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是名義？”
    “沒錯。”
    隆景帝開口道：“事實上這才是最大的問題，鎮(zhèn)北王府代代忠烈守衛(wèi)北方，其威望極大，關(guān)寧更是如此！”
    “此次他平息北方之亂，又反攻入蠻荒，等他得勝而歸，會是什么樣？”
    兩人都沉默了。
    這個問題無解！
    要不是顧及影響，曾經(jīng)又何必跟外族勾結(jié)謀害關(guān)重山。
    “我們可以采用逼迫的方式。”
    段盎開口道：“關(guān)寧也不是安分的人，逼他造反朝廷平亂，這就占據(jù)了大義一方。”
    “這也是朕所想的。”
    隆景帝開口道：“明日朕會召集舉行朝會，到時高廉你可彈劾淮陽王蕭安，彈劾其暗養(yǎng)私兵，私造兵武……總之是類似罪名。”
    “明白了。”
    高廉反應(yīng)很快，一點就通。
    淮陽王蕭安封地在大康東南一帶，若論關(guān)系還是隆景帝的叔叔，他也是除了鎮(zhèn)北王外，唯一一個王爺了。
    他可是經(jīng)過幾代皇帝削藩，早已經(jīng)被削的不像樣，除了府內(nèi)兩千私兵，再沒有軍隊。
    蕭安也上了年紀(jì)，人稱長壽王，但因年長原因，據(jù)說是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他也很安分，只想安度晚年。
    隆景帝此舉，明顯是要拿其開刀，羅列各種罪名，就是突出藩王的危害性，主要目的是反襯出鎮(zhèn)北王府。
    這其實是放出一個信號，到時候真要對鎮(zhèn)北王府動手了，也顯得不是那么突兀。
    陛下的帝王權(quán)術(shù)果真高明。
    “另外，可另尋他人在民間放出消息，煽動輿論開始造勢……”
    隆景帝低沉道：“這一招朕還是跟關(guān)寧學(xué)的。”
    “明白了。”
    “今日議論之事，在正式開始前不得外傳，你們二人在暗中準(zhǔn)備。”
    “是！”
    正事談完了，也略有些放松。
    隆景帝似想到了什么，又問道高廉。
    “你說蒙兒的死，是不是政兒下的命令？”
    這是他第二次發(fā)問。
    “我感覺不是。”
    高廉開口道：“太子殿下畢竟年幼，在這方面還不太成熟……陛下若想知道真相，可讓皇城司詳查，必然是能查出來的。”
    “算了。”
    隆景帝擺了擺手。
    “查出了又怎樣，人都已經(jīng)死了，有了這件事以后，斗爭應(yīng)該能減弱一些了吧，這個時候可必須要保證朝廷內(nèi)部穩(wěn)定啊。”
    高廉二人沉默無言，這么說來也沒有問題。
    這邊進(jìn)行著密談，外面靈堂不少官員已經(jīng)離散。
    整個靈堂顯得冷寂了一些。
    但太子蕭政還在，現(xiàn)年十三歲的他，臉面還顯得很稚嫩，但因皇家的優(yōu)良血統(tǒng)，已有英俊之像。
    不過此刻的樣子讓人憐惜。
    他雙眼紅腫面色蒼白，幼小的身軀跪在靈前，還在為二皇子蕭蒙守靈。
    外面有官員見之，也是唏噓不已。
    從這個靈堂搭建，蕭政就一直在這里了，這是其他幾位成年皇子都沒有做的事情。
    這也讓人們堅信這件事情跟蕭政沒有關(guān)系。
    一來是他的年紀(jì)，他的作為。
    二來這種事情本就太過復(fù)雜，別的皇子也有可能毒害，這樣可以嫁禍到蕭政的頭上，敗壞他的聲名。
    因為大皇子秦王蕭騰已經(jīng)在指責(zé)了……
    可不管別人說什么，蕭政就一直跪在靈前。
    這時玄心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看起來像是勸慰。
    “太子殿下，您快起來吧，這樣下去，您的身體可受不了啊。”
    “父皇近日服用丹藥的數(shù)量可否加大了？”
    蕭政用僅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詢問。
    然而玄心卻沒什么意外，同樣低聲的回復(fù)道：“確實加大了，但陛下似乎開始懷疑丹藥的效力，我擔(dān)心會有問題。”
    “不行，你必須繼續(xù)蠱惑他服用丹藥。”
    這個時候的蕭政臉上還帶著悲痛之意，但說出的卻是這樣的話！
    看起來是正常的勸慰，但所談的卻是這樣的事情。
    “可我實在不知用什么理由，再這樣下去，陛下會懷疑的。”
    玄心面露難色。
    隆景帝確實在一心修仙尋長生，他對煉丹養(yǎng)生之說，深信不疑。
    但也分什么情況。
    隨著服用丹藥的數(shù)量增大，他的身體卻更顯老態(tài)，并出現(xiàn)了其他問題。
    這有懷疑不也正常嗎？
    他不懷疑服丹，他懷疑丹藥有問題。
    “你就說這只是暫時的反彈，等服用丹藥到一定程度后，積壓的藥力就會起作用。”
    玄心微微一怔。
    這個理由極好，而且他也有把握讓隆景帝相信。
    畢竟已經(jīng)這么久了。
    這就好比你在沙漠中尋找水源，已經(jīng)走了一多半，準(zhǔn)備要放棄的時候，別人告訴你再走一半就有水源。
    你一定不會放棄。
    只是他心中有疑惑，又低聲問道：“太子殿下，以您現(xiàn)在的情況，必須要有陛下支持才能得以平安，為什么要……”
    最后那幾個字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服用丹藥并不能長生，甚至能夠?qū)е缕渌麊栴}，反而能讓其早死！
    蕭政對他的要求，無不體現(xiàn)了這一點。
    然而蕭政對他的回答只有一句話，卻讓他啞口無言。
    “我坐上那個位置，豈不是更加平安。”
    帶著悲痛的神情，稚嫩的面孔，說著不與年紀(jì)匹配的話語……讓玄心忍不住感覺到寒意。
    他知道，所有人都被這位太子殿下欺騙了！
    都以為他年幼無知，都以為他心智還不成熟……這些都是表象！
    實則這位太子，是真正的妖孽！
    玄心記得他來找自己的那一天。
    他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臣服。
    “你這個妖僧蠱惑我父皇修仙尋長生，還吃那些本為毒丹的仙丹，父皇必然活不長久，等父皇駕崩歸天，本宮繼承皇位后，定要將你車裂。”
    玄心驚疑不已。
    他真的很想說，他確實是起了些作用，但修道尋仙是陛下執(zhí)意要做的，跟他可沒關(guān)系。
    但有一點沒錯。
    照這樣下去，陛下肯定活不長久。
    于是蕭政又說了一句話。
    “若你效忠本宮，待日后本宮承繼大統(tǒng)，可保你無憂，你應(yīng)該明白，多少人都巴不得你死，沒有本宮的庇護(hù)，你必死無疑。”
    說的話不多，但都戳中了玄心的死穴。
    于是這個隆景帝最信任的人，卻成了年僅十三歲太子蕭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