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宗晨
米先生總覺得自己來時間不太對, 似乎不當(dāng)心做個電燈泡。
今天這薄先生看心不太美妙樣子……不過沒有關(guān)系,怎么說都是活一把年紀人家,只當(dāng)是沒看見, 將自己帶來兩個特大號行李箱放到薄楠面前。
其中一個箱子里滿滿都是形狀如蠶蛹銀灰『色』礦料,上面布滿如同鉆石般碎芒, 可那個光芒又奇異得能成一條光練, 看就像是絲綢一般。
“八米布確實是沒有,這里是我能湊到所有天山蠶石外加兩米料子, 薄先生你自己煉一下,七米應(yīng)該能湊出來。”
薄楠心是不太好,臉都有點黑,要不是米先生門鈴聲, 柏焰歸也不會想起來他還有一場會議來,跑得跟只兔子一樣,他淡淡道:“另一箱呢?”
“另一箱當(dāng)然就是我給你酬勞。”正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 開水越燙我越浪,米先生笑瞇瞇說:“我想請薄先生替我做個法器。”
薄楠微微一沉思便答應(yīng)下來,他也沒有急去看箱子里是什么, 總不至于太次,那就不是求人辦事, 那是結(jié)仇。“什么樣?”
“我也漂泊大半輩子,現(xiàn)在想安定下來,往年也結(jié)不少仇家……我想求個有點威懾『性』,省得總有人來打擾我。”米先生道:“不怕你笑話,我比較擅長做養(yǎng)護類,看家還行,護院就不太成。”
薄楠又問一遍:“什么樣?具體一些。”
有時候煉器師和設(shè)計師也很類似, 就怕甲方來一句‘隨便’,結(jié)做出來左不滿意右不滿意,雖說薄楠有能力讓甲方閉嘴,這好歹也算是個朋友。
“就是不知道,才來問薄先生。”米先生一副賴皮樣子搖搖頭。
他琢磨不想讓人打擾,是具體怎么不讓是根本沒想好。
他選養(yǎng)宅子就在牧家隔壁,挺好挺繁華一個墅小區(qū),并不是什么深山林。出門對面有超市,旁邊兩條街就是滬市好醫(yī)院,隔壁還有一所可以用于散步公園,甚至還有一條柔和婉約小河,天氣好時候可以去河邊釣釣魚。
就在這個條件下,如他不想讓人找他吧,弄個鬼打墻『迷』魂局出來,那豈不是快遞都收不到?哪天真有問題打電話找救護車,結(jié)救護車到門前愣是進不來豈不是要命?要是再嚴重一點比如攻擊『性』,那萬一進個小偷進來,人家也罪不至死啊!可要是輕,有和沒有有什么區(qū)?還費這功夫作甚?
米先生還沒想好,便聽見薄楠輕描淡寫地道:“要直接當(dāng)殺人,還是要事后瘋死?”
“……?”
米先生聞言不禁向薄楠看去,只見薄楠眼睛微微下垂,陽光落在他睫羽上,在他臉上投下細碎剪影,他說得太過自然,便有一種本該如此模樣,便不由叫人『毛』骨悚然起來。“不不不,倒也不必……”
是個危險角『色』。
米先生突然意識到可能對方脾氣也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好。需知他們雖然是做風(fēng)水這一行當(dāng),卻也先是個普通人,遵紀守法是攔在每個人心中一道坎,不是那么輕易就能跨過去。
不過這樣薄楠米先生也并不討厭就是。
太軟弱人就是容易過得不好,少數(shù)過得好那是運氣好。
薄楠倚在沙發(fā)上,拾起卷云煙,慢條斯地抽一。他打量米先生,米先生氣場呈現(xiàn)一種健康『乳』白『色』,并不算強勝,看與普通人無二,應(yīng)該是他身上戴許收斂『性』質(zhì)法器緣故,米先生無疑還能活很久。
他有些奇怪說:“難道米先生得罪不是同行?”
“有些是,有些不是。”米先生『摸』『摸』下巴——有些人不知道從哪里『摸』過來想讓他做點法器,要是這人他看不上那是肯定不會做,是『摸』過來人中大分都有權(quán)有勢,以前他到處漂泊人找他也不容易,如今安定下來真不好說來是什么人。
其實來普通人概率會更大一點,這才是米先生頭大地方。同行要害人無外乎那幾種手段,他直接讓薄楠做個那種針對同行法器也就行,來是普通人就十分難辦。
薄楠道:“不如還是做貼身吧,用起來也方便,宅子局終究是以療養(yǎng)為宜,稍微做些小手段針對一下同行就可以……人怕終究是你這個人,不是你那棟房子。”
米先生也想過這個法子,那種貼身法器其實不太好做,容易反噬。
他要是和年輕時候一樣那就和薄楠一樣隨身帶點煞器,看誰不順眼干就完,是實則就是他年紀大,能力或許沒有衰退,可本身氣場確實是逐漸衰弱下去,終有一天他會無法再抵擋那些法器煞氣,從而反噬。
“不好弄啊……”米先生苦笑說。
“這件事交給我。”薄楠道。
米先生頓頓:“真能做?做不也沒關(guān)系。”
這樣法器實在是太難得,甚至他都沒有聽說過誰能做出這樣?xùn)|來——從古至今帶煞法器都是雙刃劍,沒有什么只讓人倒霉而自己完全沒事東。
就拿那個閻羅印來說吧,所謂閻王讓你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是個極其厲害邪器。這東雖然只出現(xiàn)在傳說里,上一次據(jù)說出現(xiàn)還是兩百年前,到底存不存在都不一定,可所有傳說里其主人都是不得好死。
怎么死?小分是叫人殺,而大分是煞氣過重,壓制不住后就被煞氣反噬而死。
“有點難,是能做。”薄楠道,他看一眼那箱子,米先生立刻接道:“那好,如缺什么材料薄先生只管和我說,我盡力去找。”
煉器規(guī)矩很簡單,和找人做風(fēng)水局一樣,法器材料自備,再準備一份謝禮就可以。如和對方關(guān)系好,那對方或許愿意幫你找材料,大數(shù)時候還是得要自己去找。
“好。”
薄楠點點頭,米先生見狀也就直接告辭,他還有些事——他手上也做一個法器呢,滬市冬天濕冷,他得弄個好東出來把自家風(fēng)水調(diào)一調(diào),年紀大,還是喜歡春天。
米先生離開后薄楠才去看天山蠶石,將們拖到二樓工作間,他眉宇間總算是有兩份真切笑意——這些足夠做法衣。
他之前就是和米先生說笑,只是看米先生用天山蠶絲就覺得他估『摸』有點存貨,那什么秘法之類他怎么也不可能傳出去,他還想米先生要是真有些存貨他用其他天材地寶和米先生交換就是,沒想到米先生真就拖一箱子過來。
他將天山蠶石都倒出來,『露』出箱子隔層,里面有個小布包,打開一看便是小小一疊柔滑布料。天山蠶石看閃耀奪目,可實際上做出來絲綢卻是黯淡低調(diào)灰『色』,并無光澤可言,除手感上和絲綢類似外,其他并不能與絲綢相比較。
可看柔軟輕薄,卻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當(dāng)然,對方要是拿開山斧來劈,還是躲開為好。這都是附帶效,有用還是穿上便能更輕易捕捉氣場,令氣場如臂指使,是個極好輔助工具。
薄楠仔仔細細地打量們,終究還是將們收起來,抽絲繁瑣,這里材料也太少,等回蘇市再慢慢折騰吧。
而另一箱材料薄楠也都看一遍,米先生不愧是煉器大家,給材料也非常大方,可惜為專業(yè)所限,里面法器要么極兇要么極正,還缺少幾種材料,薄楠想想,還是出門替他去找材料去。
——反正柏焰歸這個會沒有五個小時開不完。
王月爾近過得很好,柏爺子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回憶起她這個故人之女,小姑娘裝弱很有一手,且她是真真正正苦過來,真算不上什么騙,柏爺子就拍板,直接叫王月爾父親宗晨到滬市來一趟。
薄楠逛街逛一半就被柏爺子給叫回去當(dāng)旁聽。
書房中,柏爺子指椅子讓薄楠坐,道:“這件事還要謝你,小薄。要不是你把月爾找到還不知道月爾要在外面流浪久,叫你回來聽聽也是讓這件事有始有終——她爸那個畜生,要是能把月爾帶回去好好把產(chǎn)業(yè)交到她手上就算,不然話我們這些家伙也不是吃素。”
“月爾她祖父母也和我有點交,小薄,你要是方便話就抬抬手幫幫她……你們薄家到底是近一點,我終究還是離得遠。”
薄楠笑道:“那是自然,既然都把她帶回來,好事就做到底。我父親那邊已經(jīng)把月爾找到消息散布出去,量宗總也不敢不認。”
柏爺子在心下滿意地點點頭,他一直怕薄楠是那種一心撲在藝術(shù)上對人世故一竅不通類型,如今聽他幾句話也就放心。
他家焰歸什么狗屎運!這么好小伙子就被他騙到手!
不時宗晨到,他出乎柏爺子意料,看見王月爾一瞬間就撲上去抱住她痛哭:“月亮!爸爸小月亮,爸爸終于找到你!”
他不問什么來由,也不問是怎么找到,更不提什么血緣鑒定,直接哭得叫做一個悔不當(dāng)初。
王月爾心下晦澀,面上卻半點不『露』,狀若乖巧地反手抱住宗晨:“你是我……爸爸嗎?”
宗晨抓住王月爾肩膀:“月亮,你怎么不記得爸爸?!你怎么?!”
“我……”
柏爺子打斷道:“月爾之前腦袋受過傷,六歲之前只有模糊記憶,不認得你也是正常……要不是她和她母親一個模子里刻出來,又有胎記在,我也不敢認。”
這是王月爾之前和薄楠提過說辭,為防止她那個父親有什么防備之心,就干脆裝作是失憶比較方便。
宗晨抱緊王月爾,痛哭流涕得和柏爺子道謝:“爺子,真是太謝謝您,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謝謝您!”
“不必。”柏爺子抬抬手,從一旁秘書手里接過一份血緣鑒定:“我讓人去一趟蘇市取一點她母親頭發(fā),報告上顯示月爾確實是你女兒,你可以看一看。”
“她母親這幾年已經(jīng)不太認得人,我問醫(yī)生和護工,說是一直在念叨女兒,你回頭帶月爾將她從精神病里接回來吧,放在身邊照顧說不定她也就好。”
宗晨聞言就『露』出為難表:“爺子,我是很想接離合回家,可是……”
柏爺子用力杵杵拐杖,表一沉:“那是離合家。”
“……”宗晨低下頭:“爺子,這知道這件事是我做不對,可我當(dāng)時實在是太難,當(dāng)時離合瘋,月爾又丟,扔那么大一個攤子給我,我實在是太需要一個慰藉……現(xiàn)在事已經(jīng)錯,離合要是回去第一是沒人照顧,第二也不安全,我經(jīng)常帶月爾去看看離合好嗎?”
柏爺子看向王月爾,王月爾仍是一臉『迷』茫說:“爸爸為什么不愿意帶媽媽回家?”
“因為你父親已經(jīng)有新家庭。”柏爺子毫不客氣道,轉(zhuǎn)而又看向宗晨:“難道王家已經(jīng)敗落到這個地步?連一個房子都買不起,要讓王家女兒和孫女和人住在一塊?什么不安全?保姆呢?護工呢?家庭醫(yī)生呢?哪里有什么不安全?”
“要是真那么艱難,宗晨,你可以告訴我,王家出不起,我柏家還是出得起。”柏爺子說完,又嗤笑一聲,似乎想起什么一樣:“哦……對,你宗家是出不起。”
宗晨臉上頓時五彩繽紛起來,柏爺子這話就相當(dāng)于將他臉往地上踩,還反復(fù)地碾碾,指責(zé)他謀奪家產(chǎn),背信棄義。
可這確實是事實。
在不知人眼前他是風(fēng)光無限宗大總裁,身價百億,家庭美滿,可在這些稍微有些資本人眼中他就是個上門贅婿,見利忘義,謀奪家產(chǎn),甚至他兩個孩子都沒有同階層小孩愿意和他們玩,只有那些破落戶愿意和他們交朋友,肉眼可見以后就算是想要找聯(lián)姻對象也找不到什么好。
可是那有什么錯呢?王家面上是對他很好,可到處都要他伏小做低,事事順從,雖然讓他進公司,可他就是個連實習(xí)生都不如存在,他建議從來不會被采納,他那個岳父數(shù)次告訴他讓他看學(xué),永遠都在打壓他,不讓他出頭。
王家都這樣,他為什么不能為自己考慮?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宗晨苦澀地道:“對不起爺子,是我想差。”
“那就這么辦。”柏爺子一錘定音,他指指一旁薄楠:“認識一下,這是薄二,也是蘇市人,你帶月爾回去后要是有什么困難你就找他,月爾也和他關(guān)系好,你們到底近一點,一個電話不用十分鐘就到。”
宗晨下意識看向薄楠,他剛剛進來時候看見他還以為是柏家哪個晚輩,或者就是柏家那個繼承人柏焰歸,沒想到居然是蘇市人。
柏爺子這是在警告他,他找人監(jiān)視他,讓他不要做太過分。
“怎么,不愿意?”
“沒沒,我心疼月爾都來不及呢!”宗晨又抱緊王月爾:“有個月爾熟悉人更好,我還怕她回家不熟悉。”
對于這個女兒來說,憑良心他不是有意要弄丟她。雖說是個丫頭片子,是怎么都是自己女兒,他本來將他放到他保鏢手里面只是想讓王離合那個女人發(fā)瘋,他也好趁機去運作一番。當(dāng)時他婆已經(jīng)懷孕,如王月爾還在,他對外很難有借把婆接回來,還那么有孩子。
就如同他對外說辭一樣,王離合瘋,女兒沒,他也難過得發(fā)瘋,所以要找一個慰藉。
可沒想到是他保鏢有一天突然就不見,帶王月爾一起不見,他當(dāng)時公事上忙,再加上王月爾許久不在身邊感也就淡,他婆意思是王月爾找回來還麻煩,不如不找,他也覺得有道,就干脆不找回來。
畢竟他家產(chǎn)要留給他兒子,王月爾在他還得想辦法再運作一番,留個空殼子給她,也太麻煩些,真不如不找回來。
如今找回來他不說開心吧,也沒有不開心。
自己家有錢,女兒是自己,不虧待養(yǎng)就行,如今大局已定,家產(chǎn)鐵定以后是他兒子,給她一點點就說是王家遺產(chǎn)就可以,這樣自己反而里外兩不虧。
——再過幾年他兩個孩子也要到結(jié)婚年紀,現(xiàn)在把名聲挽救回來也還來得及,丟掉一點兒財產(chǎn)換回兩家更好聯(lián)姻對象,這筆買賣值得。
宗晨一邊千恩萬謝一邊暗自打量薄楠,薄二?蘇市薄家?
薄家倒是個不錯家庭,薄二似乎也才二十出頭?這倒是個很好對象,就沖柏爺子金玉言交在,說不定以后這個女兒也能替他帶來意外收獲呢?
想到這里他臉上笑容格外得真誠起來:“柏爺子,那我就先帶月爾回蘇市去看看她媽媽,她媽媽一定很想她!”
柏爺子點點頭:“去吧。”
王月爾深深地看薄楠一眼,微微頷首,便跟宗晨一起離去。
兩人一,柏爺子就冷哼一聲:“什么東!”
薄楠好聲好氣道:“爺爺,就生氣,我讓我家里幫忙盯,不會有問題。”
柏爺子氣得搖搖頭:“算,接下來就要看月爾爭不爭氣……造還在她自己身上,不過有我們在,宗晨總不敢虧待她!”
“她會爭氣。”薄楠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