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李先生送完薄楠后又去市區(qū)辦了點事, 等到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了。他剛下車,手機就響了起來,低頭一看是家里打開來的,便也沒有接, 直接進了家門——今天那位薄先生能走主要是因為李老先生雖然沒醒, 但是生命體征非常平穩(wěn), 連面色都紅潤了些。
薄先生似乎是受了傷, 確實是不好強行再留人待在家里。雖然李老先生還沒醒, 李先生卻覺得他父親一定是沒事了。
“三先生!你怎么不接電話, 老爺子……老爺子……”一個傭人恰好一路小跑了過來,氣喘吁吁,他是負責(zé)近身照顧老爺子的, 剛剛打電話李先生沒接, 他就想會不會是在前面小院有事,也顧不得其他就先跑了過來,沒想到進來剛好看見李先生回來。
李先生一聽就頭皮發(fā)麻:“我爸怎么了?!”
傭人面上止不住笑意:“老爺子醒了!”
“什么?!”李先生聞言立刻往后面小樓沖去,一邊還沒忘記給人打電話:“大伯!我爸醒了!”
“知道了, 我馬上到。”那頭他大伯應(yīng)了一聲,為了對應(yīng)李老先生回光返照的可能性, 李老先生兩個助手一直留在家里, 只要人能醒,有意識, 哪怕只有眼珠子能動那也是好的——除此之外,親人們也想見一見。
一家子的設(shè)計師,聚少離多住公司,封閉管理007研發(fā),有時候過大年都湊不齊人, 可到了最后之際誰不想再見自己的親人最后一面?
他們家又不是那種親人即仇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恨不能飲其血啖其肉的類型。
李先生一進去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李老先生已經(jīng)靠坐了起來,各種線路依舊連接著他,無數(shù)儀器都在顯示同一個結(jié)果——他很好。
李老先生靠在枕頭上,正側(cè)臉說著什么,口齒清晰,聲音雖然虛弱卻也不是那種一聽就叫人心驚膽戰(zhàn)的額那種,兩個助手專心致志的聽著,手下奮筆疾書,就差漏掉什么字。
“……30581的資料被我放在了我房間的保險柜里,你們單獨去不行,到時候找管事的和你們一起去當(dāng)場開,密碼是……”李老爺子說了一串英文,突然來了一句:“我想吃紅燒肉,嘴里淡出鳥了。”
兩個助手下意識的在各自的本子上寫下了這句話,末了才哭笑不得的說:“老師……”
李先生看著這一幕,鼻子發(fā)酸,眼中就起了一些霧氣,他一邊笑一邊伸手裝作沙子進眼睛了揉了一下:“爸,醫(yī)生說你高血脂不能吃那玩意兒!”
李老先生順勢扭頭來看:“去去去,我都要死了還怕高血脂?讓老王給我整一盤!有話等我交代完了再說,別浪費我時間!”
李先生差點沒禁住哭出聲,一個勁地說:“好好好,我就去。”
他雖這么說,卻沒有去,坐在了李老爺子身邊,不是很近——最近的地方要讓給兩個助手,他就坐在老爺子腳旁,順手把他的腿架到了自己的膝蓋上,替他揉按著。
當(dāng)然會有人替他去叫老王燒一盤紅燒肉,老爺子最喜歡家里廚子老王的手藝。
紅燒肉要三精三肥,還要帶一截小排骨,上面最好還能有一段兒小脆骨,可惜自從老爺子查出高血脂后就不再吃了,老王這門手藝也就無人欣賞了。有時候老爺子實在是想得饞了就讓老王燒一盤,但又不能真吃,他用筷子點一點盤子里的醬油咂咂味兒就算是吃過了。
李老爺子又說了幾句話,突然踹了一腳李先生:“出去,接下來的話你不能聽。”
“哦哦,那我先出去。”李先生吶吶地應(yīng)了,有些不舍得又看了他幾眼,這才出了門。
按照規(guī)矩,房間里的人除了兩個助手都得走,外面已經(jīng)來了一排警衛(wèi),就守在房門口。原本用于觀察室內(nèi)的玻璃窗也被密密實實的遮了起來,等到兩個助手一出來就得被直接帶離這里,中途不能和任何有人有肢體接觸,也不允許使用任何高科技產(chǎn)品,甚至不能說話,等到他們回去后短期內(nèi)他們是不會有什么休假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話能自古傳下來自然有他的道理。
李先生在外焦急地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紅燒肉的香味兒都傳過來了,外面的警衛(wèi)就打開了門,將兩個助手帶走了。李先生這才進門去看,見老爺子仍舊是面色紅潤地靠在床上,不由的松了口氣:“爸……這么快?”
李老爺子嘿嘿地笑了笑:“那是你爹我聰明……還好腦子好使,睡了一個月居然沒給忘了,反正讓他們按照這條線去推,快的——我不說他們肯定猜不到能用那玩意兒,我一說他們就懂了。”
李老爺子說罷,鼻子動了動,不耐煩地催促道:“紅燒肉呢?!我聞到味兒了,趕緊的吃完了我好去找你媽……你大伯他們怎么還沒來?一群沒良心的,我快走了也不來看看我……”
“來了。”話音未落,一個滿頭華發(fā)的老人就走了進來,身后跟著的中年人手上還端著一盤冒著白煙的紅燒肉:“二叔,我也到了!”
“阿飛啊,來來,坐坐。”李老爺子擺了擺手,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先把肉給我來一口,哥,你也坐。”
老人年歲比李老爺子還大兩歲,身軀瘦小,可腳步沉穩(wěn),精神抖擻,一看就知道身體要比李老爺子好很多倍,他坐在了他的身側(cè),看他吃了一塊紅燒肉舒服得眼睛都瞇起來的樣子,道:“先吃一塊,剩下的一會兒再吃。”
“我都要走了還不讓我吃?”李老爺子咋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了第二塊進嘴,沒想到這塊肉比較大,整得他捶胸口,惹得一個病房里的醫(yī)務(wù)人員都著急了起來,還沒來得及上前施救,就見李老爺子抓了一旁的水杯就給自己灌了,長吁了一口氣道:“我是不是好久沒吃東西了,食管可太細了。”
“你胡鬧什么呢!”老人也跟著松了口氣,他有一雙虎目,瞧著頗有威勢:“你別急著投胎,老大老二還有半小時到。”
李老爺子頓了頓,老二在做什么項目他知道,老大他就不知道了,但是他已經(jīng)兩年沒見著他了,八成是什么緊要關(guān)頭,他雖然欣慰,卻還是忍不住道:“胡鬧什么玩意兒,老大回來干什么!”
“該見的還是要見。”
兩位老人聊了幾句日常,李老爺子又冒出來一句:“我想抽根煙。”
“你現(xiàn)在想走就抽。”老人淡淡的道。
李老爺子想了想,很是認真地說:“等老大老二到了,我就抽一根。”
“可以。”
“哥,我都要走了你怎么都不多說兩句話。”李老爺子眼巴巴的看著他哥說。
老人氣笑了:“說什么?讓你走慢點等等我?”
其實李家并沒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位薄先生身上,甚至沒有寄托在自家李先生身上,這大家心知肚明——好在人醒了,也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后續(xù)這位薄先生如果能發(fā)揮作用那是最好,如果不能,他們也不怪他什么。
找那么多人來,不過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試試總比不試來得好。
“那還是算了。”李老爺子瞅了一眼門外:“他們怎么還沒到……”
“過來要點時間的。”
正說著呢,外面呼啦啦的涌進來一票人,先是一幫子年輕人,各個英姿筆挺,后面才是一男一女兩個中老年人各自被兩個警衛(wèi)圍著簇擁了進來,整個房間被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譀芪挤置鳎辉摻佑|的一律不接觸,不該說的一律不能說。
“爺爺!”
“外公!”
“爸——!”
李老爺子頓時眉開眼笑了起來:“好好好,都回來了。”
他看著自家的大姑娘:“老大,你不要太累知不知道?”
“知道了,爸。”李大姑娘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上手就抓了李老先生的手腕靜聽了半晌,納悶的來了一句:“我覺得您身體還挺好的?”
“你這個三腳貓的功夫還是邊去吧!”李老爺子笑罵了一句,卻肉眼可見地更開心了一些。
李大姑娘少時其實是學(xué)醫(yī)的,還是學(xué)的中醫(yī),都考到博士打算從此濟世救人成為一代名醫(yī)時,偶然解開了李老爺子一直徘徊不出的難題,這才顯露出她在那方面的天賦來。
從此李大姑娘含淚揮別自己熱愛的醫(yī)學(xué),按照那個年代的情況她覺得學(xué)醫(yī)救不了兔朝人,還是繼承她爸的事業(yè)一道跟著去鑄劍了。不過私底下還是沒放棄這門手藝,沒事給自己針灸一下把個脈搞個養(yǎng)生茶水什么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李大姑娘現(xiàn)在職位已經(jīng)混的比李老爺子還高了,手底下帶了一個系列的精鋼長劍出來,颯颯亮的那種,都不用亮出來就叫人聞之膽寒,可見當(dāng)時沒選錯。
眼見著李老爺子挨個問上了,老人站起身看了一眼李先生,李先生聞弦音而知雅意便跟著他一道去了門外,他們也不敢走遠,老人不帶煙火氣的指了指不遠處候著的一個人:“我?guī)Я死现軄砜础降子袥]有作用?”
李先生看了一眼對方,頓時驚喜的道:“周伯也來了啊!”
他又頓了頓,認真地說:“我覺得是有的……大伯你感覺到了嗎?”
老人仔細品味了一下,答道:“沒感覺出來。”
李先生頓時用一副明珠蒙塵的表情看著自家大伯,他拉住了他大伯的胳膊:“走走,我?guī)ヒ娮R見識。”
老人拂開了他:“別胡鬧。”
萬一他們走遠了,等到再回來時李老爺子已經(jīng)走了那該怎么辦?豈不是抱憾終身?
“叫周先生去看吧。”
“成。”李先生特別有信心,腳步都不帶磕絆的走向了對方。他大伯看著他的表現(xiàn),若有所思的又進了病房,難道真的有作用?
可信,又不可信。
他知道風(fēng)水這上頭有講究,但是能立竿見影到這個地步他是不信的,那位薄先生的資料他也看過,與其說這位是有大能耐的風(fēng)水先生,他更愿意相信他是一個接近完美的犯罪者。
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是必然。
李先生和周先生可有話說了,于此同時還有一位劉先生,他也是之前來的六位之一,只不過他和他們家有點故交,就沒有當(dāng)真走。
但薄楠當(dāng)時說要屏退諸人,這位先生也是光明磊落,便跟著其他人一道先走了,但他卻沒有走遠,等薄楠走了之后再回來看也是一樣的。
“不簡單啊。”周先生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些舒泰的神色:“這里風(fēng)水本來就不錯,經(jīng)由那位薄先生造化下來更是妙不可言。”
三人圍坐在涼亭內(nèi),沒有急著去看那面銅鏡。
銅鏡周圍已經(jīng)被井圈圍著了,李家手腳一向快,再難的也能辦,別說是一個刻了詩的井圈,幾個小時就送來了。
劉先生搖頭晃腦,一副心醉神迷的表情:“要是我猜的沒錯,小李,是這井圈套上后老爺子才好起來的吧?”
李先生想了想答道:“也不是,我覺得是銅鏡一放下就已經(jīng)好起來了。”
“是這樣。”周先生說:“這井圈就是個意頭,有更好,沒有也不是不行。”
“可惜人太多了,不然熄了燈還能看得更仔細。”今天來的人除了李家各人外還有跟隨他們的警衛(wèi),明處暗處還不知道藏了多少人,就不好弄得太扎眼了。
周先生聽著李先生對那面銅鏡的描述更是心癢難耐:“走,看看去。”
三人對視了一眼,便前往了那口井。
井水是地下水,終年不見日光,井道一般又深,自然容易積攢一些陰氣,一般來說庭院中是不好打井的,這井位置一個不好就容易壞了風(fēng)水。當(dāng)然,開好了自然也能是活水來財。
端看這位置怎么選。
三人中李先生是道行最淺的那個,另外兩人論資歷論道行論天賦都遠遠超出李先生,自然能看出來這口井的位置并不太好,雖說這并不是一口真正的井,可井圈既然擺上了,就有那么點意思在了——說不太好都算是含蓄的說法了。
要不是先有李先生說得那么神乎其神,周、劉兩位先生要是直接看見這口井八成是會直接開罵那姓薄的謀財害命。
哪有人把井開在院子最陰處的!
這個最陰處并不是說不能照見陽光這樣淺顯的陰,而是根據(jù)兩人的推測這院子整體氣場的走向的最陰處。
三人湊了上去,只一眼,周、劉兩位先生就沉默了下去,雙手扶在井口上,靜靜地看著這面銅鏡。
此時望舒高懸之際,也是這一局最勝的時候,只見那面銅鏡中散發(fā)著一圈朦朧而柔和的光,將整個井內(nèi)都照亮了。他們先前以為是月亮直射所制,可三人已經(jīng)將不大的井口都圍了起來,哪還有什么月光直射?
再看鏡中,最為明顯的便是那一輪銀盤,再者便是云卷云舒,青山碧水,阡陌縱橫,而最醒目的則是一棟小小的院子,在鏡中萬家皆暗,唯有這一棟小院是亮著的,若是再仔細看去便能知道這就是李家大院。
三人立于鏡前,卻沒有一點倒影落入鏡中。
鏡中的畫面不斷變幻著,一切似乎都是活生生的,會看見飛鳥的剪影一掠而過,也會看見樹枝被風(fēng)吹得搖擺,一片云彩飄了過來遮住了月亮,眾人下意識抬頭去看,果然有一片云彩遮住了小半的月亮。
三人不知看了多久,周先生才長出了一口氣:“厲害,是真的厲害。”
“薄先生英雄出少年啊。”劉先生問李先生:“真的是那位薄先生做的,沒有別人指點他?”
李先生苦笑道:“真沒有。”
“二位先生,能不能和我說道說道。”李先生接著道:“薄先生沒有告訴我太多,說沒什么好說的反正我爸是保下來了,然后就讓我找人做了這個井圈,我還一頭霧水呢。”
劉先生和周先生對視了一眼,各自確定兩人之意:難得能見著這樣的大格局,互相印證一番也是好的。
兩人由簡入繁,先從一目了然的說起,周先生道:“這面鏡子主的是花好月圓人長久,一朵并蒂牡丹皸裂了,說明一朵已經(jīng)敗了,救不回來了,恰好與你家的情況對應(yīng)……”
他說道這里突然頓了頓:“這面鏡子是原先就裂了的嗎?”
李先生搖了搖頭:“不是,我親眼看著薄先生把它給敲裂了……當(dāng)時這面鏡子怎么都下不去,薄先生敲裂了一朵這才下去的。”
周先生張了張口,隨即搖頭嘆息道:“他好像才二十吧?”
他頗有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感覺。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能知道什么叫做事無完滿,以后還有他們的活路嗎?
“銅鏡借月,相當(dāng)于是借了天地之氣來滋養(yǎng)你家,要還是不好……嘿,只要月亮還掛著天邊,你家就能享受這個風(fēng)水。”不過他還是想夸這位薄先生膽量過人,他喃喃地道:“尋常人不敢做這樣的局,他怎么敢……”
何止是大膽!日月要是這么好借,怎么就不見人有人敢借?
這是拿自己的命在豪賭一場。
“就是不尋常才敢這么做。”劉先生撫摸著井圈上銘刻的詩句接口道:“其實這局是什么作用,薄先生都通過這些詩句告訴你了,小李,你仔細琢磨下。”
李先生還在琢磨方才周先生的話:“……月亮還掛著我家就沒事?那我爸豈不是要長生不老?”
周先生也是與李家大伯是密友,不然也不會今天跟著他大伯一起來,硬要算還能算是李先生半個師傅。
他聞言就受不了地瞪了李先生一眼,道:“俗氣!俗不可耐!我記得我之前跟你講過好多遍,一命二運三風(fēng)水,風(fēng)水之前還有這命和運呢!你想你爸長生不老,這局倒是可以做到,那還得看你爸有沒有那個命和運!”
李先生點頭如搗蒜:“……也是哦。”
“是什么是!你看出點什么來了你說!”周先生說道:“別的算了,不叫你答了,你就說說這口井為什么站著這地兒你家還沒事吧!”
李先生斟酌了一下:“……因為薄先生做的局?”
“……”周先生險些沒給他氣死,這話說不對吧也對,說對吧那根沒說有什么區(qū)別?
劉先生笑道:“好了,別為難他了……這口井本來地處極陰,又本來就是聚陰煞的地方,鏡子本身就是反射的,它將你們院子里的陰煞之氣反射了出去,又將純正中和的月光引了進來,去偽存真,不叫你這里陰陽失調(diào)。”
“所以哪怕沒有這個局,這里真的打了井,有這面鏡子也足夠了。”
“原來是這樣。”
……
二十分鐘后三人回了小樓,里面仍舊是一片熱熱鬧鬧的,李老爺子坐在病房中間,面前小桌上擺著紅燒肉、一包煙,甚至還有一瓶可樂,他正大快朵頤。
劉、周兩位先生將自己所見一一告訴了李大伯,李大伯聽完就看向了李老爺子。
哦,原來他中氣十足吃得真香不是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有錯覺。
是真的中氣十足吃得很香。
李老爺子放下筷子,懟了半瓶可樂解解膩歪,末了點了根煙,心滿意足的來了一口,感覺自己越抽越精神了,剛剛還有點困,現(xiàn)在根本不困了,甚至還想出去走兩圈散散步!
他有些納悶的叫醫(yī)生:“醫(yī)生啊,我什么時候不行啊?”
好久沒碰資料了,有點想得慌:“要不把我的資料搬過來,我還想再算兩筆。”
醫(yī)生:就……儀器顯示人沒事,看著也覺得人沒事了,先前以為是回光返照,但是這回光返照得有三個多小時了吧?人還精神十足的,那就顯然不是啊!
李大伯走上前,道:“給你說兩個消息。”
李老爺子納悶的看了看大家:“他們能聽嗎?”
“可以。”李大伯點了點頭,“先聽好的還是壞的?”
“好的吧。”
李大伯道:“你人應(yīng)該好了,死不了了。”
李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shù),為什么他能在清醒后這么快就交代所有資料就是因為他一直準備著這一天,想著自己只要有回光返照的時候,給他五分鐘都能說清楚了:“……那壞的呢?”
李大伯上前把他的煙摘了,按到了一旁摁滅了,又順手把他的可樂紅燒肉都扔進了垃圾桶:“這些東西你還是最好別吃了。”
李老爺子一拍桌子,隨即在他哥的瞪視下小聲說:“……那什么,哥你忙就先走吧,反正沒事了對吧?老大老二你們留一留,老大,給我講講你們最新那個材料唄,分點分點,我那點額度上上上個月就用完了。”
“看在我們是爺倆的份上,你給開個后門?實在不行你偷點給我也成啊,我覺得我那個新款要是用上這個材料絕對能飛天啊!就是沒有了一直沒法弄,難得你回來一次,不得給你爹整點兒?”
李大姑娘:“……犯法的。”
“我不管,我要死了,我臨終心愿是再搞點材料整一個遺作!你就這么跟你領(lǐng)導(dǎo)說!”
“爸——!”
“今天月亮真好看啊!要不我們擱院子里弄個火鍋怎么樣?”
“不能吃火鍋!”
誰也沒想到的是,這位李老爺子喊著最后搞個遺作一直喊了十二年,最后喊出了一個遺作大系列里頭包含了三代版本幾十個型號后才含笑九泉。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在此暫且不提。
薄楠吃著柏焰歸給他帶的老火湯,不經(jīng)意間看向了懸于窗邊的月亮。
月色泠泠如水,柔和地籠罩了山河與人間。
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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