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下洗手間。”沈?qū)幉淮犰o雁反應過來,快步朝外走去，就仿佛有什么在后頭追他。
    他一路快步走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潑了潑冷水。
    冰冷的水流順著漂亮的臉蛋蜿蜒而下,青年抬起臉，看到鏡子里一張蒼白的面孔。
    男生的臉色奇差,眼角發(fā)紅,透明的液體從額頭順著挺翹鼻梁滑落，刻下一道毫無意義的路線。只是這么看著自己,就要被鏡子眾人眼中的冷光給嚇到。
    沈?qū)幷驹阽R子前，睜開眼,閉上眼，重復了幾次,眼底的冷意才逐漸淡去，臉色也有些許恢復。不要多想了,沈?qū)?你不是早就打過電話,這世上只有一個“沈?qū)帯保@是與自己從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把這段話默念了數(shù)遍,鏡子前的青年才又重新恢復了點力量,他轉(zhuǎn)過身——
    “沈?qū)帯！蹦腥俗哌M洗手間,得意洋洋地說：
    “你叫沈?qū)幨前桑课乙呀?jīng)知道了，你只是謝寅帶過來的玩物！”
    沈?qū)幚溲劭粗媲吧宪f下跳的人,所謂上流社會,就是動不動就把玩物寵物之類掛在嘴邊。
    男人看他不吭聲,以為他怕了,傲慢地抬起頭顱,道：“不過一個玩物，真當自己是一回事了，還秦夫人的客人，你配么？”
    沈?qū)幝龡l斯理地擦干手心的水珠，鏡子里距離他一米多遠的男人的滿臉倨傲，神色里都是輕蔑，就如同沈?qū)幮r候看的八點檔電視劇里的反派。
    他把用完的廢紙扔進垃圾桶，轉(zhuǎn)過身，問他道：“所以呢？”
    男人：“啊？”
    沈?qū)庮H有耐心地說：“我是謝寅的寵物，所以呢？你想讓我道歉么？我大概是不會向你道歉的，說不定還會繼續(xù)嘲諷你一番，你想好自己接下來要怎么做了么？”
    男人臉上陰晴不定，因為恥辱又因為自尊心受損，讓他臉上皮肉都開始抽搐，看起來極為猙獰。他忽然冷笑了一聲，逼近一步。
    “你覺得我能拿你怎么辦？”
    沈?qū)幍坏乜粗站o的拳頭：“要動手么？當著這么多圈子里的人，當著謝寅的面，當著你不知道哪家叔叔伯伯家的長輩后輩們的面動手么？”
    他仿佛只是隨口一問地說：“你敢么？”
    男人臉色一沉，然而下一秒他看著一臉游刃有余的沈?qū)帲鋈恍α耍骸皩Γ沂遣桓遥墒悄阌指颐矗俊?br/>     “我就算現(xiàn)在打你一巴掌，你又敢向謝寅告狀么？”
    沈?qū)幵谒f完后左右看了看，轉(zhuǎn)身不知道做了什么。男人以為他是心虛了要逃，一步上前，他伸出的手掌還沒碰到前面的人，鏡子前男生赫然轉(zhuǎn)身，一拳頭就沖著男人的小腹捅去——
    沈?qū)庪m然體虛，但畢竟還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加上這一拳也凝聚了他的憤怒，男人捂著肚子直接要跪。沈?qū)庬樖殖槌鲅掀В砸粋€非常順滑的動作兩下捆住男人手腕，用力一拉一扯，在男人失去重心摔倒之際又是一拳頭朝著他下巴過去——
    男人發(fā)出一聲哀嚎——
    “草，你他媽！”
    沈?qū)庬樐_跺了一把子他肚子，飛快收回皮帶，在外面&#3記0340;人沖進來之前，伸手抹了把涂抹在西裝袖口的洗手液，短短幾秒，他的手就立刻出現(xiàn)紅斑。
    沈?qū)幬ㄒ怀了迹罱K還是沒有抹臉。
    不值得。
    “怎么回事？什么動靜？”
    幾個人闖進洗手間，沈?qū)幠樢惶В缫褱蕚浜玫脑拝s在看清面前人臉的時候卡了殼。
    謝寅一臉陰沉表情，快速看了眼倒在地上哀嚎的人，幾步走到沈?qū)幟媲埃皖^看著他布滿紅色小點的手，眼中神色諱莫如深。
    “謝先......”
    謝寅握住他的小手臂，將人輕松抱起，在眾人或驚訝或好奇的目光下快步往外走。
    “麻煩秦夫人安排一下就近醫(yī)院，我朋友是嚴重過敏體質(zhì)，我現(xiàn)在送他去醫(yī)院。”
    人群外的秦夫人：“啊，好，好......”
    偏偏地上男人還不了解情況，一邊嚎一邊喊：“謝寅，你那個小情人，他，他啊......”
    男人“他”之后的話終究是出不來，謝寅一腳將他踹出兩米遠。謝寅的力道遠比沈?qū)巵淼拇螅腥藴喩戆l(fā)顫，張著口，卻連一句話都喊不出來了。
    連帶著旁觀眾人也是張口無言。
    沈?qū)幵馐窍虢柽^敏的事倒打一耙，賊喊捉賊，但謝寅反應夸張，反而讓他不好意思了。他把腦袋死死埋在謝寅胸口，只有兩只耳朵紅通通的，敏銳地聽到商夫人和喬語顏關(guān)切的聲音。喬語顏語氣自責，連聲道是自己連累了他。
    戲演到一半絕沒有罷演的可能，沈?qū)幙桃庾龀龊粑щy的樣子，聽到有幾個人急急地護送他往外走去。直至上了車子，車門和車窗隔絕了外人的視線，沈?qū)幉虐颜谧∧樀氖直鄯畔拢桓膭偛偶贝贇庀ⅲＶ劭聪蛏眢w還沒完全坐穩(wěn)的謝寅。
    “謝先生，我洗手液過敏沒那么嚴重。”
    感受到氣氛的異常，沈?qū)幊烈髁讼拢首髑纹さ卣f：“我騙他們的。”
    “......”
    謝寅看著他，良久后，他忽然緩緩地笑了。
    沈?qū)帲骸?.....”
    ......
    ......
    “是，已經(jīng)沒事了。”
    “沒關(guān)系的，請秦夫人放心，也請喬小姐不要自責，這件事情是寧寧自己的決定。”謝寅語氣溫和，宛若書香門第出身的溫雅公子，而不是一個精于計算的商界大鱷，他彬彬有禮地說：
    “也麻煩秦夫人安排好那個趙先生了，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跟他慢慢算賬的。”他連說這話時都沒有絲毫變化。
    “好，也請代我向秦先生道歉......謝謝秦夫人。”
    他一個電話才放下，很快：
    “商總？沒事了......你和商夫人要過來？那晚點吧，寧寧還在做檢查。”
    “好，好了我通知商總一聲，請夫人務(wù)必不要擔心。”
    ......
    “小白？趙家現(xiàn)在在跟你談一個項目？不用，我會處理。”
    “不用，你不用過來。”
    結(jié)束了所有電話，男人才看向床上，此時此刻正一口口咬著蘋果的男生。
    沈?qū)幙此^來，肆無忌憚咀嚼的動作記緩了下來，把果盤上另一個紅艷艷的蘋果遞給他：
    “吃蘋果？”
    謝寅接過蘋果，放到邊上。他坐在床頭，西裝革履，一頭烏發(fā)抹了發(fā)油定型，露出光潔的額頭，讓他狹長眉鋒下一雙漆黑錚亮的眼睛更為攝人心魄。
    沈?qū)幉蛔杂X避開他的目光，卻已經(jīng)來不及，謝寅從上方壓下一個影子，雙臂支在他身體兩側(cè)，嗓音低沉地開口：
    “為什么？”
    被他的氣勢所染，沈?qū)幉蛔匀坏赝笠豢浚蟊诚萑肴彳浀目空砝铩?br/>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打架，為什么要受傷。”
    “打架是因為那個人先找我麻煩，我迫不得已自保而已。”
    “自保？”謝寅要被他氣笑了，他眼神冰冷地道：“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方式？”
    “那是因為我要給謝先生理由啊。如果我跟人打架，謝先生肯定會為難，但如果是他先傷害我，我迫不得已自衛(wèi)，對謝先生來說，就擁有主動權(quán)了吧？”
    這還是上回面對林什么的，他教會自己的。
    謝寅眸中一點銳利光芒跳躍了下，他瞳孔微縮，強迫沈?qū)幪鹉槨Ｋ谀猩壑兄豢吹搅艘黄故帲路鹬皇顷愂鲆粋€事實，半點個人的感情都不帶。
    謝寅慢慢地收回掐著沈?qū)幭骂M的手，沒有反省自己當初的行為，只是道：
    “不需要了。”
    “嗯？”沈?qū)幟掳桶櫭迹x寅真的好奇怪，這么捏他下巴，又要留下印子了。
    “以后不需要傷害自己了，護住一個你，我還是做得到的。”
    沈?qū)庛裸露攸c頭。他并不是很了解謝寅的能力，但他對這個只有沈?qū)幨軅牟豢茖W世界也沒有什么探究欲望，反正日子就過唄，能過多少天算多少天。
    謝寅話頭一轉(zhuǎn)：
    “你打架只是因為他招惹你？你......”
    “咕嚕”，發(fā)自小腹的動靜打斷了謝寅的逼問，大約是剛才有瞬息的心虛，他難得得退讓。退后半步，道：“我讓人買吃的上來。”
    “謝謝先生。”
    謝寅走出病房，拿出手機給邵正覺打電話，末了，他道：
    “查一下沈?qū)幗裉煲娺^什么人，還有說過什么話。”
    ......
    沈?qū)幍娘垇淼暮芸欤驗樗遣∪耍瑤У娘埧谖肚鍐危堑毓现嗉影姿蟮氖卟耍€有幾塊牛排和大蝦，營養(yǎng)確實豐富。單單就這個粥的味道，至少也是出名的餐廳里拿出來的。沈?qū)幉涣晳T吃飯的時候被人看著，抬頭道：
    “謝先生，你不吃么？”
    “再等一會。”
    “哦。”沈?qū)幏畔聹祝竦卣f：“其實我是想說，我吃飯的時候，謝先生可以別看著我么？”
    謝寅絲毫不為所動，他甚至很快起身，將沈?qū)幟媲暗男⊥肽昧似饋怼?br/>     沈?qū)帲骸鞍。x先生，有話好好說，就算我讓你不開心了，也不用不讓我吃飯吧。”
    謝寅左手拿著碗，右手輕輕舀起一勺子米粥，嘗試著往沈?qū)幾炖锼汀?br/>     沈?qū)帲骸盃C燙燙。”
    謝寅皺了皺眉，又輕輕地拿到嘴邊吹了兩口，重新遞到沈?qū)幾爝叀Ｓ?br/>     沈?qū)帲骸?.....”
    謝寅：“張嘴。”
    沈?qū)幉桓什辉傅貜堥_口，又小口小口吹了兩下，才小心翼翼地張口含住。
    小巧的牙齒咬著陶瓷的湯勺，那股輕巧的力仿佛隨著勺柄傳遞到謝寅手臂，他略有些新鮮地歪了歪腦袋，又重新盛起第二勺。
    沈?qū)帲骸爸x先生，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是生病了要去看醫(yī)生啊，切莫諱疾忌醫(yī)啊。”
    謝寅沒理會他的挖苦，又練習了兩次，終于完美地找到了給人喂飯的最佳角度。
    第五勺盛起的時候，門外發(fā)出響聲，伴隨著開門的動靜，謝寅將吹涼了的米粥溫柔地喂進戀人口中。
    “來，再吃一口。”他嗓音輕柔，語氣中帶著寵溺。
    ——“謝老弟，我們來了！”
    商夫人從門口走進，剛進來就小聲地“啊”了一聲，臉上露出微笑。她身旁喬語顏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很快恢復，又擔憂又愧疚地走進。
    沈?qū)幙粗x寅極其自然地放下小碗，仿佛從很久之前，他就已經(jīng)在伺候男朋友吃飯了。
    他起身道：“商總商夫人你們來了。”
    男人又看向喬語顏：“喬小姐。”
    喬語顏扯動嘴唇喊：“謝總。”
    沈?qū)幪ь^，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
    謝寅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和面對他時完全是兩個態(tài)度。面對外人，他就是溫文爾雅，端方持重的貴公子，對待自己，他或冷漠或嘲諷或惡意作弄。單單只看他對外人時的面孔，也難怪好多人對他傾心。
    這就叫做表里不一。
    謝寅察覺到他的視線，不著痕跡退后兩步，俯下身狀似整了下墊在他身后的靠枕，兩根手指在他腰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
    沈?qū)帲簡瑁?br/>     商老板爽朗笑道：“她們一定要來看你，小沈啊你做的好，我聽我老婆說了，難怪你跟謝老弟是一對，你們兩都是暴脾氣啊哈哈哈。”
    沈?qū)幙嘀樥f：“商先生太抬舉我了。”
    “你別聽他胡說，一天到晚打架哪里成，我們小寧又不是他這樣的粗漢子。”商夫人把商老板推到邊上，坐下來道：
    “聽說你住院了，我們都急壞了。真應該緊緊跟著你的，不要讓你落單，沒想到那個人這么壞。”
    喬語顏也道：“沈先生，你放心吧。我小姨本來是秉持與人為善的宗旨，才不和趙修計較的，現(xiàn)在他既給我小姨難堪，又得罪了謝總，肯定不會再放過他了。”
    “沒給你們添麻煩就好。”
    “沒有沒有。”
    幾個人隨意地聊了一會，十幾分鐘后三位探病的人離開病房。沈?qū)幙粗涂突貋淼闹x寅，他婉轉(zhuǎn)道：
    “謝先生，粥涼了。”
    謝寅坦然地面對男生平靜的眼神：
    “起來，帶你去吃飯。”
    醫(yī)院的樓下就是生活區(qū)，一條街上都是吃的。這時候正是夜市開始的時候，食物的香氣和人影混雜，交匯成一段熟稔的老電影畫面。
    晚上既涼又燥，沈?qū)巼鴩恚髦谡郑砩吓窈竦挠鸾q服，走在依舊穿著一身純羊絨大衣，氣場強大的謝寅身旁。
    大約是謝寅的容貌記和氣質(zhì)都太過出挑，一路上，沈?qū)幨盏搅撕枚嘁暰€，男男女女都有，老老少少通吃。
    沈?qū)幙粗砼悦娌桓纳闹x寅，不禁心生傾佩。
    “謝先生。”
    “嗯？”
    沈?qū)幍溃骸耙荒銍鷤€圍巾吧？”
    謝寅看了看左右，道：“好。”
    沈?qū)幇牙p繞在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給他，謝寅隨手掛上兩圈。怎么說呢，臉是遮住了，但氣質(zhì)更出眾了。那股子凌冽的氣息被圍巾所覆蓋，鋒芒淡去后，他外形上本來的俊朗更為突顯，不由地吸引人的目光。
    沈?qū)帲骸?....謝先生你要不還是還給我吧。”反正也沒用。
    謝寅瞪了他一眼，沒再動手。
    兩個人只好繼續(xù)往前走，幸好謝寅再看起來像是個極品帥哥，畢竟看不到臉，數(shù)次回頭看他的視線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偶爾有女生對他們指指點點，目光落在沈?qū)幠樕希驅(qū)幒脦状温牭搅恕捌痢保翱蓯邸敝惖脑~匯。
    頭疼。
    不過這份頭疼在到達餐廳后就完全消失了。他們?nèi)サ氖且患腋凼讲璨蛷d，這會兒正是人多的時候，但因為有萬能的邵助理在，他們一報名字就被引入到角落一個靠窗的位置。
    沈?qū)幏喼藛危劬Χ剂亮似饋恚瑘罅俗约合矚g吃的菜，才想起對面還坐著個人。
    “謝先生，你要什么？”
    “你剛才點的夠多了。”
    “那好，就剛才點的，謝謝。”沈?qū)幇巡藛芜f給服務(wù)員。
    “這個地段很好啊，很熱鬧。”沈?qū)幣吭诖翱诳聪蛲忸^，和之前在酒店樓上看到的不同，在這個平價家常小餐廳看下去的景色，也充滿了濃濃的生活氣息，街道并不十分寬敞，汽車在上下班高峰期還會排成一條長龍，是平民習慣的場景。
    謝寅看了眼窗外，并未覺得這有什么好的。
    沈?qū)幵缫蚜晳T了謝寅的沉默，也沒想逼他說話。幸好，他們的vip身份讓食物也上的異常得快，沈?qū)幰灰姷匠缘镁屯浟酥x寅，快樂地拿起籠子里的蒸包子。
    這個包子是做出的豬仔模樣，耳朵鼻子都是黃色的，兩個黑芝麻小眼睛非常可愛。謝寅看著他睜大著眼睛，呼著氣慢吞吞地咬下包子耳朵，忍不住搖了搖頭：
    小豬吃豬仔包。
    “謝先生，你不吃包子么？”
    “嗯，都給你。”
    沈?qū)幮恼f都給他干嘛，他又吃不完。他看謝寅心情不錯的樣子，趁機說：“謝先生，五十萬。”
    無論何時，謝寅都無懈可擊：“還沒最后做成功，不過——可以先免二十萬。”
    沈?qū)庁Q起大拇指：“謝先生，你真的很會釣魚。”
    ......
    上來的菜有一盤羊棒骨，沈?qū)幨稚咸字淮涡运芰洗兄穷^吃，一抬頭，看到對面男人已經(jīng)將骨頭上的肉都切了下來，整整齊齊地放在盤子上。
    他一愣。
    “謝先生，這是怎么做到的？”
    謝寅姿態(tài)優(yōu)雅地拿起叉子，一口咬住叉子上的肉：
    “別想了，你沒可能的。”
    沈?qū)幊?amp;#3034記0;一手油，卻也已經(jīng)心滿意足，他擦干凈手，道：“好了，我們走吧。”
    正要起身離開，對面男人忽然叫住他：“等下。”
    謝寅抽出一張紙巾，伸手輕緩地擦拭著他鼻子旁邊的部位。幸好他們位置比較偏僻，沒有多少人坐在旁邊，沈?qū)幗裢淼谌涡膼傉\服地說：
    “謝先生，你真的很會當男同。”
    很會當男同的謝總睨了他一眼，忽然低下頭，在沈?qū)庍€沒回過神前親了親他的鼻尖。
    潮濕柔軟的觸感瞬息即逝，男人挺直后背，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沈?qū)幈宦湓谠卣×耍靡粫蟛呕剡^神來。
    高，真高。
    謝總的段位真是高！
    被沈?qū)幏顬椤澳型狻钡闹x寅并沒有對他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即使兩個人晚上同住一個房間，他都表現(xiàn)得格外坦蕩。
    他都坦蕩，沈?qū)幘透恿恕．吘巩敵踹€是他先邀請的謝寅，要是這會兒扭捏，也過于矯情了。
    大家什么關(guān)系，還需要計較著。
    兩個人洗了澡鉆進被子，沈?qū)幍难劬α辆ЬУ乜粗x寅，像是兩只不斷追尋前方的探照燈燈。謝寅原本沒有注意他，被這么注視著，不得不回應。
    “怎么？”他轉(zhuǎn)頭問。
    沈?qū)幘従忛_口：
    “謝先生，不做么？”
    “......”
    謝寅閉目緩了緩氣息，才道：“你明天起得來么？”
    沈?qū)幪蛄颂虼浇牵杂行┻z憾地說：“好像不太行，謝先生，我還挺想做的，上次的事情是我太急于下結(jié)論了，我覺得跟你做還挺舒服的。”
    謝寅面不改色：“謝謝夸獎。”
    沈?qū)庍B打了兩個哈欠，手背捂著嘴說：“那謝先生，我先睡了，我們改天再約。”
    “嗯，改天約。”謝寅繼續(xù)面不改色。
    沈?qū)庩H上眼睛，他入睡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已經(jīng)迷迷糊糊。眼前的空白畫布開始打轉(zhuǎn)，沈?qū)幉煌５赝顪Y深處墜落，在落入無盡黑暗之前，他蠕動著嘴唇張了張嘴。
    “謝先生。”一個極其輕微的聲音從男生口中發(fā)出。
    “我喜歡畫畫......”
    一雙透亮的眼睛陡然睜開，在窗口溫柔的月光下凝視著面前男生的臉龐。好一會后他才重新闔上眼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