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弄言情
這女人最聰明的地方,是懂得完全掩蓋自己的聰明,總是滴水不漏、大智若愚。程岳嘴邊不由挑起抹笑,王成平一定看出自己設計把陳皓支開,想繼續(xù)審視于她。然而她不動聲色,順水推舟陪自己演下去。只是戲份主角一旦輪到她自己,王成平便立刻罷場不演,讓他一人徒留戲臺,不知如何繼續(xù)臺詞。以退為進,不留情面,竟然生生迫得自己陷入尷尬。
這樣懂得低掩鋒芒的女人,這樣瞞天過海的女人……程岳心頭涌上的不知是感慨或是恐懼,最后終于無聲的笑出來。
“飛子?欸,王成平呢?”陳皓這時已經歸來,正皺眉四處張望他早已臨陣脫逃的女朋友。
“王小姐她有事情,我叫小麥送她回去了。”程岳不由面露苦笑。王成平的爛攤子,自己的確要幫著圓滿。
“她哪兒那么多毛病啊。”陳皓顯然又好氣又好笑,“這人肯定嫌等的煩,自己就先走了。唉算了,她病不也才剛好,也別站這兒愣讓寒風吹著了。”
程岳這才發(fā)現(xiàn)陳皓有重色輕友的毛病,不由皺眉道:“下次你回來,肯定連我也見不著了。”
陳皓笑著把手上的盒子舉起來,道:“別這么大火氣,這不,我也跟你家老爺子帶了份,都是無糖的,老頭老太太都能吃。”
程岳隨便瞥了眼,云淡風輕道:“這可買了好幾份,那紅盒的是蛋糕?怕不是帶給甜胰子的吧。”
陳皓愣了下,再不自在的移開目光。甜胰子正是蘇素的外號,她從小就愛吃糖,故幾個發(fā)小取了這么個諢號取笑她。
程岳看他沉默,不由輕笑一聲,不知為何微微有些心煩氣躁:“剛剛吃飯的時候,也是蘇素給你來的電話吧。”
陳皓發(fā)了會怔,才道:“她到我家看老頭去了,讓我趕緊回去見她。”
程岳也不多問,只道:“怪不得你回來后心氣不順。”
陳皓突然蹦出句:“我心里清楚,王成平現(xiàn)在才是我女朋友。”
但程岳顯然對這個話題漠不關心:“這話別跟我說,你還是先把手頭上的東西送出去吧。”然而側頭看他有些黯然的臉,程岳到底不好深言,只斟酌道,“你想要什么,需得在開始就想清楚。否則花精力費在這上面,最是無用功。”
陳皓不想多談,立刻顧左右而言他,道:“你和你家那嚴什么的怎么樣了?這都處了6年了,也是時候該請兄弟們喝上杯喜酒。”
程岳淡淡道:“那你需賣房子賣地,否則沒有紅包哪讓進場。”
陳皓倒笑兩聲,揮揮手:“那還得了!算了我還是不去了,反正到時候見的不也就是個新娘子。”
程岳輕笑:“不去不行,到時你敢跑了,我拿你最舍不得的一個人來抵。”
陳皓故作不解,忿忿道:“我早知你狼子野心,居然把我媽扣下。怪不得你從小就她親,我都懷疑她是你親媽,我是抱來的。”
程岳緩慢收了笑意,輕斥道:“別又拿阿姨混說,你今晚去看他們,也順便代我向阿姨和叔叔問個好。我一會還有事情,你把我放在積水橋附近就成。”
陳皓暗悔自己的失言,連忙笑道:“把你扔在哪里都行,哥們幾個可誰都沒像你一般跟著黨國腐敗,還有專門的司機跟著。”
……
到了下車前,程岳卻突然沉吟片刻,輕聲問向陳皓:“陳皓,你跟王小姐這次是認真的?”
陳皓愣了下,凝神看向程岳,過了會又轉頭盯著前方:“反正和她在一起,我從來沒有想過蘇素。”
程岳低了低頭,起身跨出車門:“那可得好好的。”
下得陳皓車,程岳仿佛又是站在路邊沉思良久,方才轉身悠然的坐上另一輛轎車。
王成平顯然已等候他良久,然而望著程岳和自己并肩坐在后排,她只面無表情的轉開目光,臉上并無焦躁甚至怒色。程岳暗贊一聲,對司機道:“小麥,去XX街。”
王成平僳然心驚,終于撕下平靜的假面霍然轉頭瞪程岳。如果程大公子只是無緣無故的找自己茬,她尚可耐著性子奉陪。但XX街是自己單位地址,程岳把她帶得此處,不知是何居心。
程岳嘴角噙著笑,目光淡然睨著她:“現(xiàn)在才知道怕,不覺得晚了?”
王成平瞇著眼睛盯著他,空氣里流動的絕不是曖mei的氣流。過了會她始覺得氣悶,轉手按下窗戶開關,讓冬日狂風猛地打進來。而寒冷也使王成平清醒很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不相信有什么有溝通無法解決的問題。”
看到她望向自己的的眼神由尖利變的平淡,程岳也斂起笑容,淡淡道:“今晚看來總是我對王小姐失禮了。”
說話間便到了XX街,王成平從窗外瞄到自己熟悉的單位大廈。本來銀行的戶外停車場不對外開放,然而春節(jié)假期車輛稀少,又不知司機跟保安說了些什么。這車居然有恃無恐的開進去,最后停在一個隱蔽的角落。
車停穩(wěn)后,程岳很客氣的對司機道:“小麥,麻煩你幫我買包煙。”那司機答應一聲,抽身下車,從此便只剩他倆留在車內。
王成平冷言旁觀程岳故計重施的支開別人,開口卻嘲道:“比尼古丁更傷害身體的東西,世界上多的是。程先生不妨放開眼界去嘗試一番。”
程岳卻溫和道:“比起這個,王小姐不如先把車窗關上。你好像生病才好,切勿受涼。如王小姐般博聞多見,總該知道疾病可比抽煙更傷身體。”
王成平朝他假笑,卻也依言合上窗戶。身體乃革命本錢,王成平最識時務,她犯不著為了些無關痛癢的嘲諷損害自身利益。
“我不記得我曾經招惹于你,”王成平又安靜了片刻,索性坦言道,“我們好像只見過兩次,你今天吃飯的時候跟我說的什么,我完全聽不懂。我也不記得你和我除了嚴黎和陳皓,還有什么更私人的聯(lián)系。現(xiàn)在程先生你特意與我單獨見面,不妨有話直說,免得浪費大家時間。”
程岳唇邊的笑似乎取之不盡:“王小姐你難道忘記曾和我說……”
王成平毫不留情截斷他,挑眉道:“我說了我不記得曾跟你說什么。還有我們不是說不繞圈子嗎?”
被她打斷,程岳也不惱,只接著道:“王小姐曾在酒醉后說的一些話讓我困擾,對于你的做人我頗感異議,本來這不干我事,但嚴黎和陳皓卻與我關系很大,因此……”
“因此您是替女朋友和朋友來找我場子來了,”王成平故作沉思,然后輕輕一笑,無限諷刺,“原來只是這樣。”
“倒也不全是,”程岳好整以暇,“我也有件物事落在王小姐您手上,說來這都是去年的事了。”
王成平習慣性的冷笑一聲:“我拿了您什么東西了?”說完后她又想了一下,大言不慚的道,“您可千萬別說我偷了您的心,這樣可太老土了。”
饒是程岳涵養(yǎng)再好,面上也冷了幾分:“是圍巾。”(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