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太后
從永和宮回到養(yǎng)心殿,四爺已經(jīng)在等她了。
另一邊的屋里侍膳太監(jiān)們都準(zhǔn)備好了,她還聽到了燉鍋咕嘟咕嘟的聲音,聞到鯽魚湯的香氣。
難道她回來晚了?她就是不想在永和宮留膳,打算陪他一起吃才趕回來的。剛到一個新的地方,可能她對這里的作息時間還不太熟悉?
李薇下意識的看了眼屋里的座鐘,看到上前的時間才剛剛指到中午十一點。
四爺正跟弘昤一起坐在榻上玩,對她說:“去換衣服吧,咱們今天早點用膳。趁著他們還沒來。”
等她去換過衣服,抱抱弘昤,再把他交給奶娘帶走后,他才牽著她去用午膳。
午膳不算豐盛,不過是以四爺目前的身份來說的,畢竟十六道涼菜,三十六道熱菜,八道湯羹,三十六樣面點,這種架勢她記得在府里福晉那邊就享受過了。
換到現(xiàn)在怎么著也應(yīng)該再增加一倍?
四爺給她挾了塊炒雞塊,道:“叫你進(jìn)來本來只是想看看你,現(xiàn)在看起來你倒是閑不下來了。”
李薇心里也有數(shù)的。她今天去永和宮請安了,其他各宮也都不能省了。別的地方都好說,寧壽宮是必須要去的。
她相信他一開始叫她進(jìn)來,可能真的只是想找她說說話。只是進(jìn)來后就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了。有些事擺在那里,不去做就是不行。
吃過飯后,他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她匯報了永和宮里德妃的意思,他看起來像是松了口氣。
“這么著,你下午還是去永和宮,看娘娘能不能領(lǐng)你去見太后。只當(dāng)是小輩給長輩磕個頭,不算正式拜見。”他將素素叫進(jìn)來時想得并不多。如今他是天下第一人,一時揚(yáng)眉吐氣,當(dāng)然覺得什么都能做,再也沒有什么能束縛他了。
所以他叫素素乘貴妃的轎子,讓她住進(jìn)了養(yǎng)心殿東五間。
只是見過德妃后,他也不得不多想一二。倒不是畏懼什么,現(xiàn)在還有誰給讓他畏懼?他只是想替素素打算得更好些,不讓她受其他人的搓磨。
一切只看下午永和宮里,娘娘是個什么態(tài)度吧。
四爺只在飯后陪她說了一刻鐘的話,蘇培盛就過來說前面張廷玉來了。四爺放下茶碗,匆匆離去,臨走把張起麟留下給她使喚。
李薇讓人去問永和宮德妃有沒有歇午覺的習(xí)慣,要是有,她就等娘娘午睡起來后再過去。
張起麟很快回來了,不但把她問的事答了,還買一贈一送了個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別人拿來討好他這個御前太監(jiān)的。
“娘娘一般未時小憩半個時辰,然后起來去永和宮后的小佛堂念上半個時辰的經(jīng)。主子要去拜訪娘娘,未時后,申時前是最好的。”他道。
李薇自動把時間換算成下午一點德妃午睡,到三點前都可能在念經(jīng),她最好就是三點前后去拜訪最合適。去晚了,可能就有別人去見德妃了。現(xiàn)在她還是單刷德妃比較保險,再添個小boss怕?lián)尾蛔 ?br/>
張起麟接著道:“今天中午是成嬪陪娘娘用的午膳。”
等他退下后,她躺下來睡午覺時才明白過來第二個消息是附送的,應(yīng)該也有些意義在里頭。
是說德妃已經(jīng)把有子妃嬪可以出宮隨兒子養(yǎng)老的事透出去了?
她打了個哈欠,翻身睡著前想。
下午兩點鐘她起來,洗漱更衣梳頭,叫人去問德妃此時是否方便,其實就是通知永和宮她馬上要過去了。很快話傳回來說方便,說德妃娘娘正好午睡起來想找人說說話,請李主子這就過去,還說娘娘那里有今年新得的荔枝叫她去嘗嘗。
到了永和宮,她看到德妃面前的桌子上確實放著一盤荔枝,葉子艷綠,十分新鮮。
就是量有點少。
一盤子最多裝了以前她在圓明園時的一半左右。
李薇照樣還是坐在德妃榻前的繡墩上,德妃指著那盤荔枝請她吃,一旁的宮女凈手后替她把德妃指的那個大的、紅的摘下來,剝殼去核后放在小瓷碟子里送到她面前。
這么著吃荔枝真是滋味大減。
而且,她也看出來荔枝這東西在這宮里絕對屬于不一般的奢侈品。從她來到她走,整盤荔枝只是她吃了一顆,德妃吃了一顆,嘗了方姑姑一顆。剩下的大概她走后會原樣放回去?
德妃大概不像像她一樣去貪口腹之欲,可如果這盤荔枝跟外面窮苦人家過年,一盤點心從初一擺到十五那樣是用來充門面的,她也覺得接受不了啊。
德妃請她再吃,她連忙說一個就夠了,最近有些上火云云。
關(guān)于去寧壽宮的事,她只提了個頭說太后最近身體不知好不好,德妃馬上就說:“明天你跟我進(jìn)去磕頭,也叫太后娘娘見見你。說來你這么些年,還沒有拜見過太后吧?”
她其實每年都要在寧壽宮門口磕上十幾天的頭呢。當(dāng)然在殿外磕,太后肯定不知道就對了。
李薇含蓄道:“不曾有幸面見太后娘娘……”
德妃笑著安慰她:“太后娘娘最疼愛小輩了,她一見到你準(zhǔn)高興。”然后又跟她說太后不常說滿語,多是蒙語。
李薇天生的漢語種子,滿語還是穿來后學(xué)的第二語言,蒙語?小時候依稀仿佛學(xué)過,不過現(xiàn)在都還給老師了。
她這邊臉色一僵,德妃馬上就明白了,笑呵呵的說:“其實啊,一點都不難,你只要記住這幾句就行了:娘娘金安,娘娘好,是,謝娘娘恩典。”
德妃當(dāng)場教她說這幾句簡單的蒙語會話,又說又笑的不多時就叫李薇把生疏都給丟掉了。等她五點告退時,笑得整個人都是通體舒暢。
真是不服德妃都不行。明明上午見面時,她還記得要有尊卑之別,對德妃一點都不敢親近放肆,結(jié)果下午走前她就覺得跟德妃相處一點都不難了,她那么和藹又愛笑,說話風(fēng)趣又毫無架子。
這份親和力真不是蓋的。
回去見了四爺,他又是早早的就在屋里等著她。
看到她回來時臉上的笑還沒收,四爺不自覺也松了口氣,笑道:“這是玩得很開心?”
他跟進(jìn)來看她更衣,她坐在梳妝臺前由玉瓶等人給她卸掉頭上的釵環(huán),一邊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在永和宮的感受。
“娘娘實在是慈愛極了!”她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說德妃教她說蒙古話,她學(xué)得不像娘娘一點都不生氣,被她逗得前仰后合。
“我都快臊死了,怎么都說不對。”李薇真覺得自己從沒這么丟臉過,但意外的是丟臉也不生氣,不羞惱,反而娘娘一笑,她也跟著一起笑。笑著笑著,德妃掩口支桌,笑得氣都快喘不上來了,最后還揉著肚子說不行了不行了,可不能再笑了,肚皮都要笑破了。
她看四爺這時也是笑得一臉溫柔,寬慰她說:“沒事,等用過晚膳,朕來教你說。”
他這話居然是認(rèn)真的,立刻就叫蘇培盛去傳話,說晚上不用他們再過來了,然后吃過晚膳就一字一句的教她。
他教她時跟德妃極像,都是模擬派的。
德妃說:“一進(jìn)去寧壽宮,娘娘肯定要問你是誰,這時我來給娘娘說,你只要看到有宮女拿墊子放在娘娘榻前,你就上前磕頭就行了,磕完起來說:我是其其格。”
關(guān)于怎么介紹她的名字,德妃說喊漢文肯定不會,太后記不住她下回就不會喊你了,李薇的本名和字都是花,那就叫其其格。
四爺聽了輕輕點頭,笑著說:“其其格很好。”
然后,她又多了個名字其其格。
四爺?shù)拿烧Z相當(dāng)不錯,他還跟她交待說太后的蒙語有口音,聽起來會很快很含糊,他模仿了下太后是怎么說話的,在她聽來就是有點大舌頭的感覺,像含在嘴里說的,語速很快。
他說太后會對她說的無非就是叫她好好侍候他,多生幾個健康的男孩和漂亮的女孩,好好的把他們都養(yǎng)大,男孩要像草原上的英雄,女孩要像草原上的明珠。
所以她的回答就是一個‘好’。
聽不懂沒關(guān)系,太后不會跟她說太多,磕過頭就可以回來了。
李薇聽得不停點頭。以前進(jìn)宮時都是福晉擋在前頭,她從頭到尾當(dāng)布景板。這頭一回挑大梁,不由得她不緊張。偏偏德妃跟四爺一樣是個急性子(真不愧是母子),今天跟她說這個事,她明天就要帶她去見太后。
她都覺得,要是她上午見德妃說了這個,下午她就敢把她領(lǐng)寧壽宮去。
當(dāng)天晚上,她答四爺?shù)脑挾际敲烧Z的‘好’。他叫她上床,她說‘好’,他叫她躺好,她說‘好’,他問她要不要喝水,她‘好’。
四爺拿水給她喝,摸著她的背說:“不用這么緊張,太后不愛管事。”
她點點頭,聯(lián)想起以前對太后的印象,確實是個后宮中的招牌一樣的人物。先皇拿太后來刷孝子這一榮譽(yù),太后就那么坐在那里任他刷。再想想德妃,就知道太后能在這深宮里熬到現(xiàn)在,還是一個十分敏感的博爾濟(jì)奇特氏,那她就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就像今天下午在永和宮,她覺得跟德妃相處得十分愉快,其實那都是德妃這個聰明人在帶領(lǐng)兩人中間的氣氛。當(dāng)一個笨蛋跟一個聰明人在一起時,通常都是聰明人掌握主動權(quán)。
太后肯定不會沒事找事給她難堪,現(xiàn)在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時候,所以明天去寧壽宮,肯定能一切順利。
第二天,四爺在她臨走前還特意叫蘇培盛過來送她一送,囑咐她‘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放心的去。如果太后留午膳,就跟德妃一起在寧壽宮用,他會照顧好弘昤的。’。
她還是照舊步行的永和宮,然后德妃攜她一起上了她的肩輿,再往寧壽宮去。
德妃的肩輿比起她曾經(jīng)坐過的金黃轎要略遜一籌。她當(dāng)時坐的是八人抬的,德妃這個是四人抬的。
如果四爺給她都能用八人抬,不可能還叫德妃用四人抬。
這說明,德妃沒用,她用的還是她以前的?
聯(lián)想起四爺前天說德妃不住寧壽宮不可能的事,李薇突然有些小擔(dān)心。德妃不想去住太后的寧壽宮,是怕她過去后會把太后給擠到角落去嗎?
或者只是擺個謙遜的姿態(tài)?
德妃察覺到李薇的目光一直繞著肩輿轉(zhuǎn),多少有些感嘆。看她緊皺的眉頭就明白,李氏這是在替老四操心呢。
宮里的女人多數(shù)都不會替皇上操心。要操心也要擺在明面上,讓皇上看在眼里才算數(shù)。
老四現(xiàn)在又不在,李氏這擔(dān)心就是實實在在的了。
她輕輕的在心底嘆了口氣。
老四這個性子,大概也是喜歡李氏把他時時都放在心上。十幾年下來,從宮里到府里,再回到宮里,老四能中意她十幾年,往后大概也不會輕易撂開手。男女之間,前一兩年憑的都是嬌顏媚骨,往后過的就是心意了。
越是在宮里,這種事越明顯。有時不到一年,再好的容顏也該看膩了,新鮮的女色層出不窮。一年后還能栓住皇上目光的,無不是皇上的知心人。
能知心上十幾年,那就跟一輩子差不多了。
德妃拍拍李薇的手,笑著說:“這會兒……到底是還沒下旨……”
李薇理解的就是:沒下旨,所以規(guī)矩慣了的德妃才不肯用新的,還照樣用她的舊肩輿。
她點點頭,表示一定會原話告訴四爺?shù)摹?br/>
不到寧壽宮已經(jīng)有人迎出來了,德妃和她下肩輿時,寧壽宮里出來了二十幾個人迎接。姑姑都有好幾個,她們上來扶著德妃,還有兩個來扶她,普通服色的宮女就跟在后頭或在前頭領(lǐng)路。
宮女們的資歷大概分三節(jié)。最年輕的是宮女,中年的就是姑姑,老年的就是嬤嬤。
但也有白頭的老宮女,熬到最后也沒混成姑姑。能在差不多的年歲上成了姑姑,這就是表示主子們喜歡她們的侍候。
就像德妃身邊的方姑姑,那就是永和宮的一人之下,眾人之上。
所以李薇對來扶她的兩位姑姑都很客氣。
姑姑們比她客氣一百倍。
一進(jìn)寧壽宮就是撲鼻而來的藏香味,到處可見垂掛的金黃色的條幅,很像她在現(xiàn)代看過的蒙古廟里的東西。
殿中擺著半人高的香爐,黃銅的爐壁上鑲著綠松石和紅瑪瑙。
地上鋪的地毯上也織有很規(guī)律的方形和圓形的花紋。總之,寧壽宮里的裝飾完全是另一種味道的。
等見了太后,這個感覺就更明顯了。
太后坐在榻上,榻上鋪的錦墊上的花紋跟地毯上的如出一轍。她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編成一條大辮子垂在腦后。她不像德妃和宮里的其他女人那樣戴旗頭或其他首飾,而是包了一條頭巾(?)。
李薇頭一次面見太后,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她。身上的衣服還是一樣華麗,手上戴著數(shù)個金手鐲,有的刻著萬字紋,有的鑲著大塊的寶石。脖子上掛著數(shù)條綠松石、黃金和瑪瑙鑲嵌的民族風(fēng)長項鏈。
不能說不華麗,就是華麗的味道不太一樣。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她覺得太后更適合坐在圓頂?shù)拿晒艓づ窭铩?br/>
有一個年約五旬的女子坐在太后榻邊最近的地方,她的臉型和太后十分像,細(xì)看連眉眼間也有相似之處。如果不是看到她對德妃行禮,她都以為這是太后的親戚(太后沒孩子,不然她肯定會誤會得更多)。
德妃替她引見,那女子不敢受她的禮,側(cè)身避開了。
李薇聽四爺提起過,說是先帝后宮里也曾有蒙妃,這位算是身份比較高貴的一個,姓博爾濟(jì)奇特氏,來自科爾沁,順治帝悼妃的侄女。這個悼妃的來歷更不同尋常:她是孝莊的侄女。
所以,這位博爾濟(jì)齊特氏是大大的有來歷。
但問題是自從她入宮后,先帝從來沒有寵愛過她,也沒有給她名位。她就當(dāng)了尷尬的庶妃,一當(dāng)就是四十年。
四爺?shù)囊馑际牵@次封先帝后宮,會把這位蒙古妃子給正式的封妃,也算是給她正名。
以前,李薇曾經(jīng)想過宋氏等人的失寵會不會是她的原因。但今天親眼見到這個老庶妃之后,她突然明白了。不是她,而是不管是四爺也好,還是先帝,當(dāng)他們坐擁太多女子的時候,不受他們喜歡的人就會被冷落。
沒有別的原因,僅僅是沒有打動他們,這些女人就會在后院中寂寞老去,空付年華。
這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她心里的壓力,順便也給了她當(dāng)頭一棒。以為自己真的蘇之光芒照遍大地,還能影響四爺?shù)呐袛嗔恕?br/>
反正就在他們身上就一個道理,區(qū)分女人不是娶進(jìn)后宮的還是后宮之外的,而是他們要或不要的。
面見太后這事還是挺順利的,太后知道她叫其其格后,就一直喚她其其格,還親手把茶碗放在她手里(金碗!),還從金盤子里拿奶豆腐遞到她手上。
不用德妃示意她,她就都吃了。
而且,博爾濟(jì)奇特氏也一直在旁邊湊趣說話,特別是在她聽不懂太后的話,又接不上的時候,她就會插話給岔過去,然后悄悄對李薇微笑。
李薇自然十分感激她。不是說去哪里都能遇上肯幫她的人的,特別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沒那么蘇之后。
德妃幫她是看在四爺?shù)拿嫔希枬?jì)奇特氏是什么原因她也能猜到,但被幫助還是很暖心的。
從寧壽宮出來后,坐在德妃的肩輿上,她嘆道:“瑙日布命不好,從進(jìn)宮第五年就搬進(jìn)了寧壽宮,在太后身邊一直住到現(xiàn)在。”
她跟瑙日布是差不多一起侍候先帝的,親眼看著那個原本明麗的蒙古姑娘一日日凋零。先帝對她從來是視而不見,最多偶爾叫她一起用膳,卻很少留宿。
康熙二十年時,先帝大封后宮。她們都以為先帝會封瑙日布一個貴人或嬪,至少不至于叫她一直這么頭上空空的住在宮里。結(jié)果先帝還是把她給略過去了。
之后,瑙日布就搬進(jìn)了寧壽宮,從此再也沒有出來。
李薇猜瑙日布就是那個博爾濟(jì)奇特氏的名字。
德妃拍拍她的手,對她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了。
回到養(yǎng)心殿后,四爺今天沒有提前回來等她。等她換過衣服后,他才匆匆進(jìn)來,一進(jìn)來就笑道:“一身的藏香味兒。”
“我都換過衣服了,還有嗎?”她抬起手聞了聞,只聞到了奶香味兒。
坐下后她先匯報了寧壽宮一游的感想,重點提了她對太后的打扮和寧壽宮裝飾的驚訝,還有博爾濟(jì)奇特氏的示好,以及德妃的暗示。
四爺點頭,先說太后:“太后娘娘以前不是這樣,朕小時候去磕頭時,跟別的宮里沒什么不同,就是到處都是藏香味兒。老十娶福晉那年,大概是看先帝寬容些了,寧壽宮才漸漸換了擺設(shè),太后也能在殿里穿一穿蒙古袍子了。”
原來太后也不是一開始就這么自在的。
再說德妃:“娘娘這是想替朕做好人。”他笑了笑,拍著腿嘆道:“這會兒正是施恩的時候啊。”
雖然現(xiàn)在他還沒有登基,先帝也還沒有下葬,給他的請安折子還是如雪片般飛來,都是爭著搶著表忠心來磕頭的。
他這兩邊只回這些折子,手腕都要寫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