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簡茸尷尬得臉都紅了,他伸手去擋,伸到半空被路柏沅抓住,往后放到自己手臂里夾著。</br> 路柏沅說:“別動,我看看。”</br> MFG和UUG的第三局比賽開始,其他人在熱烈討論陣容和預測勝負,沒人聽得見他們說什么。兩人挨得近,不仔細看也看不出簡茸手在路柏沅肘里夾著。</br> 簡茸抽了一下沒抽出來,于是只能假裝鎮(zhèn)定地解釋:“……是有人在評論下面@我。”</br> 草。</br> 他昨晚就是嫌這畫的姿勢簡直反人類才關平板的,再看一次,更覺得離譜。</br> 路柏沅看完這圖,順手點進了這個博主寫在文案上的超話。</br> 頂在超話第一條的也是畫,不過沒之前那么露骨,路柏沅看著右上方表示賬號點了收藏的黃色小星星,好笑道:“這也有人@你?”</br> 簡茸來回抿了好幾次唇,最后自暴自棄地說:“我自己逛到的。”</br> “嘶――MFG這波可以啊,感覺他們上單也有進步。”袁謙撇過頭來:“錄像找到了嗎?不然微信里給我傳一份吧。”</br> “現在比賽直播呢,急著看什么錄像啊,現在這場才是他們最真實的狀態(tài),”丁哥回頭:“你們……”</br> 看到自家中野此時的姿勢,他的話卡在了嘴里:“你們……”</br> “找到了。”路柏沅應了袁謙一聲,然后鎖上屏,把平板放到腿邊:“先看直播。”</br> 路柏沅松開他的手,簡茸愣了一下,反而覺得手心有點涼……他慢吞吞收回手,插進口袋里。</br> 丁哥那天王老子來了都不怕的氣勢走得很快,比賽剛結束,聯盟工作人員的電話就打過來了。</br> 他連忙接起,起身往陽臺走:“哎,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這次的事我一定要好好給你說,不是觀眾舉報的那樣,那些黑子從來不分青紅皂白……”</br> 袁謙喊著回去訓練,小白跟在Pine后面逼他跟自己雙排,簡茸拿著奶茶起身,吸了兩口,發(fā)現吸管壞了根本喝不上來。</br> 丁哥的聲音從陽臺傳來:“小路,過來一趟!”</br> 簡茸看著所剩不多的奶茶,正想著扔掉,奶茶杯就被人抽走了,緊跟著,另一杯才喝了不到一半的奶茶被塞到他手里。</br> 做完這個動作,路柏沅才轉頭懶懶應一句:“知道了。”</br> 簡茸回了訓練室后總覺得哪里不對勁。</br> 他連贏兩局排位,終于升上了王者,晉級的特效被旁邊的小白看見了。</br> “好消息好消息!”小白對著自己直播間里的粉絲道:“我們中單上王者了,離韓服第一又近了一步!啪啪啪!”</br> 他又往簡茸電腦桌看了一眼,很饞地問:“你這奶茶不喝啊?不喝給我吧別浪費……”</br> 小白意圖犯罪的小胖手被簡茸打了一下。簡茸拿起奶茶猛喝一口,然后放到了桌子另一邊。</br> “哎小茸。”身后的袁謙回過頭來:“那錄像不用傳我了,我自個兒下載了。”</br> 簡茸:“………………”</br> 日!老子的平板!!!</br> 簡茸騰地站起身,轉頭就想沖下樓――然后他透過玻璃門看見路柏沅和丁哥正一塊往樓上走,兩人不知道在交談什么,路柏沅兩手插兜,右手夾著他的iPad――</br> 就這么上了三樓。</br> “我對他上韓服第一有沒有信心?有啊。我對我們奪冠都有信心,韓服第一算個啥,是吧簡茸……”小白說完扭過頭,愣了一下:“你干嘛?上廁所?”</br> 簡茸沒應他,只是緩緩坐到座位上,撐著手肘,用雙手使勁兒揉自己的臉。</br> 小白納悶:“干嘛尿急就去上啊……”</br> 簡茸:“閉嘴。”</br> 簡茸第一次覺得訓練時間這么漫長。</br> 打到今天他的目標分數,他終于忍不住拿出手機。</br> 【艸耳:我平板……你用完了嗎?】</br> 【R:打完了?】</br> 【艸耳:嗯,剛結束】</br> 【R:過來拿。】</br> 路柏沅房門留著一條縫,簡茸都做好丁哥也在里面談事情的準備了,結果推門進去,只有路柏沅一個人在。</br> 路柏沅正坐在床頭打電話,手機開著揚聲,對面是XIU的聲音。平板放他腿上,上面在靜音播放MFG的比賽。</br> 對于職業(yè)選手來說,解說沒那么重要,開靜音一樣看得明白。</br> XIU正在說Savior沒受影響,還問他有沒有挨罵。</br> 簡茸沒出聲打斷,也不好直接把平板拿走,他坐到路柏沅窗邊的椅子上,打算等他打完電話再說別的。</br> XIU:“不過他倆年紀輕去理那傻逼也就算了,你湊這個熱鬧干什么,反正那傻逼怎么都不敢說到你身上的……”</br> “不爽就說了。”路柏沅嗓音淡淡:“還有事嗎,沒有掛了。”</br> “急什么,再聊聊,反正今晚教練不讓你訓練……”</br> “我旁邊有人。”</br> “……”</br> XIU心里門兒清,飛快掛了電話。</br> 路柏沅把手機丟到一邊:“這場比賽還剩一會,等我看完?”</br> “好。”簡茸頓了一下:“你抽煙了?”</br> 路柏沅挑眉:“在陽臺抽了一支,問丁哥要的……味道很重?”</br> 連丁哥都愿意給煙,簡茸皺眉:“聯盟怎么說,罰款還是禁賽?他們要罰不也該罰我嗎?”</br> “不罰,只是聊到去年跟HT那場比賽,癮上來了。”路柏沅沒再往下說,他忽然發(fā)覺什么,轉頭問:“今天你后面那幾句……故意的?”</br> 那場游戲到了后面其實沒有人再互動了,但簡茸在游戲最后還是把rish嘲諷了一頓,路柏沅那句“廢物”對比起來似乎就沒那么嚴重了,這樣后面如果有黑子趁機帶節(jié)奏,也不太會扯到路柏沅頭上。</br> “本來就想罵他。”簡茸想起rish說的話,眼皮又耷拉下來:“以后再遇到這種傻逼你別開麥,我來就行,反正我直播間的水友也習慣了。”</br> 路柏沅安靜了兩秒,道:“你可能沒弄明白。”</br> 簡茸從比賽錄像里抬眼:“?”</br> 路柏沅淡淡道:“我談戀愛,不是為了找個男朋友來幫我罵人的。”</br> “……”</br> 路柏沅抬眼看他:“你以為我今天搭理他做什么?PUD挨罵跟我有什么關系?”</br> PUD自己都不著急,路柏沅自然也不可能去摻這一腳。</br> 但那傻逼說到簡茸頭上了。</br> 簡茸眼皮一跳,說:“我知道,可我有前科,我罵人那群水友也不會覺得有什么……”</br> “不是。”路柏沅好笑地說:“簡茸,我一直想問……你對我的偶像濾鏡是不是有點厚?”</br> 簡茸頓了下,沒說話。</br> 他十三歲就被路柏沅投食,之后看了幾年他的比賽,后來又因為他進了隊伍……怎么可能沒有濾鏡。</br> 實際上,會想到去直播LOL賺錢,也是因為路柏沅那時候宣布自己簽了直播平臺。</br> 簡茸剛開直播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還戴著路柏沅的周邊帽子播了幾天,雖然大得有點滑稽,但他那時候一直覺得很酷。</br> 路柏沅看他食指一直在不輕不重地摳椅墊,突然道:“丁哥是在加入戰(zhàn)隊之后才開始碰煙的。”</br> 簡茸一愣,眨了下眼。</br> “因為我總是跟他吵架。”路柏沅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有些沉:“每天都吵,我哪場比賽不參團要吵,不配合參加商演活動也吵,丁哥來的時候挺精神一人,打完LSPL一天一盒煙都打不住……”</br> “我以前在黑網吧的時候,人小不懂事,游戲玩上頭天天跟人solo,說話也沒好聽到哪兒去,黑網吧的常客全被我挑遍了。”</br> 簡茸問:“輸過嗎?”</br> 路柏沅默了一下:“號都封了一個了,你說呢?”</br> 簡茸皺了下眉:“沒再找他打回去?”</br> “那人搬走了聯系不上……這是重點嗎?”路柏沅氣笑了。</br> 他意思是,自己也是從黑網吧一路摸爬滾打出來的,罵人吵架下人面子這些混事干得不少。</br> 現在的人總喜歡把他捧上神壇,但其實除了家里比較有錢,他和其他的電競選手沒什么不同,一樣會在忍不住的時候嘲諷噴人,只是懶得擺到臺面上。要不是丁哥打了電話來,更難聽的話也不是沒有。</br> 路柏沅從沒想過要在粉絲面前隱藏自己某一些性格,也不怕黑子怎么說他,更不需要簡茸用這種方式吸引火力擋在他前面。</br> 簡茸當然聽得明白。但是……</br> 他揉了下鼻子:“但我就是不想你挨罰……不行嗎?”</br> 路柏沅愣了一下。</br> “那傻逼算什么,他憑什么讓你吃處罰?還有直播間里那些黑子,什么事都能見縫插針的黑,還特喜歡開小號,房管封都封不過來,我又不能用你的名義罵回去,干脆就讓他們罵我,我還能還嘴。”</br> 路柏沅聽完,細細品了一會。</br> 簡茸繼續(xù)道:“而且他本來嘲諷的也是我,我罵回去很正常,別人也不會覺得有什么……”</br> “等等,簡茸。”</br> “嗯?”</br> 路柏沅忍笑問:“這是你們噴子的疼人方式么?”</br> “……”</br> 簡茸臉色很明顯地臭了兩分,好一會才硬邦邦地說:“算是吧。”</br> 路柏沅沒忍住,偏過臉很沉地笑了。</br> 簡茸本來沒覺得什么,路柏沅這么一笑,他就也覺得自己這個做法挺蠢的。</br> 面子掛不下,看到平板上的視頻播放完畢自動暫停,他抿唇起身去拿平板:“看完我拿回去了。”</br> “不是……”路柏沅抓住他手腕:“沒笑你,我就是覺得……挺高興的。”</br> 簡茸覺得他在安慰自己,沒說話。</br> 路柏沅神情自然:“畢竟以前沒被男朋友疼過。”</br> “……”簡茸又被這一聲男朋友叫得口干舌燥,半晌才干巴巴應一句:“哦。”</br> 路柏沅掃了眼平板,道:“比賽看完了,中單還行,不過對線跟你還是差一點。”</br> 不知道謙虛怎么寫的簡茸點頭道:“當然,以前打排位遇到過幾局,她沒贏過我。”</br> 路柏沅關上軟件的時候,后臺一直在運行的微博界面顯示出來,上面還停留在某張隨時會被和諧的圖片上。</br> 簡茸腦子一空,動作僵硬地停住,突然有些不知所措。</br> 他聽見路柏沅問:“他們怎么從來不@我?”</br> “可能覺得你不會看……”簡茸應到一半,停下了。</br> 為了拿平板,簡茸彎著腰,他一轉頭就能對上路柏沅的眼睛。</br> 路柏沅看著他:“你每次都看?”</br> “也不是每次……”簡茸伸手想去關微博:“別看了。”</br> 路柏沅嗯一聲:“不看了。”</br> 簡茸的手還沒碰到屏幕上,路柏沅就拽了一下他的衣領,偏頭靠了過來。</br> 剛開始接吻的時候簡茸都習慣閉著眼,親得久了,他就會忍不住稍稍瞇起眼睛。</br> 路柏沅抽完煙后洗過手,但接起吻來,簡茸還是聞見了那點煙草味,淡淡的很吸引人。</br> 一開始只是覺得彎著腰不舒服,后來等簡茸回過神,他已經躺在了路柏沅的床上,路柏沅的手指很深地陷在他頭發(fā)里,呼吸沉沉地打在他的鼻尖。</br> 衣擺被撩起來的時候,簡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被碰到的地方燃起一片滾燙。</br> 簡茸的腰還是細,漲的那些體重都不知道長去哪了。</br> 最后是簡茸先沒忍住,他弓起身,小聲道:“等會,我想去廁所……”</br> 路柏沅稍稍起身,俯身看他:“要廁所還是要男朋友?”</br> 這句話直接把簡茸定住了。</br> 他心臟跳得太快,來回舔了好幾次唇,然后啞聲問:“男朋友……怎么要?”</br> 路柏沅說:“圖上不是畫了?”</br> 路柏沅關掉手機,起身往外走去。</br> 簡茸聽到反鎖聲的那一瞬間,忍不住閉了閉眼,整個人從背脊麻到了腦袋。</br> ……</br> 接吻的時候閉著眼看不見,后來倒是看得清了。</br> 路柏沅的耳朵和眼尾也是紅的,簡茸眼神不知道該往哪放,不小心和路柏沅對上視線的時候,對方就會靠上來親他。</br> 房間只剩下昏黃的床頭燈,晚春的夜風順著窗縫溢進來,攪進房內的滾燙和曖昧之中。</br> 簡茸腿上有痣,路柏沅眸光垂著,另只手的指腹摁在痣上,把那一塊磨成了粉色。</br> ……</br> 等到空白結束,簡茸回過神,看見路柏沅正在低頭擦手。</br> 他深吸一口氣,抓起路柏沅的枕頭捂到了自己臉上。</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