?qū)庌D(zhuǎn)開目光,身體往后微微一靠,被圍在圍巾里的嘴巴大張著喊出:
“我果然
還是想滑雪啊啊啊!!!”
被迫也只能跟著坐電動雪橇的謝寅:“......”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中午,而沈?qū)幗?jīng)歷了十個小時飛機旅程(大多數(shù)時間在睡覺),熱氣球冒險,滑雪(橇)這一系列高強度活動后,身體已經(jīng)超負荷,回酒店的路上都在打哈欠。
謝寅扶著他的腦袋:“快到了。”
沈?qū)帲骸班拧!?br/>
他們住的地方是坐落在雪山中的別墅酒店,每一棟別墅都有專門的管家,還有其他為他們提供服務(wù)的服務(wù)生。因為實在沒精力,沈?qū)幘徒兴麄儼盐绮退偷絼e墅。
別墅后花園里還有一個露天溫泉,無時無刻不是白眼繚繞。怎么說呢,在雪山頂上泡溫泉,這就是傳說中的冰火兩重天了吧。
就沈?qū)幍捏w質(zhì),也泡不了多久溫泉,保管沒十分鐘就直接暈過去了,他隨意在浴室洗了會,在更加安全便捷的浴缸里熱乎乎地泡了會澡就出來了,正好午餐也到了。兩個人簡單用了餐,把餐具一扔,讓管家收拾,就進去臥室睡覺了。
謝寅畢竟也不是鐵人,他甚至還要在飛機上處理公務(wù),和負責人對接具體項目事宜,用腦還是用體力都比沈?qū)幎啵瑥脑∈页鰜硭吐冻鼍胍猓瑑蓚€人把自己塞進了暖呼呼的被窩里。睜著眼睛大眼對大眼。
“謝先生。”
“嗯。”
沈?qū)帟灪鹾醯乜粗吭谡眍^上的面容比往常更要溫順無害,像是山林間,小溪旁的幼鹿,眼珠澄澈見底:
“謝先生,給我一個晚安吻吧。”
謝寅的臉龐向他輕輕靠近,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云朵般柔軟的吻。
“晚安。”
“晚安。”
......
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沈?qū)幈犻_眼睛的時候看到床頭鬧鐘顯示現(xiàn)在的時間是下午3點10分,他們竟然睡了快一個半小時。
他動了動身體,才發(fā)現(xiàn)有幾根頭發(fā)被謝寅壓住了,謝寅意外地睡得比他沉,謝寅向來蘊著冷光的眼軟綿綿地搭在秀美的睫毛上,他只是這樣躺著,竟然也能看到清晰的眼睫毛,不得不說也是天賦異稟。
沈?qū)幹е掳涂粗采系乃廊耍粗霃埬樔谌氪差^燈光里,另外半張臉卻依舊依稀可見醒來時的冷峻,他微翹的唇似乎很適合用來接吻。
......
“嗚......”
二十分鐘后,謝寅從一片蒼白的迷霧中慢慢睜開眼睛。他身旁空蕩蕩的,臥室里只有他一個生物,而從客廳發(fā)出輕微的響動。謝寅坐起身,他正要拿起邊上的外套,目光微微一動,一只手伸向放在柜子上的一張白紙。
那張素白的紙張上躺著一個英俊的,硬朗的,從鼻梁到唇線的線條卻十分柔軟的男人。
每一根頭發(fā)絲,還有清晰的下頜線都透出作畫者對“他”的欣賞,男人的嘴唇單薄,是傳說中冷漠的代表,但作畫者卻有意在“他”的唇口下了苦功夫,讓“他”的唇看起來異常有魅力,誘惑著人親吻上去,喚醒“他”。
謝寅看向右下角,上面潦草地寫著幾個字:
沉睡的大魔王。
嗯,大魔王是張著血盆大口的大白鯊,沉睡的大魔王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真是判若兩人呢。
謝寅平靜地把素描放進抽屜里,走出臥室。
客廳里沈?qū)幷自谏嘲l(fā)上泡奶茶喝,他嘴里銜著一根吸管,手上十分有情趣地搭水果拼盤,看到謝寅出來就招招手:
“謝先生快看,我的超級水果拼盤!”
碟子上葡萄櫻桃梅子香蕉擺了滿滿一大盤,紅的綠的黃的,顏色俱全,十分艷俗,充分丟盡了藝術(shù)生的臉面。沈?qū)庍€覺得十分好看,還準備往中間扔幾顆黑醋栗。
謝寅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邊走邊擰瓶蓋。
“下午還要去哪?”
沈?qū)幠抗鈱W⒃谒摹白髌贰鄙稀?br/>
“游客手冊里寫了這邊雪景很好看,還有班車來回,晚上可以在山下聞名的餐館吃飯,吃完飯再回來。”
“好。”謝寅點點頭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準備出發(fā)吧。”
“好,啊,等會。”沈?qū)庯w快地叉起盤子上幾塊香蕉,迅速地扔進謝寅嘴里,再把幾瓣橘子往嘴里一塞,含糊地說:
“這個剝皮了,要吃掉不要浪費。”
他們在天還沒黑的下午出發(fā),沿途看了雪松,霧凇,經(jīng)過巖洞,徒步爬了小樹林,又懶洋洋地坐進車里,到小鎮(zhèn)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五點多了,這個點太陽已經(jīng)下山,雪山留著一抹刺目的白,但山下的小鎮(zhèn)已經(jīng)步入夜晚。
沈?qū)幒椭x寅從車上下來,身上手套帽子圍巾裝備齊全。遠遠望去,雪山被覆蓋在昏暗之中,只有幾處高高的燈塔堅守,而前方是邁入人間的瑣碎鬧市,家家戶戶點著燈,進出的店鋪發(fā)出叮鈴的響聲,說著異國版的“歡迎光臨”。
他們預(yù)約的餐廳就在十字路口,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但據(jù)說味道很純正。其實沈?qū)幈救藢冋谋镜亓侠聿⒉皇呛苣芙邮埽豚l(xiāng)隨俗,他決定做一個庸俗的跟風(fēng)者。
他們進了餐廳后就有侍者將他們領(lǐng)到座位上,菜單上的文字都是外文,沈?qū)幫耆珜Ⅻc菜權(quán)交給了謝寅,他觀望了下四周,注意到一個靠窗的位置,有個年輕的男人拿著筆,手上不停地在紙上畫著。
他十分的專注,仿佛大腦早模擬了千萬遍畫中場景。
是畫家么?這種有著特殊風(fēng)光的地方似乎天生有孕育藝術(shù)的魅力,很多人還會專程跑來采風(fēng),當然也會出現(xiàn)很多有才華的藝術(shù)家,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一種。
謝寅點完餐,扭頭就看到對面男生支著下巴,兩眼放空地看著窗外。他的目光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在看什么?”
“謝先生,你看——”
餐廳的玻璃窗阻隔了太多光線,只能隱隱約約看到昏黃的光點,對面一家舊家具店,門口祝賀圣誕和元旦的展品還沒有收走,有兩個看不清長相的人,在白雪和路燈的映照下深情接吻,就像是愛情電影里最后定格的畫面。
謝寅收回了視線,他對著對面男生意味深長的目光,淡淡地說:
“可以預(yù)留。”
沈?qū)帲阂呀?jīng)在期待了。
因為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這一頓晚餐用得非常愉快,沈?qū)幙梢哉f是喜歡奶酪,但對于奶酪也并沒有太大的執(zhí)拗,因此最初讓他吃一頓奶酪餐他是咀嚼的,直到他把充滿嚼勁的面包浸入融化的奶酪湯,將蘸滿奶酪的面包放進口中......數(shù)秒后,他抿了一口放在邊上的紅茶。
這是什么人間美味。
“好吃?”
沈?qū)庍B連點頭。
服務(wù)員把謝寅的杜松子酒拿了過來,謝寅朝他說了一句簡短的德語。
沈?qū)帲骸?.....謝先生,你講德語真好聽。”
謝寅看了他一眼:“是么?”
沈?qū)帲骸?.....謝先生,你喝酒的樣子也很好看。”
謝寅:“......”
沈?qū)帲骸爸x先生......”
“你到底想說什么?”
沈?qū)幏畔铝丝曜樱艽_信身邊沒有同是國人的亞洲面孔在,于是,他說:
“謝先生,你的樣子好性感。”
謝寅:“............”
沈?qū)幠樜⑽⒓t著,與之截然相反的是他大膽的用詞:
“在熱氣球的時候,我就覺得了,謝先生說外語的樣子真性感,讓我非常的......”
他挑選著措辭:
“心動。”
謝寅眼眸中的光芒顫動了下,其他人說心動可能是心動,他眼前的這個人說心動,可能單純是另外的部位動了。
“你知道吊橋效應(yīng)么?”
沈?qū)幰汇叮骸笆裁矗俊焙檬煜さ脑~,是不是哪個網(wǎng)友給他科普過的。
謝寅說道:“吊橋效應(yīng),指當一個人提心吊膽地過吊橋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這個時候,碰巧遇見另一個人,那么他會錯把這種心跳加快理解為對方使自己心動,從而陷入錯誤的感情當中。”
沈?qū)幩贫嵌攸c點頭,果然好熟悉,應(yīng)該是聽說過。
“你是說是在熱氣球上特殊的心境讓我對你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謝寅點了點頭。
沈?qū)帯芭丁绷艘宦暎聊亻_始刷火鍋。過了一會,他又“嘖”了一聲,抬頭道:
“那謝先生,你那個吊橋效應(yīng),會讓人產(chǎn)生想剝開這個人的衣服,碰觸這個人的肢體肌肉,融入他身體的沖動么?”
謝寅:“......”
謝寅一臉冷漠地說:“這個實驗不支持暴力行為。”
“......”
他們在飯店里耗時一小時十分鐘,一小時十分鐘后,他們完全忘記了那段有點暴力的對話。小鎮(zhèn)上開始飄飄蕩蕩的灑下小雪,落在頭發(fā)上很快融化。
路上的燈光格外的溫馨,地上濕漉漉的,有店門口積得比較高的雪堆還沒有融化。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電影畫面的空氣,從打開的門里透出的暖氣,這一切的一切,仿佛童話。
沈?qū)幒椭x寅走到了一個沒有車子經(jīng)過的小路,他們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牽在了一起,沈?qū)幍氖种副晃赵谝恢换馃岬氖终浦校瑹岫让苊軐崒嵉匕瑥氖中囊宦仿又淋S動著的胸膛。
不知道什么時候,謝寅低下了頭,沈?qū)庬樦哪抗馓鹉橗嫞醒┗涞剿樕希]上的眼睛顫動了下,睫毛撲閃。雪花很快融化成一灘冰水,他卻沒有感覺到寒冷,甚至正好消除過于滾燙的熱量。
謝寅吻住了他,輕柔而又繾綣。
他們像任何一對來過這里的普通情侶,在漫天飄灑的雪花中接吻。
......
......
五分鐘后,他們才分開。
沈?qū)幍哪樜⑽l(fā)燙,睫毛顫著濕漉漉的白色雪粒子,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才控制住自己立刻把謝寅拉進路邊的旅館滾床單的欲望。
這實在是非常艱難,他能做到實在是太堅強了。
謝寅呼出一大口熱氣,過了會才低下頭看著眼前男生:
“要回去了么?”
因為要經(jīng)過漫長的10小時才能抵達海對岸,所以他們兩人第二天晚上就要回去(方便沈?qū)幵陲w機上睡覺,也方便謝寅在第三天下午參加一個會議),也就是說,這是他們唯一一個在這邊完整度過的夜晚。
可以回去,但似乎有點浪費。
沈?qū)帍姄沃椭x寅拉開一點距離。
“現(xiàn)在回去還有點早吧,還有一整個夜晚......”
謝寅:“那要在這邊玩一會么?”
“嗯,有什么好玩的么?”
事實上,酒店是給了他們一個party的邀請函,這是一個人少稀少作息簡單的小鎮(zhèn),最大的娛樂項目就是滑雪,因此你想要在晚上找點什么玩,還真的頗有難度,這個時候如果有個狂歡到明天的party,不失為一個去處。
“想去看看么?”
沈?qū)帲骸跋搿!?br/>
是的,他是一個俗人,在國內(nèi)邀請他都懶得去的party,因為換了一個國度,就想去瞧一個究竟,看看外國人的生活是怎么樣的。
“那就去吧,如果不舒服我們就離開。”
“好。”
謝寅打開了邀請函,一輛車子緩緩地停在了他們身旁。而此時的沈?qū)庍€不知道,就是因為他這個決定,導(dǎo)致他本該非常美好的度假在頃刻間崩盤。
他本來會有一個火熱的夜晚,一場暢快淋漓的快樂,一個溫柔而強硬的“情人”,一段謝寅因為之前拿他當誘餌還殘存幾分歉意,刻意為他打造的旅途。而這一切一切,都因他此刻的這個決定化為灰燼。
簡單的來說,就是,他翻車了。
——
派對在當?shù)匾患冶容^老牌的酒吧,這似乎是他們的傳統(tǒng),過一段時間就會開party,來的人有當?shù)氐某?停€有同樣被介紹來的游客,鬧哄哄的酒吧充斥著各種油炸食物的味道,更多的是啤酒葡萄酒白蘭地......人們隨意地聊著天,誰都不會在這里感到被排斥,因為只要你找個角落坐下來,就能融入這個環(huán)境。
兩人才進門就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潮,換了平時,沈?qū)幋蟾艣]待兩分鐘就出去了,然而有外面冰天雪地漫天飄雪的寒冷做對比,這樣讓臉頰稍稍烤熱的溫度反而讓人眷戀。
謝寅在嘈雜的噪聲中回頭看著沈?qū)帲?br/>
“待一會?”
沈?qū)廃c點頭,把圍巾從脖子上拿下來,回應(yīng)道:“待一會。”
兩人穿過拿著各式酒杯的人群走到酒吧一個空著的位置上,謝寅起身道:
“你坐一會,我去要點吃的。”
“好。”
沈?qū)幾诎膳_椅上觀察,占據(jù)大部分的典型歐洲面孔里混著幾個異國的長相,還有兩三個年輕的亞洲女生。就跟沈?qū)幏植磺鍤W洲人長相一樣,非亞洲區(qū)的人也時常分不清中日韓三國人,不過沈?qū)幹滥莾蓚€是跟他一樣的同胞。
這兒早就對同性戀開放,沈?qū)幙吹接袔讓ν郧閭H親熱地湊在一起,大方地表達著對彼此的愛。沈?qū)庮H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民風(fēng)和國內(nèi)截然不同的地方,直到轉(zhuǎn)完一圈,正要收回目光。
“嗨。”
沈?qū)幙聪蚵曇魜碓矗粋€老實說,沈?qū)幙床怀鏊挲g的男人操著一口生疏的中文向他打招呼:
“我看到你進來,那是你哥哥么?你在這里讀高中么?”
沈?qū)幭肓讼耄徛挠弥形幕卮穑骸安唬皇俏腋绺纾乙膊蛔x高中。”
然而那人盡管能說一點中文,卻聽不太懂,沈?qū)幾鳛橐粋€學(xué)習(xí)不怎么樣的學(xué)渣也能理解他此刻茫然的心情,用簡短的英語再重復(fù)了一遍。知道他會英語后男人顯然松了口氣,也用簡明易懂的詞匯和他交流,兩個人都有意降低用詞難度,控制說話速度,因此溝通的還很順利。
“哦。”男人驚訝地說:
“你們竟然是情侶,你成年了么?”
為了避免出現(xiàn)自稱是朋友,結(jié)果在進行親密接觸的時候忽然被抓包的尷尬,沈?qū)帉⑺椭x寅的關(guān)系定義在合同的第一重。全世界對未成年都具有強烈保護
意識,沈?qū)幜⒖坛吻宓溃?br/>
“我成年了,我二十一歲了。”
男人又驚訝了一下:“真是看不出,你看起來像是還在讀高中。”
“我已經(jīng)是大學(xué)生了。”
“你們亞洲人總是看起來很年輕......”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天的時候,謝寅回來了,他將手上的盤子放下,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回對面的男人,男人擠眉弄眼:
“你的男朋友在吃醋。”
沈?qū)帉擂螀s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等到那個人走了,謝寅才坐下。沈?qū)幷诒P子上挑薯條吃,這地方別的不說,薯條味道很純正,他還看向放在他面前的一杯淡褐色飲料。
他抿了一口,驚訝道:
“酒吧竟然賣烏龍茶?”
謝寅沒有回答,他拿起一杯白酒慢慢喝了起來,沈?qū)幫嶂X袋看他。
謝寅低垂著眼瞼:“看什么?”
沈?qū)幮ξ溃骸拔以谙胫x先生喝得慣這里的酒么?”
男人撇開視線。
“吃你的。”
......
隨著進場人數(shù)增多,氣氛越加熱烈。有人在看球賽,有人在高談闊論,還有人在角落玩骰子,五光十色的世界被塞在這個小小的酒吧里,演繹著一個夜晚的狂歡。
有兩個年輕的女孩走向走到角落沙發(fā)的兩個人,用不太流暢的英語搭訕。
“可以一起玩么?”
“呃,不。”沈?qū)幮α讼拢瑩Я藫еx寅的肩膀,以一種極為親密的方式。兩個女生聳了聳肩膀,遺憾地走了。
沈?qū)幏畔率挚催^去:“謝先生,我影響你尋找伙伴了么?”
謝寅深沉的目光帶著一點壓迫,他不說話,手里拿著酒杯朝沈?qū)帀合聛碛H吻,沈?qū)幱系乜吭谏嘲l(fā)上,仰著頭,膝蓋抵著謝寅的腿上。
在這樣隨性包容的環(huán)境里,世間一切禁錮本性的法則都化作泡沫,沈?qū)庉p飄飄的,身體和大腦的溫度都在升高,他明明沒有喝酒,卻有一點微醺。
沈?qū)幷J為這是謝寅的錯。
“要回去了么?”
嗓音喑啞低沉,謝寅臉頰摩挲著他的皮膚,嘴唇幾乎貼在他的耳廓上吐息,燙得沈?qū)幎涠碱澚艘幌拢眢w不由自主地退開了一點——
“回,回去......”他氣息不穩(wěn)地說。
“嘶——”
上方麥克風(fēng)發(fā)出刺耳的一聲,舞臺中央,一個中年男人站了上去,隨著音響擴散的聲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隨著他開口說話,臺下也開始起哄,大家推推搡搡,也有人躍躍欲試。
沈?qū)幙聪蛑x寅:“他在說什么?”
“他說要玩一個游戲,測試情侶的默契,只要通過考驗,就可以免今天的酒錢。”
沈?qū)廃c了點頭,因為現(xiàn)在人群比較集中,沈?qū)幩麄儾环奖阕撸陀挚戳藥追昼姟T谀腥苏f完后,很快有大膽的年輕人舉起手,還有兩三對中年情侶也舉手,笑呵呵地上了臺,甚至還有一對老年夫妻。
“哦,我們今天的情侶成分還真豐富啊。”
現(xiàn)在臺上有年輕的男女情侶,中年夫妻,老年夫婦,一對女性伴侶,還有跨國戀人。主持人調(diào)侃著說:
“也許我們只缺少一對男性伴侶了。”
周圍的人發(fā)出友善的笑意,就連沈?qū)幎加行┬σ猓贿^他的笑容很快就保持不了了,因為他身邊的人:
“嗨,這里就有一對男性情侶。”
剛剛和沈?qū)幷f過話的男人也
大聲喊道:“他們是一對情侶!”
“哦。”主持人在上面笑道:“還有一對亞洲情人,看來今天的較量會很緊張啊。”
沈?qū)帲海浚浚?br/>
等等,你們擱這集郵么?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熱情的人們主動讓開一條道,就宛若新人出場時賓客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祝福,甚至還有莊嚴的注目禮,而他們身后的人也湊熱鬧地推著他們往臺上去。
這簡直就像過年的時候被長輩們叫過去進行才藝表演,沈?qū)帉擂蔚厣狭伺_,已經(jīng)站在臺上的一對女同戀人似乎察覺到他的不適,對著他友善的笑了笑。
沈?qū)帲骸?.....”
行吧,上都上來了。
因為上臺的人來自好幾個國家,主持人用德語和英語做了游戲介紹。
游戲的規(guī)格非常簡單,只需要在紙上寫上主持人問出的問題答案,如果情侶雙方答案一致就通過,答對大部分的人就可以免單。為了避免他們互對答案,情侶們被分開到舞臺兩邊,中間相聚兩米多的距離。
“第一道題:對對方的愛稱!”
這道題非常簡單,一時間舞臺兩邊只能聽到刷刷的落筆聲。沈?qū)幒椭x寅兩個人眉頭一皺,同時下筆。
“Na。”
“Faily na。”
主持人一張張看下去,直到看到沈?qū)幒椭x寅的。
他:“......你們真的很缺乏情趣。”
“第二題:請分別寫出你最喜歡的顏色和對方最喜歡的顏色。”
沈?qū)幝砸凰妓鳎x寅最喜歡的顏色無疑是黑或者白,但到底是黑還是白?
他沉吟著,最終還是落下了筆。
“輪到我們這對英俊的情侶了,你們的答案是——”
“哦,他們一個的答案是橙色和灰色,一個是灰色和黑色。哦,我只能遺憾地宣布,他們只答對了一個。”
主持人用帶著一點譴責的目光看向沈?qū)帯?br/>
沈?qū)帲骸?.....”
謝寅喜歡橙色,這天的他怎么知道。
而且謝寅哪一點表現(xiàn)得他喜歡橙色?
沈?qū)幙焖俚胤^這一頁,就假裝這件事并未存在過。對面謝寅淡淡地移開了視線,同時翻過白紙。
“這道題非常簡單,你們一定會答——請寫上自己和對方的生日。”
這題是送分題,沈?qū)幭攵紱]想,就刷刷落筆。
是的,兩個沈?qū)幍纳斩际峭惶欤褪沁@么不可思議。
“好的,現(xiàn)在讓我們揭曉答案,有哪個笨蛋忘記了愛人的生日呢——”
主持人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夸張,就連的生日。臺上臺下氣氛格外松弛,空氣洋溢著暖洋洋的快樂,直到一串明顯不一樣的數(shù)字出現(xiàn)在支持人面前,讓他整個人都呆了一下。
“呃,還是這對異國的戀人,他們一個人的答案是7月24號和5月16號,另一個人是5月16號和7月27號。”
“呃,這......”
這一瞬間,連主持人都僵硬了起來,尷尬在臺上迅速地蔓延,讓原本與己無關(guān)的其他幾對戀人都收斂了臉上的笑,向舞臺中央手足無措的男生投去責備的目光,但更多的是朝向另一側(cè),沉默地抿著唇的男人的同情眼神。
謝寅站在一簇白色燈光下,面無表情地將寫著兩串數(shù)字的白紙翻過,臉色孤傲而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