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辯雄辯,也說菩提五行果
“這位道友,見過了,不知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師子玄眼中神光一閃,看出這道人,不過是練了一些道家吐納養(yǎng)生的功夫,根本沒有道行在身。
但修行人在世行走,不會因?yàn)樾扌懈叩投p慢心,師子玄也不生氣,起身作揖。
“我能有什么意思?只是聽小道友你說來,似乎已經(jīng)到了不食五谷,煉氣納虛的真人境。佩服,佩服啊!”
道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谷穗掩嘴笑了笑,說道:“是啊,顧真人,這個小道長可是比你年輕多了。”
這“顧真人”哼了一聲,說道:“貧道這真人,可是朝廷冊封,不像某些道人,并無封號,卻以真人自居,大吹法螺。”
師子玄啞然失笑,什么真人境,這俗世道人,未免把這真人看的太不值錢了一些。
“自身并無修行,朝廷敕封了一個真人名號,就真有真人道行不成?”
師子玄心中失笑,嘴上說道:“我的確不是真人。那般境界,需是得菩提心圓滿,見五行道果。我修行日短,還達(dá)不到那般境界。”
那小姐忽然問道:“道長,這菩提心,五行道果,是在哪本道經(jīng)中記載?我也曾熟讀過道經(jīng),卻沒看到過。”
那顧真人正琢磨著師子玄話中意思,聽到小姐說話,順話接道:“白小姐,道經(jīng)中的確沒有提及,想來是一些游方道士作的偽經(jīng),不聽也罷。”
師子玄也不惱,說道:“道友,不知你讀道經(jīng)幾何?”
顧真人傲然道:“道藏三萬卷,雖未全解,但也都熟讀背誦。注經(jīng)釋義,已有三十六卷。”
“道長真乃讀書人。”師子玄撫掌贊了一聲。
谷穗兒“噗嗤”一笑,那小姐也莞爾。
顧真人羞惱,猛的把手中杯盞重重落下,怒喝道:“你這道人,為何羞辱本真人!”
師子玄“咦”了一聲,茫然的問柳樸直:“柳書生,我剛才說錯什么話了嗎?”
柳樸直也茫然的搖搖頭,說道:“沒有啊。道長你夸獎這位真人,有理啊。”
顧真人黑著臉道:“不當(dāng)人子,不當(dāng)人子。貧道乃是道中人,怎是讀書人?”
師子玄作恍然狀,說道:“這就奇了。道長熟讀道經(jīng)三萬多卷,不就是讀書人嗎?這修行人,哪有讀書解字的,不是清修自在,口誦真經(jīng),就是念誦黃庭,哪個注經(jīng)釋義?”
顧真人黑著臉,正要張口,又聽師子玄輕笑道:“真人莫要跟小道開玩笑了。那菩提心,五行道果,連我這個剛?cè)氲佬扌男〉朗慷贾溃篱L是真人,又怎會沒聽過?想來是真人在考校我了。”
師子玄這是送個臺階給這顧真人下,顧真人此時真是又羞又惱,卻無可奈何,干笑了兩聲,說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這道士,還真有幾分道行。”
在場眾人,哪里還不知道顧真人是在這道人面前吃了癟。
那白小姐有意解圍,笑道:“兩位道長都是有道之士,小女子見識了。”
頗為好奇的看著師子玄,說道:“這位道長,小女子平日就喜歡讀些經(jīng)文,有向道之心,不知道長能否為我解說這菩提心,和五行道果?”
師子玄道:“菩提心,便是無上道心,無上覺意,無上清凈念。這是善法良田。滌盡一切煩惱絲,道果真種,眾生善行愿心。”
“五行道果,是法田落種,開花結(jié)果。人身五氣演五行,不再受地火風(fēng)水空五界所限,跳出五行。雖是正果之一,但還有一識無名未破。”
眾人雖聽不大懂,但都從心里覺得師子玄所言非虛。
顧真人心中暗恨,卻也無法辯駁,暗道:“這道人哪里來的,好個江湖手段。只怕是知道白小姐來歷,是要搶貧道的飯碗了。”
白小姐若有所悟,忽然看著師子玄,十分認(rèn)真的說道:“道長,我們曾經(jīng)見過嗎?為什么我看你有幾分親切?”
這小姐,說話由心,也不顧忌場合。
非但師子玄尷尬起來,在座眾人眼神兒都變了。
柳樸直怔怔的看著白小姐,又是吃驚又是吃味,有些神傷的暗道:“這般佳人,怎不思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竟看上了這出家的道士?罷罷罷,書中自有顏如玉,我想她何必?”
顧真人心里罵道:“好個小白臉,不當(dāng)人子,用這種手段。只怕也是個江湖人。”
谷穗兒心中也偷笑道:“小姐平日性子清冷,我還以為她是從不動心哩。原來是沒碰到有緣人。只可惜是個道士,模樣看起來還不錯,只是不知能不能還俗。”
白小姐看到眾人驚詫各異的目光,也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說的有些歧義,臉微微有些發(fā)紅。
師子玄卻笑道:“菩提果中有前因。今世擦肩而過,焉知不是幾世善果所得。今日于此荒山野嶺,我們大家能坐在一起談笑,都是因緣。小姐看我親切,我看諸位亦然。來,來,來,小道以清水代酒,請大家滿飲此杯。”
師子玄舉杯遙敬,在座眾人轟然大笑,氣氛也熱烈了幾分。
白小姐暗松了口氣,心道:“這道人倒是個世情達(dá)練之人。”
顧真人看到師子玄三言兩語,就取得眾人好感,愈加不忿,又道:“道人,不知你在何處修行?”
師子玄道:“暫無落腳之地。”
顧真人心中一動,說道:“出家人怎能無修行道場?就算是云游道人,也有歸根之地。”
師子玄似笑非笑道:“世間的確無修行地。這次出來,正要立個道觀,尋個道場。”
顧真人心中冷笑,暗道:“果然是個‘騙子’,被我三言兩語,就試了出來。”
這道人,以己心度人心,暗生齷齪,說道:“道長要立個道觀?這可不是容易事啊。先不說尋找合適的風(fēng)水地,這建立道觀,肅立神像,可都是要不少金錢。莫非道長想要自己化緣不成?”
“化緣”二字,咬的極重,就差沒把“騙子”兩字直接說出來。
師子玄不知是根本不在意,還是沒聽出來,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說話。
白小姐很是好奇道:“道長要去何處立觀?若是在清河郡,又少錢資,我可以幫助一些。”
顧真人一聽,一口老血差點(diǎn)沒噴出來。
他為了抓住白小姐這只“肥羊”,不知用了多少手段,哪知道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眼看到手的肥羊就要被人奪了去。
師子玄笑呵呵道:“多謝,多謝。我看小姐是個慈悲人。多行善事,日后必有善報(bào)。”
谷穗兒哼了一聲,說道:“那是當(dāng)然。這清河郡中,誰不知道我家小姐是大善人。平日不必說,三年前東江水患,好多難民涌入清河郡,官府無能為力,還是我家小姐自己掏的私房錢,施粥救民哩。”
“谷穗兒!不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何必總拿出來說,惹人厭倦。”白小姐皺了皺眉,瞪了小婢一眼。
師子玄心中驚訝,暗道:“這白小姐,看衣著談吐,非富即貴,倒是個大善人。”
正準(zhǔn)備運(yùn)法訣,一觀此女福根時。驛站大門突然被人推開,剎時,一陣?yán)滹L(fēng)吹進(jìn)來,讓眾人不由打了個寒顫。
“原來這里已有人了。”門口傳來一聲驚訝聲,就見到十幾個穿著錦袍,披著紅黑斗篷的人進(jìn)了驛站。
白小姐身旁的護(hù)衛(wèi)神色一緊,手已摸到腰中的兵器。
來人中一個白臉男人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突然朗聲笑道:“幾位朋友,打擾了。這荒山野嶺,也沒個去處,還請通融一下,讓我們兄弟幾人在這里過上一夜。”
此人聲音尖細(xì)陰柔,皮膚暗白,給人一種陰翳之感。
一個護(hù)衛(wèi)低聲對白小姐道:“小姐。這些人衣著寬大,里面怕是都藏著兵器。手掌老繭暗紅,看起來都有功夫在身。”
白小姐說道:“我知道了。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只是人家只求住宿之地,我們?nèi)羰蔷芙^,只怕更是惡了這些人。況且這里本來就不是我家產(chǎn)業(yè),隨他們?nèi)グ伞!?/p>
那護(hù)衛(wèi)點(diǎn)點(diǎn)頭,便開口說道:“我家主人說了。出門在外,路遇的都是朋友。請你們自便就是。只是我家主人是女兒家,有些不便,這第三層請你們不要上去。”
白臉男人笑道:“多謝你家主人。我們省的,絕對不會打擾貴主人。”
當(dāng)下,招呼一聲,這些人似乎都以白臉男人首,聽話的時候都低著頭,不敢對視。
這些錦袍人倒也知趣,尋了桌子,自己去弄吃食了。
“小姐,早點(diǎn)休息吧,這里人多眼雜,容易出事。”那護(hù)衛(wèi)十分盡責(zé),對白小姐說道。
白小姐點(diǎn)點(diǎn)頭,對師子玄和柳樸直道:“兩位,我先告辭了。”
說完,起身上樓去了。
師子玄突然留意到,另外一桌的白臉男人,不時的將目光瞥向那白小姐,目光深邃,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師子玄心中一動,對柳樸直道:“柳書生,夜已深了,回房休息吧。”
柳樸直吃的一頓好飽,一聽這話,也有了幾分困意。
收拾好了行囊,就跟師子玄往二樓客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