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番外
宋黎睡醒就是清晨。</br> 衣帽間落地全身鏡前,她仰頸,看見自己鎖骨有一顆小紅莓,倒抽口氣,朝臥室惱嗔一聲:“盛牧辭,你過來!”</br> “來了。”他在外面應(yīng)了聲。</br> 身后有腳步聲靠近,宋黎原想生氣地質(zhì)問他干的好事,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臉驀地蹭到一捧還沾著新鮮露珠的紅玫瑰。</br> 宋黎在一陣馥郁的香氣中怔住,愣愣抬手,抱住他遞來的那束玫瑰到懷里。</br> 盛牧辭彎下腰,去啄她的唇:“情.人節(jié)快樂,寶寶。”</br> 雙唇被他的溫度暖了下,宋黎突然忘了自己叫他進(jìn)來的初衷,心情愉.悅,低頭去嗅花香。</br> 盛牧辭擁著她,蹭蹭她耳廓,為昨晚的事道歉,再溫柔地問她:“有沒有哪兒弄疼了?”</br> 一捧玫瑰,就讓宋黎一肚子的惱意煙消云散。</br> 她搖頭,非但沒再兇他,甚至眉眼漾起柔柔的笑意,仰起臉主動親過去。</br> 盛牧辭不著痕跡地挑了下唇,握住她后腦,把這個送上門來的吻壓實了,衣帽間里的溫度隨之慢慢高起來。</br> 他家小阿黎呆呆萌萌的,真的是好哄得很。</br> 睡得晚,但那天他們起得很早。</br> 九點,盛牧辭開車到京市民政局婚姻登記處,他們是那天第一對辦理婚姻登記的情侶。</br> 填寫完結(jié)婚登記聲明書,按手印時,盛牧辭故意歪過頭看身邊的人:“可就這么定了啊,我這按下去,就是逼婚也由不得你后悔了。”</br> 宋黎在自己那份聲明書印下手印,聞言斜睨過去,嫌他話多,直接上手捏住他手指摁進(jìn)紅印泥,再頗為霸道地拉著他到聲明書壓下一個清晰的指印。</br> “快點兒吧你!”</br> 盛牧辭由她拽著,笑說:“這怎么好像是我被逼婚呢?”</br> “手印都按了。”宋黎把他的話還回去:“就是逼婚也由不得你后悔了。”</br> 盛牧辭煞有其事點頭:“也只能這樣了。”</br> “你還不樂意了嗎?”宋黎鼓鼓臉頰。</br> 他笑著否認(rèn),說就算逼婚他當(dāng)然也是一萬個愿意了,然后.握筆在聲明書簽下名字:“以后生死都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好好對我。”</br> 這話不應(yīng)該她說嗎?</br> 宋黎順著他起范,哼聲:“看我心情。”</br> “求你了。”盛牧辭擱下筆,像一只獅子被馴服到只對唯一的主人百依百順。</br> 宋黎佯裝高冷了會兒,勉強(qiáng)答應(yīng):“好吧。”</br> 對面那位民政局監(jiān)督人員看著他們,全程露著姨母笑。</br> 領(lǐng)證的過程也就幾分鐘,兩本紅色結(jié)婚證,正式結(jié)束了他們的戀愛關(guān)系。</br> 從此以后,他們就是夫妻了。</br> 京市民政局的宣誓流程是自愿原則。</br> 他們在宣誓臺拿著結(jié)婚證拍完照后,宋黎揮揮手里的紅本本:“盛牧辭,你現(xiàn)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沒有特殊情況,晚上十點前必須回家。”</br> 盛牧辭笑,一本正經(jīng):“遵命,老婆。”</br> 第一次聽他用這個稱呼。</br> 宋黎心怦怦跳了兩下,在同一個人身上,她又一次體驗到了心動的感覺。</br> 他這聲老婆,叫得宋黎有一點害羞,她低咳一聲,很有儀式感地問他:“我們要不要宣誓?”</br> 盛牧辭翻開臺上的宣誓本看了眼。</br> 結(jié)婚誓詞寫著:我們自愿結(jié)為夫妻,從今天開始……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br> “我不會讓你陷入逆境,不會讓你貧窮,生病會第一時間帶你去治,等你頭發(fā)白了,走不動路了,我也依然愛你。”</br> 盛牧辭合上宣誓本,看住她的眼睛,鄭重地宣讀只屬于他的誓言:“我自愿和你結(jié)為夫妻,從今天開始,宋黎就是盛牧辭的約束。”</br> 聽見他意料之外的起誓,宋黎一瞬間感動到眼眶濕.潤。</br> 想起那夜在游輪上,他在面前單膝跪地,舉著求婚鉆戒問她:你愿意嫁給我,管我一輩子嗎?</br> 當(dāng)時的他那么深情,那么堅定。</br> 現(xiàn)在也是。</br> 盛牧辭目空一世,唯獨從不敷衍她。</br> 宋黎笑起來,也不再看宣誓本,合上,抬高手輕輕去摸他的短發(fā):“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管著你的。”</br> 他笑,無比依順。</br> -</br> 婚禮的日子也是按照宋黎的期望定的,就在今年的十月十四日。</br> 負(fù)責(zé)他們婚禮的團(tuán)隊制定了許多方案,比如愛爾蘭的古堡,新西蘭的皇后鎮(zhèn),玻利維亞天空之境,或是英格蘭,拉斯維加斯等等。</br> 所有方案都是重金打造,史詩級的浪漫唯美氛圍,無論哪個,都必定是一場震撼絕美的世紀(jì)婚禮。</br> 但宋黎看完后并沒有太大驚喜,或許是過于夢幻了,讓她覺得幸福來得太虛浮。</br> “你送我的島也很漂亮。”宋黎最后對盛牧辭說:“我們就踏踏實實地,走心地辦一場婚禮,好不好?”</br> 在盛牧辭這里,只要她快樂就什么都好。</br> 他幾乎沒有猶豫,拍拍她頭說:“都按你說的算。”</br> 于是他們的婚禮就定在了那座小島上。</br> 六月,宋黎參加了副高職稱的考試,這于她而言沒有什么太大的難度。</br> 考完試的那天,盛牧辭突然要犒勞她,說我們宋醫(yī)生辛苦了,他決定親自下廚做一頓晚餐。</br> 宋黎看著在廚房研究食譜的男人,很不放心:“你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大少爺,做的東西能吃嗎?”</br> “懷疑我?”盛牧辭目光從手機(jī)屏幕抬起。</br> 宋黎終究還是猶豫了一秒,才老實巴交地回答:“確實是覺得……你不太靠譜。”</br> 盛牧辭個子高,人懶洋洋往后一倚,就坐在了流利臺邊:“多少是我一片心意,你也給點面兒。”</br> 見他別有興致又頗具自信的樣子,宋黎不好再打擊他信心,委婉地問:“那要是吃壞肚子怎么辦?”</br> “我陪你去醫(yī)院。”</br> “……”</br> 宋黎害怕了,攀住他胳膊撒嬌:“你幫我打下手,萬一我倆都吃出問題了,救護(hù)車都沒人叫。”</br> “然后呢?”</br> “然后我來就好了。”</br> “就這樣?”盛牧辭不為所動地瞧她:“這么打擊我,也不知道哄哄我。”</br> 這種時候宋黎只能依著他:“你要怎么哄?”</br> 他琢磨片刻:“說點好聽的。”</br> 好聽的?</br> 宋黎正思忖著什么好聽的話能哄他遠(yuǎn)離廚房,盛牧辭忽然勾著腰圈她到懷里,咬她耳朵,輕聲:“領(lǐng)證都四個月了,也沒聽你叫聲老公。”</br> “……”宋黎近到他胸膛的臉悄悄地紅了,扭捏了會兒,細(xì)若蚊吟地叫他:“老公……”</br> 盛牧辭回味她因羞澀而帶點糯意的聲音,情不自禁舔舔下唇。</br> 隨后還不滿足,指腹摩.挲著她后頸,低著聲慢悠悠地說道:“大點兒聲啊寶寶,小貓都叫得比你響。”</br> 男人嘗到甜頭后就像一頭貪獸,哄著她叫了一聲又一聲。</br> 宋黎拗不過他,拖著尾音嬌嗔:“老公。”</br> “在。”盛牧辭嗓音低了,頭突然一低,含.住了她唇,轉(zhuǎn)身和她調(diào)了個位置,抱她坐上琉璃臺,貪獸在廚房里解禁。</br> ……</br> 接下來幾個月發(fā)生不少事情。</br> 七月份的時候,楊卉因涉嫌婚內(nèi)敲詐勒索以及偷逃巨額稅款被起訴立案,上了熱搜。</br> 緊接著網(wǎng)上又曝光了一段錄音,楊卉和應(yīng)封的音色清晰可辨。</br> 錄音里,應(yīng)封滿腔怒意,質(zhì)問楊卉當(dāng)年是不是背著他毆打那孩子了,楊卉頓時發(fā)了飆,宛如被踩到尾巴的老虎,而后是激烈的爭吵,應(yīng)封提出離婚,楊卉便以曝光那孩子的條件威脅他,要他婚后所有的共同財產(chǎn)。</br> 真相浮出水面,網(wǎng)上直接炸開鍋。</br> 據(jù)說歷經(jīng)半年都在深挖楊卉的人,是應(yīng)封后援會一群多年的死忠粉,覺得應(yīng)封離婚后財產(chǎn)分割的事有蹊蹺,便自發(fā)組織調(diào)查。</br> 真正喜歡過的人,不挖掘出所有真相,是不會甘心的,盡管應(yīng)封也沒可能洗白重回戲劇界。</br> 看到這個熱搜,宋黎倒是很平靜。</br> 她對楊卉始終都是惡有惡報的態(tài)度,做過虧心事的人永遠(yuǎn)見不得光,天理昭彰,報應(yīng)不爽。</br> 那天盛牧辭還怕她想起舊事不開心,從身后抱住她,剛要安慰,宋黎突然扭頭蹦出一句。</br> “盛牧辭,盛氏的賬務(wù)算清楚了吧,我們可得依法納稅。”</br> 她在窗前發(fā)呆這么久,就在想這個?</br> 盛牧辭愣一下,失聲笑了:“你老公遵紀(jì)守法,絕對干干凈凈。”</br> 宋黎這就放心了。</br> 八月份也有一件事。</br> 杜悅童聽從家中安排,嫁給了一位老董,對方是一位在京市頗具地位、都可以當(dāng)她爸爸的離異男人。</br> 婚禮辦得隆重,盛牧辭無疑是有收到婚宴的邀請函,邀請他和他的太太。</br> 得知這消息,宋黎感到很可惜。</br> 宋黎對這位杜小姐的印象并不好,因為她曾試圖介入他們的感情,但宋黎一直記得杜悅童說的那句話。</br>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只要對公司有利,沒什么不能做的。</br> 她不過是家族謀求中,不得不為利益聯(lián)姻的可憐人,只是最后也沒能放下驕.傲,還是把自己的一生白白搭進(jìn)去了。</br> 那晚的婚宴,盛牧辭和宋黎當(dāng)然都沒有去。</br> 宋黎是在網(wǎng)上看到的視頻,所有人的焦點都在笑挽丈夫的年輕新娘,宋黎卻看到角落里有個西裝男人獨自在喝悶酒,和現(xiàn)場歡騰的氣氛格格不入。</br> 這個人……好像是杜悅童的保鏢。</br> 宋黎不是很確定,當(dāng)年杜悅童私下找她那幾回,她只是隨意一瞥,沒有和他正面接觸過。</br> 婚禮上杜悅童的笑容幾分真幾分假,宋黎無從評判,也沒什么可深究的。</br> 人各有命吧。</br>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對她最好的結(jié)局。</br> 只是宋黎莫名遺憾,因這事生出難受的心情好多天,那月初一,宋黎想到雍和宮拜佛祈愿,盛牧辭沒問,帶著她去了。</br> 雍和宮寶塔飛檐,佛殿前石獅背面拉起木桿,金光下懸掛著的五彩經(jīng)幡風(fēng)在風(fēng)中飄揚(yáng),香客在煙熏火燎間來來往往,風(fēng)過,承載眾生心愿的香灰像云煙,繚繞著這座宮殿。</br> 宋黎駐足觀音洞佛堂前,高舉點燃的香過頭頂,對著堂內(nèi)長明燈間的金身佛像,虔誠作揖。</br> 盛牧辭心一動,到贈香處討了幾炷香。</br> 活到這歲數(shù),他一直都是無信仰主義者,但見她在彌漫的檀香中闔著眼,似有莫大的心愿要向菩薩祈求,他便也有了強(qiáng)烈的愿望。</br> 若佛真能普度眾生,他也愿作菩提座下最忠誠的信徒,求與她一個來生。</br> 走出雍和宮,身后佛僧的念經(jīng)聲漸漸隱沒。</br> 盛牧辭牽著宋黎的手,剛離佛殿,人的心是靜的,他柔聲問:“祈愿那么久,都求什么了?”</br> “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太不容易了。”宋黎輕聲感嘆,抬頭去看他:“我求菩薩保佑,下輩子還是你。”</br> 望進(jìn)陽光下她清澈的眼睛,盛牧辭笑了。</br> 原來他們求的是同一個心愿。</br> -</br> 十月十四日這天,天氣晴朗,溫度舒宜。</br> 他們在那座島嶼舉辦了婚禮。</br> 盛牧辭結(jié)婚的消息轟動了整個京圈,能收到他的喜帖都成了一種榮幸。</br> 所有送出的喜帖中,只有一份寄往南宜的,永遠(yuǎn)都得不到回應(yīng)。</br> 布置過的小島玫瑰載種遍地,香檳和粉調(diào)的色系小眾又高級,優(yōu)雅圣潔得宛若天堂仙境,這個戶外法式花.園風(fēng)婚禮,竟不比國外任何一個選地差。</br> 宋黎的主婚紗一字領(lǐng)泡泡袖,天鵝頸到鎖骨再到肩,線條流暢柔美,婚紗裙身的珍珠流蘇和水鉆精致華麗,純白之間點綴著朵朵淺色絲繡,大長裙擺拖曳在地,法式編發(fā)佩戴水晶冠頭紗,讓她看上去像油畫中走出的少女。</br> 那天賓客熙來攘往,熱鬧到這座不算太小島嶼都要站不下。</br> 方老板帶著禪霧工作室,現(xiàn)場每一處都架起攝影機(jī),三百六十度跟拍這場婚禮。</br> 伴娘團(tuán)有蘇棠年,伊納,孟映喬,以及幾個同事,都是和宋黎最親近的朋友。</br> 伴郎團(tuán)毋庸置疑是許延鄒渡那群人。</br> 盛牧辭一身香檳白的西裝,在玻璃打造的唯美舞臺,和宋黎交換戒指。</br> 臺下熱烈的掌聲和歡呼,隨風(fēng)縈繞在蔚藍(lán)無際的海面久久不息。</br> 許延鄒渡是最不安分的,極有節(jié)奏地拍起手:“接——吻!接——吻!”</br> 而后全場都開始跟著起哄。</br> 透著薄紗,盛牧辭見他的新娘臉頰似有羞紅,笑著抬抬手,示意臺下安靜。</br> 話筒里他的聲音是眾人從未聽過的溫柔:“這得問過盛太太,我家庭地位很低。”</br> 臺下的賓客哄鬧著不依。</br> 宋黎想笑,用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道:“你快親吧,不然他們還要鬧。”</br> 她說完,盛牧辭笑意濃重,馬上就接了一句:“哦,我太太答應(yīng)了。”</br> “……”宋黎嗔怪地瞪他一眼。</br> 盛牧辭眼底壓不住笑意,輕輕掀開宋黎臉前的白紗,掌心捧到她側(cè)臉,低頭,在眾目睽睽下親.吻了他的新娘。</br> 激昂雀躍的吶喊在島嶼上空一度響徹不停。</br> 拋手捧花一定是伴郎伴娘最期待的環(huán)節(jié),單身人士也都渴望擁有一段美滿的姻緣。</br> 伴郎伴娘們擁擠在臺下最近的地方蓄勢待發(fā),各個都是非我莫屬的氣勢。</br> 盛牧辭在一旁隨意站了個位置,目光溺愛地望著玻璃舞臺中央的宋黎。</br> 她背過身,高高舉起手捧花,用力向后一丟。</br> 眾人都抻直了脖子,眼睛追隨著那束香檳粉玫瑰在藍(lán)天劃過一道拋物線。</br> 伴郎伴娘們聚精會神地盯著玫瑰落下,正要齊齊彈跳起身搶奪,只見手捧花“啪”一下,像有磁場,準(zhǔn)準(zhǔn)往盛牧辭懷里掉。</br> 盛牧辭下意識抱住。</br> 看著懷中的手捧花,他自己還懵了。</br> 全場震驚。</br> 許延和鄒渡他們更是欲哭無淚:“不是三哥!你這不講道理!”</br> 盛牧辭只訝異了三秒,隨后他便一笑,拿著手捧花走上舞臺。</br> 宋黎一回身,就看到他朝自己走來。</br> 見花在他手里,宋黎小聲怨道:“怎么是你拿去了,快別鬧……”</br> 盛牧辭彎著唇,第二次在她跟前單膝跪地。</br> 他迎著明媚的陽光,笑容暖了幾分,向她舉起了手捧花。</br> “盛太太,下輩子愿意嫁給我嗎?”</br> 宋黎驚愣,慢慢反應(yīng)過來。</br> 在他愛意濃烈的深刻注視中,四目相對,眼眶漸漸泛紅。</br> 她眼含濕意,倏地笑了。</br> 點著頭,接過他遞來的手捧花。</br> 那天她對菩薩祈愿,唯求與他下一世的因緣際會,現(xiàn)在她又貪心了。</br> 不只下一世,她想要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能和百花胡同里那個少年,相逢在四合院前那一盞昏暗的橘光下。</br> 回首,再回首,都是他。</br> 【全文完結(ji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