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虎的前程
邸報到雉水城比濟南又晚了幾天,但一點沒阻礙謝奕看到他爹奏折登邸報時的興奮
“爺爺,"謝奕高聲報告道:“我爹奏折又上邸報了!
謝知道聞言自不是一般地高興,就著小孫子的手看完奏折后捻須笑道:“好,好啊!河工歷來是國之大計,你爹這主意要是能成,那真就是利國利民,功在千秋了。
走,咱們把邸報拿去給你太爺爺瞧瞧
謝老太爺讀后也是賃不絕口,笑道:“看來子安對于他前途不是一般的心有成竹啊!
這才當(dāng)上布政,便就在為今后更進一步的巡撫總督而造勢了。
這一份心計,不愧是他看好的大孫子!
聽到老太爺?shù)恼J同,謝知道高興之余,不免得意道:“虧咱們先還擔(dān)心子安一個人在山東,年過不好,結(jié)果沒想子安不聲不響地給咱們來了這么大一個動靜!哈哈哈
比起五福院的歡聲笑語,看到邸報上張乙名字的謝子平卻是更生氣了。
他只是想要一個宮而已,謝子平如此想:于他大哥根本就不算個事一一但凡這回他大哥筆頭動動,把奏折里張乙的名字換成他,如此加上他的舉人身份,一個特旨擢升的官就是板上釘釘了。
偏謝子安不這樣做。他放著這樣的好機會寧可抬舉一個不能出仕的下人也不愿照應(yīng)他這個兄弟。謝子安對他哪里還有一點兄弟手足的情分?
虧他爹跟他說要以家族為重,大局為重,讓他為了謝尚的前程犧牲自己的前程,今后五年都不進京會試
他是聽他爹的了,家族為重了。但謝子安呢?
他眼里可有一點家族意識?似謝子安先前胳膊肘往外拐一心抬舉他兒媳婦娘娘家兄弟也就罷了一一李家好歹算是門親戚。
現(xiàn)謝子安卻是連下人陪房都要抬舉,這是在鬧哪樣?
這不是明白告訴人沒拿他這兄弟當(dāng)事嗎?
真是氣死他了
越想越氣,謝子平咣當(dāng)一聲摔碎了手邊的茶碗
現(xiàn)李滿囤老爺也跟驛站訂了邸報。
看到新拿來的邸報里上張乙的名字,李滿囤難得地在早晌便出了書房親跑來主院給王氏報信:“咱們紅棗又干大事了!
時舒窈正跟王氏請示午飯菜的安排。
舒窈初來乍到,行事謹慎,現(xiàn)雖管著廚房,行事卻不敢自專。每天都要跟王氏請教。
而王氏家常無事,也愿意和舒窈說話,如此便就成了例
王氏聞言立站了起來,驚喜笑道:“真的?紅棗這回又干啥了?老爺是打哪里知道的?可是謝家來人了
舒窈見狀心里也充滿了好奇。只她內(nèi)斂慣了,當(dāng)下跟著王氏起身后猶不忘禮數(shù)規(guī)矩,沖李滿囤福了
李滿囤于百忙中沖舒窈點了點頭,抬手叫起,然后便揚著手里的邸報迫不及待地告訴道:“今兒邸報登了親家藩臺老爺?shù)奈恼拢渲杏刑岬皆蹅兗t棗!
哪里寫著?“王氏伸手要邸報:"“快拿給我瞧瞧!
這里,“李滿囤指著張乙的名字告訴道:“看到?jīng)],張乙?
“張乙?王氏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悄悄站到王氏身后的舒窈也愣住了,心說張乙不是管家嗎?怎么成紅棗姐姐了?
張乙是紅棗的陪房,"李囤自信滿地解說道:"日常聽紅棗吩咐做事。所以這折子里說的河泥肥田的主意必是咱們紅棗的,實驗也必是咱們紅棗吩咐張乙做的。
“不錯!“王氏聽得有理,也不管河泥肥田到底是啥,便點頭認同道:“老爺您說的對。張乙干啥可不都是聽咱們紅棗分派嗎?”
比如協(xié)助她兒子完婚。
可惜咱們紅棗是個女娃,想到紅棗的好處,王氏不免第一萬零一次地感嘆:“當(dāng)年要是個兒子該有多
沒準(zhǔn)狀元都中到家里來了,而不似現(xiàn)在這樣干了大事連個名字都不露。
“話不能這么講,“京城走了一回,李滿囤倒是看開了,不認同道:“紅棗是女孩兒也有女孩兒的好處。
別的不說,十三年前咱爹分家,可不就因為紅棗是女孩兒嗎?
當(dāng)年的晴天霹靂,現(xiàn)今想來卻是自己一家好運的開端一一特別是在看到如今留在老宅的李滿倉一家子不孝父,兄弟不睦的現(xiàn)狀,李蒎囤不是一股的慶幸。
若不是分家,李滿囤每每心想:現(xiàn)在老宅做牛做馬的可不就是他一家人嗎?
李滿倉還是李貴雨他們的親爹呢,他們對親爹尚且如此冷漠,如何能想到孝敬他這個大伯?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古人誠不欺我也!
舒窈間言不覺心說:她公公說話可真不是一般的直白。幸而現(xiàn)是在家,若是這話叫外人聽去了可不合適
王氏一聽也覺得有道理,心說:還真是。
想到她公婆將因此而來桂莊居住,莊子還將分二房、三房一份,且因為她公婆偏心的是綠故,可能是很大的一份,王氏不覺驚出一身冷汗,無異議道:“老爺說的是,先是我想岔了!
舒窈
未等舒窈內(nèi)心為她婆變臉的速度而驚嘆,李滿囤又道:“現(xiàn)我算是看透了。這養(yǎng)孩子,重要的是孝順能干,而不在男女
李滿倉兒子多吧?
但不孝,有個屁用?
不過看一眼舒窈,李滿囤及時地管住了嘴,總算沒脫口其實招個女婿乜不錯這樣不合時宜旳話。
嗯!李滿囤淸清嗓子,道:"說正經(jīng)的。咱們莊子里就有河流池塘。這河泥若是真能肥田,倒真是件好事。現(xiàn)張乙去了山東,倒是明兒把陸虎叫來問問,看他知不知道這事具體怎么弄?
看完莊子的春耕準(zhǔn)備一回到家,陸虎便聽錦書告訴了李滿囤讓他明兒過去桂莊一趟的口信。知道什么事嗎?“陸虎邊洗手邊問。
怕是和今兒的邸報有關(guān)。"錦書拿來她午昫跟她爹抄的邸報:今兒邸報上登了明噩院老爺?shù)恼圩印!芭?我看看”
陸虎不及喝茶便看起了邸報。
看到邸報上張乙的名字,陸虎不過”了一聲,便又繼續(xù)看了。
看完,陸虎思了好一刻,方道:"今兒晚了,我明兒早晌跑一趟吧!
錦書隨即道:“那我?guī)Ш⒆痈阋煌?br/>
順帶叫老人見見孫子。
因為婚前一頓板子的緣故,他公婆對她雖一直心存疙瘩,不冷不熱,但對孫子卻是好的。
陸虎聞言當(dāng)即使笑了,點頭說:“好!
他就喜歡他媳婦這股子大方勁,不管他娘怎么作,該有的禮數(shù)從來不缺
次日陸虎、錦書來桂莊見過李滿囤、王氏后,陸虎留下說話,錦書則帶著孩子先去陸虎爹娘家見公婆
陸虎他娘米氏已然聽說了張乙名字登邸報的事,但因?qū)﹀\書這個兒媳婦存了莫名旳敬畏硬是憋到陸虎晌進家,方才趁錦書去廚房幫忙的空悄悄問道:“虎,小姐有沒有說過叫你去山東的事
陸虎一聽就明白了一-他娘又眼熱了
對此陸虎也是無法苛求。
為人父母者都有望子成龍的心愿。他和張乙同為小姐陪房,他娘巴望他跟張乙一般名登邸報也是人之常情。
微一沉吟,陸虎委婉告訴道:"小姐和姑爺在咱們本地的十二個農(nóng)莊現(xiàn)都交由我管。
俗話說葉落歸根"。家鄉(xiāng)的房宅田地是姑爺將來致仕后回鄉(xiāng)的歸宿,小姐把這些交他夫妻管是對他們的信任,他們得替小姐守好
“你啊,就是個死腦筋!“米氏又開始說教道:“小姐手下那許多人,莊子誰不能管?千啥非得你管?“現(xiàn)明眼人都知道,謝老爺升了藩臺,在山東說一不二。你看張乙腦子多活絡(luò),一早便去了山東,現(xiàn)今聲名赫赫,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年前來的舒家人跟他說話都極其客氣,臨走更是與了他和他媳婦無數(shù)賞
“這還都是咱們見到的,這在山東,咱們見不到的地方,還不定收了多少錢?就你榆木疙瘩,窩在家里,悶聲不吭地,什么外快都沒得。
這樣的話米氏常說,說得陸虎當(dāng)耳旁風(fēng)都給耳朵刮磨出了繭子。
但今天陸虎覺得他娘的話不公,糾正道:“舒家人也與了我和我媳婦賞錢!李貴中的婚事他也有給幫忙。舒家人并沒有空了他。
米氏
米氏為兒子的不開竅給氣死了,但也知道兒子就這脾氣,只得眼珠一轉(zhuǎn)給出主意道:"虎,說起來你媳婦還是福管家的親侄女。先她伺侯了小姐幾年,小姐為了她還打了你板子。你今兒家去后跟你娘婦商量商量,讓她跟她大伯提一聲,也叫你到山東去!
陸虎聽得沒脾氣,無奈道:“娘,你干啥非得要我去山東?我留在雉水城日常同了錦書帶了你孫子來看
你不好嗎?
提到大孫子,米氏的氣焰便減了,有些萎道:"好是好,只你老是這樣,也沒個前程!
陸虎笑道:“娘,我一個下人,只要得主子信任,便就是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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