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人間星河,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已經(jīng)是夜半了。
月亮睡了,星星睡了,花和樹也睡了。
連風(fēng),也停了。
這樣靜謐美好的夜晚,喬蕎應(yīng)該是睡在他懷里的。
可他沒有辦法回到喬蕎的身邊。
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見了。
這山河遠闊,人間星河,卻無一是喬蕎,又無一不是喬蕎。
這樣凄楚的情緒,被李宴深深感知。
他不知道該罵商陸是好,還是該心疼他同情他是好。
李宴無可奈何道,“商陸,你這又是何必呢?”
“李宴,拜托你了。”商陸放下了身段,用乞求的口吻對李宴道。
李宴忽然心中很不是滋味。
有什么東西堵在那里。
再瞧商陸,落寞地坐在輪椅里,整個人充滿了蕭瑟之意。
冬天已經(jīng)過了。
明明已經(jīng)開春了。
他卻像是一株枯萎的樹。
“我知道,你不想讓喬蕎瞧見你這個樣子。”李宴心軟了,勸道,“但是商陸,你到底知不知道,喬蕎她只要你活著就好。”
商陸有著錐心之痛。
落在雙膝上的手,忍不住緊緊掐住大腿。
指的掐得一片慘白。
可他的腿,卻沒有絲毫的知覺。
他苦笑了一聲,“然后呢?回到她的身邊,讓她照顧一個廢物?”
他笑得越凄涼。
像是在自嘲,“就連最基本的夫妻生活,也不能和喬蕎進行?”
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三個因素:經(jīng)濟條件、溝通信任、性生活。
除了第一個,后面的兩條,他都不能滿足喬蕎。
嘴角的凄涼笑意,漸漸收起。
他一字一句道:“長痛不如短痛,就讓喬蕎當(dāng)我死了好了。”
“那你為什么還想去看她?”李宴是理解商陸的,但是也恨商陸不爭氣,恨他懦弱,恨他邁不過心里的那道魔障。
李宴情緒激動起來,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商陸,你這根本就是懦弱的表現(xiàn)。”
“你幫不幫我這個忙?”商陸的語氣,又帶著拜托之意。
緩了片刻,得不到答應(yīng)之后,他平靜如死水道,“那算了,打擾了。”
說罷,他讓光頭保鏢帶他離開。
李宴看著光頭保鏢推著他的輪椅,轉(zhuǎn)了身。
那抹身殘的背影,深深地刺痛了李宴的心。
“走吧,我?guī)闳ヒ娝!?br/>
李宴最終還是心軟。
“我就知道,你打的我家這條地道的主意。”
李宴是從正門,去的喬蕎家。
三更半夜的,他在外面按門鈴。
忠叔跟著商仲伯,從山莊搬到了這邊,方便照顧他們。
開門時,忠叔有些詫異,“李宴,這么晚了,你是找董事長嗎?”
“不是,我找喬蕎,我有話對她說。”李宴直接沖進去。筆趣閣
商仲伯睡眠特別淺,驚醒后來到客廳,看到李宴。
忠叔朝他遞去一抹請示的目光。
畢竟大半夜的,有別的男人找喬蕎,總是有些不太方便。
商仲伯卻點頭同意了,“喬蕎在樓上,你上去吧。”
李宴想了想,“忠叔,要不麻煩你把喬蕎叫下樓來吧。我這樣貿(mào)然上去,不太方便。”
忠叔照做。
樓上的喬蕎上半夜幾乎沒睡。
剛有些許淺淺的睡意,便被忠叔吵醒,下了樓。
商仲伯想,興許是白天里他跟李宴說的話管用了,李宴應(yīng)該是有什么話要對喬蕎說。
于是,商仲伯又朝忠叔遞了個眼神,“忠叔,讓他們年輕人聊吧,我們先去睡了。”
喬蕎覺得今天的李宴怪怪的。
“李宴,什么事這么急,非要半夜說,不會是有商陸消息了?”
李宴東拉西扯,說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
也不提商陸的事情。
而樓上,李宴家的那條暗道,直通喬蕎的衣帽間。
光頭保鏢快速換掉了喬蕎的香薰。
喬蕎睡眠不太好,特意買了安神助眠的中草藥香薰,每晚點一盞。
李宴還在樓下,說著無關(guān)緊要的話。
喬蕎有些不太耐煩了。
“李宴,你今天是怎么了?”
“大半夜的把我叫起來,不是說吃的就是說玩的。”
“桂林路的小龍蝦再好吃,我也沒胃口,我不想吃。”
“青龍湖的天鵝再好看,我也不想看,我沒心情。”
自從安安和商陸出事后,她吃什么都沒胃口。
不過是為了勉強果腹,讓自己活下去。
更別提出去散心了。
她從沙發(fā)上起身,“我沒心情在這里跟你閑聊,我上去睡覺了。”
李宴估摸著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了吧。
他看著喬蕎上樓。
喬蕎回房間后,商仲伯又從房間走出來,來到客廳。
他看著李宴,問,“李宴,你是不是想約喬蕎出去散心?”
李宴想說不是,老爺子怕他尷尬,搶先又說,“你要是想約喬蕎散心,改天我讓喬蕎陪我去打高爾夫,你們再單獨聚聚?”
“不必了。”李宴想,老爺子大概是誤會他的意思了。
就算是他有這個想法,也不會付諸行動的。
他起了身,“商伯伯,很晚了,你趕緊回去睡吧。”
樓上,喬蕎重新躺回床上。
寬敞的大床,她的身體縮卷成團。
抱著商陸曾經(jīng)睡過的枕頭,眼淚浸下去,不知不覺,濕了一大片。
她完全沒有察覺到,香爐里的香薰已經(jīng)被人動了手腳。
不知不覺地,進入睡眠。
睡得很深。
商陸出現(xiàn)在喬蕎面前時,喬蕎已經(jīng)完全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tài)。
光頭松開他的輪椅,“三爺,我先去衣帽間等你。”
“嗯。”商陸什么也看不見,眼前一片漆黑。
可空氣里,全是喬蕎熟悉的氣息。
摸索著,觸摸到了喬蕎的腦袋。
這一刻,他的心忽然又活了過來。
只有在這一刻,他才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除此以外的任何時間,他都是一具行尸走肉。
細細摩挲著,撫向她的臉。
他低頭,吻了下去。
淚水浸濕了他的臉,也浸濕了喬蕎的。
直到天快亮?xí)r,他才不舍離去。
整個后半夜,李宴幾乎沒睡。
他坐在沙發(fā)上打著盹。
光頭保鏢從酒柜后面,把商陸推出來時,他睜開了眼睛,“既然這么舍不得,為什么不留下來?”
坐在輪椅里的商陸,答得風(fēng)馬牛不相及,“謝謝你。”
李宴又問,“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