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菊社后院屋子里鋪設(shè)的榻榻米上，石川上野直等到跪在紙拉門外的人一五一十地匯報完了探查到的所有情況之后，方才微微吁了口氣：“還真是些聰明的家伙啊.......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火正門堂口中的人走得一干二凈，甚至還按照支那古禮、將虛掩的門戶交托給隔壁鄰舍看管......是要讓所有人都認(rèn)為，火正門的堂口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了嗎？”
    隔著紙拉門，一個打扮得像是四九城中土著模樣的中年人飛快地應(yīng)聲答道：“清華園中的水墨梅居住的院子附近，多了很多四九城中的清貴人家派去的好手，甚至還有清華園中的一些學(xué)生，也結(jié)隊在水墨梅居住的院子外巡游！除此之外......懷疑有同志社的一些人，也在清華園附近潛伏！”
    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的模樣，石川上野猛地低笑起來：“呵呵......明目張膽的嚴(yán)密戒備，甚至連同志社的人也都插了手，是想要讓我們認(rèn)為，所有的異獸圖殘片，全都在水墨梅的書齋中吧？水墨梅的動向呢？”
    “水墨梅并沒有出門，連他家的那個像是女傭身份的女人，昨天起也就沒有離開過院子！”
    猛地從榻榻米上站起了身子，石川上野微微一抖身上寬松的和服，慢條斯理地走到了紙拉門邊，輕輕地拽開了紙拉門：“御手洗遷閣下，還有那些德川家的御用馭獸師，都已經(jīng)出發(fā)了吧？”
    壓根都不敢抬頭去看石川上野的面孔，跪在紙拉門外的中年漢子匍匐在門廊上，心翼翼地答應(yīng)著石川上野的問話：“在火正門的人馬出發(fā)之前，御手洗遷閣下和其它的馭獸師?！鳕J頂頂點說，..就已經(jīng)由暢磬園出發(fā)了！依照御手洗遷閣下的吩咐，在易家莊院里收買的內(nèi)應(yīng)，也應(yīng)該在他們到達(dá)的時候，讓幾名馭獸師提前進(jìn)入易家莊院進(jìn)行必要的布置！”
    “既然是這樣的話，北平城里......應(yīng)該很安靜了吧？”
    很是惶惑地抬起了頭，那看著全然就是個四九城中土著的中年人額頭上已經(jīng)見了冷汗：“閣下。雖然一定會遵從您的任何命令，但是......真的要這樣嗎？即使獲得了全面的成功，付出的代價也會異常的巨大啊！總號方面......”
    像是沒聽見那中年人話一般，石川上野猛地開口打斷了那中年人的話頭：“川上君，你是什么時候潛伏在北平城里的呢？”
    微微一個愣怔，匍匐在石川上野腳邊的中年人應(yīng)聲答道：“閣下，在下是二十二年前，遵從總號的之命令，在北平城進(jìn)行長期的潛伏......”
    “你的掩護(hù)身份呢？”
    “是一家心店的店主。為了能讓這個身份更加真實一些。在下娶了一名懂得做心的支那女人作為妻子?！?br/>     “沒有孩子吧？”
    “為了不產(chǎn)生不必要的牽絆，在娶了那名支那女人之后，立刻給那名支那女人服下了禁絕生育的藥物！”
    “你的工作職責(zé)是什么？”
    “長時間的潛伏，同時收集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并在匯總后匯報到總號每月派出的聯(lián)絡(luò)人手中！”
    “二十二年......這么長的時間了，除了總號派出的聯(lián)絡(luò)人員之外，你還知道多少潛伏在北平城中的總號下屬潛伏人員呢？”
    身子微微一顫，匍匐在石川上野腳下的川上急聲應(yīng)道：“閣下。在下一直是恪守著......”
    不等川上再多些什么，石川上野已經(jīng)嘿嘿冷笑起來：“嘿嘿嘿嘿......即使是恪守著總號制定的一切規(guī)則。二十二年的時間，也足夠讓你看出來不少同伴的身份了吧？不要否認(rèn)這一，如果你連這簡單的判斷能力都沒有的話，總號又怎么會讓一個這樣的廢物來擔(dān)任長期潛伏的工作呢？換而言之，你的身份在很多人的眼里，也早已經(jīng)是一清二楚的了??？”
    “閣下......的確像是您所的那樣！北平城中長期潛伏的總號下屬人員。有不少已經(jīng)彼此知道了對方的存在！”
    “恐怕不光是你們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支那人的情報機(jī)構(gòu)，恐怕也早已經(jīng)對你們的存在心知肚明！比如......同志社的那些家伙們！在不久前的彼此攻伐之中，雙方對對方的情況，都掌握得比較清楚??！”
    微微抬起了身子。川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低聲開口朝站在自己眼前的石川上野道：“那么......閣下，是否這一次的行動，原本的真義就是......讓那些已經(jīng)暴露的同伴，發(fā)揮最后的一作用嗎？”
    不置可否地轉(zhuǎn)過了身子，石川上野舉步朝著鋪設(shè)著榻榻米的房間里走去：“就由你來帶領(lǐng)所有被啟動的潛伏人員，對清華園進(jìn)行突擊吧！在今晚十二整，必須發(fā)起行動！記住——至少有三十個人身上，要攜帶證明其身份為大日本帝國公民的證件。所有攜帶證件的人，不許攜帶任何武器，同時......由他們發(fā)動第一波突擊！”
    “那么，其它人......可以使用所有儲備的武器嗎？”
    “不許可！只能使用手槍和肉搏用武器！”
    “完全明白了！閣下，在下等人玉碎之后，還請閣下......多多關(guān)照！”
    微微轉(zhuǎn)過了身子，石川上野回身看著重新匍匐在紙拉門前的川上，臉上漸漸地浮起了一絲帶著譏諷的笑容：“是在擔(dān)心身在本土的家人，得不到照顧吧？”
    用力將腦袋碰在了紙拉門前的門廊上，川上的話音明顯地帶上了一絲顫抖：“二十二年沒有回到過本土，只是偶爾能從總號的聯(lián)絡(luò)人口中，大概得知一故鄉(xiāng)和家人的消息......如果無法回到故鄉(xiāng)的話，還請閣下......拜托了！”
    臉上譏諷的笑容愈發(fā)的濃厚，石川上野很有些無味地?fù)u了搖頭：“還真是有著不切實際的執(zhí)念呢！如果有機(jī)會的話，可能會過問一下本土的事情吧！但是......不該有的指望，還是趁早打消的好！”
    猛地抬起了頭，川上很是感激地看向了石川上野：“請閣下放心，哪怕是豁出性命，也會完成閣下交托的任務(wù)！還請閣下多多保重，川上.....先行告退了！”
    不置可否地哼了半聲，石川上野目送著川上疾步走出了菊社后院，這才抬頭朝著房低聲叫道：“來人！”
    伴隨著石川上野的低聲呼喚，兩條穿著黑色短打衣裳的人影，頓時輕飄飄地從屋上跳到了紙拉門外的門廊上，默不作聲地五體投地、匍匐在了石川上野面前。
    深深吸了口氣，石川上野抬眼看了看微明的天色，方才開口朝著匍匐在紙拉門外的兩人道：“石川家的體忍，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安排好了吧？”
    身軀紋絲不動，一名背上背著太刀的黑衣人應(yīng)聲答道：“三十名石川家的體忍，已經(jīng)布置在北平城中。作為后備接應(yīng)，還有二十名體忍，分布在北平城的三處城門附近。用于撤離的馬匹、車輛，也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不用著急動手，但一定要保證，至少要抓捕兩到三名火正門中比較重要的人物。否則的話，那些異獸圖的殘片，就很難再回到我們的手中了！”
    “那么......如果是在火正門堂口中找到了異獸圖呢？我們應(yīng)該采取怎樣的對策？”
    “你們真的是傻瓜嗎？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可能放在一個誰都能想得到的地方？按照我的判斷，那些異獸圖的殘片，很有可能分散藏匿起來，僅僅憑著我們的力量，是很難找到的。想要一次將所有的異獸圖殘片拿到手，那就必須讓藏匿這些異獸圖殘片的家伙自己拿出來才行！”
    “完全明白了！那么閣下，在取得了異獸圖殘片之后，又要如何將這些東西交到您的手中呢？”
    “你們不用來找我，我會找到你們的！去吧......”
    再次目送著兩名黑衣人跳上了房，石川上野這才輕輕地合上了紙拉門，回身走到了屋子中間，彎腰掀起了鋪在地上的榻榻米，露出了榻榻米下地板上的一個不大的暗洞。
    跪坐在了那暗洞前，石川上野彎腰從暗洞里取出了個不大、但卻頗有分量的布包放在了身邊，再又都雙手捧出了個像是梳妝盒一般的黑漆木頭匣子，熟門熟路地用那木頭匣子理裝著的各樣物件在自己臉上和手上涂抹起來。不過眨眼的功夫，石川上野已然裝扮成了個在四九城中隨處可見的牙行人物模樣......
    幾乎就是在石川上野喬裝改扮的同時，一個挑著豆汁挑子的半老頭子，也慢慢吞吞地將挑子擱在了離火正門堂口百十步遠(yuǎn)近的一處巷口，支應(yīng)起了一副吃食買賣等開張的模樣。
    來也巧，差不離就在那半老頭子剛把豆汁攤兒只應(yīng)開來的時候，兩個看上去生得精瘦的壯年漢子，已然在那豆汁攤兒前站定了腳步，抬手便將幾個大子兒扔進(jìn)了豆汁攤兒上擱著的一個空瓷碗中：“來碗豆汁兒！”
    瞥了一眼在瓷碗里撂著的幾個大錢，那支應(yīng)著豆汁兒攤子的半老頭子慢悠悠抬起一雙昏黃老眼，悶著嗓門朝那倆干瘦漢子道：“二位爺，天兒還早，這豆汁兒......怕還沒熬到火候吶！”(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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