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劫起劫滅間,萬類皆成灰!
    西游記……
    心中思忖著,將這薄薄的,并不全的一冊西游記自頭到尾全數(shù)記下,兩人方才走進那狹小的巷道。
    這條巷道出乎意料的長,以兩人的腳程,足足走了半盞茶,方才走出來。
    嘩!
    一步踏出,便有帶著潮濕的氣流撲面而至。
    “咦?!”
    楊獄心中一驚,此地的靈炁之濃郁,超過外界不止數(shù)倍,而且極為活躍,似乎觸手可及。
    “仙人洞府?”
    真言道人也有些驚異。
    靈炁,他自然不陌生。
    事實上,大宗師晉位武圣,其中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汲取靈炁入體,而這,才是欲成武圣,必具道果的原因。
    沒有道果,天縱奇才如邋遢道人,也被困守武圣門前將近百年而不得寸進。
    但即便有著道果,汲取靈炁入體,也是無比之困難。
    任何一縷靈炁,都猶如活物,極難捕捉不說,現(xiàn)世的靈炁,還異常稀薄,只有一次次踏入天人合一,方才可以吸納一縷。
    故而曾有先賢道出,武圣之難,九成在天地,一成在個人的說法。
    當世之所以武圣輩出,與天地的變化有著莫大的關系,這一點,任誰也不可否認。
    而這處仙魔幻境的靈炁,本就十倍于外界,而這洞府,還要數(shù)倍于洞外。
    這簡直,簡直……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br/>
    老道心神起伏,艷羨至極。
    事實上,他一發(fā)現(xiàn)此地的異樣,就嘗試過捕捉靈炁,然而,根本無法汲取,似乎這方幻境天地,都在排斥他。
    這于他而言,簡直是深入寶山而不得伸手,個中滋味,著實難受的緊。
    “這的確是仙人洞府……”
    楊獄不知老道心中的復雜。
    雖也驚異于此地靈炁的充沛,但他一天至多只能汲取三縷靈炁,多寡其實意義不大。
    故而,他余光一掃,就瞧見了石床之上,那盤膝而坐的古尸。
    “難怪這頭老猿比之山中的其他妖獸強出如此之多……”
    古尸跌迦而坐,神情悲涼,其衣衫極古,面容卻十分之晶瑩,雖氣息已絕,可仍有龐大的生機透體而出。
    而那充沛至極的靈炁,也正是從其體內擴散出來的。
    “符陣!”
    老道回過神來,一眼就瞧見了繚繞其尸的白色云氣,心知,這才是這具古尸留存下來的關鍵。
    古老相傳,妖魔吃人,吃的可不是滋味,而是靈炁。
    靈炁于外,暴烈難以馴服,可被人吸納之后,就會變得溫順,因而,傳說之中妖魔吃人的記載才會那么多。
    這具古尸對于妖魔而言,簡直是絕頂?shù)撵`丹妙藥,之所以留存,自然是這符陣。
    “石床上留著字……”
    楊獄看的很仔細,一眼掃過,瞧見了古尸衣衫下若隱若現(xiàn)的文字。
    只是,這道文,就更加晦澀了,他著實沒能認出來。
    “這是祈文,屬于道文之中,最為少見的一類……傳說之中,道人受箓于天,以此祈文可御使諸神,呼風喚雨……”
    老道上前幾步,嘗試著觸及符陣,卻被震退,也只得凝神觀望,并緩緩念叨出聲:
    “彼輩身受萬代以降,身受萬民之供奉,值此危難之時,卻不見了蹤影,任由妖魔肆虐,紅塵化幽冥……”
    “什么仙佛神,不過是些竊取權柄的鬼祟小人!我祈愿蒼天,爾等大劫難渡,萬劫不復!”
    “恨!恨!恨!”
    隨著真言念出聲,極端濃烈的怨恨之氣自洞府之中升騰而起,極致的恨意自符陣之中流溢出一縷。
    讓楊獄都不由的后退數(shù)步,屏息凝神,如臨大敵。
    “如此強橫的意志……”
    真言道人也不由動容。
    兩人神色變化,隱隱間,好似看到了在無盡久遠歲月之前發(fā)生的恐怖災劫,眼前的古尸,血戰(zhàn)連場,怒罵蒼穹。
    “大劫……”
    楊獄心頭不由一沉。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大劫’,天海界中、仙魔幻境之中、之前的游記之中……
    然而,沒有一處比之眼前的沖擊更大。
    恍惚之間,他好似真?zhèn)€嗅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天崩地裂,群星隕落如雨……
    那種無可形容的大恐怖,遙隔無盡歲月,被他捕捉到了。
    “符陣,破了?!?br/>
    老道反應很快,真氣一蕩,吹開白色運氣,那本來膚色晶瑩飽滿的古尸,也隨之失去色彩。
    好似一瞬間走過千萬年,變得干癟、化作灰塵,徹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只有那濃烈至極的怨煞之氣,聚而不散,在兩人的注視之下,緩緩化作一頁墨紙。
    “這是地圖?”
    楊獄伸手接過那紙張,眼皮不由一跳:
    “這是內臟圖,心、肝、脾、肺、腎……”
    老道捏著胡子的手不由用力,與楊獄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
    那西游記,難不成是真的?
    ……
    ……
    接下來的時間,楊獄又開始了汲取靈炁,食譜煉化不易,他并不愿放棄任何一次機會。
    只是令他遺憾的是,無論是秦姒,還是真言道人,都無法從這方食譜之中汲取哪怕一絲靈炁。
    甚至于,連猴兒酒洗滌魂靈之效果,也全然無法體現(xiàn)。
    數(shù)次嘗試之后,楊獄也只得作罷。
    一日、三日……
    一次、三次……
    呼!
    一口濁氣吐出,屋內頓時被一股異香所充斥,這是血液越發(fā)純凈的氣味。
    楊獄未曾睜開眼,然而卻可看到屋內的任何擺設,甚至于,心念一動,看穿墻壁、院落……
    這一刻,他只覺自己成了風,變成了云。
    念頭所至,左鄰右舍皆可瞧見,晨起的炊煙、道旁的雞犬、早起的攤販主、巡守的兵丁……
    二十四天的靈炁吸納,他似乎并無甚變化,可內里,卻發(fā)生著連他自己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天眼……”
    楊獄伸手觸摸著眉心,隱隱間,只覺附近的皮肉酥麻,好似真的要睜開眼來了!
    “那頭老猿……”
    接連八次進入,合計二十四天的時間,兩人多次出擊,或設伏、或追蹤、或引誘,卻皆被逃脫。
    那頭暴猿的體魄強橫非人,以真言道人的手段也難一擊致命。
    而一擊殺不死他,則必被其逃走。
    那疑似筋斗云的神通,實在快絕,無從阻攔,無弓在手,楊獄縱然箭術通神,一口彈弓,也著實打不落那頭老猿。
    故而,想要鎮(zhèn)殺此獠,他必須用其他手段,至少,能在緊要之時,出手攔阻一二……
    “或許……”
    心念轉動,楊獄取出了芥子空間中,多日不曾理會的銅鏡。
    銅鏡中,鏡中城隍陳玄英陰沉至極的面孔浮現(xiàn),他冷冷的看著楊獄,眼中盡是驚怒的火焰:
    “我不會再回答你任何問題?!?br/>
    芥子空間中,無有時間流逝,可他的思維,并不會被徹底凍結,那種似死似活的痛苦,太過深刻。
    可讓他決意閉口的,還是因為他已然意識到,眼前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自己。
    “是嗎?。”
    楊獄一手把玩著銅鏡,一手觸及眉心,一縷靈炁上涌,心眼再度泛起豪光。
    啵~
    眸光垂流間,楊獄再度催使通幽。
    果不其然,伴隨著一聲微不可察的響聲,那無形的隔膜被他洞穿了,半開的天眼,可以使通幽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已然可以看穿一些,之前他無法看透的異寶!
    【陳玄英(龍淵城隍)】
    【命格(無)】
    【命數(shù):二紫二金三紅二青一白】
    【龍淵城隍(淡紫)、得逢造化(淡紫)、曾為武圣(深金)、人中梟雄(淡金)、不生不死(深紅)、不得超生(淡紅)、
    得逢奇遇(淡紅)、心性冷酷(淡青)、睚眥必報(淡青)、流年不利(白)】
    【狀態(tài):封印中】
    十條命數(shù)?
    楊獄眸光微動,卻也不甚驚訝。
    眼前這位如今雖然凄慘,可其生前,可是曾與大明太祖爭雄天下,甚至一度占據(jù)上風的豪雄。
    【得逢造化:生死之間,曾見天書……】
    “嗯?!”
    似是察覺到了什么,陳玄英勃然色變:“不可能,你還未踏足仙佛之路,怎么能驅使天眼?!”
    天眼,乃是天賜之眼!
    相傳,這種神目天眼,只有那些兼具仙佛之長,橫跨兩道的神人才可生出。
    然而,天眼的開啟與催使,都極為苛刻,絕不是凡人之身可以動用的!
    “曾見天書,原來,這就是你的隱秘?!?br/>
    聽得楊獄的喃喃自語,陳玄英震驚悚然,沒有了異寶的隔絕,這天眼之下,如墜冰窟。
    終于體會到了當日鬼嬰所嗅到的恐怖,這是好似被洞穿了魂靈,一切無所遁形的大恐怖。
    “等等!”
    眼見那赤金色繚繞的手掌即將落下,陳玄英終是無法按耐,頹然低頭:
    “放我一馬,伱要什么,盡可問,盡管拿……”
    手掌微滯,楊獄看著銅鏡:
    “你該明白,我不會放過你……”
    聶文洞的前車之鑒不遠,這面銅鏡的危害,他心知肚明,憑借著城隍的身份,陳玄英蠱惑人心的能力,不亞于傳說中的心魔。
    “……”
    陳玄英幾乎吐血,眼前之人,是連騙都不愿騙他……
    “為我效力兩百年,還你自由身!”
    楊獄終于松口。
    “兩百年太久,我活不了那么久,二十年……”
    陳玄英沉默良久,開口。
    “五十年。”
    楊獄不給他反對的機會:
    “楊某的確有一件緊要的事情要做,但也未必非你不可……”
    “五十年……好!就五十年!”
    陳玄英終于下定決心,透過銅鏡,望向楊獄,蕭索減去,變得平靜:
    “你有何禁制,盡管下吧……”
    “鬼嬰!”
    楊獄心念一動,冥書殘頁之中,鬼嬰的聲音已然飄蕩出來:
    “城隍老爺放心,咱們五個,我老大,你老二……”ωωω.ΧしεωēN.CoM
    “嗯?五鬼搬運術?!”
    陳玄英眼皮一跳,心中頓生抗拒,但他到底是有決斷的,更知自己無有選擇的余地。
    漠然閉眼,心中卻是冷笑:
    張元燭都不敢奢望收服老夫,憑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