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感宛轉(zhuǎn)
“──其實上次在你辦公室我就想說了,我討厭資本論,我討厭馬克思!!!你知道凱恩斯怎么評價馬克思么,他說馬克思只是個經(jīng)濟(jì)愛好者。老天,我覺得這評價簡直太溫和了。馬克思就是90年代末的中國經(jīng)濟(jì)愛好者!真的不怪我鄙視他,整本書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具體數(shù)據(jù),只是空有推論,絮絮叨叨,翻來覆去,在不切實際的扯淡而已。你看看他,連個貨幣價值都解釋不好,他還能干什么!”
程岳正幫她查看頭部,道:“就因為這本書砸了你……”
“全球一年有多少人因為被書砸而受傷身亡,你難道不知道這里的概率多大嗎?”
世界上沒人知道這概率,但這一點都不妨礙王成平理直氣壯的捏造。她自然也完全不提方才災(zāi)難的源頭是被誰造成。
程岳更不知情。他只是摸摸她的額頭,這家伙的腦殼沒什么大礙,膝蓋卻磕破了皮。像這種被書砸后又能再被拖鞋絆倒的人,在全球死亡概率中想必特別高。
那生物仍然在念叨:“還有啊,到底哪個瘋子才會在家里和辦公室擺兩本資本論啊!”
“這書就是你當(dāng)時在我辦公室看的那本。”他解釋道,“因為家里書架不穩(wěn), 需要用本比較重的書壓著,我就順手把它拿回來。”
“但比較重的書那么多,為什么偏偏你要拿這本?”她懷疑道。
程岳仿佛思考了一會,然后他說:“因為這本書不用花錢。”
……居然是這種白爛理由,人生觀再次幻滅。
“你一直在偷偷的薅社會主義羊毛嗎?拜托你快說你不是。”她蹙眉道,“如果你因為貪污罪被抓進(jìn)監(jiān)獄,這可是比被書砸到更遜。”
“噢,我不是。”程岳頓了頓,再對上王成平不信任的目光,解釋道,“嗯,我是說我的確在貪污,但不會被抓起來。還是請你放心好了。”
王成平得承認(rèn)說謊時能擺出最令人信服的嘴臉,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就非程岳莫屬。
“……呃,其實你還有更好的賺錢方式,嗯,比如說用你的臉,SM活體教程中非常典型的M造型。”
程岳懶得回答更無聊的對話,轉(zhuǎn)身去為她找藥膏。
家里的急救箱從嶄新到嶄新,其實從買回來那天就沒有被打開過。他定睛一看,創(chuàng)傷藥膏和創(chuàng)口貼的生產(chǎn)日期都已經(jīng)過去很久,程岳拿出來,心想這家伙的腦子反正不再介意用這個雪上加霜了,但等他回頭去看王成平,她已經(jīng)停止抱怨,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摸著頭。
王成平垂下眼睛。習(xí)慣性不給任何人看自己表情的機(jī)會。
──實在是蠻能啰嗦的女人,狡詐到拿別人的舊事和李梓打賭,堪稱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亡命徒個性。時至今日,程岳知自己不算特別搞懂她。
女人心里好像有無法想象的空間,可以容納無數(shù)秘密。剛才他推門進(jìn)來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王成平露出明顯很心虛的笑容。然后就被書重重砸到,接著跌倒在地。
還沒等他忍笑走上去要拉起她,她自己卻撐著身體站起來。
沒有撒嬌,沒有抱怨,只是捂著額頭從凌亂的書堆里搖搖晃晃站起來,嘴里連聲說著對不起,再朝他露出更抱歉的表情。
應(yīng)該被撞的不輕,但從頭到尾都沒有喊一聲疼,之后也只是抱怨幾句不相干的東西,再若無其事的扯開話題,總會讓人忽視傷口。
程岳扔了手中的過期藥膏,重新坐回她身邊。
王成平正低頭查看自己的膝蓋,非常庸俗的在思索她是否會留疤。
夏天來了,有疤痕的腿最討厭了,等人老珠黃皮膚松弛,殘留的傷口也會尤其惡心。她想著因為之前的事情,自己耗費多少歐元每平方毫米的價格才能勉強把掌心的疤痕去除。
所以女人任性所付出的代價如此之大。
真討厭,下輩子也不想做人類了。
“要不要去醫(yī)院?”程岳在旁邊問。
“……呃,去哪一種醫(yī)院?”王成平懷疑地抬起頭,警惕是否是新的諷刺。畢竟,這么小的傷口去醫(yī)院會被當(dāng)瘋子趕出來吧。
對方沉默了片刻,王成平研究了幾分鐘程岳的表情,隨即先發(fā)制人道,“你現(xiàn)在的臉色好羞澀啊,有沒有。”
對方沉吟片刻,決定放棄這種多余關(guān)心,程岳開始面無表情的拆手邊的濕紙巾。
女人卻不依不饒:“你是不是在羞澀啊?”
“被書砸了還不能閉嘴?”
“……難道是緊張?”
“不好意思,坐在SM中的S旁邊時,我一般會比較緊張。”
這也是溫和警告,說明再貧嘴下去肯定會召來難聽的回答。世界上沒有哪個有自尊的女性喜歡這樣,尤其是王成平。
但還是多少猜出點原因。
“我很好啊,那本書其實沒有多沉,我臉都沒有砸破──既然重力已經(jīng)被牛頓研究出來了,以后你就別讓我整理書柜了。反正你那里那么干凈,根本就沒什么好整理的。”完全沒有邏輯的安慰,借機(jī)逃脫勞動才是真。但等程岳用濕紙巾略微用力的壓住她的傷口,女人忍不住叫道,“──痛痛痛痛痛!按到我麻筋啦!”
即使知道她這次的哭疼完全是吃定自己的不忍心。但程岳到底無法置若罔聞,只好低頭再幫她揉揉腿。
王成平陰謀得逞,也完全忘記自己今天的苦力身份,更沒覺得被程岳這么伺候有什么不對。她懶洋洋靠在沙發(fā)上,隨手抓起旁邊的報紙有一搭沒一搭地看。
兩人的體溫其實都有點偏涼,隨著他慢慢按摩,一股熱量還是源源不斷的從程岳手里傳來。王成平過了會就笑著說癢,而下意識蹬腿的時候,發(fā)現(xiàn)程岳一直在看著自己。
四目對視,她就突然想起裙梅告訴自己的話。
王成平很難形容她當(dāng)時聽到這話是什么感覺,也許一笑而過。但當(dāng)自己此刻對著程岳的目光,她突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有點彷徨,更有點心疼和無措。其實王成平極少有不敢直視別人眼睛的時候,然而此刻在程岳的注視下,自己又像是站在書房中,被從天而降的重書砸中。
很難受的一擊,接著又是一下。耐心而有力量,最后緩慢堆積在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
她倒寧愿再被康熙字典砸一次。
“我已經(jīng)不疼了,別揉了……”王成平突然底氣不足,她垂下眼睛,只想先把小腿從他手里收回來。
“怎么了?”程岳瞧她訕訕低頭的樣子不由好笑,便又要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但王成平心慌地偏臉避開他的手,她窘迫異常,簡直不敢抬頭看程岳,只想退到沙發(fā)的最里面去。
并不是僅僅因為他的動作,程岳的手才一輕觸到她的臉頰,王成平就感覺自己的心隨之跳的飛快,臉上開始滋生更多熱氣。
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家的動作和眼神明明就很普通嘛!(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