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從吻過誰, 也不明白親吻什么樣的滋味。
    絲絲冰涼的觸感從唇上清晰傳，像夏日第一口的雪媚娘，又輕得像一拂即逝的雪花。
    似有若的, 讓什么實福
    于腳跟離地又更遠了些, 勾著謝歧脖頸的手壓得更低。
    等謝歧回過神時，一雙眼睜得清醒的少女已湊得更近，顧盼生輝的明眸睜得很清醒, 清醒地想要啟開他的齒, 好似不得到他的回應(yīng)便誓不罷休。
    ……勇氣可嘉。
    就實在親得太莽撞了, 同樣有經(jīng)驗的謝歧也知道莽撞的程度。
    他知道沈黛在安撫, 一貫聰慧, 不會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但不死心，就算他一只腳已踏入地獄邊緣，也要拼死將他拽回這滾滾紅塵。
    謝歧在心中嘆了口氣。
    鼻尖縈繞的淡淡植草香氣由淡轉(zhuǎn)深，原本『亂』親一通的沈黛忽然得到了回應(yīng)，這才終于覺出了幾分實福
    他修長手指穿過發(fā)絲, 將之前莽撞的動作溫柔地饋贈給。
    半響, 謝歧放開時，沈黛仍抓著他衣襟，似不肯松開。
    謝歧愣了愣, 失笑：
    “黛黛, 這樣熱情, 我雖然很高興, 不過不應(yīng)該換一個地方……”
    “在，時還夠嗎？”
    沈黛抬眸，執(zhí)著地要問個答案。
    之前在蒼暉宮外, 謝歧時不多了，沈黛還不解其意。
    在想，那個時候他恐怕已冥冥之中有了預(yù)感，他時不多了，認為自己一旦確定了歸墟君的身份，一切便不可能再和從前一樣。
    謝歧長睫半垂，春光瀲滟的眸這樣看去，竟顯出了幾分溫順乖覺。
    “夠的。”
    他冷白的指背貼近臉頰，輕嘆聲中，又帶著絲絲甜蜜的味道。
    “多久都夠。”
    躲在元殿一根大柱后的元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救命啊。
    他只一個一千五百多歲的孩，為什么要讓他聽到這些虎狼之詞！？
    不過盡管不太敢看，元還忍不住躲在柱后細細打量沈黛。
    他曾見過許多九重仙闕里的神女仙姝，環(huán)佩叮當，乘風御鶴，身披彩霞流云，一個比一個仙姿出塵。
    也有如他主人一樣驍勇善戰(zhàn)的女仙，英姿颯爽如灼灼烈火，殺起不比他主人心慈手軟。
    可眼前的少女不同。
    元想起了前世人蒙昧初開時，戰(zhàn)神應(yīng)龍途徑燭龍江，遇鐘山春日，山上茶花盛放。
    赤紅茶花滿山開遍，開花時盡態(tài)極妍，花落時轟轟烈烈，以斷頭之姿入泥土。
    既嬌妍，又凜冽。
    元腦中掠過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像能與眼前少女的神貌對應(yīng)。
    但千年時光太過漫長，他仔細索時，眼前掠過一個個模糊貌，想要分辨也分辨不清。
    ……算了，應(yīng)當也不什么重要的人吧。
    “——元？”
    仿佛終于想起這元殿內(nèi)還有第個會考的東西，謝歧似笑非笑地喚了一聲。
    “躲在那邊如何看得清楚，這么喜歡看，不如湊近一點？”
    這熟悉的語氣令元打了個哆嗦。
    想到方才他只瞥見沈黛親了上去，劍身害羞地熱了一下，就被謝歧毫不留情地擲了出去，直愣愣地戳進了元殿的墻上。
    元在的心就和劍身一樣，冰涼冰涼，再也不敢熱了。
    白玉石的柱后，伸出了一個慫里慫氣的腦袋。
    “看看，不了不了，正殿后就主人您的寢殿，我日日都會打掃的，我、我在就去門口變回劍身，繼續(xù)，繼續(xù)……”
    沈黛疑『惑』一秒，才后知后覺地明白他的繼續(xù)什么，耳尖發(fā)燥，
    這劍靈腦里都裝了些什么東西！？
    “哦，也不用擔心會有其他人闖進。”
    元拍了拍胸脯，用十歲孩的個頭，擺出了一副豪氣干云的氣勢。
    “如今仙人隕落，應(yīng)龍歸墟，這溟涬海歸我元罩著的，除了兩位主人，誰也進不元殿，盡可以在——那詞什么的著——哦，顛鸞倒鳳，翻云覆……嗚嗚嗚！”
    謝歧表情地給他下了個消聲咒，元話到一半忽然了聲音，只能支支吾吾地指著沈黛，央求給自己解咒。
    他倒不解不了，但謝歧給他下的咒，他自己不敢解的。
    但可惜，沈黛也不想他再胡襖了。
    于沈黛假裝看見可憐巴巴望著的元，對謝歧道：
    “元劍已取，我該走了。”
    “不急。”
    謝歧一撩衣袍，在元殿上方的鎏金寶座上隨意坐下，手肘撐著扶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沈黛坐下。
    他眉宇卷著幾分倦懶閑適的氣度，好像生就該坐在那個位置，俯瞰底下蕓蕓眾生。
    然而沈黛確信，謝歧腦里裝的絕不什么睥睨眾生的想法。
    果然，下一秒便見謝歧揚起唇角，那不達眼底的笑意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不這溟涬海都罩著的嗎？那溟涬海中厲害的仙器召挑選一二，這不難辦吧？”
    元：……
    他想到前世戰(zhàn)神應(yīng)龍帶著他處征戰(zhàn)，搜刮妖族寶庫時，似乎也這副匪幫進村掃『蕩』的笑容。
    想到轉(zhuǎn)世輪回之后，連自己家也不放過嗎！
    沈黛刻對仙器之類的倒興趣寥寥，的目光望向遠處元殿以外的地界，眼中帶著幾分擔憂。
    不知道大師兄他，時如何了。
    *
    “蕭尋師兄！還要再往前進嗎！？”
    海草『迷』陣內(nèi)遮蔽日，『迷』陣如『迷』宮，眾修士在其中被顛得暈頭轉(zhuǎn)向。
    也有一些運氣好，雖一所獲，但意外在離元殿還有數(shù)十丈的位置與蕭尋匯合。
    蕭尋之名十洲皆知，眾人見他在，頓時像有了一根定海神針，壓力輕了不少。
    “我已在這『迷』陣中困了了，仙器難馴，我又不得其法而出，要再糾纏下去，恐怕連命都要交代在這里，還不如早些想辦法離開，還能有時回前的隱界再碰碰運氣！”
    “啊啊。”
    “這溟涬海的仙器真不一般人能馴服的，還別浪費時了。”
    在里消磨時，除了在里漫目的的橫沖直撞，還有狼狽掙扎，他幾乎毫收獲。
    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也有如懷禎這樣淡定佛系的，一邊撥動佛珠破開前路，一邊脾氣很好地溫聲道：
    “世諸般法，劫也緣，若總退縮，如何能窺破大道玄機呢？”
    旁人氣絕。
    有仙器愿意跟走，當然這么了！
    但他已然見識到第十重隱界的兇險之處了，知道自己再留下去也用，當然要及時止損。
    于又回頭問：
    “蕭尋師兄！走還留！發(fā)句話！”
    他在被困其中，進一寸難，退一寸也難，唯有同進同出才高效的辦法。
    蕭尋默然不語，抬頭望著遮蔽日的幽綠海草，像要越過這『迷』陣，看清『迷』陣中其他饒進展。
    尤其方應(yīng)許。
    他離元殿還有幾丈？這一路收服了多少仙器？
    兩人論修為理論上不相上下的，可多年一直未嘗有機會一對一比試，方應(yīng)許實力究竟幾何，會得到多少仙器的青睞，他不知道的。
    越未知，他便越難放棄。
    劍眉下，一雙鳳目含著凌厲寒光，好勝心灼灼燃燒著。
    武庫隱界大開，整個修真界的目光都匯聚至，他還有余力，怎可止步。
    “自然要留。”
    一個聲音打斷了蕭尋的沉。
    仿佛能洞察他心似的，那個聲音替蕭尋出了他的真實想法。
    “這可不簡簡單單收法器的問題，據(jù)這武庫隱界一共可有十九重，后人去過，若能穿過第十重隱界，做第一個踏入十九重隱界之人，意義可更加重大。”
    就連仙門之首的重霄君，遠也只到這里。
    若能探尋到深處的世界，便能揚名十洲，成為這開辟地第一人。
    這樣的名頭，誰能不心動呢？
    蕭尋回頭看著這個長相普通的弟，這還他第一次開口話。
    按能走到這里的修士，通常也不名之輩，但蕭尋對眼前人陌生得很。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師從何派？”
    那長相平平的修士扯了扯唇角，神態(tài)自若，只回答：
    “蓬丘洞府弟石期，蕭尋師兄，下可不閑聊寒暄的時候，還抓緊時破陣吧，遲疑的這幾分鐘，恐怕那不知在何處的閬風巔人早就抵達元殿了。”
    閬風巔。
    方應(yīng)許。
    蕭尋神『色』一凜，雖覺得這個叫石期的修士有些古怪，但時刻確實也余力閑話。
    而另一頭，方應(yīng)許與宿檀確實已至元殿前。
    他與蕭尋等人一樣，一路上都有驚險，有什么『性』命之虞，只站在離元殿還有二十丈的位置，忽然被形中的結(jié)界擋住了去路。
    兩人圍著元殿繞了一圈，也找到進去的辦法。
    宿檀與方應(yīng)許一樣，都有異常充實的法器庫，但論二人祭出多少法器，都辦法撼動眼前結(jié)界一分。
    “……不行，這上古之力的結(jié)界，不人力能破開的。”
    半透明的結(jié)界之后，純白『色』的玉磚仙階，一眼望過去只能看到燒藍『色』的飛檐懸鈴，巍峨浩渺的瑤宮貝闕靜謐聲地佇立在視線盡頭，只能遠觀，不可靠近。
    在海域上空縱觀全局的龜仙盯著他看了許久，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就，有元劍的劍靈在，這元殿怎么會變成任人隨意闖入的菜市場。
    看到其他人不能隨便入內(nèi)，他就放心了。
    ……可還不對啊！
    那兩個人又如何進去的？
    龜仙抓耳撓腮想不通，有其他仙識也得知了有人闖入元殿的消息，紛紛聚到了龜仙身邊，七嘴八舌地問：
    “誰啊誰啊，修真界出了什么驚才絕艷的才嗎？”
    “就算才，劍靈大人從前的主人可龍神之主，還有什么才能比得過龍神之主？”
    “對啊，劍靈大人不要等龍神之主歸嗎？為何允許凡修士入內(nèi)？”
    “難道——”
    “該不會——”
    他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紛紛遠眺著蒼暉宮中央的元殿。
    “庚辰殿下的轉(zhuǎn)世嗎！！”
    “一定！否則劍靈大人怎么會放他進去？”
    “可……可進元殿還有個女修呢？”
    “女修！？庚辰殿下該不會轉(zhuǎn)世成女修了吧！！！”
    到這個，原本只普通激動的仙識頓時變得相當激動。
    這些一團一團的金『色』仙識生前大多都應(yīng)龍一族，它圍繞在龜仙身邊，一些踩在龜仙頭上，一些趴在他背上，催促著龜仙趕緊帶它湊近了看看。
    龜仙被數(shù)百仙識壓在身上，還要施術(shù)令龜殼行駛得快一些，累得哼哧哼哧。
    不過他一邊看著元殿漸漸『逼』近，一邊心里又泛起了疑『惑』。
    當年龍神之主因與叛出神界，仙籍永除，之后化身墮神，被女媧伏羲擊敗后身隕鐘山燭龍江，永生永世禁錮。
    神仙不入輪回，隕落即為終結(jié)。
    這樣的結(jié)果，何轉(zhuǎn)世？如何轉(zhuǎn)世？
    溟涬海中的仙識都在漸漸朝著元殿而去，但走到半路，眾人忽然覺得海水震撼，掀起了不的波瀾。
    龜殼上的龜仙差點被晃下龜殼。
    海草『迷』陣中蕭尋等人差點被卷入洶涌漩危
    而元殿外的方應(yīng)許與宿檀也被震得腳下不穩(wěn)。
    一刻之后，海草『迷』陣中肆虐的海草盡數(shù)退回地底，隱蔽在『迷』陣中的瑤宮貝闕終于展出原本的目，藏匿在暗處的仙器也感應(yīng)到元劍靈的召喚而出，朝著元殿的方向匯聚而去。
    這些拼死拼活想要收服仙器的修士，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稀世仙器朝著站在元殿外的人而去。
    萬器歸主。
    當真令人嘆為觀止的景象。
    然而元看著眼前萬千仙器而，一臉尋常，反而在其中挑挑揀揀地尋著什么。
    “不這個……也不這個……咦，那珠去哪兒了……”
    修士都耳力極佳，雖不知元誰，但觀他對稀世仙器，仿佛挑大白菜一般的態(tài)度，也又氣又慪。
    還找什么珠？這里隨便挑一樣仙器，哪一樣凡品？
    元殿外的結(jié)界還在，但方應(yīng)許見到站在長階上的謝歧與沈黛，也總算松了口氣。
    蕭尋從頭頂這萬器歸宗的奇景上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了離他數(shù)十丈之遙的方應(yīng)許身上。
    方應(yīng)許，竟比他快一步抵達元殿。
    心緒翻涌，誰也看到蕭尋握緊劍鞘時手背上的青筋。
    沈黛見元挑挑揀揀，好似這一堆仙器在他眼中不過不值錢的破爛，不由得出聲詢問：
    “元，要找什么珠？”
    “雩澤珠啊。”
    元隨口出了令沈黛萬分驚愕的話。
    “雩、雩澤珠！？”
    沈黛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重復(fù)了一遍。
    “，那個上古神器，雩澤珠？”
    怎么可能？
    雩澤珠明明在純陵，純陵守護的神器，這里怎么會還有一顆雩澤珠？
    “誒，黛黛也知道雩澤珠嗎？”
    元眨眨眼，學(xué)著謝歧的口吻稱呼沈黛。
    謝歧：“？黛黛喊的？”
    沈黛工夫去管別的，急忙追問：
    “這雩澤珠什么頭？”
    前世正靠著這顆雩澤珠，才令潰敗散的修真界修士得到后的庇護。
    在昆吾顛，江臨淵曾帶領(lǐng)著眾多修士開啟雩澤珠，張開護山結(jié)界，救下數(shù)被魔修追殺的修士。
    雖然后昆吾顛的結(jié)界還被歸墟君親自摧毀，但若非雩澤珠拖延了將近半年多的時，抵御了千軍萬馬的攻擊，修真界那些不甘臣服的修士便等不到歸墟君身死一日，就早早犧牲了。
    而這雩澤珠，正沈黛當初親手從已經(jīng)被燒成廢墟的純陵地下挖出的。
    元脆生生地解釋道：
    “神器雩澤珠，世后一位靠功德封神的神女伊闕所造，神女伊闕力量強大，既能造一顆，也能造第二顆，如果在這之外的地方見過雩澤珠也不稀奇。”
    雩澤珠。
    神女伊闕。
    沈黛別的不，但凡十洲存在過的神只，都在書中見過，不對生平紀事倒背如流，但有名有姓的神只也不會全印象。
    這個神女伊闕，確實從未聽聞。
    見沈黛疑『惑』，元也很體貼地寬慰：
    “不知道也正常，伊闕雖靠功德封神的神女，但運氣有些不好，千辛萬苦攢夠了功德，封神時主人與十重的神仙打得正激烈，這一戰(zhàn)打完，地神只隕落，眾神歸墟，自然應(yīng)該也早就湮滅了。”
    謝歧長睫微動，瞥了眼沈黛。
    這運氣，怎么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呢？
    沈黛對于神女伊闕的遭遇十分能感同身受，勤勤懇懇攢滿功德封神成仙，兩神界就了，簡直會讓人懷疑自我的程度。
    這沖擊大約不亞于寒窗苦讀十二年，剛高考完就通知高考取消，成績?nèi)疾蛔鲾?shù)。
    ……饒心態(tài)都在對比中變化的，有了神女伊闕這個對比，沈黛覺得自己好像也有那么倒霉了。
    謝歧想了想，問：“那這雩澤珠怎么會在這里？”
    元還在數(shù)以萬計的仙器中搜尋雩澤珠的蹤跡，隨口道：
    “那就要問主人您了啊。”
    謝歧有種不太好的預(yù)福
    “您墮神，本該不會有轉(zhuǎn)世的，神女伊闕造了雩澤珠給您，您的魂魄才能入輪回轉(zhuǎn)世，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在隱界中等著您的歸。”
    沈黛：？
    神女伊闕，造雩澤珠給戰(zhàn)神應(yīng)龍？
    謝歧雖不知道什么神女伊闕，但想也知道，若只普通的關(guān)系，誰會平白故造一顆靈力如強大的珠助他轉(zhuǎn)世輪回？
    于當即就要再堵住元的嘴，怕他再禿嚕出什么不該禿嚕出的廢話。
    不過這一次元躲過一劫。
    “找到了！”
    浩瀚如星塵的仙器之中，那被久久封存，千年未見日光的雩澤珠從萬千仙器中飄。
    那雩澤珠瑩白如月光皎潔，光華流離，一如沈黛記憶中那一顆。
    宿檀出身煉器師世家，一眼便看出雩澤珠絕非凡品。
    “……這不仙器，神器？”
    仙器與神器聽起雖然都像神仙所鑄造的靈器，但細分起，等級有不同。
    就好像神仙聽起都差不多，但神和仙也不同的。
    得道成仙，功德成神，雖然具體實力不一定按照這樣的等級劃分，但若論地位尊崇，自然量功德的神更高。
    所以神所制造的神器，也就更為稀世難得。
    在十洲修真界，仙器已數(shù)量寥寥，神器甚至只能在傳中得知。
    能親眼見到神器，對在場所有人，已經(jīng)一場機緣。
    這溟涬海隱界中，論戰(zhàn)力元自認第一，但和這顆救了戰(zhàn)神應(yīng)龍的雩澤珠比起，他至少不會認為雩澤珠排在他之后。
    元尋到了這樣寶貝，得意洋洋地就要獻給沈黛。
    他想得很簡單，當年神女伊闕身隕前也要竭盡全力救下他主人，必然對他主人有情的，如今主人身邊有了新的伴侶，這位神女伊闕的神器自然也會與心心相印，任憑使用。
    但他還未得及獻給沈黛，方才還平靜波的海驟然掀起了洶涌波瀾，瞬便將這萬千仙器沖散。
    蕭尋震驚地看著那自稱蓬丘洞府弟的石期飛身而出，這才驚覺自己竟有發(fā)隊伍中混入了一個內(nèi)『奸』。
    元在隱界多年，不見過奪仙器的歹毒修士，當即反應(yīng)過：
    “耍這些下濫手段，也不看看爺爺誰！”
    沈黛實在很難將這一口一個“爺爺”的人，和剛才在他前淚汪汪慫唧唧的男孩對應(yīng)上。
    不過元還囂張幾秒，就見那一躍而起，直奔雩澤珠而去的修士掏出了一件華彩萬千的寬袍，他瞪大了眼——
    “那、那神女伊闕的衣服！”
    沈黛一怔，瞬領(lǐng)悟。
    對方這有備而！
    雩澤珠雖靈識，但認主，如果要強行奪取，必然不會屈從，但人帶著神女伊闕的東西，這雩澤珠難免不會錯認。
    ——不管誰，不能讓他得逞。
    沈黛立刻拔劍而出，朝著那鬼魅般的黑影而去。
    謝歧長眉壓低，他看著半空中纏斗的兩道身影，對方很顯然比沈黛修為高上不少，且他周身紫霧縈繞，不魔族，魘族派的人。
    他也不再猶豫，手中牽絲萬鈞線全數(shù)放出，想要將那道與沈黛纏斗的身影拖拽過。
    然而線一纏上，謝歧便暗道不好。
    他正等著這機會呢。
    頃刻，那人一張平平奇的臉便貼到了謝歧前，笑了笑，冷聲道：
    “少主為正道賣力做什么，伽嵐君還等著回去，共商大計，重振魔族輝煌呢。”
    謝歧瞳孔驟縮，不僅僅因他這番話，更因為在他言語的同時，一道伏魔繩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將他纏住，任憑他人魔，都法撼動分毫。
    伽嵐君幾次與謝歧交手雖都未討到好處，但他多智近妖，想要制住如今的謝歧不困難。
    “膽敢傷我主人——！！”
    元劍靈陡然爆發(fā)出強大靈壓，將整個海域攪得翻地覆，幾乎敵我不分地將所有人都掀飛百米開外。
    沈黛雖也擔心謝歧，知這饒目標雩澤珠，便忍住不回頭，直奔那顆離已經(jīng)不遠的雩澤珠而去。
    海波洶涌中，那顆雩澤珠散發(fā)著盈盈光華。
    沈黛的手指即將觸到那顆雩澤珠，下一秒眼前一暗，那黑影比更快，竟借著元的勢趁『亂』更靠近了雩澤珠，他甩出那件外袍將雩澤珠兜住，隨即立刻便要逃走。
    劍氣斬斷他去路，那人回頭，見那緋衣少女被他重傷，依然不肯罷休緊緊追逐著他。
    他想要痛下殺手，又忽然想起了伽嵐君的交代。
    ——“有個叫沈黛的女孩，記住的樣貌，眾人皆可殺，唯不可。”
    他雖不知為何，但到底相信伽嵐君的深謀遠慮，不敢真下死手。
    可逃跑之機只在片刻，火光電石他立刻將矛頭調(diào)轉(zhuǎn)，朝著那些同行修士而去。
    沈黛原本都做好了拼盡全力也要他扣下的打算，不想他竟不對下手，微微一怔，等回過神時已經(jīng)不及——
    “魘族倒難得見這樣戰(zhàn)斗力強悍的魘妖。”
    方應(yīng)許釋出法器數(shù)，抗住了人殺氣十足的一擊，護下了身后其他修士。
    這一擊，著實狠厲，方應(yīng)許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挪了位，拼盡全力才咽下喉腥甜。
    “這樣的實力，起碼，也得魘妖之主的級別吧？”
    對方言語，一擊不成也不戀戰(zhàn)，仿佛他行的目的只有一個雩澤珠，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沈黛幾次試圖攔住他，都未成功，后對方也被纏得太緊，幾乎就要逃脫不開，不得己只能全力一擊——！
    轟隆——！！！
    剛剛解開伏魔繩的謝歧抬頭一望，見到的便令他幾乎發(fā)狂的一幕。
    “黛黛——！！！”
    元自己都還未反應(yīng)過，便已在謝歧魂魄的共鳴之下化為劍身。
    如夜『色』漆黑的衣袍在海水中飄揚，少年眉戾氣縱橫，一切顧慮全數(shù)拋開，瞬橫劍割破掌心。
    鮮血如霧化在海水之中，籠罩著元劍漆黑劍身。
    元！
    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