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第二天,王逸鳴和吳林意料之中的起晚了,窗簾拉著,門緊閉著,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時間。王逸鳴是被電話吵醒的,他翻了個身,從一堆衣服里摸出手機(jī),看了眼來電顯示,他深呼吸了一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
“佟管家,什么事情?”
“二少您在外面么?如果方便的話請盡快回家一趟,大少出事了?!边@個家指的自然是王家大宅。
王逸鳴坐直了身,被子滑到他的腰間,連帶著背對他睡在一邊的吳林也裸.露出了半個背。
“大哥出了什么事?”居然嚴(yán)重到需要大宅的佟管家親自給他打電話。
電話那頭佟管家的聲音一派沉穩(wěn),“大少上班的時候腳滑了,摔得不清,已經(jīng)送到醫(yī)院去了。先生吩咐您盡快回家,要跟您商量一些事情?!?br/>
“我知道了。”王逸鳴沉聲應(yīng)了。
王之信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走路也能摔跤,這真是……王逸鳴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告訴爸爸,我下午就過去?!?br/>
“好的二少。”
王逸鳴掛上了電話,旁邊的吳林也被冷醒了,他正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王逸鳴。
“不睡一會兒?”對著溫存完的情人,王逸鳴一向不吝溫柔。
他看了眼手機(jī)上的時間,11點(diǎn)。
吳林搖頭,用手?jǐn)堊⊥跻蔌Q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腰間,“要走了?”
“嗯,佟管家打電話過來,要我回去一趟,說是大哥摔傷了。”王逸鳴還記得昨晚答應(yīng)吳林的話,接著問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不要了?!眳橇止緡佒藗€身,“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怎么跟你回去?等我做好準(zhǔn)備再說吧?!?br/>
王逸鳴也不勉強(qiáng),事實(shí)上,王家的人對吳林的想法也各有不同,至少他媽就很不待見吳林,,每次見了他必然要諷刺幾句。他不去,他也正好省下麻煩。
“也好,你回去再睡一覺,晚上我們出去吃飯?!?br/>
吳林“嗯”了一聲,人卻抱著王逸鳴動也不動。
王逸鳴對他癡纏的樣子很滿意,心情也明顯好了,“要不要再陪你睡一會兒?”邊說著,又開始動手動腳。
“你不是要回家看你大哥么?”
“不差這一點(diǎn)時間?!睌Q了下光.裸的敏.感的身體。
吳林的眼睛立刻濕潤了,半推半就的應(yīng)了,伸手圈住了他的背。
等到王逸鳴回到王家大宅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
一向安靜清閑的大宅顯得忙碌了許多,不斷有傭人進(jìn)進(jìn)出出,雖然忙碌動作卻依舊井然有序,絲毫不亂規(guī)矩。
王逸鳴到家的時候,佟管家親自到門口接了,對于這個從小看他長大卻跟他并不親近的老管家,王逸鳴的態(tài)度一直是敬中帶著疏遠(yuǎn),和對自家老爺子的態(tài)度相仿。
佟管家親自把他迎進(jìn)門,沿路走,傭人們都面帶微笑和他打招呼,笑容的弧度都像規(guī)定好了一樣,整齊一致地讓人無法挑剔,一切的一切都看似平淡,又在平淡中莫名地透出壓迫。
王家這地方就是如此,重視規(guī)矩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王逸鳴步伐真穩(wěn),臉上的表情也恰到好處,不管是井然有序的問候還是弧度一致地鞠躬,他早就習(xí)慣了。
從當(dāng)初的煩躁,郁結(jié),到后來的反抗和視若無睹,他對王家的態(tài)度幾番變化,最終也隨著時間沉淀下來,王家對于他來說仍然是個牢籠,卻也沒當(dāng)初那么厭惡了,畢竟,靠著這座大山他的王國才能更加繁榮。
王逸鳴直接到了他父親的書房。老爺子常年靜養(yǎng),這點(diǎn)小事估計也勞煩不了他。
倒是他父親,這時候火急火燎地叫他回來,很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
王逸鳴敲門進(jìn)了書房,他父親坐在書桌后面,桌上堆了一堆文件和資料,王逸鳴拉開一張凳子,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叫了一聲:“爸?!?br/>
“回來了?”埋首書桌的老人抬起頭,說是老人其實(shí)有些過了,雖然已經(jīng)年逾五十,但眼前的這位顯然精于保養(yǎng),除了眼尾的皺紋和鬢角邊的些許白發(fā),整個人看著并不顯年紀(jì),他抬頭看向王逸鳴,眼中明顯帶著不認(rèn)同,連表情都是刻板而嚴(yán)肅的。
“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老佟上午就給你打電話了。”
“有事耽誤了?!蓖跻蔌Q毫不在意地聳聳肩,王傳的眉頭頓時皺地更深了,他擱下手里的筆,對著王逸鳴道:“你大哥早上摔傷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br/>
“嗯?!?br/>
“他腿骨和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這幾天還要留院觀察,你先回來幾天。”
王逸鳴挑眉,“大哥摔得這么嚴(yán)重?”跌一跤而已,至于這樣嗎?
“讓你回來你回來就是了。”王傳的語氣多了幾分嚴(yán)厲。
“爸,我很忙的?!蓖跻蔌Q笑了笑,“意榮的事情已經(jīng)夠我忙了。我不想再往身上加擔(dān)子?!?br/>
“那就把之前的擔(dān)子扔了!”
“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意榮是我的心血。當(dāng)時它還很脆弱的時候我都沒放棄它,何況現(xiàn)在?!币鈽s剛建立的時候很難,因?yàn)楦赣H希望他接手家里的事情,根本不同意他出去做別的,所以一切都是瞞著王傳進(jìn)行的,沒王家的支持,他做什么都是親力親為,一切都要靠自己。公司建立的初期,每一件事都耗盡他的心血,在那種舉步維艱的環(huán)境里他幾乎撐不下去。好在,那時候還有人在他身邊一直幫他……
王逸鳴皺了皺眉,心里抽了一下,因?yàn)橄肫疬^去的事情過去的人,他本能地產(chǎn)生了排斥感,連笑都掛不住了。
“我是不會回王家的?!?br/>
“你大哥不在,你回來幫忙也不行?!”王傳拍了一下桌子。
王逸鳴勾唇,“我知道您想讓我回來,我怕回來了,意榮就要改姓了?!?br/>
“王逸鳴!”王傳被他氣得狠了,連手上的筆都甩了出來。
王逸鳴心里搖頭,他父親就是因?yàn)檫@樣才得不到爺爺?shù)年P(guān)注,到了這個年紀(jì)還是沉不住氣,嚴(yán)肅又怎么樣,總規(guī)是比不上老大家的有心思。
“別生氣了。大哥又不是殘廢,難道處理一下公事也不行,這不還有您和大伯在么?”
王傳深吸了幾口氣,怒瞪著他,“要是他管用,我叫你回來做什么!今年我們?yōu)榱撕透导液献鞲銍H醫(yī)療中心下了不少心血,這是樂峰今年最大的一筆投資,關(guān)系著王家今后的發(fā)展,本來這件事是由你大哥負(fù)責(zé)的,誰知道這當(dāng)口他居然摔傷了,除了你誰也接不下來。
合作本身就是兩家年輕一輩牽頭的,你不出面,傅家隨時都有理由抽身,我讓你回來就是代表王家,等這單事情弄完了,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都不管了。”王傳擺了擺手,某種程度而言已經(jīng)算是妥協(xié)。
王逸鳴用了幾分鐘衡量其中的得失,最終還是答應(yīng)下來。
“我可以幫樂峰搞定這次的合作,但以后意榮的事情請您不要插手。”
王傳眉頭擰了擰。
他這是知道他手上也持有一定數(shù)量的意榮股票了?
王逸鳴一副你知我知的樣子,卻并不在這上面多說,他淡定地朝王傳笑了笑。
“什么時候開始?”
“越快越好。我待會兒就讓人把這次的合作資料交給你,你回去好好看看,你大哥的助理會全權(quán)協(xié)助你?!?br/>
“嗯?!蓖跻蔌Q點(diǎn)頭,還以為王之信這次是陰溝里翻船了,沒想到還留了個后手。
“明天早上,傅氏那邊會派代表過來協(xié)商,你準(zhǔn)備一下,明天就去開會?!?br/>
“我知道了。沒別的事了吧?”說完了公事,王逸鳴并不想多談。
王傳滿臉的不贊同,“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去看看你媽就想走?”
“我打算出了門就去看她的。”
“她心里有怨氣,你說話順著她一些。”王傳難得說了幾句軟和的話。
王逸鳴笑了一聲,“她不拿鞋子扔我我就感激涕零了,沒辦法,誰叫他的兒子是個同.性.戀。”
王傳冷眼看著他,“你知道就別在她面前提起。”
“行了,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她。”王逸鳴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王逸鳴知道他媽對吳林的印象一直不好,這其實(shí)是件很奇怪的事情,畢竟,以吳林的家世、長相、性格來說,已經(jīng)挑不出什么毛病了,至少總比他隨隨便便帶回來一個男人強(qiáng)。但他媽就是不喜歡吳林,這種壞印象不單單只是對同.性.戀的厭惡,它來自于吳林本身。
在他跟吳林在一起的這幾年,他媽已經(jīng)放棄了糾正他的性.向,卻不下十次地跟他提起,要他換一個對象,問起原因,他媽卻怎么都不愿意開口,只是一味地說著,不喜歡。
也許,不喜歡已經(jīng)是最強(qiáng)大的理由了。
也正是因?yàn)檫@個原因,吳林對他媽也從一開始地賣力討好,變得不再踏足王家,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雖然是名義上的未婚夫,但他媽一天不妥協(xié),他進(jìn)王家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昨天晚上,吳林那么說不僅是在逼自己,也是在逼他。
他要王逸鳴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甚至說服他母親,至少在表面上接受他進(jìn)入王家。
王逸鳴答應(yīng)了,但他媽要怎么做,他沒辦法置喙。
王逸鳴一邊走一邊想,在他印象中,能讓他媽露出好表情的只有一個人。
可惜,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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