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TTC基地難得的安靜了一天。昨天半決賽打得不好,大家都沒心情玩鬧,醒了也是窩在客廳或房間里看比賽回放或電影綜藝打發(fā)時間。</br> 一陣急急忙忙的腳步聲打破了短暫的寧靜,小白抓著手機從客廳一路狂奔到訓(xùn)練室,喘著氣尖叫:“哥——你直播賬號被盜了!!”</br> 他哥坐在機位前,坐姿稍顯隨意。</br> 路柏沅聽見動靜,摘掉一邊耳機緩慢地回頭:“?”</br> “有人盜你直播號在刷禮物,還是刷給那個藍毛傻——”聲音戛然而止。</br> 窗外天色已晚,訓(xùn)練室沒開燈,只有路柏沅面前的電腦顯示屏亮著光。小白瞇著眼扶門框,好半天才看清顯示屏上的畫面,后面那個“b”被他生生吞進了肚子里。</br> 顯示屏中是熟悉的直播間界面,上面飄著“星海”禮物才能觸發(fā)的浮夸特效。</br> 屏幕左下角有一個小小的視頻框,小白看不清楚里面人的臉,只能看到他那一頭比特效更浮夸的藍毛。</br> 小白:“……”</br> 路柏沅掃了眼彈幕,那些說他是來找Soft算賬的節(jié)奏已經(jīng)沒了。</br> 聽完Soft的感謝,他動動指頭關(guān)閉直播間。</br> 基地大門被推開,丁哥拎著幾大袋夜宵進來,跟呆呆站在訓(xùn)練房門口的小白對上目光。</br> “過來吃宵夜。”他看了眼訓(xùn)練房方向,一臉頭疼,“把Road叫上。”</br> 每次比賽結(jié)束,俱樂部都會給選手放假。但此時TTC的首發(fā)隊員除了Kan之外全員留在基地。</br> 幾人圍在茶幾邊坐著,中間擺著幾大盒麻小。這段時間為了比賽中不出意外,他們不知吃了多久的營養(yǎng)餐了。</br> 小白盯著自己身邊男生手上的小龍蝦,暗示道:“P寶,你這只蝦好肥。”</br> 他身邊坐的是隊伍里的ADC,Pine,今年20歲,單眼皮男孩,樣貌看上去有些冷,跟本人的性格一樣。</br> Pine“嗯”了一聲,剝干凈蝦殼后,把蝦肉丟進了自己嘴里。</br> 小白:“……小氣。”</br> 丁哥接了個電話回來,把手機往沙發(fā)上一丟,擼起襯衫袖子坐下:“平臺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被盜號了。真有你的。”</br> 路柏沅低頭剝蝦:“下次會切號。”</br> 丁哥不太滿意地“嗯”了一聲,完了又覺出不對:“下次?為什么還有下次??”</br> 路柏沅說:“他反應(yīng)很快。”</br> 丁哥一愣:“嗯?”</br> “一整局下來,非指向性技能他只中過一次。”路柏沅說。</br> 其實剛剛那局游戲里,他印象最深的還是Soft用水銀解除敵方控制的時機,干脆利落,幾乎可以稱作是秒解。</br> 這就算是放到職業(yè)賽場上,都是另人驚呼的操作。</br> 不過只有一次,路柏沅分不清是反應(yīng)速度快還是他運氣好。</br> “哥,你是不知道。”小白擦了擦嘴,“那小藍毛成天待在黃金鉑金段位,排到的人都很菜的,到高段位估計被錘得滿地找牙……”</br> “不會的。”一個男人拿著橙汁從廚房出來,是戰(zhàn)隊的上單袁謙,隊里的老大哥,人好沒脾氣,體重常年超標(biāo)。他給每個人倒上橙汁,“我跟他打過。”</br> 所有人都看向他。</br> 小白詫異:“謙哥,你還跟那小藍毛一起打過游戲?!”</br> 袁謙說:“是啊,怎么了?”</br> “他在直播間罵過你!”小白立刻告狀,“還罵過P寶和Kan,Kan都能稱得上是他直播間的常駐嘉賓了。”</br> “我知道。”袁謙一點兒都不生氣,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說的那幾場,我確實打得有問題。”</br> 小白:“……”</br> 丁哥關(guān)注點不同,好奇道:“他還有能和你一起排位的號?”</br> LOL的Rank(排位)分成幾大段位,黑鐵、青銅、白銀、黃金、鉑金、鉆石、超凡大師、宗師和最強王者,兩位玩家必須段位相近才可以打雙排,最強王者以上只能單排。</br> 職業(yè)隊員平時都要訓(xùn)練,沒辦法分太多精力去打排位賽,TTC目前段位最高的是袁謙,韓服王者五百分。</br> 段位最低的是路柏沅,鉆四。是他長久沒碰排位賽,系統(tǒng)自動扣分掉下去的。</br> “有,而且是在韓服一起玩的,那時我一百多分吧,經(jīng)常排到他。他好像不直播的時候都會打韓服。”袁謙回想了一下,“兩年前他段位很高的,后來據(jù)說是高端局直播效果不好,他就打低分局去了。”</br> 小白捏著小龍蝦,半晌才吐出一句:“……庸俗。”</br> 路柏沅問:“他以前也喜歡玩刺客?”</br> “對,當(dāng)時他在韓服還挺出名的。”說到這,袁謙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怎么突然說起他了?”</br> 丁哥道:“沒。最近不是在招新中單么……團隊給出的考慮名單里有他。”</br> “不行!”小白一驚,“絕對不行!這個團隊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我跟他不共戴天!”</br> 丁哥說:“你和戰(zhàn)隊合同還有兩年,由不得你。”</br> 小白:“……”</br> 袁謙搖搖頭:“那別想了,他應(yīng)該不會來的。”</br> 路柏沅問:“為什么?”</br> “以前有戰(zhàn)隊托我去帶個消息,他直接拒絕了,連聯(lián)系方式都沒加上。”袁謙頓了頓,“他說新人的簽約費太低了,沒直播賺錢。”</br> 小白:“…………庸俗至極!”</br> 路柏沅垂眼點頭,沒再多問。</br> 他原本也就是心血來潮才去看一眼,還算不上非常想要這個人。</br> -</br> Road來去匆匆,他離開直播間后的半小時,聞訊而來的觀眾們還有大半沒走。</br> 【為什么TTC官方還沒出盜號公告!!】</br> 【Road可能是來做慈善的吧,關(guān)注孤兒的生活,由你我做起。】</br> 【下班來晚了,兄弟們怎么回事,這逼今天怎么坐得這么端正?】</br> 簡茸簡單兩口吃完晚飯,再用濕紙巾擦干凈手。在水友們以為他要打開游戲時,他把鼠標(biāo)挪到了自己今日的禮物貢獻榜上。</br> 反復(fù)看了幾眼貢獻榜第一名的ID后,簡茸才若無其事地打開了游戲客戶端。</br> 【?你到底要看幾遍??】</br> 【怎么你一秒不看貢獻榜TTC·Road這幾個字母會跑嗎?】</br> 【你耳朵紅個屁啊!娘們唧唧的!】</br> 簡茸掃到這個彈幕,戴上耳機把耳朵遮住,面無表情地反擊:“你才娘們唧唧。”</br> 晚上十一點,簡茸踩點下了播。</br> 洗完澡出來,他抓著浴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頭發(fā),低頭翻直播時收到的消息。</br> 【石榴:兄弟,牛逼。你直播間今晚的熱度都超過那幾個退役選手了。】</br> 【艸耳:不是我牛逼。】</br> 【石榴:都一樣,這波熱度來得太舒服了。】</br> 石榴是出了名的人脈廣,簡茸想了想,敲字。</br> 【艸耳:Road的號真的是他本人在上嗎?】</br> 【石榴:要不我?guī)湍愦螂娫拞枂枺俊?lt;/br> 【艸耳:好。】</br> 【石榴:……好個屁啊,我開玩笑的,你以為Road的電話是這么容易拿到的嗎!】</br> 【石榴:不過我覺得應(yīng)該是本人,Road的號誰敢隨便上啊。】</br> 【艸耳:……哦。】</br> 【石榴:說到這,我今兒得到一個驚天大八卦!】</br> 【艸耳:什么?】</br> 【石榴:半決賽結(jié)束的那晚,聯(lián)盟的人去了TTC的基地,好像把Kan帶走了!】</br> 【石榴:我第一次聽說這種事!你說帶走干嘛去了?該不會真被你給說中了吧??】</br> 那頭遲遲沒回,石榴在輸入框里又寫了一大段分析,剛打出“打假賽對Kan來說弊大于利”的結(jié)論,手機便振了一下。</br> 【艸耳:不知道。】</br> 【艸耳:如果是本人在上,他為什么要給我送禮物啊。】</br> 石榴:“?”</br> 【石榴:我在跟你說LPL今年最刺激最勁爆的八卦,別逼我扇你。】</br> 【艸耳:哦。】</br> 【艸耳:他是不是進直播間首頁的時候手滑點錯,才會進我直播間的?】</br> 石榴萎了,分享八卦的緊張感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麻木地敲字回復(fù)。</br> 【石榴:不知道,可能想拿禮物收買你,讓你以后少罵兩句TTC吧。】</br> 【石榴:我算是發(fā)現(xiàn)了,你是Road的真粉。】</br> 簡茸剛想解釋,打了兩個字又刪了。</br> 【艸耳:嗯。】</br> 半決賽打完的第四天,水友們對TTC戰(zhàn)隊的謾罵譏諷終于消停了一些——再過幾天就是S10的全球總決賽,LPL的PUD戰(zhàn)隊將迎戰(zhàn)韓國賽區(qū)HT戰(zhàn)隊。水友們的視線都放到了PUD戰(zhàn)隊身上。</br> 這天凌晨一點,TTC基地?zé)艋鹜鳌.</br> LOL賽事大都是在下午或者晚上進行,職業(yè)選手們會調(diào)整自己的作息時間,讓自己在下午至晚上的時間段里保持最好的狀態(tài)。</br> 習(xí)慣了這樣的生物鐘,就算在沒有訓(xùn)練或比賽的日子,大家也還是會熬夜。</br> 路柏沅披著一件大衣坐在小白和袁謙的機位旁,觀戰(zhàn)他們打排位。</br> 剛打完比賽,大家心態(tài)已經(jīng)逐漸放松下來。今天兩人都打的國服,小白開著自己的鉆石號玩打野位,操作簡直下飯。所以全程路柏沅都在看袁謙的顯示屏。</br> 又一局游戲結(jié)束,袁謙覺得鉆石段位單排難打,隨便拉了一個好友進隊。他好友列表里不是職業(yè)選手就是單排遇到的路人高手,誰來了都能玩。</br> 一個ID叫“看我操作就行了”的玩家進入組隊房間。</br> 袁謙按下匹配按鈕,沒幾秒又取消。</br> 他捂著肚子打開好友的對話框,剛敲出“不好意思”四個字。</br> “怎么了?”路柏沅問。</br> 袁謙表情痛苦:“肚子疼……”</br> 路柏沅點點頭。就在袁謙消息要發(fā)出去的前兩秒,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br> “我?guī)湍愦颉!甭钒劂湔f。</br> “?”袁謙一愣,連忙搖頭,“不用,又沒排進去……而且丁哥知道了得罵我。”</br> 丁哥明令禁止路柏沅打游戲,為了監(jiān)督,還時不時會搜一下他的戰(zhàn)績。</br> 路柏沅已經(jīng)快閑冒煙了。</br> 他站著沒動:“只是替你打一會,你回來了就還你。”</br> 袁謙:“……真不用。”</br> 路柏沅說:“起來。”</br> 袁謙:“……”</br> 成功坐到袁謙的位置上,路柏沅問:“隊里的是誰?”</br> “沒仔細看,我隨手拉的,這人好像改過ID,你瞧一眼備注。”袁謙說完,頭也不回地沖去了廁所。</br> 路柏沅打開好友列表看了一眼。</br> 備注:Soft。</br> 隊里的人忽然說話了。</br> 【看我操作就行了:點錯了,我單排。】</br> 【Q哥宇宙無敵:好的。】</br> 【看我操作就行了:你是哪位?我加個備注。】</br> 袁謙雖然很久沒打國服,但他的國服號ID不是什么秘密,網(wǎng)上一搜就能查到。</br> 【Q哥宇宙無敵:Qian】</br> 簡茸退出隊伍的動作一滯。</br> 【看我操作就行了:TTC的Qian?】</br> 【Q哥宇宙無敵:嗯】</br> 【看我操作就行了:哦……】</br> 路柏沅不想浪費時間,見Soft遲遲沒走,他正想先退。</br> 【看我操作就行了:那不然一起打兩局?你在爬王者吧?我?guī)闵先ァ!?lt;/br> 說得自信又猖狂。</br> 【Q哥宇宙無敵:可以】</br> 【看我操作就行了: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兄弟】</br> 【Q哥宇宙無敵:?】</br> 【看我操作就行了:前幾天……就周一,Road的直播號是他本人在上嗎?】</br> ※※※※※※※※※※※※※※※※※※※※</br> Soft:在線等回復(fù),有點急。</br> 紅包照舊~</br> 感謝在2020-07-0105:21:35~2020-07-0122:05: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楓留兒2個;冢不二天長地久、白馬富婆四號、蕪湖1個;</br>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淺色記憶、莓莓想不出名字1個;</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短短貓要抱抱嗎5個;五里4個;S2個;甜崽今天也想磕糖、比卜、江上秋_木嘰的請假條、SSSssuri、短小月下、四十一號寰、要天天開心、aosikayu、shinni、溫衡、財財子、小新不吃青椒、可愛多y、薄荷xi、颯沓如流星、大大大大大大魚、旺仔、半個西瓜、軟小乖乖、get_richer、無悔錦夏終歸暖冬、蔣丞死忠粉、希希也早點睡、蛋撻蛋撻、沉沉不能沉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瓜崽把id改長50瓶;瀨名栗40瓶;蕪湖39瓶;冢不二天長地久、螢火蟲、青箬笠30瓶;樹盞23瓶;司南小卷餅。、麒麟刺青、心動轉(zhuǎn)移、童淮、路之遙20瓶;FREiA18瓶;唐卿15瓶;云半山14瓶;SSSssuri13瓶;罐裝12瓶;祁醉今晚不做人、蘋果汁兒、一只嗑嗑兔、邶風(fēng)、青君、爪巴魚、阿決、沽酒、拾二歌、鏡花水月、綿兔有三只熊、不見藍10瓶;Heimdallr9瓶;吃著湯圓的我想著粽子8瓶;禍心、小西瓜愛吃小土豆、柴頎6瓶;容景、一只彩虹、涼子、西雍、400協(xié)和必上、窗戶紙5瓶;不談風(fēng)月、邊伯賢不愛吃黃瓜、野哥4瓶;中二少女、曲奇餅干、沉沉不能沉、Shawnee3瓶;妮子、sakura、南知、Along、忱然、biubiubiu、428883932瓶;下雪了沒、莫莫不高興、黑豆、小菊花、土方家的蛋黃醬、我什么都不知道、水木·沐、風(fēng)吹岄、QRIN、一位讀者、暗夢、澤、Pluto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