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西宮靜夜殺機現(xiàn)(3)
沈羲遙坐在一帳珠簾后,前堂里坐著審她的官員,正是父親的門生。柳妃十分憔悴地跪在那里,低著頭,長長的頭發(fā)散落下來,看起來很是可憐。
我在芷蘭和惠菊的攙扶下走了進去,沈羲遙站起了身,我朝他一笑說道:“皇上,臣妾是來證明柳妃無罪的?!?br/>
沈羲遙快步向我走來,他的面容有些憔悴,我看到了疲倦和哀傷,還有無奈。
我努力地笑著,他輕輕地拉了我的手關(guān)切地問道:“你怎么來了,太醫(yī)不是說還不能下床的么?”
我看著他真誠的關(guān)心的眼神,心里有種微微溫暖的感覺,我想到了自己今日醒來時是睡在他養(yǎng)心殿的龍床之上的,那滿目的金黃我閉上眼還能看到。
我努力笑了笑,看了看里面跪著的沒有任何反應的柳妃,柔柔地說道:“皇上,柳妃妹妹犯了何事,會被帶到這里呢?”
沈羲搖低頭詫異地看著我,眉頭有些微皺,我依舊是笑著半靠在芷蘭的身上看著他,目光柔和。
沈羲遙不自然的輕咳了下,掩飾他心里的感受,然后我在他重新看我的目光中看到了懷疑。
我依舊是笑著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沈羲遙用一種奇怪的聲音說道:“你的傷……不是她弄的么?!?br/>
我站直了身子正色道:“皇上,柳妃妹妹其實是為了保護臣妾的,臣妾想,大家是誤會了。”
沈羲遙凝視著我好半天,那眼神似乎洞穿了我的心,我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睛,心里有些害怕。
“哦?是這樣么?”他揚了揚眉毛。
我點了點頭慢慢說道:“那晚有人意圖行刺臣妾,正好因著與柳妃說玲瓏的事太晚,熄了燭火竟不知不覺睡了。柳妃才在我那里的。”
沈羲遙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的眼睛,我沒有改變自己的眼神,依舊從容,可是心里卻已經(jīng)慌起來,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話漏洞很多,怎能瞞得過他呢。
沈羲遙的眼光變得好淡好淡,我小心地別過臉去,就撞上了柳妃不解的眼神。
我沒有理會她,她突然就笑了,然后她的眼淚掉了下來,跪著挪動著她的雙腿,拉住了沈羲遙的衣角哭喊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
沈羲遙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似乎他腳下的柳妃根本就不存在般,他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我感覺好累,身子有輕微的晃動,沈羲遙一伸手就將我拉在了他的身邊。
我看著他,他回頭對其他的人說道:“柳妃暫關(guān)押在慎德堂,沒有朕的手諭,任何人不得探望?!?br/>
柳妃睜大了她的雙眼,我看著沈羲遙:“皇上,柳妃她是……”
話音未落他搖了搖頭:“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說吧?!?br/>
說罷擔憂地看著我,我朝他笑了笑,可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笑多么的疲憊。他一把抱起了我向外走去。
養(yǎng)心殿里燃著提神的薄荷香,聞起來略帶著些清苦的味道。我半躺在他的龍床上,周圍原本的金黃已經(jīng)被換成了淡雅的藍色。
自他抱我回來就要我睡下,我也實在是疲憊的厲害。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月上柳梢頭了。
養(yǎng)心殿里依舊是沒有人,我感到很奇怪,可是相信是他的安排,自己拉過被子的一角,那上面繡著清雅的荷。
我細細地看著,隨口吟道:“初捻霜紈生悵望。隔葉鶯聲,似學秦娥唱。午睡醒來慵一晌,雙紋翠簟鋪寒浪。雨罷蘋風吹碧漲。脈脈荷花,淚臉紅相向。斜貼綠云新月上,彎環(huán)正是愁眉樣?!?br/>
話音落了四下里看著,突然自己就笑了。傷口處有微微的疼,我收住了笑,環(huán)視著周圍,心很靜,可是卻又不平靜。
這里,即使它換了顏色,換了些擺設,即使多了些充滿女子溫婉的器物,但是卻依舊處處充滿著皇帝的影子,充滿了皇權(quán)。
我還是沒有辦法忘記自己是一個皇后,還是沒有辦法放下,我還是要努力的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只是,只是為了這個皇后的名銜,這個我不能擺脫的名銜。
有些傷感,自己勉強起了身卻不知該喚誰,通到前殿的門緊閉著,我推了開,就看見他坐在那紅木大幾前,一手支著頭,眉頭緊鎖的樣子。
聽見聲響他轉(zhuǎn)過臉來,我朝他一笑,他就快步地走了下來。
“皇上?!蔽乙蛩卸Y,他拉住了我,看著我卻不說話。
我看著他,他的目光此時是清澈的,我看到了擔心和憂慮。
“皇上?!蔽以僖淮蔚慕兴?。
他回過神似的一笑說道:“怎么出來了?”
我努努嘴說道:“臣妾醒來,見什么人都沒有,嚇到了。”
他輕輕一笑,不經(jīng)意似的說:“這里你都怕沒有人,那你那坤寧宮里怎么卻沒有安排專門的人守夜呢?”
我一語噎住,不知如何回答,怔了半晌才說道:“那夜玲瓏睡得很好,臣妾與柳妃妹妹還有很多話說,就讓乳母帶她下去了,不放心就派了小福子去守著……”
他搖著頭:“據(jù)朕所知,你那里經(jīng)常沒有侍衛(wèi)守夜。
聞言,我呆了呆,他怎么知道?
芷蘭來了后帶來了許多的侍衛(wèi),夜里常常還是有人守的,之前確實是沒有。
我低了頭慢慢說道:“之前,臣妾哪里要什么侍衛(wèi)啊?!?br/>
自己輕笑出來,他卻變了臉色,一臉的心疼摟我在懷。
“是朕不好,是朕怠慢了你?!?br/>
我不語,只是淺笑著。
自那日之后,我就一直住在養(yǎng)心殿里,雖然我知道很多妃子對此不滿,甚至有大臣上書請柬,可是都被他駁了回來。
夜里他也只是挨著我睡下,有時跟我講講朝堂上的瑣事,也有時兩人拿著不同的書看著,偶爾抬頭彼此相視一笑,我心里溫暖。可是,依舊是有一片的冰涼。
我還是忘不了,他是皇帝……
柳妃那件事一直在審,可是我知道,沈羲遙其實只是把她關(guān)在了那昭陽宮,即使我為她說了幾次情,信誓旦旦地說與柳妃無關(guān),可是沈羲遙依舊是沒有改變他的任何做法,我也就漸漸作罷。
心里對此已經(jīng)不在意了,因為,于我而言,更重要的是找到真兇。何況,畢竟我并不是站在她那邊,我只是想給她一個公道。
心里開始思量到底是何人所為,暗中托了惠菊去悄悄地打探,一晃快半個月過了去,因著在養(yǎng)心殿里,我的身邊只安排了芷蘭,其他都是沈羲遙這里原本的宮女太監(jiān),我沒有收到關(guān)于惠菊的一點消息。
羲赫也早在我被刺那日的白天里離開了皇宮,回了他的王府休養(yǎng)。近日來已經(jīng)可以去上朝了,沈羲遙為此十分的高興,我也開心。這是唯一可以讓我真心第笑的事了,雖然,沈羲遙待我,我挑不出不好。
只因了我說那金黃太刺眼,一下子就換成了藍色,這里可是他的養(yǎng)心殿啊。
只因著我說人多看著煩,屋子里的侍女減了一半,可是門外的侍衛(wèi)卻加了一倍。
只因著我說在房子里悶,可是我的傷因那日去救柳妃加重了,御醫(yī)吩咐不可出去,他就命人搬來花木,還有繪著各地風情的紗屏。
我心里真的感激,感動,可是,沒有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