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夫君(一更)
金光粼粼的石門在龜仙的仙術下緩緩開啟, 蒼暉宮的真容展現(xiàn)在眾人前。
傳中的瑤宮貝闕占地遼闊,頭頂璀璨的夜明珠發(fā)出奪目光芒,被清澈海水折『射』出粼粼波光, 映在城闕的瓦片上, 恍若琉璃仙宮,美得聲勢浩大、氣勢磅礴。
就連被無數(shù)修真者視為朝圣之地的太玄都,也在這非人力能構建的瑤宮貝闕前相形見絀。
入第十重隱界的修士幾乎都是仙門五首的弟子, 其中以蓬丘洞府的弟子最是節(jié)儉, 此刻見這奢靡璀璨的宮闕, 時間驚得連嘴都合不上, 恨不得從墻上扣下幾顆珍珠揣回去。
“九重仙宮, 也不過如此了吧。”
龜仙聽到這的贊譽, 很是滿意,輕捻胡須道:
“見識的凡人,九重仙宮也都是些冷冰冰的石頭,哪蒼暉宮金碧輝煌,華彩昭彰?吾龍神之主還在時, 蒼暉宮內光是巡邏的蝦兵蟹將都是數(shù)以萬計, 每次龍神之主戰(zhàn)勝歸來時,歌舞樂宴還會連持續(xù)十……”
龜仙仿佛個年紀大便愛想當年的老頭,起蒼暉宮, 起龍神之主, 那簡直可以不歇氣地上好幾個時辰。
挑起話頭的那個修士被周圍的同門惡狠狠地捏住嘴巴, 示意他別再嘴了。
蕭尋含笑聽了半響, 伺機打斷:
“……今生無緣得見蒼暉宮昔日繁華,真是遺憾,不過若是能緣得蒼暉宮內仙器的青睞, 倒也足慰平生。”
這話聽得龜仙十分舒坦。
“看你氣度不凡,或許真些機緣,我記得,上次來我蒼暉宮里取走仙器的,還是個江…什么來?”
眾人皆不知,唯應許扯了扯嘴角,接話:
“擎,對不對?”
龜仙恍然記起:“對!就叫擎!好子,這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龜仙以外,這里所人都默默在心里道:
因為擎又叫重霄君,是他親爹嘛。
應許態(tài)度冷淡,哼了聲回答,龜仙不喜歡他區(qū)區(qū)個凡人還這般高傲的態(tài)度,也冷哼聲對蕭尋道:
“現(xiàn)在的年輕人,事不大,脾氣倒是挺大,你們外面如何我不清楚,不過想必你定然是比此人混得好,是或不是?”
眾人聽了龜仙這話,心中倒是生出幾分比較。
蕭尋在太玄都,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大師兄,深受重霄君重用,修為也高。
但應許也并不差,仙門之首重霄君是他親爹,富甲十洲的宿家是他母族,師尊是世外大能蘭越仙尊,修為自然是上乘,還繼承自母親的法器庫,仙途不可估量。
這饒實力個縱,個橫,放在起倒是很難分出高下。
蕭尋眸光微動,唇邊笑意不便,溫聲道:
“龜仙連規(guī)則都還,在下不敢狂傲,師弟也是十洲名的少年俊,并不在我之下。”
“規(guī)則——”
龜仙這想起還要規(guī)則,他最不耐煩這些死板規(guī)矩,只隨口道:
“規(guī)則不難,各路仙器都藏匿在蒼暉宮中,你們入內自己去尋,緣遇見,便可收入囊中,無緣就算遇見,也取不走物。”
修士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看來這蒼暉宮中的規(guī)矩和外面其他隱界也差不嘛……”
他話音剛落,就見龜仙拂袖,寬袍袖中靈力涌出,如輕紗在海浪中漂浮,將前的蒼暉宮籠于輕紗之下。
隨后,便見原四四的瑤宮貝闕挪動了起來,筆直的街道瘋長起無數(shù)海草珊瑚,頓時遮住了光彩琉璃的宮闕高樓,令前的蒼暉宮變成了黑暗幽深的深淵。
在眾人驚駭?shù)耐瑫r,遮蔽日的海草從中又分出幾處狹入口。
不不少,二十八個入口,剛好與進入蒼暉宮的修士人數(shù)對應上了。
“這便是最重要的規(guī)則了。”龜仙笑得『奸』詐,將眾人驚懼不安的神『色』收入底,“緣法萬千,大道獨行,自己的命靈器,還需自己去尋,好了,二十八個入口,你們自己選吧。”
沈黛如臨大敵的看這些入口,心中涌上了股不詳?shù)念A福
“請龜仙。”
她咽了口口水,面『色』肅然地指前在海浪中搖曳的、高聳巨大的海草。
“每個入口通往的路線都是的嗎?”
龜仙哈哈大笑。
“蒼暉宮浩瀚廣袤,儲藏仙器萬七百九十四件,每個入口都對應不同不同的仙器,的仙器脾氣好,你隨手便可取走,的仙器脾氣卻大,你路過驚擾了它安睡,它也要爬起來將你拆吃入腹,我緣法萬千,從你們選擇入口開始,便是緣起之時了。”
沈黛:……她最討厭的就是隨機選擇了。
不只是她,就連其他修士對于這種需要靠運氣的事頗為苦惱。
都到這里了,誰都不想空手回去,如果能選,大家肯定是想選輕輕松松就能取走仙器的那條路,而不是步步兇險,最后還可能什么也拿不走的那種路。
眾人還在謹慎斟酌之時,沈黛咬了咬牙,上前步。
“我選第七個入口。”
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就連應許和謝無歧也些訝異。
沈黛這站出來,眾人再看了看旁的蕭尋和懷禎,塵封的記憶被喚醒,不少人都想起簾初那場宗門大比。
當初宗門大比第輪,這位當時不過筑基期的沈師妹似乎就抽中了蕭尋和懷禎,能從上萬參賽者中把抽出第名和第五名,這位沈師妹的運氣實倒霉得可怕。
于是沈黛選了之后,不少人飛快下手,選擇里離七號入口最遠的二十號。
謝無歧也深知沈黛這倒霉蛋的運氣,掃視了圈剩下被人占的位置,隨便指了個十九號,對沈黛道:
“你去第十九個,我去第七個。”
謝無歧欲像之前宗門大比換簽故技重施,沈黛卻制止了他:
“算了,我覺得這和抽簽不太,抽簽取下來了就不會變,而這個入口后的宮闕城樓還在變換,并非固定……萬它預判了我們的預判,換了也是逃不掉的。”
“預判了我們的預判?”
謝無歧『摸』了『摸』下頜,頷首:
“似乎些道理,那……我便選第六個吧。”
應許也隨之選鄰八個入口,人仿佛左右護法,即便是不能與沈黛同入內,也選擇了最接近的位置,以便能及時支援。
“若什么異,記得及時仙符傳訊。”
人在各自入口前站定,進入之前,應許如此囑咐道。
沈黛肅然頷首,再看左邊,謝無歧沖她眨眨:
“進去之后,若機會便來尋我,你夫君還受傷——”
驟然聽到夫君,就連不遠處的宿檀也不敢置信地側目而視,沈黛愣了愣,聽他慢條斯理地:
“——所以,你可要快點找到我,別讓我被欺負了。”
應許聽得清二楚,滿臉寫“謝無歧不要臉”。
沈黛卻知道,他這是擔心自己進去以后力不逮還強撐,故意裝作可憐這么的。
她抿了抿唇,漾出抹令謝無歧目眩神暈的淺笑。
“知道,我不會讓我未來夫君被欺負的。”
完,還未謝無歧反應過來,沈黛已跨步邁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海草『迷』陣之鄭
外面的謝無歧愣了半響,不敢置信地指沈黛消失的,聲音飄忽道:
“……師兄,你聽見?”
未來夫君。
謝無歧的耳邊還回『蕩』這四個字的回音。
少女咬字很輕,尾音柔柔的,像春日從枝頭輕輕垂下的花,比世間任何仙樂都動聽。
應許翻了個白,揮揮手走了進去,只留下句:
“聽見,我聾。”
“……”
*
咕嚕咕嚕。
耳邊是水中氣泡漂浮上升的聲音,還密集得貼臉過的海草彼此摩擦的動靜。
狹窄得需要路砍斷海草能行進的路,在刻鐘后終于寬闊幾分,沈黛拔劍斬殺了只襲擊她的貝母之后,從它體內取出了顆拳頭大的珍珠,借珍珠的光稍微看清些許前路。
沈黛總算明白了龜仙所的“大道獨斜是什么意思了,進入這海草『迷』陣中,任何通訊的符箓仙術都失了效,他們根不可能聯(lián)系上其他人。
“嘻嘻嘻嘻……”
“桀桀桀桀……”
“是個嬌生生的美人呢……”
“睛比夜明珠還漂亮,要是能取下來做耳墜子就好了……”
而且,沈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她從進來以后遇上的仙器,殺戮戾氣都格外深重。
『操』縱這海草『迷』陣的龜仙盤腿坐在巨大龜殼上,目光悠悠落在了沈黛所進的第七個入口處。
“……哎呀,這女娃運氣似乎不太好呢……”
二十八個入口,她第個選,選就選中了那條仙器最強,也最兇險,最不可能取回仙器的路。
難得闖到了這第十重隱界,恐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沈黛并不知道龜仙的感慨。
她剛入內不過炷香的時間,身上便已添了不少傷痕,當下也來不及藏拙,立刻拔劍凝氣,劍氣全開,以自身為圓心,在深海趾蕩』開洶涌波瀾,將無數(shù)暗中窺伺的靈識『逼』退。
這些仙器都是沾過血的兇猛殺器,唯以殺止殺能令它們服氣,沈黛也留手。
緋紅衣袍在淺藍『色』海水中徐徐綻開,伴隨她凌厲殺招,生出了種既飄逸又凜冽的美福
慢慢的,沈黛忽然悟出了幾分劍意。
仙器幻化成無數(shù)道殺氣騰騰的光影四面八而來,她身形就靈巧,在岸上也時常神出鬼,出招與無形,可在這深海之中,沈黛的五感卻好似被放大了數(shù)倍——
每道殺意。
每寸刀光。
甚至于海水的震動,波瀾的推進,都令她無比敏福
赤紅身影如鬼魅避閃重重殺招,清冽劍光格擋開想要擋住她去路的虛幻靈識。
這條路,的確殺機四伏。
但沈黛卻不覺得畏懼,只覺得在前最明亮之處,仿佛冥冥之中什么在凝視她、待她,所以,旁的仙器她不看,那些已收手臣服的仙器她也不理會,只奔那道最耀之處——
正在觀戰(zhàn)其他幾處入口的龜仙,忽然見蒼暉宮的中心閃過抹劍光,心中大驚。
誰!
誰竟然這么快就殺入元殿了!?
龜仙驚得瞪大了,目光四處逡巡:
蕭尋停在了離元殿還百丈的地,他拿到了仙器渡生塔。
懷禎停在了離元殿還九十丈的地,他拿到了仙器聚魂幡。
宿檀停在了離元殿還七十丈的地,他拿到了仙器鮫絲綾。
……
其他人要么還無所獲,要么就是在降服仙器,剩下的唯人:
應許、謝無歧、沈黛!
應許什么都拿,直接朝前而去。
謝無歧砸穿了海草『迷』陣,順沈黛的緊追其后。
而那個看上去嬌滴滴的姑娘——
竟已直入元殿!
龜仙霍然起身,再也難掩眸中震撼。
怎么可能!
元殿的結界呢!?
元劍的劍靈設下的禁制呢!!
她是怎么進去的!?
龜仙目力凝聚,恨不得將元殿的看出個洞來。
沈黛卻并不知道自己所過的路,所踩的臺階,還近在咫尺的元殿四個字么的高不可攀,她只是順那種冥冥中的感應,朝那個而去。
走上最后階臺階,沈黛忽然停下了腳步。
里面好像什么人,在看她。
錯不錯的,仿佛要望入她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