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  第二節(jié)晚自習(xí)下課了。
    徐守收拾好書包，發(fā)現(xiàn)顧嘉凌還低著頭，對著一道數(shù)學(xué)題眉頭緊鎖。
    徐守看看窗外，提醒道：“道長他們該過來了。”
    顧嘉凌沒好氣道：“別煩我,  你們先走也行。”
    今晚他不把這道題破出來,  他就不回家。
    徐守就真的沒有等他,  拎著書包下了樓。
    在樓下站了一會兒,  大多數(shù)高一生都走光了,  謝景淵與蘇妙妙才從網(wǎng)球館那邊走過來。
    謝景淵：“顧嘉凌呢？”
    徐守指指樓上：“還在做題，讓咱們先回去。”
    謝景淵笑了笑。
    這周四就要期中考試了,  蘇妙妙想超過徐守,  顧嘉凌想追上蘇妙妙。
    蘇妙妙空有野心并沒有付出更多的努力，顧嘉凌最近卻勤快了很多,  回家后也不再玩游戲。
    謝景淵非常支持顧嘉凌的上進(jìn)心,  做題總比他招惹女同學(xué)強(qiáng)。
    “等等吧。”謝景淵做主道，帶著兩人往上走。
    剛到二樓,  顧嘉凌從九班教室出來了,  嘴里哼著輕快的口哨，看得出心情很不錯。
    見到謝景淵三個,  顧嘉凌先是笑,  隨即滿不在乎地道：“不是說了讓你們先走？”
    蘇妙妙：“道長怕你再被烏鴉叼走了。”
    顧嘉凌臉色大變,  撲過來要打蘇妙妙，可當(dāng)蘇妙妙主動迎上去,  顧嘉凌又躲到一邊去了。
    回家路上,  四人分成兩組,  保持一定的距離勻速跑著。
    正式入冬了,  天氣變冷,  明珠花園的小區(qū)外面，有個老大爺擺了個烤紅薯的攤子，風(fēng)把烤紅薯的香甜氣息吹出很遠(yuǎn)。
    蘇妙妙第一個朝攤子跑去，謝景淵三人也都跟了過來。
    最后，謝景淵出錢，買了十個大塊頭的烤紅薯，三個交給蘇妙妙帶回蘇家。
    “哎，妙妙也買了啊，我回來的時候也買了倆。”
    1001，看到女兒拎著一袋子烤紅薯進(jìn)來，蘇明安笑著道。
    唐詩薇：“剩下的明早吃。”
    吃過甜甜的烤紅薯，蘇妙妙洗澡睡覺了。
    唐詩薇在外面聽著女兒屋里的動靜，悄悄對蘇明安道：“快期中考試了，我聽陶奶奶說徐守、顧嘉凌最近都很用功，咱們妙妙好像一點都不緊張。”
    蘇明安：“哪次考試妙妙緊張過了？再說了，咱們妙妙現(xiàn)在天天訓(xùn)練，打完網(wǎng)球肯定累得不行了，她要熬夜看書，我還舍不得呢。”
    唐詩薇點點頭，女兒的身體最重要，沒必要給自己施加太大壓力。
    早上六點，蘇妙妙被鬧鐘叫醒了。
    她雖然貪睡，可高一開學(xué)這么久，她也養(yǎng)成了早起晚睡的習(xí)慣，不至于太抗拒。
    發(fā)了一會兒呆，蘇妙妙坐了起來。
    這個時候，她感覺身體有點不太對勁兒，掀開被子一看，睡衣跟床單上都沾了些血跡。
    蘇妙妙看著那抹紅色，慢慢想起了媽媽的話。
    她上六年級的時候，媽媽就給她科普過女孩子的生理知識，以后每年都要說一兩次。
    蘇妙妙感覺的到，這兩年媽媽好像有點擔(dān)心她，似乎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再不來就意味著身體出了問題。
    這下好了，媽媽總算可以放心了。
    蘇妙妙沖了個快速澡，有些笨拙地用上媽媽早就放在她抽屜里的衛(wèi)生巾，再把弄臟的衣服、床單放進(jìn)洗衣機(jī)。
    蘇明安在廚房做早飯，唐詩薇發(fā)現(xiàn)女兒的舉動，眼睛一亮，悄悄問：“來了？”
    蘇妙妙笑著點頭，仿佛自己考試考了一百分。
    唐詩薇抱住女兒，一直壓在心里的那塊兒石頭終于可以移開了。
    她跟很多朋友都是十三歲左右來的，雖然她查過資料說十二歲到十六歲都屬于正常范圍，做媽媽的，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
    欣慰過后，唐詩薇拉著女兒來到房間，進(jìn)行了一番母女間的私密談話，譬如提醒女兒這期間要注意什么，譬如指導(dǎo)女兒衛(wèi)生巾的正確使用方法。距離上次談這個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她怕女兒忘了。
    “媽媽，我要告訴道長嗎？”
    蘇妙妙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不然媽媽為什么那么期待。
    她總是叫謝景淵道長，兩家長輩也都習(xí)慣了，幸虧謝景淵確實是“道長”般的脾氣，大家才沒覺得奇怪。
    “不能說，這是女孩子間的秘密，當(dāng)然，如果他們自己發(fā)現(xiàn)了，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唐詩薇溫柔地道。
    蘇妙妙明白了。
    唐詩薇剛買了兩個小暖手寶，拿來一個放進(jìn)女兒的書包，再用空的小茶葉罐倒些紅糖塊兒，囑咐女兒如果肚子疼，可以泡紅糖水喝。
    蘇妙妙特別喜歡這樣溫柔的媽媽。
    吃過早飯，蘇妙妙背著書包出門了。
    謝景淵三個已經(jīng)等在了外面。
    進(jìn)入電梯后，徐守先吸了吸鼻子，幾乎同時，顧嘉凌也使勁兒嗅了嗅。
    謝景淵看向二人，知道他們都保留了妖的嗅覺，吸鼻子肯定是聞到了異常的氣息。
    顧嘉凌剛要開口，蘇妙妙兇巴巴地瞪了過來。
    媽媽說這是女孩子們的秘密，臭鳥敢亂說，她就揍他。
    顧嘉凌閉緊了嘴巴。
    徐守想起什么，臉微微泛紅，對謝景淵忠誠如他，也沒有拆穿一個女孩子的秘密。
    在這種事情上，徐守有過一次極其尷尬的經(jīng)歷。
    那還是上輩子，他還是一條初開靈智會修煉但不會化形的狼狗，有一次他撞見一個少女被酒鬼混混打。
    徐守將酒鬼咬傷了，再去看那少女，聞到她身上有淡淡的血味兒，偏偏那少女還一副什么重傷都沒受的樣子，徐守就叼著少女的衣擺，硬是將人帶去了鎮(zhèn)上的醫(yī)館。醫(yī)館替少女號脈，說她月事體虛，最近不宜操勞，另外開了些祛瘀的藥膏。
    徐守就明白了月事是怎么回事。
    蘇妙妙本來還想瞪徐守一眼，見他這樣，也就收回了視線。
    謝景淵第一次被這三只妖弄得莫名其妙。
    到了樓下，徐守、顧嘉凌先跑了出去，甩開蘇妙妙、謝景淵一段距離。
    顧嘉凌問徐守：“你是什么時候明白人類女子的這種情況的？”
    徐守想了想，簡單道：“一百五十多年前。”
    顧嘉凌：“那么早，厲害，我是在道觀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有的女香客帶著血氣，我就納悶是怎么回事，飛過去偷窺……”
    他沒說完，徐守突然撲過來，按住他揍。
    顧嘉凌抱頭慘叫：“我還沒說完，其實我什么都沒看見！”
    徐守照打不誤，哪怕顧嘉凌當(dāng)時只是一只藍(lán)鳥的形態(tài)，占女子便宜也不行。
    謝景淵、蘇妙妙：……
    “怎么回事？”謝景淵跑過去問。
    徐守冷眼瞪著顧嘉凌。
    顧嘉凌自知理虧，大黑狗都這么有正義感了，被道長知道，還不燒了他給貓當(dāng)烤雞吃。
    “沒事沒事，我偷了他的巧克力，我認(rèn)罰。”顧嘉凌飛快拉著徐守跑開了。
    謝景淵皺眉。
    蘇妙妙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他偷東西，道長你管管。”
    臭鳥總說她有前科，自己也不是什么遵紀(jì)守法的好貨色。
    謝景淵懷疑其中另有隱情，可他就是找不到頭緒。
    別的同學(xué)上早自習(xí)，謝景淵繼續(xù)陪蘇妙妙練跳高。
    蘇妙妙練習(xí)的時候沒什么感覺，跳完往教學(xué)樓時，她覺得肚子不太舒服。
    坐到座位上，蘇妙妙本來想睡覺，可那種輕微的不舒服讓她莫名煩躁。
    她想起媽媽提供的兩種解決辦法，先把小暖手寶拿出來交給謝景淵，讓他找個地方幫他充電。
    等謝景淵回來了，她再把紅糖盒子跟水杯推過去，習(xí)慣地使喚道：“道長幫我泡杯紅糖水。”
    謝景淵：“好好的怎么喝起紅糖水了？”
    小時候她就蛀過牙，去醫(yī)院處理時哭得醫(yī)生耳朵都要聾了。
    蘇妙妙：“就要喝。”
    謝景淵看著她比平時蒼白的臉色，默默地拿起水杯與紅糖。
    喝過紅糖水，蘇妙妙果然舒服了很多，可惜第一節(jié)課也開始了，沒有時間讓她睡覺。
    下課了，蘇妙妙想了想，拉開書包，偷偷取出一片，再飛快地塞進(jìn)口袋。
    謝景淵偷偷觀察她，是因為她竟然沒有一下課就趴桌子上睡覺，于是也就捕捉到了她的小動作。
    “起來，我要出去。”蘇妙妙對他道。
    謝景淵有些僵硬地站到一邊。
    蘇妙妙大搖大擺地走了，余樂正好也要去衛(wèi)生間，主動湊了過來，跟蘇妙妙有說有笑地走出教室。
    蘇妙妙不愛搭理人，但如果有人主動湊上來，還是她看著順眼的，蘇妙妙也不會趕人。
    謝景淵坐回椅子上。
    上輩子他十歲進(jìn)道觀，每天與道士或妖精打交道，根本沒有與女眷相處的經(jīng)驗，至于來道觀的香客，在他眼里基本也沒有男女之分，他只聽香客所求，盡量為香客排憂解難，香客是男是女都沒關(guān)系。
    還是投胎之后，因為上學(xué)，周圍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了很多女同學(xué)。
    謝景淵看的書多而雜，早早就知道青少年男女正常生長發(fā)育會有哪些現(xiàn)象。
    上初中時，還曾有女同學(xué)不小心將衛(wèi)生用品掉在地上，惹得一些無禮的男生竊竊私語。
    但因為蘇妙妙一直都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謝景淵就差點忘了，她也會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樣，漸漸褪去孩子時的青澀。
    “班長，你幫我講道題吧？”
    難得睡神蘇妙妙不在，前桌的男同學(xué)爭分奪秒般抱著習(xí)題冊轉(zhuǎn)了過來。
    謝景淵就先幫他講題。
    連著幫了三個同學(xué)，教室門口出現(xiàn)熟悉的身影，謝景淵抬頭，看到蘇妙妙、余樂前后走了進(jìn)來。
    當(dāng)蘇妙妙走到南排，步入投進(jìn)窗的光照范圍，她白皙的臉頰仿佛也散發(fā)出一圈柔和的光。
    謝景淵垂下眼簾。
    彎腰站在旁邊的同學(xué)也趕緊抱著習(xí)題冊回了座位。
    謝景淵站起來，給蘇妙妙讓位子。
    蘇妙妙沒留意他，見顧嘉凌在做一張試卷，蘇妙妙心中一動，提議道：“咱們拿期中考試的成績打賭怎么樣？”
    顧嘉凌狐疑地看過來：“賭什么？”
    蘇妙妙笑著摸了摸耳朵。
    顧嘉凌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覺得自己基礎(chǔ)不如蘇妙妙，這才剛剛奮起直追，希望不大。
    “不賭。”
    蘇妙妙失望地哼了聲，轉(zhuǎn)頭時，對上謝景淵清俊的臉，下一秒，他就看黑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