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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溢沒有去詢問利劍為什么做出這個選擇，因為在任何可能性都能夠被虛擬的情況下，現(xiàn)實和虛擬根本無法分辨出來，只能看對方愿意相信什么，而相信這個詞是很主觀的。
    黃沙先生望著湖里的魚群，道：“現(xiàn)在，你們兩個都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你們的選擇沒有對錯之分，只是相信的事情不一樣。我們會遵從你們的想法，讓你們看到你們所愿意相信的。”
    黃溢和利劍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就像是一場無聲的道別。
    他們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今后或許將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之中。
    也許某一天，他們會再度重逢，他們所相信的事情或許會發(fā)生改變，他們所在的世界或許會變得不同。
    “我走了，希望未來還能見到你。”黃溢朝著利劍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后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湖心亭里，只剩下利劍和黃沙先生兩人。
    利劍遙望著湖對岸的那扇門，深吸一口氣，幽幽說道：“如果你決定去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在什么情況下，你會再度回來？”
    黃沙先生望著湖面上的魚漂，像是在回憶著什么，目光漸漸失去了焦點，嘴角露出一抹溫情的笑意：“在我需要的人，需要我的時候。”
    利劍抿著嘴，似乎在琢磨著這句話。
    空氣中安安靜靜，只有午后的風(fēng)吹過來。
    “我知道了！再見，黃沙先生！”利劍的臉色恢復(fù)了堅定，朝著黃沙先生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
    離開眾神庭院，黃溢忽然感覺到無所事事。
    他已經(jīng)沒有目標(biāo)了，只需要等待幾天之后的出獄日期即可，上線變成了一個純粹的打發(fā)時間的行為，沒有了敵人，沒有了任務(wù)。
    他回到了最初降生的地方，回到了母貓生下他的那座城市，這里沒有一個玩家，空空蕩蕩，全都已經(jīng)通過黑洞去到了起源之地，只剩下一些NPC。
    他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忽然有些感慨，就像身在一款已經(jīng)沒有人玩的老游戲，上線之后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好友列表里的頭像全都灰了。
    那些曾經(jīng)炙手可熱的BOSS沒有人去打了，傳奇裝備沒人爭了，那些曾經(jīng)被圍得水泄不通的NPC，現(xiàn)在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主城里，那些排行榜的名字很久都沒動過，只是默默地顯現(xiàn)出曾經(jīng)的榮耀。
    黃溢慢慢地踱著步，獨(dú)自走過了那些曾經(jīng)的路，去到了變成廢墟的風(fēng)林寨，去到了白龍湖，去到了荊棘城，去到了沙漠里的龍都，在這個空蕩蕩的世界里，回顧自己這幾年的時光。
    幾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那些經(jīng)歷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發(fā)生的事情，像一場夢一樣。
    他站在龍都的城墻外，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第一次來這里的場景，當(dāng)時他要來見秦時雨，卻被城外的骷髏大軍擋住，費(fèi)了很大的勁才殺進(jìn)去。
    那些點點滴滴的瑣事，現(xiàn)在想起來是如此地懷念。
    好在這段漫長曲折的道路沒有白走，所有的奮斗都沒有被辜負(fù)，他很快就能出獄，過上真正想要的生活。
    突然，身前的空氣蕩漾起來，傳送過來一個妙曼的身影，赫然就是秦時雨。
    黃溢看見她，忽然想起了黃沙先生的那番話，如果眼前這個美人是個虛假的NPC……
    黃溢就那么盯著她，看著她深情款款的眼睛，看著她嘴角的甜蜜笑意，感受著她鼻中呼出的氣流，感受著她的存在。
    “溢哥，你怎么了？”秦時雨看見黃溢奇怪的表情，疑惑地問道。
    “你知道嗎？剛剛黃沙先生說，你不是真人，而是個NPC！”黃溢搖頭笑了笑，伸手撫著秦時雨的秀發(fā)，像是在說一個笑話。
    秦時雨頓時也被逗笑了，將黃溢抱在懷里，溫柔地說道：“傻瓜，我當(dāng)然是真的！”
    黃溢身軀劇烈一顫，像是雕像一般愣在原地，手掌停在秦時雨的腦袋上面，一動不動。
    “溢哥，你怎么大驚小怪的？”秦時雨越發(fā)地疑惑了，把腦袋一撇，嘟著小嘴，撒嬌道：“我都來了這么一會了，你還沒吻我！”
    “你快把我嚇?biāo)懒耍　秉S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像個小孩一樣不樂意地抿了抿嘴，“你剛剛的回答跟NPC一模一樣！我不管，你要重新回答一遍！”
    秦時雨伸出纖細(xì)的手指，點了黃溢的額頭一下，嬌嗔道：“大傻瓜！你腦子里裝著什么東西呢？黃沙先生不過說了區(qū)區(qū)幾句話，你就認(rèn)為我是假的了？我們一起長大，這么多年都走過來了，你不相信我，反倒被別人區(qū)區(qū)幾句話就忽悠了？”
    “我沒有！只是你的回答剛好和NPC一樣，我嚇了一跳而已！”黃溢趕緊把她抱在懷里哄道。
    秦時雨皺了皺鼻子：“哼！正常女生被男朋友問出這個問題，不都會這么撒嬌嗎？這句話很容易猜到吧！如果黃沙先生能夠預(yù)知我接下來一天要說的話，那我才會考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好啦，別生氣啦！我沒有相信黃沙先生，我只相信我的感覺。”黃溢說著，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秦時雨這才消了氣，摟著黃溢的脖子，道：“你怎么不去起源之地？”
    “我的過往都留在這里，我想多看一眼，而起源之地是新的時代了，我以后再去看看。”黃溢伸手撫了撫秦時雨的秀發(fā)，想象著過幾天之后，自己就能真正地?fù)崦男惆l(fā)，甚至每晚都能將她擁入懷里，聞著她的發(fā)香，安然入睡。
    這幾年的艱苦奮斗，就是為了這么一天，終于要實現(xiàn)了。
    秦時雨把臉貼在黃溢的胸膛，閉著眼睛，道：“是呀！以前那種生活就永遠(yuǎn)地留在這里吧！我們該過屬于我們的小日子了。但我相信，你的傳說會繼續(xù)在虛擬世界流傳下去的，會有新人成為你的傳承者，他會帶著你的榮光，在那個新的世界里呼風(fēng)喚雨，創(chuàng)造新的傳奇……”
    ……
    起源之地，一座高山的山巔。
    一個眉宇間放蕩不羈的少年，坐在高聳的懸崖的邊緣，悠閑地晃蕩著雙腿，遙望著懸崖下方的山川河流，草原森林，美麗世界在前方鋪開，一望無際，似乎到處都充滿了奇跡。
    “嗯？”就在這時，他微微抬起頭，看向了不遠(yuǎn)處的天空。
    那里飄來了一片小小的綠葉，輕若無物，隨著風(fēng)兒不停地翻滾著，不知道從哪里飄來的。
    那片綠葉正好飄過他的面前，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那枚綠葉，放在眼前仔細(xì)看了看。
    這片綠葉小巧玲瓏，毫不起眼，但正面卻寫著一行小字，他輕聲念了出來——
    “我們之所以戰(zhàn)斗，不是因為有敵人，而是因為有愛人。”
    剛念完，一個電子合成的聲音響起——
    “【系統(tǒng)提示】：恭喜你獲得了【神王·殺神】的【漂流葉】，你得到了【神王·殺神】的部分傳承。”
    少年愣了愣，足足過了好一會，狂喜的笑容才突然從他的臉上綻放，他興奮地捧著那枚葉子，如獲至寶。
    這片漂流葉必定是來自于一個遙遠(yuǎn)的地方，也許是殺神某一天隨意吹飛的，從此一直在飄啊飄，冥冥之中飛到了他的手里，讓他得到了傳承。
    他趕緊查看了一下自己傳承到的能力，其中一條赫然就是——
    【時間之眼】：可以看到遙遠(yuǎn)的過去以及有限的未來。
    他盯著手中那片漂流葉，立即動用時間之眼，看向了它的過去，看向了它飄起來的那一天——
    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一只巨大的烏龜正在海中慢慢游動，它的后背像一座小島，上面有村莊、竹林、山峰……
    視野開始下降，島嶼越來越大，細(xì)節(jié)越來越清楚，最后定格在一個仙境般的山谷之中。
    這山谷里站著一個男子，周圍還有幾只小小的藍(lán)精靈，他手中捧著一片綠葉，輕輕吹了一口氣。
    那片綠葉頓時飄了起來，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越飄越高，越飄越遠(yuǎn)。
    男子抬起頭，仰望著那片綠葉消失的方向，正好與視角相對，就像穿越了時空，與這個少年對視著。
    “殺神，我會帶著你的榮耀繼續(xù)走下去的……”少年自語道。
    ……
    地球的某個冷藏庫，大門正在緩緩打開。
    黑暗之中，利劍牽著妹妹的小手，站在門口，靜靜地盯著那扇緩緩打開的大門。
    積累了多年的灰塵徐徐飄落下來，門外照進(jìn)來一抹金色的陽光，微微有些刺眼。
    利劍瞇了瞇眼睛，適應(yīng)了一番，牽著妹妹的手慢慢走了出去，來到了溫暖的陽光下。
    門外是一片荒涼的廢土，不遠(yuǎn)處是幾輛報廢的汽車，爬滿了褐色的鐵銹，被雜草所淹沒。
    遠(yuǎn)方的城市一片破敗，高樓大廈長滿了荒草，破爛的窗戶里伸出綠色的藤蔓，像是人類滅絕之后的場景。
    利劍怔怔地看著這一切，許久都沒有往前踏出一步，仿佛這一步踏出之后，他就會真正地進(jìn)入那個廢土般的世界。
    “哥哥，這就是現(xiàn)實世界嗎？”
    “我不知道，或許這也是一個虛擬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