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當(dāng)誅。
幻境里的時間變換速度與幻境主饒記憶有關(guān)。
重的記憶便會停留的長一些, 不太重的記憶便會眨眼掠過。
太守府的院里,子過得很慢。
太守公子再也不去書房睡覺,嫁入太守府的宮泠冰笑容越來越多, 她漸漸又變得像那個臨霽鎮(zhèn)的姑娘。
她會太守公子起自己從前在臨霽鎮(zhèn)的子, 起阿丑,起鎮(zhèn)上好吃的糖葫蘆,有她曾偷偷藏起樹下下棋老爺爺?shù)钠遄拥氖隆?br/>
她的夫君大多數(shù)時候都會安靜耐心的聽著, 只是聽到有些事情會難過的蹙眉。
比如她做農(nóng)活時差點切掉自己的指。
又比如她養(yǎng)父母中的哥哥想對她動動腳, 最后被她提刀追了一條街, 回以后挨了頓揍。
“打得疼嗎?”
他長眉秀氣, 擔(dān)憂心疼的望著她。
宮泠冰扁扁嘴道:
“你長這么大一定沒有挨過打, 那個棍子我臂一樣粗, 打在我背上,一個月都沒養(yǎng)好呢。”
他抱住宮泠冰,寬厚的掌拂過她的長發(fā)。
“對不起,我應(yīng)該更早一點來找你的。”
宮泠冰忽然怔住,半響, 不知想起了什么, 埋首在他頸窩。
“不晚。”
她眷戀地依偎著他,拋去記憶里的那個人影,對他道:
“以后我們有很長, 很長, 很長的一生呢。”
沈黛著眼前的這一切, 心中悲戚。
沒有以后了。
宮泠冰死在這一年, 他們不會有一生了。
變故發(fā)生在初秋。
平溪郡邪祟橫行,傍晚黃昏便全城閉戶,無一人敢出門, 即便如此,平溪郡三以來也死了數(shù)百人。
邪祟出,昭覺寺內(nèi)的佛修出。
常山昭覺寺守衛(wèi)平溪郡一方安寧,除魔衛(wèi)道,本就是最大的修校
聽聞佛子明寂入城伏妖的消息,宮泠冰在飯桌上恍惚了一瞬,太守公子沒有察覺,閑聊的口吻緩聲道:
“……城中那些邪祟,聽聞他的名聲便怕得四處逃竄,他救了平溪郡這么多人,我父親本想邀他來太守府設(shè)宴款待一番,他來去匆匆,連頓飯也不肯來我吃,連夜就趕回昭覺寺了……桃桃?”
她悶悶地抱住了他。
“不他來里,我只想你回陪我吃飯。”
太守公子失笑,撫『摸』著她的頭:
“桃桃,你真是越來越愛撒嬌了。”
佛子明寂一夜『蕩』盡城中百鬼的消息傳遍平溪郡之后,平溪郡便很時興請一些仙壤長來中除祟。
可昭覺寺的佛子明寂又不在昭覺寺,據(jù)是去平息別處妖禍了,平溪郡便生出了許多不入流的散修,裝作是名門大派的弟子,四處坑蒙拐騙。
宮泠冰本以為這個叫伽嵐君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你是誰?”
她眼神不善地著突然出現(xiàn)在太守府的男人,他正垂眸望著院中過了花季的紫陽花,聽見宮泠冰的聲音,他緩緩了過來。
這是個很好、甚至過于好的人。
但不知為何,宮泠冰在見到這個饒第一眼便生出了一厭惡,這厭惡很沒有道理,但仿佛是從血脈里帶來的一樣,清晰又強烈。
“這是后宅,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出去。”
衣執(zhí)扇的青年遙遙望著她,笑道:
“我不該來這里,那么你呢?”
宮泠冰蹙眉:“什么?”
“你非凡夫俗子,本該踏入仙途,修長生之道,而不是在這方院子里磋磨一生,平淡死去。”
伽嵐君語調(diào)悠長,生帶著服者的氣質(zhì)。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是誰,從何而來,失去的那幾年記憶都有什么人嗎?”
宮泠冰自然是想的。
可她也知道,這個伽嵐君來得古怪,不會是什么幫她尋找記憶的好心人。
“你怎么會知道我過去的記憶?你幫我,是想讓我替你做什么?”
眼前的男子面如雪,笑極淡:
“你記得你在臨霽鎮(zhèn),有一個與你同年同月同生的朋友,叫阿丑嗎?”
宮泠冰一愣。
“她與你是同一年來的臨霽鎮(zhèn),與你生辰一樣,世間沒有那么多巧合,你們之所以能遇上,不過是為你們二人本來就是來自北宗魔域,本來就是自幼相識的玩伴。”
“你們兩同時蒙難,一起流落在外,你們二人有同樣的深仇大恨,但現(xiàn)在,阿丑已經(jīng)死了,是被那些正道修士斬草除根殺掉的。”
幻境中的宮泠冰旁觀著這一切的宋月桃同時『露』出驚愕神『色』。
原本從頭到尾漠然以對的宋月桃,從見到伽嵐君出現(xiàn)之時,她臉上的鎮(zhèn)定便寸寸瓦解,到了此刻,已然一片灰。
這一切,伽嵐君對她的不一樣。
他為什么去服宮泠冰跟他?
為什么騙她,阿丑已經(jīng)死了?
他去找宮泠冰,到底是在謀劃什么?
旁觀著這一切的皓胥,也第一時間識到不對:
“這絕不可能,如果她真的來自北宗魔域,是魔族之人,那個佛子明寂與她認(rèn)識多年,怎么可能不出來?”
這個伽嵐君,是在故顛倒是非,引她入局。
好在宮泠冰足夠聰明,她雖然有所動搖,但并不完全相信伽嵐君的話。
她派了人去臨霽鎮(zhèn)找阿丑,然而打聽回來的消息,真的是阿丑的死訊。
伽嵐君再次被太守夫『婦』請入太守府,為宅風(fēng)水,除邪祟。
“宋姑娘,你想明了嗎?”
“是不是你殺了阿丑——”
宮泠冰惡狠狠地盯著他,想從他那張光風(fēng)霽月的臉上出端倪。
“什么北宗魔域,什么正道修士,我不信我是魔,也不信阿丑是魔,我已寄信去昭覺寺,我不相信你,若我是魔,我寧可被拔除,也不會與你們?yōu)槲椋 ?br/>
伽嵐君著這張如今在另一個宋月桃上的臉,明明一模一樣,但兩饒神韻差地別。
半響,扇子輕輕敲在掌心。
“是嗎。”
“不愧是宮的直系血脈啊……”
“既然如此,那就萬萬留不得你了。”
宮泠冰不明他在什么,但直覺讓她知道這個人很危險。
她以為自己會被當(dāng)場殺掉,雖然在太守府行兇十分荒唐,但對于那些修士而言,凡人本就如塵埃,殺了便殺了,沒人能去那些仙宗寶地抓人償命,更何況眼前此人是個魔族。
但伽嵐君沒有直接殺了她。
不久,平溪郡多了一個頗有聲望的散修,給許多名門大戶除祟驅(qū)邪,勘察風(fēng)水。
太守府自然也請了這位元駒道人上門,不料他上門見了宮泠冰便道:
“此女命格炙陽太盛,絕非凡俗,長此以往,恐燒及宅,以壯己啊——”
……
記憶到了此處,急轉(zhuǎn)直下。
按照宮泠冰的份,本高攀不起太守府,之所以太守夫『婦』愿將她娶回來,一是為兒子喜歡,二是為昭覺寺的批命。
她嫁入太守府后,太守公子的體也一漸好,笑容也多了起來,太守夫『婦』其實很滿這個媳『婦』。
不料這位元駒道人宮泠冰“炙陽太盛”的第二,城中一食肆便起了大火。
店內(nèi)上百人,包括去給宮泠冰買桂花糖糕的太守公子,也一并被大火燒死在里面。
幻境飛快變換,急速掠過,但眾人是能見宮泠冰在一片廢墟中嚎啕大哭,死死抱住夫君的尸骸不肯松。
太守夫『婦』從她懷中搶了兒子的尸骨,下葬之,宮泠冰在棺材合上的一瞬間推了眾人,她想與她的夫君一起合葬,她不想與他分,直到有丁來拉她,她的指仍死死抓著棺材,不肯松。
城中漸漸有流言。
太守府的少夫人是妖邪鬼祟,就算不是妖邪,那也是命中帶煞,專克親人,時候克死父母成了孤兒,嫁了人又克死丈夫。
宮泠冰猜到了這些流言是誰散布的,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她甚至希望那一,伽嵐君是直接殺了她就好了。
可她沒死在那一夜。
而是死在了平溪郡再遭大劫,無數(shù)魔族包圍整個平溪郡,屠殺全城,為他們的祖先復(fù)仇的那。
而宮泠冰,就是他們復(fù)仇的對象。
宮泠冰不知自己份,不知他們有什么仇怨,更不知這仇恨為什么應(yīng)在自己上。
但她著隱沒在夜『色』深處的衣影,已經(jīng)明自己今必死無疑。
她是個沒的人,時候打不過宋夫『婦』,長大了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好不容易以為有了心愛的人,心愛之人又自己而死。
宮泠冰覺得這一生十幾年,對她就已經(jīng)很漫長了。
她的夫君已經(jīng)亡故,她對這世間已再沒有任何眷戀。
在被一擁而上的魔族瘋狂撕碎的前一秒,宮泠冰覺得自己在朦朧夜『色』下,仿佛見到了一個像是明寂的影。
一黑『色』僧袍的青年披星戴月匆匆而來,是少年時她曾心心念念的模樣。
但他那時『露』出的神『色』,讓宮泠冰感到陌生。
錯覺吧。
一向端莊持重的他,怎會失態(tài)至此?
幻境由宮泠冰的記憶構(gòu)成,她被魔族所殺之后,眾人并不知道那一夜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等畫面再次變換,已是常山昭覺寺,紫陽花灼灼盛放,滿一整個山頭。
除了紫陽花,常山有無數(shù)與她一樣的怨鬼流魂,她認(rèn)出里面有許多平溪郡的人,他們已無神志,全聽佛子明寂的命令而行動。
宮泠冰見了明寂與伽嵐君。
“……待紫陽萬華境凝聚了足夠的力量,便能以集齊她的三魂七魄,能為她重塑肉……”
“……你只需維持這紫陽萬華境,紫菀是我邊修為最高的魘妖,若你下不了,就讓她替你……”
佛子明寂默然,良久,他才緩緩口:
“不必。”
“既選擇了此路,我便不會逃避。”
宮泠冰著他黑沉沉的眼底。
常山月光皎潔,他眸中無月無光,一片暗『色』。
她著他枯坐蓮臺,闔目誦經(jīng),除非去殺人,否則寸步不離松風(fēng)堂。
那個從前不染塵埃、清風(fēng)明月的佛子如今雙染血,一殺孽,她也想過面對面的阻止她,但著這紫陽萬華境中無數(shù)的怨鬼流魂,又覺得這并非是她一兩句話就能阻止的事情。
殺孽已生,絕無回頭之路。
眼她三魂七魄就凝成,明寂絕不會輕易放棄。
宮泠冰只能混在怨鬼流魂的隊伍之中,暗暗觀察紫菀,偷學(xué)她的魘術(shù),偷聽她與伽嵐君的傳訊。
紫菀對自己的魘術(shù)很自信,所以在這萬華境中她戒心很低,竟真的讓宮泠冰聽到了這萬華境唯一的破解之法。
紫陽萬華境,凝聚饒七情六欲。
幻境生,情.欲生,情.欲散,幻境散。
而佛子明鏡的七情六欲,只為宮泠冰而生。
換句話來——
只宮泠冰的魂魄散去,紫陽萬華境便會消失。
這里束縛的所有怨鬼流魂,也會重入輪回,得以解脫。
……
沈黛指尖冰涼,頓時明了宮泠冰送她們?nèi)牖镁持埃氖鞘裁戳恕?br/>
她完這幻境,他們便會知道一切始末,知道如何阻止明寂。
而她所的阻止……便是散去她的魂魄嗎?
“怎么別饒故事,把自己哭了?”
謝無歧彎下腰,唇畔含著很淺的笑,抬微彎的食指接住她將落下的一滴眼淚。
“既然宮姑娘都這么了,必然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這人世于她而言再無眷戀,你放她離,也算是成全她。”
沈黛喉間酸澀,她知道宮泠冰早就死了,可完這一切,她又覺得這一切災(zāi)難本不該降臨在她上。
“……她原本可以與她夫君錦瑟鳴的過一輩子的。”
宮泠冰已經(jīng)放下了明寂。
他也得到了她的真心。
如果沒有伽嵐君橫『插』一腳,他們本可以像下任何一對恩愛夫妻一樣頭到老。
世上最令人難過的,無非是本來可以。
謝無歧著已經(jīng)與宮泠冰十分共情的沈黛,有些頭疼。
他的師妹什么都好,唯獨容易替別人著想、為他饒痛苦而痛苦這一點,很是令齲憂。
“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人生八苦,是世間常態(tài),每一都在發(fā)生。”
謝無歧寬慰她:
“宮姑娘與她夫君雖死,但也算有過一段美好姻緣,有些人終其一生,到死也不會有這樣幸福的時候,你不必太過遺憾。”
沈黛是不能釋然。
她沒有過什么驚動地的愛情。
她從前以為自己對江臨淵的感情是喜歡,可是她到宮泠冰一往無前的追逐明寂,著她心死,著她又重愛上她的夫君,又覺得她對江臨淵不是愛,連喜歡都很淺薄。
宮泠冰喜歡明寂的時候,她不管明寂的份,就是想與他在一起。
喜歡她夫君的時候,她夫君死,她寧愿與他同葬,隨他而去。
她喜歡得熱烈又無所顧忌,好像連生命都一起燃燒,沈黛著她,才恍然覺得自己以前并不是喜歡江臨淵。
那樣的感情,不是喜歡,只是想證明自己有被人喜歡的價值。
她那時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求得旁饒肯定,證明自己也很好,也是一個值得被愛的人。
“二師兄。”
她忽然抬頭,謝無歧見她這樣充滿著直的求知欲的目光,就覺得頭疼。
“如果是你遇上這樣的事情,你會怎么辦呢?”
沈黛很信賴謝無歧,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的問題,她就覺得謝無歧一定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我?”
謝無歧倒是沒有這樣設(shè)處地地想過。
他沉半響,道:
“若我是宮泠冰,我會想辦法殺了伽嵐君,為我喜歡的人報仇,若我是太守公子,這我想象不到,我沒有那么弱會被人一把火燒死,若我是佛子明寂……”
他望著沈黛的一雙眼,斂了幾分笑。
“我喜歡的人,絕不會放,哪怕誤晾,哪怕是殺許多不相干的人,也在所不惜。”
沈黛有些外。
但很快她笑了笑。
“不會的,二師兄你心善,絕不是那濫殺無辜的人。”
謝無歧見她心情平復(fù)幾分,終于『露』出幾分笑模樣,也旋即玩笑道:
“你把我想得這么好,以后是會吃虧的。”
沈黛不明自己為什么會吃虧,二師兄總歸是不會傷害她的。
“宮姑娘我們散去她的魂魄,也沒有直言如何做。”
沈黛沉半響,想出了一個可能『性』。
“會不會二師兄方才想的一樣,她的魂魄與這里的紫陽花有關(guān)?”
如果他們毀去常山所有的紫陽花,會不會幻境就不攻自破了?
懷禎搖搖頭:
“這辦法或許可行,但我們一路來,這常山紫陽花多得沒有邊際,想全毀掉很難。”
宮泠冰的回憶已經(jīng)到了尾聲,幻境一寸寸崩塌。
沈黛瞥見宋月桃失魂落魄的模樣,猜測她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但她沒有時間再去盤問宋月桃,只揣了一肚子的問題想去問宮泠冰。
然而幻境消散,眾人再次回到紫陽萬華境時,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不在原地了。
松風(fēng)堂。
宮泠月將他們送來了這里。
謝無歧有些奇怪:“為什么又回這里了?”
他們的首任務(wù)是毀掉紫陽萬華境,讓佛子明寂復(fù)活宮泠冰的計劃落空。
在松風(fēng)堂這邊,反而容易與明寂紫菀碰見,若是纏斗起來,對于他們沒有好處。
但明寂顯然不在簇,宮泠冰雖沒有現(xiàn),松風(fēng)堂的門被一陣清風(fēng)吹,仿佛在指引著他們往里面去探尋什么。
沈黛忽然想起,在宮泠冰的記憶里,佛子明寂總是枯坐松風(fēng)堂中,閉門不出。
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重的東西?
她正進去,忽然聽見后傳來皓胥的聲音。
“……他們在做什么?”
眾人隨著皓胥回頭,見了掛在半空中的傀儡人偶。
那是方應(yīng)許為幫他們脫而祭出的法器,樣子被氣急敗壞紫菀抓住發(fā)泄了一番,每一個與他們一模一樣的傀儡人偶都是滿傷痕。
但讓他們疑『惑』的不是這個。
而是那個抱著“沈黛”人偶的江臨淵。
“……他是不是之前有點不太一樣?”
方應(yīng)許聽了一會兒他們的對話,發(fā)覺不只是江臨淵不對勁,在場的衡虛仙尊陸少嬰全都不太對勁。
江臨淵抱著“沈黛”面『色』灰敗,眼中有血淚落下。
陸少嬰失魂落魄,頹然跌坐在地,一語不發(fā)。
而衡虛仙尊也神情恍惚,口中似在些什么,但他們聽不太清楚。
“是幻境。”
沈黛抬『摸』向眼前無形的屏障,結(jié)界隔絕了兩層幻境,所以里面的人不到他們。
不過大約是他們的臉『色』太過可怕,都讓沈黛始好奇,什么樣的幻境能將他們折磨到這精神恍惚的程度。
“他們該不會是以為你死了吧?”
謝無歧著江臨淵懷中的傀儡人偶,合情合理地猜測。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冷冷嗤笑一聲:
“人活著的時候作惡多端,人死涼知道哭喪了,倒不如壞得徹徹底底,我佩服他們心志堅定,如今這樣惺惺作態(tài),也不知道是演給活人,是演給死人。”
謝無歧這話得很毒。
沈黛也不想再這些人惺惺作態(tài),或許他們是在為她難過,又或許不是,但總歸這對她而言沒有任何義。
她沒多什么,眾人之間她舉起龍『吟』劍,揮劍劈這虛假幻境。
破除幻境并不難。
只透這一切都是假的,只需一劍,便可粉碎。
幻境中的江臨淵等人之間光乍破,壓在心中的那股令人絕望的死氣與痛苦瞬間輕松了幾分。
方應(yīng)許收起了他的法器,江臨淵這才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懷中死去的沈黛,不過是雙生傀儡的法器而已。
大悲大喜,皆在他到沈黛完好無損站在他眼前的這一刻而生。
“黛……黛……”
沈黛這才清眼前江臨淵的模樣。
二十九歲的江臨淵已是修真界的道君,長玉立,自帶威儀。
沈黛記憶中的他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這個江臨淵雖修為深厚,氣息混沌污濁,不再是名門正道的醇厚之氣,而是——
心魔纏。
眾人皆震驚之時,沈黛皺起眉頭,終于出了江臨淵與她重逢的第一句話:
“你入魔了。”
江臨淵一怔。
隨后,沈黛又出了令在場所有人驚愕失語的第二句話。
“按照純陵門規(guī),入魔者當(dāng)誅,衡虛仙尊,你何時動,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