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魔尊 !
小蘭花萬萬沒想到,東方青蒼把那么辛辛苦苦取來的朔風(fēng)長劍說扔下就扔下了……
他把劍丟在妖市水晶城里讓工匠幫他加工劍鞘,然后駕云就到了鹿城。
鹿城是大晉國的地方,是個軍事樞紐重城,這座城市已經(jīng)在風(fēng)雨中屹立了三百年,但如今卻身處飄搖之中,原因無他,大晉國已有苛捐雜稅繁重,恰逢三年旱災(zāi),百姓苦不堪言,帝王卻不思朝政整日奢靡享樂,終是令百姓舉旗反了。
叛軍遇上*的政府軍,一路勢如破竹,直至殺到鹿城。
鹿城到底是個軍事重鎮(zhèn),叛軍久攻不下,索性挖溝圍城,打算將鹿城活活困死,逼迫城守出來投降。但鹿城常年有糧食儲存,城守并不投降。
直到今日,叛軍已在鹿城城前,扎了八天營地了,再耗下去,叛軍自己的糧草補(bǔ)給怕是也會出問題。
“他們后天一定會攻城。”小蘭花站在鹿城城墻之上,俯眺城外大軍,道,“主子一般寫的都是十天之后攻城,”
東方青蒼顯然對這種事情不敢興趣,他轉(zhuǎn)過身在戒備森嚴(yán)的城墻上走,他施了隱身術(shù),大刺刺的從守城軍士面前走過也絲毫沒被察覺。
東方青蒼的目光在守城的軍士臉上都逡巡了一圈:“謝婉清不在這兒?!闭f著,他一躍跳下城墻,往內(nèi)城而去。
城內(nèi)宵禁戒嚴(yán),街上一人也沒有,連犬吠聲都聽不到,這樣的環(huán)境讓小蘭花感到有些壓抑,她找了話題緩解情緒:“大魔頭,你這么著急找謝婉清,是不是喜歡她???”
東方青蒼不理她。
小蘭花撅了撅嘴:“我猜一定不是?!毙√m花說著:“就我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你吧,心眼小心腸壞,這么惦記一個人一定不是因為喜歡人家,你就像是賊惦記人家的錢財,狗惦記人家的包子……”
東方青蒼:“……”
小蘭花接著道:“我覺著你肯定是跑來尋仇欺負(fù)人來了?!?br/>
東方青蒼冷笑:“本座如何行事要你過問?到時候本座殺了她,你自取她身體來用便是……”
“你要?dú)⑺?!”小蘭□□直打斷東方青蒼的話,瞪著眼睛道,“這怎么行!她要是陽壽未盡,你將人家殺了可是犯天條的,我那時候進(jìn)人家的身體里面,就算是搶人家的東西了,這和等她陽壽盡了,我撿她身體用完全是兩個概念的事。”
東方青蒼對于小蘭花的論調(diào)嗤之以鼻,正要開口駁斥她,忽見旁邊有一隊軍士急匆匆的走過,領(lǐng)頭的正是一個穿著鎧甲身材窈窕的女子。
她命人守在小巷門口,唯帶一名醫(yī)生一起走進(jìn)小巷,路過了兩三家院門,她推門進(jìn)去。
東方青蒼目光跟著女子的身影轉(zhuǎn)了轉(zhuǎn),而后毫不猶豫的邁步跟上她,隨她進(jìn)了小院。
“這是謝婉清么?”小蘭花問,“你怎么知道是她?”
東方青蒼不答小蘭花的話,可是小蘭花能感覺到東方青蒼的情緒暗流涌動。
踏入小院,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東方青蒼也不走門,徑直穿墻而過入了里屋,屋內(nèi),面色蒼白的男人倚床坐著,一身鎧甲的女子站在他身邊,身姿是尋常女子少有的英挺干練,但此時她的眉宇間卻染上了憂愁。
大夫給男子把完脈,摸著胡子搖了搖頭。
女子沒再說話,只是讓大夫去外面開藥。她自己坐在男子的床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撫摸他的手掌。
男子睜開眼睛,靜靜的看著她,他面色蒼白的笑了笑,然后轉(zhuǎn)過女子的手,在她掌心寫了幾個字,女子見了,沉默許久也在他掌心寫著字,但寫了一半,她就好像寫不下去了一樣,垂著頭,再沒動作。好似十分頹然。
男子抓了她的手,十指緊扣,像是在給她無言的鼓勵。
兩人之間氣氛雖沉凝,但款款深情卻讓小蘭花看得感動不已:“原來是個聾啞病弱男和女將軍的搭配,這兩人一定十分的相愛……哎哎哎!東方青蒼!你要作甚!”
只見東方青蒼右手成爪,指尖指甲上泛著寒光,對準(zhǔn)女將軍的后背便抓了過去,小蘭花嚇得連忙一把抓住東方青蒼的右手,將他緊緊扣在胸膛上:“這種時候你想殺她!”
東方青蒼顯得很不耐煩:“她遲早也是死,本座幫她解脫有何不好?”
“反正她遲早都是死,你再等幾天能怎樣!”小蘭花道,“如果她是謝婉清的話,那應(yīng)該也活不了幾天了,反正朔風(fēng)劍劍鞘也還沒造好,你就留在這里等等唄。”
東方青蒼面色不愉:“放開?!?br/>
“不放?!?br/>
“再鬧騰,本座便喂你喝□□?!?br/>
小蘭花一呆,也發(fā)了狠:“你要是喂了我就真去找男人。”
東方青蒼周身殺氣澎湃而出。
“誰?”鎧甲女子忽然站起了身,拔劍出鞘,直直盯著東方青蒼所在的方向。
小蘭花一驚,在這一瞬間幾乎以為這個女子真的看見東方青蒼了。但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鎧甲女子只是盯著東方青蒼所在的方向,并沒有真的看見身體形狀。
想來也是,光是一個凡人怎么能看破魔尊的隱身術(shù),不過光是能感覺到殺氣也極不容易了,這個女子并不普通……小蘭花皺了皺眉,在搖曳的燭火之中,小蘭花倏爾覺得她的身形有幾分熟悉,但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屋內(nèi)氣氛沉默了一會兒,女子身后的病弱男子拉了拉她的手,女子回過頭,對他笑了笑,很慢的說道:“是我太緊張了?!笨炊拇叫?,男子無聲的包容了她,握著她的手,輕輕微笑。
女子收劍坐下,陪了男子一會兒,在小蘭花以為他們今天晚上都會這么沉默的坐著對視過去的時候,女子忽然垂著頭道:“這幾天,估摸著外面的人便要攻城了,他們欲一舉攻下鹿城,必定來勢洶洶,而我方已疲于守城……怕是抵擋不住?!彼f得太多,說得太快,男子沒有看懂她的唇形,但他也不著急,他淺淺笑著望著女子,只因女子也是淺淺的笑著,目光堅定的看著他,就像是在說情話,而不是訣別語。
“先皇于我謝家有恩,便是戰(zhàn)死,我也不能降了叛軍。今日走后,我可能回不來了?!彼p輕觸摸他的眉眼鼻尖,臉頰與唇畔,“我知道,沒有我,你也會好好吃藥,好好生活,不會耽于過去,不會自暴自棄,對嗎?”
最后這兩字,她說得緩慢又清晰,于是男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默了一會兒,然后起身將男子抱住,在他頸窩間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放開了他:“軍中還有事,我先走了?!?br/>
她邁出房門,東方青蒼欲跟去,小蘭花卻扭頭看了屋內(nèi)的男子一眼。在女子走后,他好似消耗完所有精力一樣,疲憊的閉上眼睛,呼吸微弱,是將死之相。
小蘭花有些不忍,但轉(zhuǎn)念一想,這是凡人的事情,她不能干涉的。
“你同情他們?”東方青蒼開口。他目光看向旁邊柜子上的梳妝鏡,鏡子里面映出了兩張臉,一張是他的,一張是小蘭花的。
鏡中的小蘭花垂著腦袋,難得的沉默了一瞬:“主子說過,生老病死天道輪回,前世因后世果,世間事本就沒什么同情不同情可說?!?br/>
東方青蒼涼涼道:“可你同情他們?!币呀?jīng)是肯定的語氣了。
小蘭花不說話。
“你若不攔著本座殺她,本座便可讓他們死得開心一點(diǎn)?!?br/>
小蘭花眼眸一抬,眼珠子亮晶晶的看著鏡中神色倨傲的東方青蒼,假惺惺的擔(dān)憂他:“可那是犯天條的舉動……”
東方青蒼神色蔑視,說出了小蘭花想聽的話:“本座犯了無數(shù)天條,不差這一則。”
于是小蘭花欣喜了:“我攔了你的,可是也沒攔得住,主子一定不會怪我的?!?br/>
東方青蒼一聲嗤笑。
小蘭花卻很開心。在鏡子里面,她用臉蹭了蹭東方青蒼的臉頰:“大魔頭,你還是有良心的。”
其實被小蘭花蹭臉,東方青蒼只能看見這個畫面,而什么都感覺不到,但看著小蘭花蹭了他臉之后樂呵呵的笑容,東方青蒼卻有幾分愣神,他扭開了頭,不再看鏡子里他們兩人的身影:“休要再礙著本座行事,否則待你離開本座身體之后,本座定讓你魂飛魄散?!?br/>
提到這事,小蘭花瞬間變得憂心忡忡,但仔細(xì)將東方青蒼的話一回味,她眨巴著左眼問:“這么說,如果我不礙著你行事,回頭我離開你身體之后,你就不會殺我了是不是?”
東方青蒼哼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