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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電腦屏幕閃著熒光,照片上一男一女面對面地站著,似乎在說著什么。
手機里傳來沉穩(wěn)低嘎的男聲:“還要繼續(xù)跟下去嗎?”
陸川指尖在桌上輕叩兩下:“到我喊停之前,繼續(xù)跟。”
掛上電話,視線精厲地鎖住屏幕中的人,他竟然也在那家茶餐廳,追著今夏出來,到底跟她說了些什么?
抽出根煙點燃,他踱到陽臺,遙遠地眺望著這座城市的邊界。自他打電話通知向南退婚的那天,就讓郭叔盯著陳之城了。他原本以為,他和今夏兩情相悅,應(yīng)該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攪和在一塊兒,沒想到他們從沒有私下見過面。
這其中的緣由,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正因為這樣,讓他有了慢慢來的資本。今夏的性格他清楚,表面柔弱恭順,實則是認死理兒,內(nèi)心剛強的主,他若強逼,勢必會導(dǎo)致她反彈,他逼得有多狠,她就會退得有多遠,對付像這樣堅硬的人兒,就只有一寸一寸地軟化。
深吸口煙,抖落手中的煙灰,他呼出口氣,郭叔徹查過陳之城的背景,母親是醫(yī)院的護士,父親是化工廠的職工,他現(xiàn)在跟在李鐵生手底下做事,人生履歷干干凈凈,沒有可以被他利用的污點,這些日子以來的行跡也是中規(guī)中矩,沒什么破綻。
但陸川向來不喜歡自己看中的美食,旁邊有礙眼的蒼蠅飛來飛去。
陳之城做夢都沒有想過,陸川竟然會主動找上他。兩人約在報社附近的一家茶室,陳之城去時心懷惴惴,不知等著他的,是怎樣的一場鴻門宴。
包廂內(nèi),兩人見面坐定,不是需要寒暄的關(guān)系,他便直接問了:“找我什么事?”
陸川靠在椅背,雙手交握于身前,薄唇微勾,簡明扼要:“做記者,最重要的就是信息資源,我可以做你的深喉。”
陳之城頓時愕然。以陸川的身份和地位,勢必掌握著許多旁人無法企及的內(nèi)部消息,相信只要是做記者的,對能跟他合作是求之不得:“陸局長莫非是想利用我爆料?” 政界的爭斗,他有所耳聞。
“你也可以利用我給你的消息成名。” 陸川好整以暇:“雙贏的局面,何樂而不為?況且有我做你的后盾,你至少可以少奮斗一輩子。”
陳之城視線在陸川臉上巡梭,半晌后失笑道:“我知道陸局長的提議能帶給我什么好處,只不過我不是你想的那種記者,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陸川見他拒絕,吃不準他是真不想合作,還是在故作清高,便道:“提議短期內(nèi)仍然有效,你不妨多考慮,想好之后再答復(fù)我。”
陳之城沉思片刻,問:“想跟陸局長合作的只怕不在少數(shù),為什么主動找我?”
陸川笑而不答,陳之城頓悟:“因為今夏?”
“簡單點說,我非她不可。”
所以他最好退出。陳之城安靜了會兒:“你如果真心對她,那自然好,她對你的態(tài)度,也不是我能左右,我和她的關(guān)系,更沒必要解釋給你聽。還是那句話,我不是你想的那種記者,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陸川見他不肯上鉤,也不急惱,反正來日方長,他還不信就贏不了這個小破記者。
消停了幾日,他便又上仁恒去了,以前天天能見著,抱著,吻著的人,現(xiàn)在必須用這種方式才能看見,他不習(xí)慣,但也只有忍耐。
今夏心知陸川不是真來聽項目報告,就是變著法子地來見她,但無論憑國土局的身份,抑或是仁恒的股東,連向南都得顧忌他三分,何況是她,因此也只得耐著性子在會議室給他單獨匯報。
投影上顯示著她跟的一個樓盤的項目分包情況,她站在邊上,仔細地對分包加以闡述,陸川坐在會議長桌的那頭,視線一瞬不瞬地鎖在她身上。
他喜歡看她穿包裙的樣子,里面白襯衣打底,帶著絲嚴肅和正經(jīng),但是包裙的后面,正好緊緊地裹住她渾圓挺翹的臀部,不由讓他想起他曾無數(shù)次地托著那里,在她身上沖刺。
眼下這會議室里,倒是只有他們二人,會議桌上,也不失為一個歡愉的好地點,他幾乎已經(jīng)看見他把她壓在桌上,肆意享受的畫面。
意淫得過了頭,身體某個部位就有昂然抬頭的趨勢,他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坐姿,以掩蓋起了特殊變化的部位,繼續(xù)佯裝聽取報告。
今夏自然不知在陸川眼里,此刻她就跟沒穿衣服一樣,認真地匯報完項目進展,她形式上地問了一下:“不知道陸局長有沒有什么問題?”
陸川手支在桌上,托著下巴搖頭,熾熱的視線仍是牢牢黏在她身上,今夏拔掉投影儀的連接線,合上筆記本電腦,頓了頓:“陸局長,既然你不是真地來聽取報告,能不能以后別做這種事,我想把時間用在真的工作上。”
“給股東匯報項目,就不算真的工作?” 陸川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朝她走去。
“你明明不需要過問這些細節(jié),偏偏還來,這不是浪費我的時間?”
在她面前站定,陸川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你也知道我不需要過問這些細節(jié),那我為什么來?”
今夏揚起臉,在對上他飽含深意的目光后,又垂了下去:“我知道你來的目的。”
陸川嘴角浮起笑意:“知道就好。不過如果你不想讓我來打擾你工作,也有辦法。”
“什么辦法?” 今夏實在受不了她寶貴的工作機會,逐漸淪為陸川追她的工具。
“只要你能答應(yīng)我,以后我約你出來你不拒絕,我就不再在工作時間來打擾你。”
今夏一滯,他這不就是在耍無賴嗎?
只是自己似乎沒多少選擇。與其讓他時常來搗亂,干擾自己工作不說,公司這地兒人多嘴雜,以后指不定傳成什么樣子,還不如在私下里應(yīng)付他,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你約我我就得同意,你要是天天約我,我還得都答應(yīng)你?”
陸川輕笑,指尖撫上她的臉頰:“怎么,期待我每天都約你出去?”
今夏微微避開他手,低著頭整理東西,也不說話。
陸川只得退了一步:“一周四次。”
今夏搖頭:“一次。”
陸川再退一步:“三次。”
“兩次,不能再多。” 今夏抱起電腦要走,陸川忙說:“我同意。”
今夏微嘆口氣:“好,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你自己知道怎么出去。” 說完便出了會議室。
回到工位,她想起最初他包養(yǎng)她時,他們也討價還價過一次,那時是為了包養(yǎng)費,現(xiàn)在則是為了他見她的次數(shù)。
誰又能想到,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
周末一大早,今夏就被敲門聲吵醒,昨晚熬到半夜,整理出建筑耗材的規(guī)格和價錢發(fā)給梁工,早上打算多睡會兒,沒想到會有人來找。
耷拉著拖鞋,睡眼惺忪地走到門口,她拉開門,渾身頓時涌起一種深沉的無力感,怎么又是他。
陸川見她還穿著睡衣:“才起床?”
“昨晚加班來著。” 今夏一邊掩面打著哈欠,一邊側(cè)身讓他進屋,腦子尚有些混沌:“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來接你出去。” 陸川進屋站定,挑眉望著她:“你可別說你忘了。”
“忘了什么?”
“一周約你兩次。”
今夏揉揉有些蓬亂的長發(fā),困擾:“你怎么不提前約?”
“難道你今天有安排?”
“……這倒不是。”
“那不得了。” 陸川催促道:“快去洗漱。”
今夏只得慢吞吞地走去衛(wèi)生間,最近陸川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頻率,著實頻繁了點兒,無論在公司,還是在家,都擺脫不了他的糾纏。
她有些疲于應(yīng)付,但又不知道怎么脫困。拒絕的話,她曾經(jīng)委婉地說過了,但顯然沒有任何效果,以他臉皮的厚度,估計要反坦克彈才能打進去。
澆了些冷水在臉上,她渾身一個激靈,稍微清醒了些。現(xiàn)在先姑且由著他鬧吧,自己就當(dāng)陪他玩,等他熱情耗盡,她應(yīng)該就能解脫了。
刷完牙洗好臉,換下睡衣,她回到客廳,發(fā)現(xiàn)小飯桌上盛好了兩碗粥,陸川坐在桌前,已經(jīng)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你倒是知道去廚房找吃的。”
陸川聳肩:“為了早點過來,沒吃早飯。”
今夏在他對面坐下,拿起勺子舀粥喝,陸川問:“奶奶買菜去了?”
“嗯,早市的菜新鮮。”
陸川細細品著這粥:“奶奶熬的吧這是?”
“嗯。”
“原來你的手藝是從這兒來的。” 陸川看了她一眼,不自覺地漾起淺笑。他胃病那段時間,常喝她熬的粥,口味和這個非常相似。
今夏也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是第一次看見摘下面具的他,冷清地孤寂著,和他談起父母時的神情,有幾分像。
或許,他真的是個非常孤獨的人,父母不以他的感受為優(yōu)先,曾經(jīng)深愛的女朋友也分了手,官場上又沒什么真心朋友,仔細想想,還是可憐。
她雖然窮,但她至少擁有奶奶和爸爸全部的關(guān)心和愛護,他們不會舍得讓她受半分委屈,相比之下,她覺得她更幸福。
下意識地抬眼瞄了下對面的人,卻被他發(fā)現(xiàn):“怎么了?” 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復(fù)雜。
今夏垂下眼睫,搖頭輕聲:“沒什么。”
一碗粥還未喝完,門口就傳來劇烈的敲門聲,咚咚咚的,每一聲都震顫地擂在她心口上:“小姑娘小姑娘,你家奶奶在樓梯口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