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
    如果蘇妙妙打得過徐守,她肯定已經(jīng)撲上去了。
    然而事實是，她打不過。
    在清虛觀做妖的時候，百年貓妖打不過兩百年的狗,現(xiàn)在他們變成人了……
    蘇妙妙看向徐守露在外面的胳膊，那么粗那么結(jié)實,蘇妙妙非常確信,徐守的力氣比道長還大。
    作為一只在各種大妖老妖的夾縫里生存的小小貓妖,蘇妙妙很懂得見機行事。
    她沒有再回應徐守,一個人去了九班教室。
    謝景淵看著她的背影，對徐守解釋道：“我們兩家長輩是朋友,一直都是鄰居。”
    徐守很了解道長的性格,面冷心善，如果貓妖糾纏道長,道長怕是不忍心拒絕。
    “這種沒有良心的……人，道長還是與她保持距離吧。”
    謝景淵：“我自有道理,現(xiàn)在大家都是同學,你不要對她太有敵意,更不能動手。”
    貓狗不和，這幾乎是天性,只要兩人沒有闖禍，謝景淵并不想過多干涉徐守與蘇妙妙的關系。
    他沒那么閑。
    徐守抿唇,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地點點頭。
    謝景淵想了想,問：“你可有山雀的消息？”
    見到徐守，謝景淵更加懷疑觀里的山雀也投胎到了這邊。
    徐守搖搖頭：“暫且還沒有。”
    謝景淵：“嗯,先去教室。”
    徐守本能地落后兩步,保鏢似的跟在謝景淵一側(cè),提議道：“我還沒有同桌,道長要跟我坐一起嗎？”
    謝景淵：“不了，我要看著蘇妙妙。”
    徐守皺皺眉，轉(zhuǎn)瞬也就明白了道長的苦心，那只貓在道長面前總是表現(xiàn)得很乖巧聽話，一旦道長不在，她總會四處惹是生非，今天偷了一個小道士的錢袋子，明天躲在暗處偷襲毫無準備的山雀。最開始貓也試圖去挑釁他，被他撲倒張嘴咬住貓頭威脅了一頓，她才不敢再來。
    “那你們坐我前面吧，我前桌還沒有人。”
    謝景淵同意了，只是，當他再次推開九班的教室門，卻見蘇妙妙選了一個離徐守最遠的座位。
    徐守坐在南邊最后一桌，蘇妙妙就挑了對角線的另一頭——北排的第一位，進門就是她。
    謝景淵停在了蘇妙妙的課桌前，以他的身高，根本不可能坐前排的座位。
    他停了，徐守也停了。
    蘇妙妙看他一眼，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徐守臉色微黑。
    都是妖，都有妖的味道，這只貓卻總要做出一副嫌棄他臭的姿態(tài)！
    “你先回去。”謝景淵對徐守道。
    徐守黑著臉走了。
    謝景淵再看向蘇妙妙：“跟我來。”
    蘇妙妙警惕地問：“去哪？”
    謝景淵：“坐徐守前排。”
    蘇妙妙：“不去，他身上太臭了！”
    豎著耳朵偷聽的其他同學個個一臉震驚，還有幾個難以置信地看向徐守，多帥的一個男生，身上居然很臭嗎？
    徐守雖然離得遠，可此時的教室一片安靜，同學們都在看戲，蘇妙妙的聲音又不小記，徐守當然也聽見了。
    再看其他同學質(zhì)疑、震驚的眼神，徐守的臉色更加難看。
    謝景淵趁同學們都在看徐守，低聲對蘇妙妙道：“不去，以后自己走路上學。”
    說完，謝景淵背著書包去了徐守那邊。
    蘇妙妙生氣地看著黑板。
    腦海里一邊是道長與大黑狗，一邊是道長與自行車。
    猶豫了三分鐘，蘇妙妙抓起被她放在桌子的書包，一臉不高興地去追謝景淵。
    他們?nèi)齻€，個個都是可以挑出來去演校園偶像劇的顏值，剛開班又演了這么一場簡短卻火花四射的戲，九班的同學們?nèi)滩蛔「阑蚴乔昂笞栏`竊私語起來。
    沒等大家討論出什么結(jié)果，班主任來了，穿著白天那件黑襯衫，站在教室門口，推推眼鏡，朝里面的男生們喊道：“男生都過來，去我辦公室搬教材。”
    對于學生們來說，每次發(fā)新書都是一件令人雀躍的事，立即就有幾個男生跳出來，興奮地往外走。
    謝景淵、徐守也去了。
    蘇妙妙坐在南邊倒數(shù)第二排里面的座位，看著謝景淵、徐守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
    “哎，蘇妙妙，你跟謝景淵認識那個男生啊？”
    中間一排靠前面的座位，有個扎著馬尾辮的圓臉女生離開座位湊過來，好奇地問蘇妙妙。
    蘇妙妙盯著她看了會兒，問：“你是誰？”
    圓臉女生臉一紅，尷尬極了：“你不認識我了嗎？咱們初二在一個班的，我叫王敏。”
    蘇妙妙一點印象也沒有，或者說，除了馮小雨、程悅那幾個從幼兒園就在一起的小伙伴，其他同學她都沒特意去記過。
    她也沒必要記，上課專心聽老師講課，下課了抓緊時間睡覺，有什么事找謝景淵，認識別人做什么？
    她否認的那么直接，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情緒，看王敏的眼神簡直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周圍那么多同學看著，王敏別提多尷尬了。
    蘇妙妙覺得這個叫“王敏”的女生很奇怪，怎么突然就臉紅了？
    “哎，你平時除了學習還是學習，不認識我也正常。”王敏及時給自己找了個臺階，繼續(xù)打聽蘇妙妙與徐守的關系。
    蘇妙妙搖搖頭：“不能告訴你。”
    道長說過，上輩子的事，不能告訴他們以外的任何人，包括爸爸媽媽。
    王敏連著被她掃了兩次面子，再也坐不下去了，紅著臉惱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蘇妙妙發(fā)現(xiàn)其他同學都在看她，她無所事事，一個個盯了回去。
    不認識她的，都收回了視線，曾經(jīng)同一個學校的，有的試著揮手打招呼，然而對上蘇妙妙看陌生人的眼神后，也自討沒趣地轉(zhuǎn)開頭。
    “蘇妙妙也太傲了吧？”王敏的同桌方靜小聲嘲諷道。
    王敏、方靜是初三同學，都認識蘇妙妙、謝景淵這兩個學霸，不過方靜沒與兩人同班過，今天才發(fā)現(xiàn)蘇妙妙竟然是這種人。
    王敏哼了聲：“人家是學霸，自然看不起咱們這些普通人。”
    其實能分到九班的同學，都是各個初中的尖子生了，只是跟謝景淵、蘇妙妙比，確實淪為了普通。
    方靜：“謝景淵也跟她一樣記？”
    王敏馬上搖頭：“謝景淵看著冷，其實對待同學都很客氣的，有問題去請教他，他有空都會幫忙解答。”
    前提是，必須趁蘇妙妙不在的時候去問。
    蘇妙妙極其霸道，課間總是睡覺，脾氣又差，前后左右桌誰都不敢大聲說話，如果有人去找謝景淵講題，也要被蘇妙妙兇的，謝景淵還特別縱容蘇妙妙，對蘇妙妙千依百順。
    方靜：“所以，他們倆真的在戀愛啊？”
    王敏很不想承認，卻不得不酸溜溜地點點頭。
    謝景淵喜歡蘇妙妙，這已經(jīng)是他們初中學校師生們公認的事實。
    又來了一些學生，當班主任與男生們搬著一摞摞新書回到教室，九班的六十張課桌只有一張還空著，也就是徐守旁邊的座位。
    班主任讓男生們先把書發(fā)下去。
    發(fā)到蘇妙妙這里，幾乎每個男生都不敢直視她，放書也放得特別輕柔，仿佛怕嚇到蘇妙妙似的。
    只有徐守，重重地將一本物理書丟到了蘇妙妙面前。
    蘇妙妙從謝景淵那邊拿了一支筆，抵住物理書的書脊，一點一點推到謝景淵的桌子上。
    徐守發(fā)完書回到座位，沒一會兒，謝景淵也回來了。
    看到桌子上擺著兩本物理書，謝景淵就想拿給蘇妙妙一本。
    蘇妙妙馬上道：“你先幫我擦干凈，書上沾了臭味兒。”
    徐守：……
    謝景淵：……
    雖然她的話很像在故意挑釁徐守，可謝景淵知道，她確實一直都是一只不喜歡其他人氣息的潔癖貓。
    像謝文瀾的那對兒鉆石發(fā)卡，那么亮晶晶的符合她的品味，她還是要他先去洗干凈，絕不遷就。
    所以，謝景淵從書包里取出專門為她隨時預備的小包裝濕紙巾，抽出一張，豎起物理書，沿著那硬質(zhì)書皮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濕紙巾擦過，再用干紙巾擦，最后再用他的袖子蹭一遍，徹底掩蓋可能殘留的狗味兒，遞給蘇妙妙。
    蘇妙妙聞了聞，還算滿意吧。
    像這樣的畫面，與他們同過班的王敏都習以為常了。
    第一次見的徐守卻渾身僵硬，難以置信地看向謝景淵。
    謝景淵察覺了他的視線，但他并沒有回頭，目光直視講臺上準備講話的班主任。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我先點名，點到的同學舉手，謝景淵。”
    謝景淵舉起手。
    “徐守。”
    徐守舉起他修長有力的右臂。
    “蘇妙妙。”
    蘇妙妙舉得比徐守更高！
    徐守：……這樣的比較有什么意義？
    點名繼續(xù)，點到第五十二位同學時，第一次出現(xiàn)沒人舉手的情況。
    班主任重點瞄著正在打哈欠的那位胖胖的男同學：“顧嘉凌。”
    胖胖的男同學閉上嘴巴，擦掉眼角的淚水，擦完見班主任盯著他，他瑟縮地低下頭。看他干嘛，他又不是顧嘉凌。
    班主任只好先點后面的同學。
    全部點完，班主任看看時間，很好，已經(jīng)六點四十了，開學第一節(jié)晚自習，這么重要的記晚自習，顧嘉凌都敢遲到。
    如此特別的學生，讓班主任也重點恢復了對“顧嘉凌”這個名字的記憶。
    白天的開學報到，顧嘉凌顧同學并沒有出現(xiàn)，替他辦理入學手續(xù)的，是他的——生活助理。
    班主任還記得，那位生活助理穿的西服看起來很貴！
    班主任還在回憶，教室門突然被一股大力推開了。
    班主任微微瞇起眼睛，冷冰冰地斜過去。
    站在門口的，是個單手拎著書包搭在肩膀上的高挑男生。
    男生的五官非常出眾，雌雄難辨的俊美引得教室里響起一片吸氣聲，但班主任最先看到了男生頭頂?shù)囊豢|藍色發(fā)絲，第二看到的，是男生右耳耳垂上閃閃發(fā)亮的藍寶石耳釘。
    當然，班主任家境普通，沒接觸過寶石，他也不知道男生戴的是真寶石，還是一塊兒藍玻璃。
    教室南排后面的兩桌，蘇妙妙、徐守都伸長了脖子。
    謝景淵會道家功夫，武力值絕對是他們當中最強的，但論嗅覺，謝景淵可能只比普通人稍微強點。
    蘇妙妙、徐守卻聞到了熟悉的山雀氣息。
    徐守就坐在謝景淵后面，他向前傾身，靠近謝景淵挺直的后背，低聲道：“是山雀。”
    謝景淵已經(jīng)根據(jù)蘇妙妙的表現(xiàn)以及門口男同學的那縷異常發(fā)色看出來了。
    清虛觀的山雀，是一只藍羽山雀，與那位男同學的頭發(fā)、耳釘寶石的顏色完全一樣。
    耳釘……
    此時此刻，謝景淵看顧嘉凌的眼神，跟講臺上的班主任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